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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八扇,黄色。同治帝在帘前御榻坐。一说垂帘听政时,太后坐于大殿,座前以黄丝帘障之。召见人员,皆不能见,诸臣若有失仪,两宫皆可窥见。,这一制度本身就体现了对女性的歧视,为什么皇帝临朝时用不着垂帘呢?
北宋的宣仁太后高氏是垂帘的先驱人物,曾有“女中尧舜”之称。她固然是旧党的后台,但为人还是正派的,因而得到许多正直的士大夫的拥护,这说明垂帘并非什么大缺德的坏事情,否则,即使属于同一集团的司马光,以他的倔强固
垂帘听政之纱帘。执,也会拼死力争的。
外国的女王时代,人民对他们的评价,只在政治倾向或个人行为上,而不在性别上,不因她们是女性而予以额外的负荷。署名赘漫野叟的《庚申夷氛纪略》中有这样一段话:“英之国王皆女主,进御男夷,不一而足。生男则出赘,生女留以嗣位,洋钱所镌人头,即其国王之像,是女形也。”此处的庚申,即英法联军时的一八六〇年,也即辛酉政变的前一年。文中寥寥数语,已足暴露当时士大夫的眼界、学识和心态:由于这时正值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时代,便武断说“英之国王皆女主”,而引起作者那种歧视鄙视、大惊小怪的心理的原因,就因国王是女性的缘故。
后人曾以清初的孝庄与晚清的孝钦对比:孝庄生前未垂帘,孝钦则反之。孝庄和孝钦的功过,史家已有定评,但垂帘与否,不能以此作为两人优劣的依据。而且顺治、康熙两朝,孝庄对朝政实质上是干预的,过问的,所以胜保疏中说孝庄“无垂帘之名,有听政之实”。
总之,问题不在是否垂帘,而在由什么人垂帘,孝钦的垂帘,就成为家门不幸了。辛酉之变,固有权力上的争夺,也有性别上的冲突。
还要指出,无论是北宋的高氏或晚清的那拉氏,她们的垂帘听政,并非自觉地为了维护女权,争取女权,相反,她们自身还是不能摆脱对男性的人格依附,但历代士大夫的反对垂帘,仅仅因为垂帘的皇太后是个妇女的缘故,一见女权露了头,总要找出种种理由来压制。中国的历史多了一重复杂性,这一重就是在性别问题上老是纠缠不休。
第七部分恭王与慈禧 上
文宗奕和恭王奕都是宣宗儿子,都有做嗣君的资格。奕是第四子,孝全皇后钮祜禄氏所生。奕是第六子,孝静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所生。宣宗于道光二十六年(一八四六)六月十六日,于“封名匣”时有两谕,一立奕为皇太子,一封奕为亲王,开清朝建储家法未有之例。奕即位,即封奕为恭亲王,并将宣宗朱谕宣示,命编入《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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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忠王母,文宗慈母也,全太后以托康慈贵妃(即博尔济吉特氏,当时尚为贵妃),贵妃舍其子而乳文宗,故与王如亲昆弟。即位之日,即命王入军机,恩礼有加,而册贵妃为太贵妃,王心慊焉,频以宜尊号太后为言,上默不应。会太妃疾,王日省视,帝亦省视。一日,太妃寝,未觉。上问安至,宫监将告,上摇手令勿惊。妃见床前影,以为恭王,即问曰:“汝何尚在此,我所有,尽予汝矣,他(指文宗)性情不易知,勿生嫌疑也。”(不要恭王常进宫,免得引起文宗猜忌)帝知其误,即呼“额娘”(满语,即娘、妈),太妃觉焉。回面一视,仍向内卧不言。自此始有猜,而王不知也。又一日,上问安,入,遇恭王自内而出,上问病如何,王跪,泣言已笃,意待封号以瞑,上但曰“哦”!“哦”!王至军机,遂传旨令具册礼。
