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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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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一体之盈虚,济八脉之通达。
  洗前尘种种,舍痴嗔怒怨,浑然忘我,一念重生。
  凝视著少年的脸,不由微微喘息,额间汗水淋漓。
  菩提虚妄,虚妄菩提。
  守著记忆舍去性命,还是舍了记忆保全性命。
  这逆转轮回的功夫,果然不会让人两全如意。
  微微一笑,慢慢看著手心,那绵长命线开始慢慢褪去。
  叹了口气,将他衣裳理了理,指尖滑过少年渐渐温暖的身子,想要上去亲亲他,犹疑片刻,终是作罢。
  好容易站起来,胸闷气乏,脚下虚软,仿佛绕著无量峰来回奔波数十圈。勉强撑著石壁,低头再望莫镜龄,但见羽睫微颤,唇色复樱,心中暗道:你八脉既通,回去稍加调养,至多三月,定然能够重拾长剑,笑傲天下。只是莫镜龄,自今日始,你心念之中,便不再有老子这个人存於世间。
  心中忽的一惊,这手无量回魂的功夫并非生来自有。
  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顿时仿佛被隐隐触动了一下,心中难受之极,几欲落下泪来。
  踉踉跄跄拾了衣裳,胡乱套好,一路扶著石壁朝外走去,嘻嘻笑笑,散散漫漫。不知走了多久,脚下忽的一绊,几乎叫老子跌了个狗吃屎。
  回头望时,只见一人伏在墙根,蜷作一团。
  伸脚微微一勾,将那人翻转过来,原来是粽子,这一番耽误,竟险些将他忘记。想了想,若是留他於此,恐怕不妙,遂顺手携了粽子,两人一道,踏歌而去。
  这一夜,不知为何,老子又造了个梦。
  梦里依稀有人背光而立,月下吹箫。那箫声婉转凄凉,伤人欲泪。我听得心头难受,忍不住上前道:何必吹这麽悲的曲子。
  那人一顿,回眸笑道:你怎麽来了。
  虽瞧不清容貌,却只觉得他盈盈之间,眼波流转,风致无双。
  那人偎上来,嫣然而笑:别担心,我没事。
  我忽然有些茫然:担心什麽?
  他叹了口气:痴子。。。
  又低声自语:难为我如此喜欢。。
  忽然一下抽出,仿佛老子又成了个旁观者,却见自己伸手搂住他,低声道:我。。决计不会忘了你。
  那人一笑:嗯。
  眉目之中欢然悦色,更添娟致。
  两人偎在一起,静静月下,宛然一道风景。
  朦朦迷雾环绕,如镜花水月,黯然魂销。
   
                  第43章
  接下来数日,风平浪静。
  广明教此番重创岭南,却是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尤四那厮不知何处著落,若是落在傅颜丹手里,正好遂了他的愿。
  美貌公子,多情少年,保叫他欲仙欲死,快活无边。
  倘若实在不行,老子便给他来个广发红粉令,叫那帮痴男怨侣拿了吃饭的家夥一道上广明教寻人。到时,死是定然死不了,能不能仙,这个便看他造化了。
  至於莫镜龄。。。我叹了口气,摊上了也只能认了,这便是命。
  伸手给十七灌了口水,撂了帘子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一路上,粽子醒来十一次,被拍晕六次,饿晕三次,剩下两次他醒得不巧,正逢老子脱袜换鞋,一次左脚,一次右脚,都是才一醒来便双眼一番又晕过去。
  车到山下,赶车的老头道:大爷,这路陡,车上不去。
  我从怀里掏出两枚碎银,道:有劳。
  将十七抗了正要下去,却听车把式迟疑道:大爷,小的问句不该问的,这位小哥他。。。。
  我瞧了瞧肩头,想了想:多谢提醒。
  跟老头讨了只麻袋,将十七顺道塞了进去,抬头笑:整个人抗在肩上,确实有些不妥。
  车把式晒黑的脸上瞧不出颜色,慢慢退後,车下摸了根扁担,颤声道:原来你。。。果然是那逃犯。。。
  我颇有些摸不著头脑:什麽逃犯?
  车把式不及多言,已是一扁担劈上来:呔!兀那淫贼,吃老汉一担!
  我脸一黑,抗了麻袋退後三步:大哥,有话好好说。
  车把式呸道:王八你个龟儿子,谁是你大哥!快将那小哥放下!
