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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
我想了一想,道︰“你的意思是,你所知道的故事,并不是由你讲出来,而是你向
我出示一种记载来取信于我,是不是?”
那老人连连点头︰“不错,正是那样。”
我取出了一埃镑,交到那老者的手中,又取了几枚辅币,给了萨利。萨利向我鞠躬
而退。那老者将一镑钞票就著灯火,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才将之摺成一小块放好,
他退开了一步︰“先生,你自己看罢,随便你看多少时候!”
他在叫我看,但是他却没有拿出任何东西来。刹时之间,我以为那是一个低能到了
这种程度的骗局!但是我立即看到那老者伸手指著那块他用来当作桌子的大石,而我也
看到。在他指著的这一面上,刻满了文字!
我心中陡地一动,拿起那盏油灯来,凑近去,只见上面所刻的文字,全是我所看不
懂的古埃及象形文字。那块大石缺了一角,我立即可以断定那缺了一角,就是我在那三
厚册巨书中曾看到照片的,上面刻有“索帕族人带来了看不见”十个字的那一块。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现在我至少知道了进一步的事实了。当年,在沙漠中发
现了那座金字塔的英国人,一定不是只敲下了金字塔上的一块石角,而是搬来了一大块
石头。
那一块大石,就是我眼前的这一块。不知是为了甚么原因,这一块大石竟会湮没在
这样肮脏的地方!而那块大石上断下的一角,却被当作宝贝,放在博物馆中!
我准备将那些象形文字抄下来,去交给葛地那教授翻译,但是我随即发现,这是多
此一举,因为在那些象形文字之下,还刻著有英文。英文字刻得十分浅,可见刻的时候
,十分匆忙,大约因为年代久远,有几个字已经剥蚀了,要凭藉著猜测,才能知道它们
是甚么字眼。
我一口气将那些刻在石上的英文看完,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住了作声不得。
如今我知道,为甚么以前五个外国游客在到了这里之后,便直赴沙漠了。的确,正
如舍特所说,这件事的本身,有著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得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去
进一步探索它,即使明知大沙漠是吃人不吐骨的凶魔,也都要去。
我将那块大石上的英文译成中文,那些英文,当然是翻译了石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
的。
“索帕族人带来了看不见的神,使得宫廷大为震惊,在真神之外还有别的神,法老
王下令将这件事保守极端的秘密。索帕族人自称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有一天,自地底
射出了无限量的光,使得他们全族,都变成了看不见的神。神的本身并不快乐,他们要
寻求凡眼可以看到他们的方法,他们在全世界都找不到,但是在伟大的埃及,他们找到
了。他们愉快地在埃及住了下来,神和人本是一体,这证明法老王也是神的化身。索帕
族人将可以隐身的方法,陪著他们的首领下葬,他们不要他们的子孙再变为看不见的神
。”
我的翻译或者不怎么传神,但是我已尽了最大的能力了,英文原文,更要诘屈赘牙
,我相信那是古代文字缺乏的结果。
隐身的方法,在那个金字塔中,藏著隐身的方法!来自南美平原,遭到了透明光的
照射,而成为透明人的索帕族人,在埃及找到了使他们复原的法子。他们并没有再回南
美去,就在埃及住了下来,传宗接代,直到如今的依格。
无怪那座金字塔不受考古家的注意,在历史上也根本没有记载了。因为它里面葬的
,根本不是埃及的君王,而是远在数十万里之外,南美洲古印加帝国的君主 索帕族
的首领。
我不能平空想像几千年之前所发生的事,但我想当时的埃及法老王,一定利用了索
帕族人全身透明这一点,来证明过他人神合一的理论,而巩固过他的统治宝座。我更相
信,当时的埃及法老王一定曾因之得过不少好处,所以他才为索帕族人建了那座大庙,
又为死了的索帕族领袖,建造了金字塔。
由于这一段事,在当时被严守著秘密,所以到今日,在历史上,根本已无可查考了
!
