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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处方 作者:毕淑敏-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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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胜任你家的活,别白花了路费。 
  事后,潘岗直埋怨简方宁,这不是给家里请了个老年性痴呆吗? 
  简方宁翻他一眼说,那你倒是请个精明强干的少壮派来呀?我一天那么忙,哪有心思老缠在这事里?人来了再说。 
  范青梨来了以后,全不像邻居渲染得那么“勺”,白白胖胖,细皮嫩肉,除了动作慢一些,几乎没有什么活不能干。简方宁手把手地教了几次以后,燃气灶、洗衣机都使用自如。特别是她把西北饭精心烹制,去掉了强烈的辣味以后,居然大对含星的胃口。半月后,含星脸色也红润了。 
  至于认路,更是没的说。潘岗领她去了一次学校,回来时,她说,先生,您有什么事,就忙去吧。我从这边上斜插过去,就到了院长领我去过的菜场,顺便买些菜回去。 
  潘岗大惊道,你认得回去的路吗? 
  范青稞说,认得。潘岗表面上答应让她自己回去,暗中还是跟着她。毕竟是乡下人,万一走丢了,没法交待。没想到那女人像一匹老马,一步不差地回了家。 
  范青稞对简方宁一家也很满意,活不多人也简单。除了接送孩子,就是做点家常饭,一个星期才开一回洗衣机,平日里家中无人,看电视听广播,真是神仙过的日子。简方宁更是高兴,今后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医院工作,干到夜里几点都行,再不必为孩子操心了。真是天道酬勤,好心有好报。 
  潘岗看看表,正是午后两点,在飞机上吃的午餐,现在还没消化,想马上找床板放平四肢,舒舒服服地打个吨。他刚想举手敲门,让范青稞来给他开,,自打家里有了保姆,潘岗就很少用门钥匙了。他每次敲门的时候,都有一种优越感,敲的声音也很大。他想让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到,如今我们家也雇了佣人了,再不用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的,还需把东西搁在地上,或是干脆用牙咬着书包带,腾出一只手来掏钥匙,很艰难地自己开门。 
  虽说范青稞的工资,是他俩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每月付钱的时候,潘岗都在心里唏嘘,但敲门有人开,这就是享受幸福,进入小康的具体体现。 
  突然他的手,停在半空。因为事情办得顺利,他这次出差提前回来了,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取出钥匙,决定自己开门,看看保姆在家里干什么,没准正翻看他家的细软也说不定。虽说箱子里最值钱的衣物,就是当兵时发的皮大衣。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门,连自己也好笑,仿佛一个真正的贼。 
  但他看到眼里的第一件东西,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厅里的方桌上,摆着含星的书包。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他俩从部队回来,按转业军人特别照顾才分到手的,房子虽旧,也不错了。潘岗夫妻住一间,范青稞和含星住一间。因为厅比较大,日常的活动都在厅里,简方宁戏称这里为“联合国总部”。 
  含星的书包就在“联合国总部”放着。正是上学的时间,说明含星没去上学。含星没去上学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病了。 
  潘岗听到含星屋里有轻轻的鼾声。原来含星在睡觉,潘岗太想见到儿子了,想也没想,推开了屋门。 
  暖气烧得很热。因为主人都不在家,孩子又被简方宁带走了,范青稞索性按着在老家睡觉时的习惯,脱得只剩一套贴身裤褂,摆开大睡一场的架式。这会儿,正睡得云山雾罩。被子也踢开了。 
  潘岗看得两眼发直,不由得把眼前这个肥嘟嘟白胖胖的半裸女人,和妻子简方宁作一个比较。这种比较当然很残酷,但潘岗认为理所当然。世上无数的为人夫者,无时无刻不在作着这种比较,男子们都心照不宣,只有他们的妻,被一句“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蒙得昏了头。想一想,就算这句话是真的,他也是作出千万次的比较,才作出的评论。 
  女人是经不得比的。 
  潘岗想到简方宁因为操劳日渐消瘦的身体。外人看来,也许是骨感美人吧,但他受不了这种丧失丰润的干枯,哪像面前这个肥而不腻酥而不烂的女人,简直就是一条刚刚洗净的鲜活白鲢鱼。 
  不管简方宁在外面怎样地学识渊博,举止干练,潘岗要说,床上的简方宁毫无情趣,当然,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甚至在身体极度疲乏的情形下,也接纳丈夫。但这种承受比拒绝还叫人懊恼,你抱着的是一束干燥而没有体温的芦苇。无论怎样,也燃烧不起火焰。 
  简方宁在工作上锐意革新,这方面却抱残守缺,拒绝任何新鲜姿势和尝试。简方宁说,潘岗,我是学医的,你不要信那些。其实,平平凡凡的就是最好的。面对面的姿势,是人类进化的一种标志,只有猿和人,才有这种高超的技巧。你说的那些样式,都从牲畜和低等动物那儿学来的,退化。 
  潘岗的勃勃情欲,往往在这种严谨的理论和满口的医学名词面前,随风飘逝。他暗下决心,下辈子找老婆,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要这种把男女之间的乐事,冷静地称为“性交”的女人。看来不用等下辈子,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尤物可供品尝。只是,范青稞愿不愿意呢? 