  我道:这可放不得。
  车把式大怒,又是一扁担扫来,厉声道:畜生,你淫人妻。。。不,见人就奸,恶贯满盈,今日叫你死在老汉手里。
  他功夫平平,内力全无,只是仗著一身蛮力胡打。老子肩上抗了一人,不好出手,只得东躲西藏,一面讨饶:大哥,认错人了吧,老子被人奸还躲不及,哪有心思去奸别人?
  那车把式气得眉须皆颤,弃了扁担又从座下摸出一柄杀猪刀,雪亮亮的耀眼之极:老汉早就瞧出你不对劲,趁你打盹时著人报了官,你若识相赶紧放下那孩子,不然待官爷来了,定叫你抽筋拔皮死无全尸!
  我心头明了,赶紧将麻袋放下,连声道:误会,误会。
  那车把式指著麻袋,怒道:什麽误会,人赃俱在,这可由不得你!
  跟著唰唰唰几刀扫过来,那架势跟杀猪没的区别。
  不一会,果然听後面一群人高声喝道:百里偷香,哪里走!
  我惊得几乎跌倒,指著鼻子堪堪道:你们都没长眼睛麽,老子哪里生得像他!
  那群人止住脚步,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道:刑老头,是你让人递的信麽?
  车把式赶紧恭声道:正是。
  一面又道:那赏银。。。
  那人从怀里掏出榜文,对著老子眉眼上下打量一番,久久不语。
  他奶奶的,百里偷香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
  清清俊俊油油滑滑,一见便是纵欲过度劳色集身的样貌。
  老子跟他千差万别,就算是这几日连日颠簸,身心俱疲,脸上胡子拉茬,风尘仆仆,和那小白脸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那刑老头心急,上前道:官爷,他那麻袋里还藏著个标致的小哥!
  那捕头眼光顺势瞧来,见我手掌收紧,立即大手一挥:来人,拿下!
  一面指著那告书道:你看你看,连眼圈都一摸一样,这分明便是他!
  我伸长脖子探去,果见那上面一个馒头两个核桃,核桃下面一个半圈。若非亲眼见过百里偷香,老子还以为他那是他自己的自画像。
  握了握关节,哢哢作响:官逼民反,这可不能怪我。
  伸脚一踢,麻袋腾的一下跳起正好落在肩头。
  我道:要上一起上,老子上山还有事。
  那捕头脸色一变,噌噌噌退後三步:上……上山?莫非你是老老夫人的贵客?
  我拍拍麻袋,叹了口气:贵客倒说不上,只不过有事相求。
  那帮人一起退後,握紧水火棍,相互打了个颜色,牙关发颤:李头儿,你瞧著他像百里偷香麽?
  捕头沈吟:适才眼花了。。。
  刑老头犹不服气,连声道:官爷,他分明便是那淫贼!
  我道:少说废话,一起上罢。
  正在此时,忽听一个少年嘻嘻笑道:李头儿,许久不来,死老太婆可是想念你得紧,天天在耳边叨咕没人陪她玩。
  此话一出,那捕头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当下一刻也不敢多留,干笑两声带了一夥衙役飞也似的一道烟遁了。
  那刑老头吃了一惊,四下望去,却不见人影,当下颤声道:什什麽人?
  那少年怪叫一声:没听说过麽,祁连山上多妖怪,吃了你,尸骨不剩。
  那刑老头啊哟一声,忽的跌倒在地,扶著腰四处望去,依旧无人,只把愤怒的眼光投向老子:淫贼,做什麽装神弄鬼!
  我眨眨眼,抱著麻袋盘腿坐下:老子可没动,你听声音都不对。
  那刑老头正待出声,忽的背上又吃了一记石子,痛得当场白了脸,忽然面色一青,颤声道:难道你是那萧。。萧。。。
  他话音未落,嘴巴里又被人塞了团泥巴,顿时连滚带爬狼狈爬起,赶著上了马车,挥鞭而去。
  我道:小兄弟,你家大人在麽?
  那少年怒道:你眼瞎啦,老子不正在你面前麽。
  头上树影微动,但听哗啦一响,一人趾高气扬落在面前。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是生得极好,就是右颊上多了一道刀疤,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我无奈,只得陪笑道:乖,去寻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那少年张牙舞爪,狰狞道:老子便是老大,你再胡扯,小心老子砍你全家!
  我搔了搔头:萧夫人不在了麽?