然而那块大石却留了下来。它告诉人们,隐身法并不是幻想,不是不可能的事。
早在几千年之前,已经有了隐身人,并且也有了可以便隐身人恢复被凡眼看到的办
法。也就是说︰人可以隐现由心 可以成为真正有“隐身法术”的人,只要他能够找
到那座金字塔,并进入那座金字塔的话。
这实在是一个大得无可再大的诱惑,试想,一个人若是掌握了隐身法,他能够做多
少平时不能够做的事情!就算不为王彦和燕芬,我看到了这块大石上的文字之后,我也
会毫不犹豫地到沙漠中去,去找那座失踪了的金字塔的!
我更可以想像,当年的那个英国人,在翻译了石块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之后,他一
定也准备再临那座金字塔的,但是他却不幸得了热病死了。
如果不是这个英国人不幸得了热病死亡的话,那时,那座金字塔还未曾湮没在黄沙
之中,他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那座金字塔,而人类早在两百年前,便可以知道有隐
身法这件事,而不必等到今天了。
我心中忽发奇想︰如果隐身法早已成为普遍的事情,那么,近两百年来的历史,是
不是会完全不同了呢?历史是不是会不同,实是难料,但是不会再有暴君,却是可以肯
定的事。
谁还敢当暴君呢?千百万人民之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借著隐身法的帮助而将暴君除
去!当老百姓随便除去君主的能力之后,所有的君主,一定会竭力讨好老百姓,而绝不
会再成为暴君!
我呆站在大石前许久,那老者才向我道︰“你满意么?”我点了点头︰“我满意。
”我抬起头来,看到他面上现著一种将我当作傻瓜似的笑容。
我立即问道︰“你是知道那大石上所刻的文字和内容的,是不是?”
那老者道︰“我……有人解释给我听过的。”
我道︰“那么你信不信?”
老者摊了摊手︰“先生,我宁愿相信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分钱,而不相信银行中的几
万元。先生,你说这是有可能的么?”
他耸了耸肩,我也耸了耸肩,我本来想回答他︰这是可能的。在世上,有一种神秘
的矿物,它所发出的光芒,能使人的身体,在视线中消失而成为透明人、隐身人。也有
著一种不可知的方法,可以便透明人、隐身人又恢复正常。
但是我却没有开口。一则,这是一件讲起来太长的事情,二则,就算我说了,那老
者会相信么!正如他所说,世上的人,绝大多数是宁愿相信自己手中的一分钱,而不愿
相信银行中的几万元的。
我转身,从那像门的洞中,走了出去,低著头,穿出了那条暗巷。
我一出了暗巷,发现萨利还在巷口等著我,他见了我,叫我一声︰“先生。”
我作了一个手势,要他带我回酒店去。一路上,我只是在沉思,直到萨利再大声叫
,我才知道已经回到了酒店门口。
我看了看酒店大堂中的电钟,我一来一去,足足化了两个小时,舍特和他的妻子,
大概已经吃完了晚餐了。我直上楼,开门进去。舍特正在抹咀,见了我之后,不知说了
多少感激话。
我将他肥胖的身子推出了门,又将门关上。然后我打长途电话。
我先找到了老蔡,老蔡告诉我,他见到过那个小岛两次,每次都是放下食物和应用
的物品就离去的,并没有见到任何人。我吩咐他再去时要留下一封信,信中说我已找到
了方法,不日可回,叫他们耐心地等下去。
老蔡显然还想再问些甚么,但是我却不等他发问,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我在屋中踱来踱去,我要老蔡留信给王彦和燕芬,说我已经找到了使他们复
原的办法,那并不是在安他们的心,而是事实。
因为我已经离一切都十分接近了,在我看到了那块大石上的记载文字之后,我在庙
中秘密祭室内抄下来的怪文字,便由主要地位而退居次要地位了。
我已经十分明白地知道,使透明人和隐身人复原的方法,是藏在那座金字塔中。
但是,这离成功仍然十分遥远!
因为那座金字塔是湮没在沙漠中的!而且前后己有五个人因为找寻这座金字塔而失
了踪!