所司以礼请,上不肯却奏,依而上尊号,遂愠王,令出军机,入上书房,而减杀太后丧仪,皆称遗诏减损之,自此远王,同诸王矣。
文中的“慈母”是按照古礼的一种特定称谓,指抚育自己成长的庶母,与“慈母手中线”的“慈母”是两种涵义。但“贵妃舍其子而乳文宗”一语,却与事实不符,因孝全后死时,文宗已十岁,即使是婴孩,也不可能由后宫贵妃亲自哺乳,应如《清史稿·孝静成皇后传》所载:“妃抚育有恩”。
文宗在热河病笃时,恭王希望能见一面,文宗手批奏疏云:“相见徒增伤感,不必来觐”,即是不满于恭王的表示,所以肃顺等拟遗诏时,没有将恭王列为顾命大臣,但顾命八大臣中第三名的景寿,则为康慈贵妃的女婿(即额驸)。
据《晚清宫廷生活见闻》中恽宝惠的《关于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之因果》篇所记,咸丰五年七月,贵妃病剧,尊为康慈皇太后,越九日而逝世。文宗服缟素二十七日,青袍褂百日,慈禧皇太后油画像。一切均按后礼办理,上谥号曰孝静,不系庙谥宣宗的庙谥为“成”,孝静若系庙谥,应作“孝静成皇后”,当时只作孝静皇后,但后来还是系上庙谥。,并于奉安东陵后,神牌回京,升袝(祭奠)奉先殿,不袝太庙。此乃情礼并尽,无可非议。而奕力争,请既已称后,即应袝庙,并称庙谥,兄弟意见冲突。文宗特下谕,将奕军机大臣、宗令等职务悉予开去,毋庸恭理丧仪。此为文宗与奕失和之始。
但在辛酉政变时,慈禧因为要笼络奕,曾授以议政王名义,食亲王双俸,并免去召对叩拜、奏事书名之礼,暗中实很猜忌。这时安得海正想恃宠弄权,而奕则功高位尊,自遭安得海之忌,便在慈禧前进谗中伤,遂借故罢奕议政王之位,后经惇亲王绵恺、醇亲王奕等的力争,恢复了一部分名位,却不恢复议政王名义。这是同治四年(一八六五年)事,也是慈禧向恭王立威的第一着。
同治八年,安得海奉慈禧之命赴广东采办龙衣,沿途放荡招摇,带有女乐,品丝调竹。至山东境,被巡抚丁宝桢扣押,后即就地正法,也算替六爷出了口气。
第七部分恭王与慈禧 下
光绪六年(一八八〇),太监违禁携物品外出,为护军拦阻殴辱,此原为数百年之门禁规例;而宫监为慈禧所遣,以赠送物品与母家,乃大怒,严谕当值护军处斩,首领革职。命下之日,盈廷骚然。张之洞、陈宝琛等皆上书力言,恭王亦以为不可,致与慈禧争辩。慈禧曰:“汝事事抗我,汝为谁耶?”恭王曰:“臣是宣宗第六子。”慈禧曰:“我革了你。”恭王曰:“革了臣的王爵,革不了臣的皇子!”慈禧无以应。(见金梁《清宫外传》引《皇室见闻录》)这又是一件和太监有关的故事,而慈禧和恭王之间的矛盾也更加深重。对于帝皇或后妃,有时臣下因政见上的纷歧而获罪受罚,有时就因触犯了他(她)们的私人细故而遭忌积怨。
次年三月,慈安逝世,年四十五,谥孝贞。她的死因,后人也有一些传说,恽毓鼎《崇陵传信录》云:
相传两太后一日听政之暇,慈安忽语慈禧曰:“我有一事,久思为妹言之,今请妹观一物。”在箧中取卷纸出,乃显庙(指文宗)手敕也,略谓叶赫氏祖制不得备椒房叶赫本女真部族名,后灭纳(那)拉部,遂以那拉为氏,再后叶赫为建州女真(满洲的前身)所灭,清太祖因谕以后叶赫部的女子不得进后宫。慈禧即出叶赫一系,故云。,今既生皇子,异日母以子贵,自不能不尊为太后,惟朕实
《慈安太后便服像》轴。不能深信其人,此后如能安分守法则已,否则,汝可出此诏,命廷臣传遗命除之。慈安持示慈禧,且笑曰:“吾姊妹相处久,无间言,何必留此诏乎?”立取火焚之。慈禧面发赤,虽申谢,意怏怏不自得,旋辞去。
后来慈禧便遣太监向慈安进赠克食(满语,牛奶饼之类),慈安吃了就此殒命。恽氏曾官翰林,自序中说“事先帝(指德宗)十九年”,所居皆史职,是德宗时的旧臣,后为遗老。自序中又说:“至若赤凤之谣,扬华之歌,怨口流传,几成事实,宫廷隐秘,姑从阙如。”赤凤指汉代赵飞燕事,杨华指北魏胡太后事,赵、胡都是历史上著名的有秽行的太后,这里指慈禧。