  即使英姿勃发,潘岗的法律意识,也相当强。如果他扑上去,抚摸和亲吻这个许久没有性交的女人……糟糕,被简方宁发现,潘岗也不由得用这种毫无情致的词语……从范青稞平日的温顺和现在的处境来看,大约是不会激烈反抗的。但是以后的发展就有些难以琢磨,她要是赖上潘岗,如何是好?即使不是哭天抹泪,要求他离婚再娶,(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潘岗十分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个乡下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单是从此偷好耍滑,不好好干活,潘岗也就大大地蚀了本。不成,等着她来勾搭我。这样既不用我承担任何责忏,也许她活会干得更起劲,这也是我对家庭的贡献嘛。所以,不能趁她睡着了,一定得保持她的清醒状态,自觉自愿。像这般稀里糊涂的女人,还是缓下手为好。潘岗这样想着,恋恋不舍地用眼睛最后抚摸了一番女佣人的半裸之体,退出了孩子的小屋。他的心有些跳。生平没有干过这种事,他原以为自己就一直守身加玉地下去了,没想机会却不放过他。 
  我不能那么傻,一辈子只品尝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现在,我要试一试。我敲门,如果范青稞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地来开门,就算我南柯一梦,犯了一回意淫,从此绝对不生邪念。如果她胡乱掩着怀就来为我开门,那事就很有几分希望了,然后…… 潘岗这样计划着,不禁心旌摇动。想起年轻时看《水游》,对梁山好汉们的剪径,并无多少印象。记忆最深的是西门庆与潘金莲勾搭的那“十部曲”。看的时候,心中急得猫抓一般,生怕武大郎的婆娘突然变得贞洁,那就没看头了。 
  对这一事件的策划者——王婆的智慧,他钦佩得很。今天也来一番照方抓药,为范青稞作一个局。只是封建时代生活节奏慢,那老婆子共设计了十个步骤,费时甚长。今天潘岗只设计两个环节,开门、洗澡,成就成,不成就拉倒了。一个乡下女人,值不得费那么多功大。 
  潘岗这样想着,轻轻地敲响了小屋的门。 
  谁?范青稞的声音朦胧恐惧,不知是什么人无声无息地闯进内室。 
  厄(我)。潘岗故意用西北腔回答。自然学得不像。 
  你到底是谁?范青稞的声音带出颤。这种情绪下,自是不宜上演调情的节目,潘岗赶快换了本来的嗓音说,我是含星的爸爸,出差回来了。 
  呕,是先生。你等等,我就给你开门。范青稞忙答。 
  我已经进到屋来了。刚才看了你在睡觉,把被子都蹬了,真怕你着凉,想给你盖,又怕吓了你……我现在能进去吗?潘岗柔声说。 
  范青稞哪里听不出来。她愣了一下,知道先生这是想和自己成事呢。 
  潘岗在外面等得有些心焦,因为等的时间越长,说明范青稞穿戴得越整齐,自己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范青稞出得门来,潘岗心花怒放。 
  穿得倒是很齐整,浑身上下并无一块敞开的地方。只是那是一套简方宁送给她的羊毛衫,因为号码小,紧紧地绷在身上,勒得体态比没穿衣服还要诱人。 
  好,你穿这衣服,好极了。我这次出差,还特地给你买了一条真丝的头巾。潘岗说着,打开还贴着机场安检标志的行李箱,把原本给简方宁的头巾拿了出来。 
  你看,好吗?可贵了!潘岗夸张地说。 
  色儿可不怎亮堂。范青稞并不买账。 
  你真傻,大红大绿土气呢。我给你系上,你到镜子前照照,那才叫美,潘岗说着,就把丝中披在范青稞肩头。手指路过范青稞凸凹不平的前胸时,格外着力。范青稞明显地浑身一震。有门。潘岗暗暗高兴。但他就此为止,绝不擅动了。一切要让她送货上门,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范青稞眼睛闪亮,他知道已经激起了女人的情欲,这时要作的是躲开她,好像炖肉,大火拱开后,要用文火煎熬。你给我准备衣服,我要洗个澡。潘岗懒洋洋地说。潘岗最爱说这句话了,30年代电影里许多阔少,都用这种神情说这句话,那是一种充满富贵的气派。他家的淋浴喷头挤在厕所里,人洗澡时,脚一不小心就会滑进入厕的蹲坑,实在是最简陋的洗浴设备。 