当晚,我踱到半夜,才勉强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到开罗最大的图书馆中,借阅那三册古埃及对外来往的资料,将附
录中,那英国人所记载的,那金字塔的位置,详细地记了下来。然后,我购置了许多有
关沙漠的地图、书籍,和进入沙漠必需的用具,以及一辆性能极佳,在沙漠中行驶,不
必加水的汽车和一辆拖车。
然后,我才登报,徵求一个沙漠旅行的向导,我在徵求广告中说明,我要的向导是
第一流的,因为我要在沙漠中找一座失了踪的金字塔。
再然后,我便等人来应徵。一连三天,没有一个人上门。到第四天黄昏时分,我几
乎已准备一个人出发了。舍特推开门,说有人来应徵。
我连忙跳了起来:“快请他进来。”
舍特摇了摇头︰“先生 ”
这三天来,他一直在劝我不要到沙漠去,所以他一开口,我连忙挥手道︰“少废话
,快请应徵的人进来!”舍特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不一会,他便带著一个人,站在我的门口。
我向那应徵作我向导的人看去,不禁呆了一呆。
在我的想像之中,有勇气作沙漠旅行向导的人,一定是体壮如狮,活力如豹的非凡
之人,但如今站在大胖子舍特旁边的,却是一个瘦子。
或许是由于站在舍特的旁边吧,那人瘦得更是十分特出。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十分
名贵。我只是留意到那人面上的一股十分坚决的神情。也就是因为他脸上的那股神情,
才使我决意和他谈一谈,而不是立即挥手令他离去。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那人也同样地打量著我。
我站了起来:“阁下是来应徵当向导的么?贵姓名?”
他向前踏来,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十分名贵,但是我却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十分
有教养,而且,我也发现他不像是阿拉伯人。
他走了几步,挺了挺胸︰“艾泊。或许你可以称我为艾泊子爵,但是我却不在乎。
”
他讲的是略带法国音的英语。我绝未想到,我登报徵求沙漠中的向导,经过了三天
之久,前来应徵的,竟会是一个法国人,而且还是法国贵族!
法国人和沙漠,似乎无论如何扯不上关系的。我勉强笑了一笑,道︰“艾先生,我
想你或者是找错了。”艾泊并不多说甚么,看来他并不像是多口的人,他只是从衣袋中
摸著一张摺得方方整整的纸来,那纸已发黄了,他问道︰“先生,你懂德文么?”
我呆了一呆︰“我懂一些,但是我不以为到沙漠中去,要懂德文才行。”
第十七部:“沙漠中的一粒沙”
艾泊将那张纸透了过来︰“那么,先生,请你看这个。”
我不知艾泊的葫芦中是卖些甚么药,但就算他是有诡计的话,一张发黄的纸,似乎
也不能害我,所以我便伸手接了过来,将之打开。
我首先看到,纸上印著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略见瘦削,精神奕奕的年轻人。
虽然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的艾泊大不相同,但是两者却有著一个相同的地方,便是
那种现露在面上的坚决的神情,我立即肯定,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艾泊。
那是一张通缉通告,签署这张通告的,是德军将领隆美尔。通告中说,德军中任何
人,只要能擒获在沙漠中活动的盟军情报工作组的组长。法国人艾泊子爵,便可以获得
巨大的奖赏。通告中并且注明,这个艾泊子爵的别名,是叫著“沙漠中的一粒沙”。
这是一个十分别致的别名,但由此也可以知道,艾泊是如何能适应沙漠,他就像是
沙漠中的一粒沙一样!隆美尔的别名是“沙漠之狐”,比起艾泊来,当然是不及了。
我一看完了这张通告,便对艾泊肃然起敬︰“阁下如果能够使得隆美尔出那么大的
赏格捕捉你的话,那你一定也有资格担任任何人的沙漠向导了。”
艾泊伸出手来︰“将这个通告还给我。”
我将那张通告还给了他,忍不住问道︰“你可允许我问你 ”
艾泊挥了挥手︰“你是想问︰一个如此优秀的情报工作者,何以会沦落到这一地步
的,是不是?”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艾泊冷然道︰“抱歉得很,我是来应徵作为沙漠向导,并不是来接受人盘问的。”
我耸了耸肩︰“不要紧,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的向导,而不是一个喜欢缅怀往
事的人。”
艾泊望著我︰“那么,我是你的雇员了?”
