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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香姑娘……”
“香儿,听声音倒是熟悉。”郑氏朝门外望了望,“外头不是阿鹏吗?你倒什么时候跟他有了往来?”
王香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正是苏鹏,除了苏鹏的声音,还夹杂着细微的范建的声音。
“娘,香儿只是有些事同他商量罢了。”她长话短说,不带解释,“娘,那香儿去去就来。”
说完,便拔腿跑了出门。
“怎么着?想通了?”王香站在苏鹏的面前,似乎已经完全将他当成了一颗棋子那般耍。
苏鹏故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帮你,这不,事儿办妥了,立马找你要银子,免得你耍赖了。”
苏鹏下手的速度如此之快,完全出乎王香的意料,“苏鹏,此话可当真?”
王香千方百计说服苏鹏帮忙解决了苏荷的时候,不管她如何劝说,他都不同意,除非条件是她弄垮苏天佑的美好生活。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想明白了?还是急需要钱?
范建听得那是一个迷糊,‘王香姑娘同阿鹏什么时候走得这样近?’
王香不相信的口吻,苏鹏倒是没表现出多大的不耐烦,而是邪恶地一笑,“你要不信,只管问沈良去。”
‘良子哥?’王香的心不自觉地咯噔一下,整张脸显得有些不安。“此话怎解?”
苏鹏这样说,王香却又那样说,夹在中间的范建全程处于模糊状态,头上因为木桶而敲起的包时不时激起他的疼意。“你们这说的可是同一件事儿?”
苏鹏没把范建的话当话,直接将其过滤掉,“王大美人,别明知故问了。你要信了我便好,你要信不得我,那尽管上沈家找沈良要真相去。”
“香儿……”郑氏见王香同苏鹏站在屋外已经很长时间,她怕引来不必要的闲话,二话不说要喊王香回屋。
王香的思绪正飘荡在沈良身上,至于郑氏的喊叫声,她压根没听得。
“苏大鹏,我只是让你悄声帮我完成这件事儿,可没叫你这样大张声势,让所有人都知道。”
王香可不希望她隐藏地甚是隐秘的臭名被苏鹏掰开,然后传入沈良的耳朵。那样,她不管做了多少,也无法得到沈良真心的投怀送抱。
苏鹏可不管,他要向王香要五十两银子,抽掉还赌庄的二十两银子,那还剩下三十两可以随意挥霍,这样算来,倒是比将苏荷留下解难更来得值当。这样想来,他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王大美人,我苏鹏不喜欢说那些没用的话语。我做事,你尽管放心。更何况,沈良只是知道阿荷要离开,他压根不知道阿荷是为了什么而离开,就算是知道,他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逼得她离开。”
王香不禁皱起细眉,还是没完全信了苏鹏,“苏荷当真离开了村子?”
范建总算是听懂一句人话了,憋了良久,“哪是离开了,只不过是放猴归山罢了。对了,说阿荷要离开村子的人便是沈良……”
范建还想说些什么,苏鹏的话语立马堵上了他的嘴。
“王大美人,你爱信不信。你要想阿荷快些离开这里,你就给我备好五十两……”
郑氏在屋里喊王香不应,只好亲自出了屋门要把她带回家,才没走几步,便听得苏鹏的敲诈话语。她指着苏鹏的鼻梁,“光天化日之下,是要抢呢还是要骗呢?信不信我让李村官再掌你三十大板?”
苏鹏当时第一次吃板子就是郑氏无情给他送去的。苏鹏在田地里偷郑氏的庄稼,不幸被她当场抓得,她便无情地带他上村官,让李村官给了他三十大板。他那会可还小,哭爹喊娘的。
苏鹏看见郑氏,勇气倒是大减。
“我苏鹏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您这话里头倒是什么意思?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倒是让我难做人。”
郑氏来了气,苏鹏还这么回答她,郑氏自然更是气上加气,王香连忙赶在郑氏要发威之前拦下这场火劫。
“娘,这可真是您误会阿鹏了,他抢不是,骗不是。他就是跟香儿逗着玩罢了,倒是让您瞎担心了。”
范建狐疑地先是看看苏鹏,再看看王香,这就是所谓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你们……”
王香笑着淹没范建的胡言乱语,“我们就是随便扯扯嘴皮子罢了,也没什么事儿,就这样散去了吧。至于那些个事儿,要真是那样……”
王香还想着快点把话说完,让他们都散去,她好上沈家探个究竟。
郑氏却无礼上来了,她的脾性哪里能被王香就这样带过?