  先生,准备好了。范青稞开了送水截门,把热水器点着,又把他的换洗衣服找出来。 
  你把衣裳放门口椅子上吧,里面地方太小,会淋湿的。潘岗说的是实话。 
  先生洗完澡一身汗,出来拿衣服,会受凉。范青稞担心地说。其实每人洗澡时都得如此操作,在这个家里,早已习已为常。实在是多此一举。 
  那你说怎么办呢?要是院长在,她会给我送进里面。可是她此刻不在,我就得独自受苦了。潘岗似笑非笑回答。 
  院长带着含星到医院去了,晚上才能回来。范青稞道。 
  含星怎么了?提到儿子,潘岗猛然感到有些对不起他。自己回家这半天。这才刚想起问他。 
  有点小病,院长不放心,就把他带着上班去了。范青稞故意大事化小。这当口儿.扯进一个病孩子,多丧气。 
  喔,小病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要是着了凉,就是大病了,你可要好好服侍我啊。潘岗继续打情骂俏。 
  先生,何必等您病了,我才服侍您呢……范青稞已按捺不住。 
  是吗?那就看你是不是真心疼我啦……潘岗说着,进了厕所兼浴室。 
  潘岗在浴室里,叫道,青稞,你给我搓搓背啊…… 
  范青稞一直在等着这一声,马上应着,来了,来了…… 
  浴室的水龙头一直没有流出一滴水。 
第二十一节 
  
  你真是病人吗?周五问范青棵。口气不像入院检查那样生硬,虽是问话。眼睛却是弯的,好像知了谜底却要考别人的顽童。 
  怎么,哪儿不像吗?范青稞不知如何回答,来个反问。 
  你这答活就不像,真病人哪儿是这样啊,他们会说,老子不像,你像?不像才好呢,像大款像外国老板像公安局长最好……嘻嘻,你别看我周五年岁小,就以为我好糊弄。其实我在这里管换衣服,见过的吸毒病人,比最有经验的医生还多。你想啊,一个医生只管不到十个的病人,可每个医生的每个病人都得从我跟前过,我的眼睛毒着哩。哪有你这样的,才进了医院,又从院长屋那个门溜出去。回来后,一本正经的滕大爷又来垫话,怕我难为你。你自个儿说说,普通病人有这么大能耐吗?周五很为自己的推理折服,盯着范青稞。 
  范青稞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周五。 
  一个细眉细眼的年轻后生,身子骨还没发育完全,单薄却挺得笔直。他的眼光,的确有种成年人的阅历。 
  你说对了,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范青稞答。对这种眼神你没法说谎。说了,他一定不信,除了失去信任,什么也得不到。范青稞愿同所有的医务人员保持良好关系。 
  那你到这里米,干什么呢?周五问。 
  范青稞回答不出,又不知如何解释,周五突然自己一笑说,我不问你了。你既然来就一定有来的理由。既然院长滕大爷都帮着你,我也帮着你就是了。 
  好个机灵小伙。范青稞心里赞道。 
  你若是想帮我,就同我讲讲这里的故事,讲讲你自己。范青稞已换好病号服,找了一把椅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周五的对面。谁贸然闯进来,一点也看不出破绽。 
  好。周五说。听我从头告诉你。但愿今天没新病人来,也没老病人走。查一个病人费事着呢,我就讲不完了,你别看我年纪小,讲起来,也得一阵子呢。 
  我家是农村的,可穷。也许是因为身子骨弱,我打小就想当医生,就为医生到病人家里看病的时候,来回都骑驴,临走还能吃上芝麻油拌的面条。门前是条官道,一天走过多少有钱有势的人,我都不眼热。不管他们多大能耐,都有病的时候,就得听医生摆布了。天地间,医生最大。 
