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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金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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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周奕否决的爽快。
  “那,那大……大人要我们走吗?”有孩子不抱希望的问。
  好吃好住,临离开了还有钱拿。这种……这种好运简直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简直难以相信。但是心中的渴望,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有人问。
  “恰恰相反,我希望你们不要走。”周奕开篇说了令人半懂不懂的话。
  “我要你们拿着这些钱去外地帮我买些药草,银子是药钱,铜板是路费,每人分头买两种药草,分十次在十个地方买,明天出发。”他指了指垫在铜板下纸张,上面不但有各种草药的名字还配上简单地图画,
  “你们不回来我不会追究,但是如果回来就必须带着我要的药草。只要回来,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这个家门会为你们敞开一个月,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周奕说话意有所指,虽然这是试探的小技巧,那些钱财对他也实在是小菜一碟,但毕竟,他也不喜欢自己瞎忙一场。
  他儿时住过三四年孤儿院,知道‘家’——对流浪孤儿来说是多震撼的字眼。多说一句话不费事,却有可能起到打动心神,改变的想法的作用。

  等一班孩子都出了门,周奕偶然回头,看到海宁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当初相识没多久,他做戏挨打,海宁连哭几天时那种哀伤到心碎的样子。
  “海宁……?”这,这是怎么了?

  海宁看着周奕,心里的感觉就好像不小心被呛到酸辣汤,从口鼻到心肺难受得一个劲儿翻腾。
  周奕于他太过无所不能,以至于他从未想过周奕真有被击倒的一天。
  见惯了周奕平日一副慵懒懈怠的样子,从没想过他是不是身体不适,如今看着周奕变着法子派人买药,才猛然警醒。
  海宁那日在游园会上见周奕坐轮椅其实丝毫未有担心,心里认定是障眼法,却没想到,在那么精明的太子眼里,若不是真的,又怎么能瞒得过。
  海宁走到周奕面前蹲下来,抚着他的腿,手有些微抖,“周奕,你的腿疾不是装的,对吗?倘若……真的没救,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永远支开。”
  周奕一定猜得到自己是顶了别人的身份参加会试,这种罪名同样不轻。怀中县——这么偏僻的地方,恐怕是保护他的同时,也准备天涯永隔。
  “傻瓜,我怎么会放弃自己?”周奕笑着弄乱海宁的头发,“每日半夜起来练习走路,偷偷摸摸的,有好几次差点儿被拆穿,白天不停的打瞌睡……这么辛苦,就为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周奕看着海宁姿势未变,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的腿,叹了口气接着解释,“太子府折腾的半年光景有些伤身,那些药是刘太医特意给我配的补身的药方,有点特别,其中几味药草更是少见,若总在一个地方抓药容易被人追查到。其实也没什么非吃不可,聊胜于无嘛。”
  都说是补药了,不吃药也死不了人,最多天一转凉就周身酸痛。
  听了周奕的解释,海宁眼里新增一抹担忧,“这就是收留他们的原因?但是……若那些孩子回不来呢?”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直接拿钱走人,就算真的给周奕买药,身上拿着那么多银两,去那么远的地方,也很有可能招惹些是非。这个‘任务’并不容易,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周奕笑了笑,“天佑勇者。”
  “?!”
  周奕看着海宁呆呆的神情,偷笑又一次成功转移了海宁的注意力。
  他和海宁再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包揽所有的大事小情,总得需要些帮手。且他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算是‘通缉犯’,做生意都要低调行事,让中间人出面,当然不敢随便雇佣什么伙计。
  他用了这么多天的功夫,大街小巷十里八村地把这些人精挑细选出来,为的就是得到些好帮手——这种招聘方法确实有些费钱费时费力,但经过雕琢后会绝对的优秀、忠心、可靠。

  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通过他的考核。他们若想摆脱当前的困境,就必须证明自己有价值。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一如他,一如海宁。