“香儿,你先进屋里去,这儿就交给娘亲来处理,我要看看苏鹏他要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儿来。今日我要不问清楚,你们都休想离开这儿。”
郑氏满肚子窝着的气,正愁找没地儿撒,这苏鹏跟范建真是倒大霉了,就被他们给碰上这样一只情绪起伏不定的母老虎。
“娘,真没你想的那样,您倒是没事儿给香儿惹事,这要是被邻居们给瞧见了,准不得被说成啥样了,您还是放他们走了吧,随他们而去,可别再招惹些事情出来才是。”王香拖着郑氏,一边招手让苏鹏、范建离开。“你们赶紧走了吧……”
范建看郑氏的架势倒是识相地要拉上苏鹏的手臂离开这儿,苏鹏却纹丝不动。
“王大美人,记得你所说的。”
郑氏刚还觉得王香所说的有理,想就让他们离开了也罢,没想到苏鹏却得寸进尺。
“苏鹏,你个兔崽子,就你这样无钱无貌的男儿,要敢动我家香儿坏脑筋,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王香苦笑着,面对郑氏这样不顾形象的样子,“娘,您这样倒是让香儿今后如何抬头见人啊?”
“真是好戏一场……”一阵掌声传入他们的耳朵。
他们随发生源望去,从脚至头,倒是挺精致的,只是,看样子像是丫鬟。
“你还来做什么?”郑氏将转了个身,让自己面对小衫。
小衫满脸的成就感,这罗氏才刚下的命令,就让她逮着机会了。
“我就是上门给你们送银子,怕是您后悔了。”小衫阴笑道,“怎么样?郑氏,您可想通?我家夫人说了,您可是老一辈,我们这些小一辈的,自然要多招待您一些。”她的脸上有些故意的痕迹,似乎要让郑氏的脸面挂不住。
王香有从郑氏口中听得一些关于罗氏背后做的手段。她不禁摇了摇头,“自古狗会咬人,你倒是听说没有?要是狗咬你一口,你是要反咬一口还是无所谓了呢?要我的话,我就反咬她两口!”
苏鹏和范建本来想说想暂时离开,可是看王香发飙,倒是让他们有留下来看热闹的兴趣。
“这位漂亮的姑娘可是哪位?”突然而起的男声。
苏鹏的问话才刚落,王香用纤细的手掩嘴,偷乐道,“那不就是一条狗罢了,只听得主子的话。”
小衫没有因此而大变神色,依然淡定自若,似乎王香口中所说的人不是她。
“哪像你呀,这外头才传着你要跟沈良成亲,这会儿又跟这位陌生兄台一起。小衫真是见识到貌美如花的真切作用了,原来可以这般好……我真是该怪自己娘亲没把我生养得漂亮一些。”
小衫的一席话那就是再给郑氏当头一棒,那样傻眼。“你方才说什么呢?你再给我说一遍。”
郑氏家门口站着这样显眼的人,不明白其中真谛的人自然也围上来凑上一份热闹。
“他们在吵什么呢?”
“谁知道呀,我也是经过,刚过来瞧瞧罢了。”
“我方才上了街,倒是听得一些,说是王香姑娘要同良子成亲……郑氏,此话可是真?”
郑氏瞧着说话人的那副嘴脸,怒吼道,“别胡说八道,我家香儿可从来没想过要嫁到沈家去,我们香儿即便是没人要了,我也不可能让她上沈家。”
苏鹏瞧着这架势,真乱套了。他抖着脚,没当回事儿。
王香在旁有些纳闷,‘我要跟良子哥成亲?难道是良子哥传的?他其实是很喜欢我的?只是没敢当面跟我提?’她这样想着,心里那个美啊,乐滋滋的。
小衫趁机落井下石,“乡亲们,我是慕家仆人,今儿个托夫人的嘱托,给王香姑娘送礼来,却没曾想,王香姑娘背地里搞出这些伤害我家少爷的事儿来。这能有理吗?大伙倒是给评个理。”
小衫望着三五个人,脸上的表情甚是无辜、同情。
“郑氏,你也真是的,女儿长这么漂亮,就该让她多呆在家中。这样出来闹事,倒是让人家说闲话了,今后谁还敢要了你的女儿?”