慈安是否慈禧毒死,至今尚是一谜,但恐非事实;而慈安为慈禧所忌,则由来已久。慈禧私德上的不检,入民国后,议论纷纷,只是有的传说,过于荒诞,如萧一山《清代通史》下册《慈安被弑与恭王罢黜》所记,慈禧曾经小产,薛福辰(福成之兄)会诊其脉,投以疏沦补养之品。慈安之死,萧氏似谓与此事有关。据《通史》,慈禧小产在光绪七年,这时她已四十七岁(她比慈安大二岁)。即此一端,便说明此事不可信。
民国以后,慈禧私德所以特别为人渲染夸述,真像一头狐狸精那样,原因不外这几点:一是出于排满反清的动机,把对方说得越丑越痛快,二是戊戌维新失败,帝党一些旧人,发泄怨恨的情绪,恽毓鼎便在序中偏要与赤凤、杨华故事并提,三是慈禧既是一个寡居的女主,而性格、行为又狠辣强悍,奢侈放纵,善于玩弄权谋,发动政变,更易成为众矢之的。
第七部分变法与政变
戊戌变法,是从《光绪帝朝服像》轴。康梁的角度说的,有的却作戊戌政变(如梁启超的《戊戌政变记》),这固然也通,因为政变也发生在戊戌那一年,却是矛盾的另一面了。前者是阳谋,后者是阴谋,前者的主角是帝党,后者是后党,而从变法到政变,则是一个逆反性的负面过程。当然,如果变法成功,也可以说是一场政变,但性质不同,是非有别。本书则侧重于政变部分。
就慈禧和德宗之间的矛盾来说,固然有政见上的歧异,权力上的冲突,另外也有一些错综复杂的伦理上因素。
穆宗是慈禧所生的惟一儿子,德宗不是她亲生的,是她的侄子。德宗以堂弟而承堂兄之统,全是出于慈禧的别有用心的策划。当时正值内乱外患接踵而起,国赖长君,她却偏要立一个四岁的娃娃来做皇帝。她本来已经归政(引退)了,到了德宗即位,又与慈安一同垂帘听政,慈安只是象征性的。
德宗成长后,对自己的来龙去脉逐渐明了。他对慈禧,一面很驯服尊敬,一面深怀戒惧之心,因为慈禧毕竟不是他亲娘,她既然会立他,说不定有一天会废他。一道阴影,早就抹上少年皇帝的心头。慈禧呢,同样有着放不下的疑忌心理,因为德宗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这种心理上的距离,皇家也好,民间也好,都是很难避免。加上皇家权力上的冲突,更容易走向极端。
慈禧和德宗的年龄相差三十六岁。光绪二十年(一八九四),慈禧六十寿辰,德宗还是二十四岁的青年,如果在现代,大学才毕业,慈禧在各方面已经定型了。这也影响了两人在接受新学说、新事物上的差别,从而导致了意识形态上的差异,例如德宗接触了一些西学知识,对李提摩太翻译的马西恳的《泰西新史揽要》很感兴趣李提摩太,英国人,由英国浸礼会派遣来华。康有为曾建议请其任德宗顾问,德宗且拟召见,后以后党密谋政变,未果。。慈禧的仇外心理很顽强,而且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说来可怜,自从鸦片战争以来,自大惯了的中国确实吃了洋人的好多苦头。
邓之诚《中华二千年史·戊戌变政》云:“母子失和,关键在西后不肯作闲人。”说得很风趣很幽默。不肯作闲人,便是权力不放手。
如果这种权力冲突,只局限于母子两人之间,也许不至发展到后来那样火爆。但在戊戌变法时,壁垒森严的帝党后党两大集团,已经对立,最后便带来了一场人头落地的政变。
梁启超在《戊戌变法记》第二篇《光绪二十年以来废立隐谋》中,历举慈禧剪除德宗羽翼六端:
(一)革去抗疏上奏的御史安维峻之职,并遣戍张家口。疏中说:太后既已归政于皇上,则一切政权不宜干预,免掣皇上之肘。革职的上谕,由德宗出面,实际上是由太后下令,德宗下旨,其他一些惩处变法官员的谕旨,都是使用这种方式。
(二)革去瑾妃、珍妃的妃号,并褫衣廷杖。妃嫔而受廷杖,这是清制所未有的。
(三)革去翁同和毓庆宫差事,使他不能与德宗密谈。毓庆宫为德宗书房,同和为德宗师博,所以相见时没有其他大臣。