  Fortune favors the bold

34 家里的新成员。

  一个月的工夫,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截止到最后一天,午时正,还有七个人没有回来,府门在周奕的示意下缓缓地关闭……
  “不会的……不要关,大人……再等一等,我哥哥很讲义气的,他说会回来就会回来。”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哭花了脸。
  “还有强哥,他也会……”几个孩子陆陆续续的偷抹眼泪。
  “小柳,”周奕蹲下来,摸着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孩子的头轻轻安慰,“他们超时,已经被淘汰了。”
  “怎么会这样……”

  原以为就这十个——比预估的已经好很多。结果,那两个被众多孩子求情的,一个拎着草药,两个时辰后背着背上一堆崩开的刀伤,抵达府门口;一个满头高烧,抱着用衣服包了几层的药草,在第二天午时前赶到。
  这些孩子真是……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我会教你们很多东西,会很辛苦。”周奕坐在给十二个孩子划出来的院落里,对着面前的这一群人讲未来的规矩。
  周奕转过头,看着凉榻上养病的两个,“你们两个迟到了,作为惩罚,未来半年内你们的训练会比别人多加两成。若不愿意,我会让管事给你们两人安排伺候花草的工作,其他事以后再也不提,可好?”
  “多就多,我还会怕?”
  “切,丫头片子才玩花草。”
  两个病得起不来床,却还是一脸拽相。

  周奕在肚子里笑得无奈,这帮孩子纯良倔强得不知天高地厚,甚至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就把自己卖了,倘若自己是变态,把他们调养成鸭子又或者做奴隶,岂不是一辈子不得翻身?
  周奕想得简单,他哪里知道这些孩子天天在街面上混日子,吃亏受苦看尽世人百态,眼光中有一种近似动物的直觉,识人的本领个个都算得上老油条。
  周奕与卫海宁,先不说外表、府宅给人的美好印象,就单单是气韵投足,风采芳华都有一股超凡脱俗的味道。尤其是周奕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亲和力,这些没人要的孤儿早就被降服了,否则又怎么能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山贼路霸,拼死拼活地把买来的药草带回来?
  这样的主子,让他们安心。只是他们也没想到,就是这个主子,让他们这种被人遗弃不屑的孤儿乞丐,一飞冲天。
  “那好,这十天先修养……不用吵,以后的训练会让你们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 周奕说话时笑眯眯的,但他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最开始,海宁负责教他们识字入门,识字、默写、背诵……每天的进度都足有厚厚的一小本。
  先生总是板着脸,拿着戒尺轻晃,在他们的座位中走来走去。只要有人稍有迟疑或错误,都会领教被戒尺敲桌的提点。
  那把粗黑厚重的铁戒尺对他们的威慑力量好比面目狰狞的钟馗对小鬼一样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虽然还没人亲身体会过那种恐怖,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周奕则把设计要用在怀中县衙役身上,而被海宁拒绝的特种强化训练,全搬过来用作加强这帮孩子的功夫底子。
  在校场的训练……是另一种折磨。
  老大不比先生寡言严肃,漂亮到有点诱惑的脸上永远一派神色轻松,面带微笑,手里也没什么足以令人警戒的家什。
  这副样子一开始确实麻痹了他们。但随后他们领教到什么是老大风范!
  怪不得连先生也听他的。
  完不成他规定的任务?那么接下的训练越加艰难,你悔不当初。
  耍赖偷懒?那么应得的休息和娱乐会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抗议?已经没有那份力气了。

  一帮孩子们比较不出来,是没有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后果严重,还是没有做到训练要求的惩罚更让他们脚软。
  但他们都知道,先生手里的铁戒尺和老大似笑非笑的面容,都非常……非常……可怕。一文一武皆可称为魔鬼教练。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退缩,都咬牙挺着。
  没有拳脚加身,没有忍饥受冻,没有欺凌侮辱……有的是老师博闻广识,教的尽心尽力,是完成任务(作业)后接到的毫不掩饰的赞赏;是他们渐渐开阔的眼界,是越来越强壮的身体,是对更多挑战的期盼。

  一块块粗糙黝黑的顽石在两位名师的雕琢之下,渐渐蜕变成圆润美玉,绽放出摄人的晶莹光华。
  但这些仅仅是开头的两三个月的‘基础课’。随着他们基本功渐渐扎实,周奕又加码地安排各种数理知识,人文历史,医药学,心理学,管理学等等。
  炎炎夏日就在这种忙碌中度过。
  学生们在佩服他们两人的同时,也再不觉得他们是‘好人’了。