  我妈说,不是这个理。照你这么算,剃头匠也是了不起的人了,啥人的脑袋他都摆弄啊。我说,剃头匠摆弄的是脑袋皮,医生调理的是脑袋瓤。 
  初中毕业以后,我想上高中,以后上大学,这才是当医生的正道,可是乡下学校质量不好,我没考上县里的高中。有一家自费的医校来招生,说是承认学历,不包分配。学费可高,合我们全家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 
  我跟妈说,我上这个学校。 
  我妈哭了,说孩子,你爸爸长年有病,躺在床上,吃的药比吃的饭多。你妹妹们还小,妈就指着你长大了,帮妈一把呢。你现在倒是长大了,可比小的时候还让人操心。你离家那么远,去上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学校,妈不放心。再说,这学出来算个啥呢?现在不比以前了,不是啥人都能抓付草药,扮个郎中,得有医照。这种草台班子的学校,能给饭碗吗?只怕连个兽医都干不成。虾蟆儿子变马鳖,马鳖儿子变蚯蚓,咱家几代人都没长眼睛啊…… 
  我说,妈,我要是留在家里同你做庄稼,儿子就毁了。我想当医生,学好了给我爹治病,你不让我去,我恨你一辈子! 
  话说到这儿,我心里也不好受。要是我妈非不让我去,我也就算了。一个乡下孩子,不听自己亲娘的话,是大不孝。我不敢。没想到我爹拿出药钱,拍到我的手里,说孩子你拿去吧,爹等着吃你开的药。 
  我接了钱就跑,不敢回头。一回头,就再也跑不出老家的院墙了。找到学校,窝棚似的,根本不像招生简章上说的那么好。同学都是我这样的乡下孩子,大伙说,骗人!不上这球学了,退钱。我没吱声。因为听了两堂课,条件是差,请的先生还是正经大夫,讲的是学问。就说,要走你们走吧,我出来不容易,不学成了回去,没脸见人。听我这么一说,好多人就动摇了,因为大伙也都跟我似的,和家里人跺脚拍了胸脯子跑出来的,这么回去了,再别想出来!也有几个坚持走的。学校挺黑,退钱,行,只给你一半。有人和他讲理,说才上了几课,我们就走人,怎能扣这么些钱?学校的人也有词,说招生名额是有数的,想来的人多着呢!招了你,我们就辞了别的人,这会儿你不上了,空出来一个名额。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哪那么巧就一下找到了插班的人?退你一半,就不错了。再啰嗦,连这一半也不给! 
  大伙在一起处了几天,也有感情了。就说,别退学了,凑合着上吧,没准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你将来还是名医! 
  这么着,大部分人坚持学下来了。中间,我爹病死了,我没掉泪,也没回家看。我觉得我爹是叫我给害死的,我用我爹的药丸子,换了我的医书,太自私了。我没脸回,只有更好地学习,日后让我妈过上好日子,让我妈把我爹没享上的福一块享了,我才不在活一世。毕业了,我还是优秀学生呢,学校奖我一套听诊器,最便宜的那种。 
  毕业就是失业。我们甚至连失业这个词,也没资格说。因为人家原本就没说有 “业”等着我们。我妈说,快回来吧,虽说没人牵着毛驴请你去瞧病,只要你能劁猪,走南闯北的,芝麻油浇的面条也能吃上。想了半宿,我还是不能回家。我不能做个劁猪匠,要做个真正给人看病的医生。我已经学出来了,虽说校方原来答应的文凭,不作数了,可我多少还是学到了点真本事。 
  我漫无目的地在乡间流浪。没人相信我能治病。我沿着河边走,希望能碰上一个人恰好淹死,腹涨如鼓,两眼翻白,呼吸停止。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没救了。我轻轻地走过去,说一声,请让我试试吧。一定没人看得起我,可我一点不在乎,轻轻地控去那人腹腔的积水,在众人不信任的目光里,开始轻轻地作人工呼吸。然后突然扬起臂膀,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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