“就是啊,平日里你也晓得你女儿是同慕公子的,今儿个我明明就见得她同阿鹏走在了一块,倒是让人看着替慕家不平啊。”
三五个人你一言我一眼,虽然人少,但是还是吵得让郑氏无法抚平内心的狂躁。她的面部表情有些恐怖,就如同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
“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夫闭嘴,我家香儿的事儿由得你们来说?由得你们来教我?还有,我家香儿跟他可一文钱关系也没有,就他这样的货色,那配得上我家香儿,你们倒是睁开眼睛瞧瞧……”
王香的纯洁瞬间被说得一文不值,她同样气不打一处。还没等郑氏把话说完,她就发起了威,“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她的手指着小衫,脸上的神情坚定无比,让小衫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我就知道,除了你家主子,我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话中带有鄙夷。在这不久前她脑中所幻想的那一切美好瞬间化为乌有。
小衫冷笑道,“我可真是冤枉啊,我这是上门来送礼的,何来的闹事?大伙自然可以瞧瞧,我可是带着主子的情意来的,却是被指着鼻子这样乱说一通……”小衫装得很是忧伤,摆明是要王香难看。
苏鹏真是听得一头雾水,更不用提范建了。他晃动脑袋,陪在苏鹏身旁,嘀咕道,“苏大鹏,这就是你所说的上门来要银子?”
苏鹏见状,压低声量,几乎快要贴上范建的脸面,“你也看见了,听见了,这里头还有我的戏份呢。王大美人说要给我银子,你又不是没听得。这会儿,我是想弄清楚这里头的事情,我倒要瞧瞧王家跟慕家,哪家厉害。要能从中捞些好处,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范建转悠着小眼珠子,狐疑地张望着周围火气漫天,吞了吞口水,有些退缩,“苏大鹏,这都是女人窝,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了好,别再往里头添乱了,到时候闹到村官那去,倒是说不清了。”
范建说完,就要拽着苏鹏的手臂离开。苏鹏却甩开他的手,“你要走,自己就先走了吧,我可是要留下瞧好戏。”
范建见苏鹏没有想走的意思,便罢,自己离了去。
郑氏被邻居指点的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千方百计让王香远离沈良,这会儿却被传得如此真实,让她脸面往哪搁?
“在一旁嘀咕的,都给老夫滚远些。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儿,由不得你们上心。”
郑氏此话一落,三五个妇女便开始乱骂一通,叽叽喳喳,不得安宁。
小衫见势,就要趁机离开。
“喂,漂亮的狗姑娘,这儿正热闹呢,你怎么就不辞而别?倒也舍得?不留下把话说清楚?”苏鹏眼利。
正在吵闹的妇女们同时转眼望向正转身要准备离去的小衫。
“你不是上门送礼的,怎么就这样走了?”
王香走上前,抓得小衫的袖口,不依不饶,“人家养的狗,还晓得摇尾巴。你这条狗,主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连摇尾巴都给忘了。”她冷笑道,“你今儿个不把事情都给说清楚,休想离开这儿。”
小衫有些惶恐,因为王香的气势完全压住了她。
“我王香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倒是尽管说来。”
小衫扯开王香在她袖口上停留的手,很紧,“你自己做的事情,为何要让我来解释?你真是会闹笑话。”
郑氏见小衫嘴硬,连忙上前帮王香,她赏了小衫一巴掌,“你倒是嘴硬,还不承认,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小衫也不反抗。
在旁的妇女们见得被母女俩欺负的小衫,同情心自然蹭蹭往上增。
“郑氏,该够了,倒是把人家打坏了,你可赔不起。”
“自家女儿闹出的荒唐,倒是要让人家来解释,真是不太像话。”
“就是啊,你要问也得问你的女儿,到底是怎样回事儿,是不是私底下同良子拜了堂,成了亲,你不知道而已。”
三五张嘴,你一句我一句,扰得郑氏没了先前的气势。她显得有气无力。
看着空气中抖动的几张嘴巴,王香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很难受。
“拜你所赐,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会得到报应的!”