  日子一忙起来,时间就如白驹过隙,渐渐到了秋天。
  秋收。
  秋收的时节对广大人民来说,充满了喜悦和丰收的味道,虽然其辛苦程度比之春耕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追求幸福生活的欲望给了他们无穷的动力。
  周奕也有动力——因为他这个‘大地主’终于开始收租子了。
  怀中县衙里的公事也随着秋收火热的展开而渐渐繁杂沉重起来,另外周奕还有蚕丝生意上的事,所以周奕和海宁的忙碌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海宁几日来都闷在书房里清算衙役们给他搬来的税务——太多了不能都积攒在月末。这会儿刚刚弄出些眉目,只觉得头昏眼花,要适当的休息一下了。
  他揉着额头敲门跑到周奕的书房里——其实仅仅一墙之隔。
  一进门,吓了一跳。
  周奕一手握着笔,一手抓着他自己那头乱蓬松垮的发髻,有点面目狰狞的样子。
  他看到海宁进来,有气无力地用鼻子唔哼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便又埋头进他的账本。周奕那张大得有些离谱的书案上此刻堆满了东西。

  记得最开始让木工特别订造书案时,那形状还颇引人发噱——起码是平常书桌的两倍半,躺个人上去都够打滚翻筋斗,海宁当时还打趣他的。现在这么大个书案都堆上东西,可想而知是什么情景。
  至于嘛……都是些什么?!

  海宁坐到他对面,顺手拉出来一个本子,翻开,里面净是奇奇怪怪的曲线和符号,简直像天书,放回去。
  从另一摞里抽出一本,这本倒是没什么难的,字都能看懂,只是……什么点、什么率,什么数全都意义不明……
  乱七八糟!
  海宁如此翻看了几本以后,他抬头细细打量着周奕——瘦了,眼睛里还布着一层淡淡的血丝。
  不累也难,他不但要帮忙整理那些税务,还要核算怀中县土地的收益,又要去张罗秋蚕的买卖,而且这边还有给学生们加多的内容……海宁自己只负责人文历史那块都觉得有些压力,更何况周奕要亲自操刀大部分课程……
  便是好人一个也受不住做这么多事,何况周奕的身体根本是外强中干,一个病秧子,天天都得用药养着。他不过就是想培养些帮手,弄这么多功课有必要吗?
  海宁皱眉扬了扬手中的本子,“是不是太多了?”
  周奕茫然地从账本中回神,看着海宁手里的本子——以为他在为那些孩子抱不平,遂耸肩反问,“多吗?”
  他还没这些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学这些科目,当然涉及的范围更广、更深,强度也更大,别的不说,单单计算机和外国语就省了他们多少力气?!
  以他的标准看,这些课程一点也不算多。
  干嘛海宁板着一副棺材脸?

  海宁无奈的看着他坐在那揉肩晃脖子,起身来到他身后,接过手,一重一轻地按摩他的肩颈,转开话题,“五天后,王太守约我去他家赴宴,一起去吧,顺便去南城骑马踏青,就当放松娱乐了。”
  “嗯……好吧。”赴宴并不见得是多轻松的事,不过放任海宁一个人去跟王太守那老狐狸过招,周奕也觉得不放心。
  反正可以顺便郊游,劳逸结合嘛。

  他们都没想过就这一趟,硬生生的变数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35 生子,男男!