(四)革去工部侍郎汪鸣銮、兵部侍郎长麟之职据上谕所载,革职时汪鸣銮为吏部侍郞,长麟为户部侍郞。。鸣銮与同和友善,也力主巩固帝位。长麟为旗人,他曾说过这样的话:“太后虽穆宗皇上之母,而实文宗皇上之妾。皇上入继大统,为文宗后。凡入嗣者无以妾母为母之礼,故慈安皇太后者,乃皇上之嫡母也。若西太后,就穆宗朝言之,则谓之太后,就皇上言之,则先帝之遗妾耳。本非母子,皇上宜收揽大权”云云。长麟如果确实说过这些话(否则,也是维新派在说的),只革他的职,还算宽容的。而且,既然承认西后在穆宗朝是太后,就得承认在德宗朝同样是太后,不能因为临到德宗继统,就成为“先帝之遗妾”。慈禧于文宗逝世后为两宫,为太后,这是客观事实,对她专横揽权的指责,不应在这些方面做文章。另一方面,又说明正因德宗不是她亲生的,就给外间多了一重口实。长麟即使没说过,慈禧本人也会意识到。
(五)革去光绪帝师翁同和旧照。侍读学士文廷式职,永不叙用。廷式曾入广州将军长善幕府,与其嗣子志锐、侄志钧相友善,而二人皆侍郎长叙之子,瑾妃、珍妃之胞兄。廷式又劾李鸿章主持马关和议,为后党疾恨。但梁氏谓廷式曾教授瑾妃、珍妃,则非事实。
(六)处斩奏事处太监寇连材。连材本慈禧派往窥探德宗密事,但他深明大义,反请太后勿掣德宗之肘,又请勿纵流连之乐,因而触太后之怒。但此事不知道是否真实。
康梁与慈禧为政敌,他们笔下的记述和评论,往往意气用事,附会失实,但梁启超说的慈禧要剪除德宗羽翼,作为废立的步骤,大致可信,不过,我们看看这些羽翼,都没有一个是具实力握兵权的人。翁同和是帝师,已入军机,忠实于德宗,也较有头脑,但他使用的是软刀子,而且对康粱的政治主张并不完全同意,即使加上梁文中未列入的康梁本人及六君子等,也都是文士而无兵力。
要改变国家体制、建立政治上的新秩序、制虎视的政敌以死命,就必须有真刀真枪作后盾。老佛爷原是一个老妇人,长期深居宫中,很少与社会接触,她发动的政变所以成功,就不是依靠文士。
第七部分帝党与后党
德宗是很想改变现状的,但在戊戌变法以前,他是孤立的,真正是个孤家寡人。惟一效忠于他的是师傅翁同和,但翁氏受传统的伦理道德教养很深,对太后,他是绝对不会做贰臣的,德宗本人,其实也不敢激怒慈禧。这也是变法的先天软弱性。
恽毓鼎在《崇陵传信录》的序中说:“缅维先帝御宇,不为不久,幼而提携,长而禁制,终于损其天年。无母子之亲,无夫妇昆季之爱,无臣下侍从宴游暇豫之乐,平世齐民之福,且有胜于一人之尊者。毓鼎侍左右近且久,天颜戚戚,常若不愉,未尝一日展容舒气也。”这也许是德宗要变法图强的心理条件,不但国家的前途,就是他个人的积弱也可由此而摆脱,使“天颜”由此而展舒。
德宗的受制于慈禧、母子之间的长期失调,慈禧当然心中有数,这时看到六堂官的被黜、六君子的受知,怎不感到咄咄逼人,心惊肉跳?本来还只限于母子之间的嫌隙,顿时就升级了。
当杨锐、刘光第、林旭、谭嗣同四人入军机以前,有一礼部主事王照(维新派)向德宗上书言事,例由堂官代奏,但礼部尚书怀塔布、许应(满汉两尚书)不肯代奏,王照当面责难他们,于是堂司交哄。德宗知道后,欲借此以儆几个保守大臣,为自己立威,便将怀、许及侍郎堃岫、溥、徐会沣、曾广汉六堂官一齐革职,而赏王照三品顶戴,以四品京堂候补京堂,本为对某些高级官员的称呼,一般为三品或四品,至晚清,三、四品京堂已成为虚衔。。
怀塔布为荣禄从叔,其妻常入侍慈禧,为装扮福禄寿三星之一,便向慈禧哭诉,康有为旧照。说要尽除满人,慈禧自大不高兴。而和六堂官事件利害相关的,还有一大批吃现成皇粮的守旧的官僚,接着是四卿入要害部门的军机,矛盾更其尖锐了。
四卿以至康梁,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维新的声势虽然浩大,但真正在德宗左右奔走活动的为数极少。古人所谓勤王,都是有兵力作后盾的。
慈禧就不同,直接间接为她效忠的多是实力派,其中举足轻重的是荣禄。
荣禄后人传说荣禄是那拉氏年轻时情人,不可信。这两家过去亦从不往来,怎会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