然后,不顾其他人再说什么,她搭着郑氏的手臂,往屋里走去,郑氏却甩开了她的手,独自哀怜,走进屋里。
苏鹏挠了挠脑袋,戏好像还没完。
“你怎么还不走?”
小衫摸着发烫的脸,看着无赖。“用得着你管?”
妇女们见郑氏、王香离了场,稍微骂上几句后便也匆匆离开了。
沈良被苏鹏打搅后,回到屋里,继续衣柜。只是内心已经没了那片宁静。就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激起层层涟漪,那样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该找何种说词让她离开这样一个是非之地?苏鹏方才那样可怕,看来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要她今儿个就在家……’
沈良不敢让自己往坏处想,他轻轻晃了晃脑,起身喝了些水后,返身,却听得房里吕氏的声音。
“良子……”声音很轻微,但是沈良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良二话不说,大步跨进房间,“娘,良子在这儿呢。”他走到床前,柔声问道。
“方才屋外为何那样吵?”吕氏有些担心地望着沈良,他的眼睛骗不过她。
沈良故作不知情,“娘,良子可一直在屋里头做衣柜,没来得及出门探探,还真不知道外头发生何事。”
这样的解释,倒是也挺合情合理的,“良子,要有什么事儿,定要跟娘亲说,娘亲虽然是躺在了床上,但这可不说明娘亲就不能知道家里的事儿。家里该让娘亲知道的事,你都该说,知道没?”
吕氏不希望沈良的担子太重,现在虽是没事人一样,要如此长年累月下去,该弄出毛病来。
沈良的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娘,良子都明白。”
没有过多的情感,只是简单的问候和关心。吕氏自然也能感受到。
“良子,那娘亲问你,你爹的事,有发现什么了吗?”吕氏的眼眸里有渴望。
沈良不想让吕氏伤心、难过,“娘,良子正查着呢,要有什么新情况,良子自然第一个向你汇报。”
沈良还在想,为何这两日沈芝、吕氏都先后问他这样沉重的话题,后来仔细想了想,原来过些天就是沈明的祭日。
吕氏无力地抬起有些瘦弱的手臂,沧桑不断,写满岁月,用上全身的力量,握上沈良充满力量的大手,“良子,委屈你了。”
沈良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良子,田地里的庄稼也快要到收成的时候了,你的事儿多,就让芝儿多帮忙些,可别累坏了身子。”
秋季的到来,对于村子里的农民们来说,当然是一桩大喜事儿。吕氏也不意外,只是躺在床上的她,有些自责,不能为家中的庄稼收获献上微薄之力。
沈良轻轻拍了拍她苍老的手背,“娘,这些事儿可不用您操劳,有良子在呢,您还担心良子做不成?芝儿还在长身子的时候,良子自然不能让她做太多。芝儿力气大,正好使上,多干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吕氏瞧了瞧沈良,肤色经过了夏季炎热酷暑,显得更是黝黑。说的话倒是懂事了好多,只是,这样乖巧的孩子竟然遭人闲言闲语,她该有多心疼?
“良子哪……要村子里找没人,就往外找去,找一个媳妇帮着家里分担些活儿,这样也不至于全部活让你一人干,娘亲可怎么舍得啊?”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这平日吕氏是很少同沈良这样面对面交谈的,这刚好碰上机会,吕氏自然要多说一些,希望能改变沈良内心的自卑,主动找到合适的媳妇,帮着他度过难关。
沈良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吕氏对他好,替他考虑,只是这等人生大事,而且是再次成亲的事情,他怎么能做得了主?
“娘,良子自己就能过得好,用不着再找个人进来。倒是怕把人找进来了,过不惯我们家的日子,闹起事儿来,良子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样说来,倒是自己人生活在一块来得好。”
沈良其实还没从苏荷给他带去的阴暗中走出来,至少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