  如果说‘幸福’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尺量的话,周奕心里对幸福的标准就是——娶妻生子,而且是一心一意地这样认为,死心眼儿得很。
  但是说到死心眼儿,也并不代表随便拉个女人过来就可以结婚,毕竟一辈子的事儿,那能含糊?!
  光看画像就结婚,对于周奕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讲究这里的媒妁之言,起码也得有交往做前提,有好感为基础。
  不喜欢这里推销式的。
  不喜欢这里速食配对式的。
  尤其不喜欢这里逼人结婚。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结婚则没的选择,谁叫他把人家黄花闺女给……给睡了呢?!
  不能说是酒后乱性——他滴酒不沾,没听说过喝茶也能醉的。
  是被人算计,毫无疑问;
  但他做了,也毫无疑问。

  脑海里还残留着昨日夜里的某些只章片段,下身还沾着淡淡的血迹……周奕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孩儿,年届十六七,圆圆的脸,浮肿的眼,翘翘的鼻,可爱……也可怜。
  掀开被子,找鞋,找衣服……
  卫海宁,这下老子可给你扛个大的,看你回头怎么谢我。
  周奕开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一群作势要冲进来的人在看到他出来的一刹那,全傻愣愣的煞住脚步,呆住了。

  嗬,来得人还很齐全,太守被他的几房姨太太簇拥着,海宁站在一旁仅着中衣外套拿在手里,还有两个跪在地上明显刚刚被打骂过的小丫头。
  面对此情此景,太守便是贼喊捉贼,周奕也得无可奈何。
  明知太守是始作俑者,明知道他想拉拢的是海宁,却因为他和海宁两人无心破坏而使事情的结果有了逆转。这个黑锅他不仅得背,还得给足了面子的背,此刻若不仔细安抚太守一家,他和海宁怕是难以脱身。

  周奕带上房门,略微正正衣衫,论相貌气度——即使易过容,他此时也算中上,至少比海宁画的獐眉鼠目的叶汉强多了。
  带上气势,不徐不慢的前行,走在太守面前,一拱手,行个大礼。
  “太守大人,在下作为叶汉的长兄,作为叶家现任的家主,向太守大人提亲。早闻太守千金知书达理,聪颖贤惠,落落大方……”

  海宁看着周奕声色俱佳,动作十足,洋洋洒洒的说的一套又一套,但是被人算计的愤怒与委屈……海宁起了一种无名怒火,每个字每个词都好像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胃上,一片翻腾,嘴里一股咸腥。
  “……在下不才,以一介布衣妄求得……”
  他知道周奕在等什么,但是……自己大半个身子好似都麻木了,嗓子干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得遇小姐抬爱实乃小生三生有幸,言辞不足以表达在下心中喜悦,愿以千两纹银,万丈红绸求得令嫒下嫁……”
  周奕不仅许诺明媒正娶,更下不菲聘礼,给足了太守的面子,这些场面话他可以信口捻来,但好话再多,也不能没完没了,滔滔不绝。

  海宁逼自己努力活动已经僵硬的双腿,周奕已经拖足时间,给足暗示。
  他必须配合!
  马上!
  艰难地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海宁跨出一步。
  走上前,对着太守行过晚辈大礼。“太守大人,下官……下官兄长虽为一介布衣,但满腹经纶才华出众,若不是被家族所累,成就必然在下官之上。大哥与我,好比皓月萤火,叶汉……叶汉万万不及。”
  海宁顿了一下,勉强清清喉咙,平稳声线,“能与大人……攀亲,实在是晚辈……一家三生……有幸。长嫂……如母,长兄如父,叶汉……定时常听兄……嫂教诲,兄友弟恭……家庭和睦。”
  海宁的表态意不在给周奕吹捧,而是着重许给太守一个定心丸,表明了日后随他调遣。

  到了这个份上,太守的目的也算小有所成,当场哈哈大笑,一手一个把两人扶起,一口一个爱婿,一口一个贤侄,把两人带到大厅商量成亲事宜。
  因为亲口承下这门亲事,周奕他们才算脱了身。
  这场闹剧终是风风光光地,把不风光的事给掩盖过去。

  午后,太守府门口,
  一上马车,海宁的身子终显现出不可抑制的颤抖,握紧的拳头,疯狂地一下一下砸在车板上,血色飞溅,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海宁!海宁!停下来,停下来……”周奕双手从背后抱住他,“不要这样,不要伤害自己……”
  海宁被紧紧抱住,无力再动,挣扎片刻安静地垂下手,“是我疏忽……”他把头窝在周奕的脖颈间哽咽,“怪不得无缘无故的请我们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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