我点了点头︰“每一天十埃镑,一切设备,由我负责,这个数字,你可满意?”
他伸出了手来︰“那比我预期的高得多了,但是我要先支三天报酬。”
我绝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艾泊看来是一个有著绝大苦衷的人,但是无论从哪一个角
度来看,他都不是一个骗子。当然,一个骗子是不会在额上写著字的,但是我却愿意冒
这个险。我看出已很久没有人相信艾泊了,当然更不会有人,将三十埃镑交到他手上的
。
而我愿意使他觉得我十分信任他,因为两个人在沙漠中,若是相互之间,不是坦诚
相见,不是绝无隔膜的话,那实是太可怕了。沙漠是会令人丧失理智的,在那样的情形
下,相互相信,相互依靠,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数足了钞票,放在他的手上。他紧紧地握住了钞票,向我望了一会︰“我在一小
时之后,再来见你,来讨论我们的工作!”
我点了点头,绝不露出我在想他可能一去不回的神情来。他匆匆地走了出去。我又
坐了下来等著他,舍特来啰苏了几次,都给我赶了出去。
不到一小时,艾泊已经回来了。
他比我刚才见他的时候,精神了许多。他一进来,便坐了下来︰“好,让我们看一
看,你已经做了一些甚么准备。”
我将我已经买好了的一切用具和食物,显示给他看,又告诉他,我还买了一辆不必
在冷凝器中加水的汽车。我以为这些装备,已足以在任何沙漠中旅行的了。怎么艾泊看
了,竟哈哈大笑起来。
他大笑著︰“不必加水的汽车,罐头水,罐头食物,防晒油,哈哈,你以为我们只
是穿过沙漠,到拉斯维加斯去么?不论你想到沙漠中去干甚么,但绝不是短短的旅行,
是不是?”
我点头道︰“自然,我是要去找寻一座失了踪的金字塔!”
艾泊听了,猛地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我诈作未曾看到他吃惊的神情,只是继续道︰“这座金字塔,在十八世纪的时候,
曾被一个英国人发现过,但是如今却湮没在黄沙之下了。”
我讲到这里,才拾起头来,只见艾泊的面色,苍白得十分可怕。
我问道︰“怎么,你可是想取消我们之间的合约么?”艾泊喃喃地道︰“五个,已
经有五个杰出的沙漠向导,因为这见鬼的金字塔,而消失在沙漠之中。”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你怕成为第六个的话,那可以不去的,你已经取去的钱,我
也不向你追讨了。”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般高贵的神情来︰“没有甚么,我去。”
我道︰“艾泊,我绝不勉强你。”
艾泊道︰“没有甚么人能够勉强我,先生。”
我伸出手来,我们第一次握手。我说道︰“我叫卫斯理,你不必称我先生。”
艾泊握住了我的手好一会,道︰“我听过你的名字。是你的话,我的勇气可能会加
倍。”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也给我以异常的勇气。”
艾泊并不多问我为甚么要去找那金字塔,他只是道︰“你所准备的东西,几乎没有
一件可用的。我们得打算在沙漠中渡过二十天,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们首先需要二十头
骆驼,而不是一辆汽车。”
我望著他,并不参加意见。他是“沙漠中的一粒沙”,我当然没有反驳他话的资格
。
他继续道︰“谁告诉你该停步了,旋风就在前面;谁告诉你该快些走,前面有绿洲
在等著;谁告诉你大群毒蝎伏在你附近?谁给你在粮食吃尽时以不必冷藏的粮食?全是
骆驼,而不是汽车!”
我已在记事簿中记了下来︰二十头骆驼。
他在室中踱步︰“一具矿床探测仪,我可以改装一下,使这具探测仪对于大量的石
英、长石、云母有特别敏锐的反应。”
我点了点头,艾泊的出现,是我的幸运,他显然是一个学识极其丰富的人。他说要
改装探测仪,使之对石英、长石、云母的反应敏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