  那少年一愣,忽的抚掌道:原来你是那死老太婆的姘头,早说你寻她便好了嘛,来来来,老子带你去。
  老子脸上一黑,却是无奈,只道:有劳有劳。
  有人引路,却是不同。
  只不过这一路太顺,颇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少年只是盯著老子,两只眼珠骨碌骨碌的转,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
  我咳嗽一声:老兄与萧夫人怎麽称呼?
  那少年不以为意:老子喊她死老太婆,她喊老子祖宗爷爷。
  。。。。
  老子若是信你,老子就是那千刀万剐的百里偷香!
  我被他盯得难受,遂又道:什麽东西叫你瞧得这般起劲?
  那少年讪讪,偏过头去赌气道:丑八怪,老子瞧你做什麽?
  我道:是是是,您老走前头。
  那少年哼了声,走了几十步。
  终於忍不住:淫贼,你圈著的那人,有我生得好看麽?
   
                  第44章
  一路冷汗涔涔,相顾无言。
  行不复一盏茶功夫,已是入了山里。再蜿蜒十数步,那少年指著前方道:你自己进去罢,老子有事。
  我道:多谢多谢。
  那少年哼了一声,嗖的一下,反身跃入林中。
  我赞了声:好功夫。
  再看那那谷口,只见两处界碑,皆为青花白帝石所筑,长九尺,高三丈,颇为气派。左碑行颜体,棉里藏针,刚柔兼济,上书六个大字:祁连山蝴蝶谷。右碑行柳公体,棱角峻厉,骨力洞达,四个血红大字,触目惊心:妄入者,死。
  出门拜客,自然不可废了礼数。
  当下提高嗓音:萧夫人,别来可好!
  里面余音环绕,久久不散。老子等了一刻,眼见拖不得,只得又道:萧夫人,门没关,老子进来啦!
  掂掂麻袋,调了个姿势,昂首挺胸走了进去。这谷口乃是一道峡路,两侧云峰耸立,石壁森森。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每踏一步,皆是极为小心,生怕触了机关。这天不时地不利,一堆石头迎头砸下来,老子功夫再高,也不过是个人肉酱饼。拖了个麻袋,算是包馅。
  这一路走得很慢,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方舒了口气。这一出峡道,顿时心中大慰,抬头望去,但见碧云散尽,凉天似水,暖风徐徐,芳香阵阵。四下里花若鲜染,草若茸织,蝶舞翩翩,莺啭呖呖,真个是都道江南春色好,至此方信有晴天。
  我赞:此处人杰地灵,果然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却听一老妪道:风光虽好,较之无量峰桃花斋,却是逊了三分。
  我放下麻袋,转脸望去,只见一灰衣老妇左手执了拐杖,右手握著念珠,正从树荫里蹒跚走来。
  不由一笑:萧夫人别来无恙。
  那老妪哼了声:好什麽,四十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我却更老了。
  老子讪讪,只得摊了手道:这个,这个,也不是老子愿意。
  萧夫人道:长生不老,容颜常驻,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偏偏你倒是不愿意。
  我道:老子是人,又不是妖精,一个人孤零零的,活著再久也没有趣味。
  萧夫人眉头一挑:四十年前你同我说话的口气,可不是这般。
  我疑惑不解:四十年前,老子说话口气哪般?
  萧夫人哼了声:不提也罢。
  她顿了顿,忽道:你麻袋里装著个人麽?
  我笑:夫人好眼力。
  顺手解开麻袋,露出十七一张苍白的脸来,微笑道:这个,可是有劳夫人了。
  萧夫人瞧了他一眼,忽然脸色大变,走上前来,伸手探了探脉,又翻动眼皮,仔细查看一番,摇头道:这个不是我派摄魂大法,倒有点像北派的子母迷迭香。
  我奇道:这也分南北?
  萧夫人沈吟:起先的确倒是一脉,百十年前,先祖迷迭老人遭人加害,派内起了争执,道是出了内鬼。先祖尸骨未寒,膝下两弟子争执不下,愤然携了各自徒子徒孙,南北分立,自承一脉。南派以南宁赵家为首,北派以凤翔秦家为尊,相互结怨,素无往来。
  我心下暗道:她娘家原来是南宁赵家,後台够硬,难怪萧无稽奈何她不得。只是此後二十年,赵家渐渐衰败,岭南莫家崛起,抢了她娘家许多风光,今日携十七上蝴蝶谷求药,却不知是福是祸。
  念及此处,情不自禁又想起莫镜龄来,半晌,叹了口气道:这天下。。。本来便没有什麽不散的筵席。
  萧夫人微微一笑:难得你今日来,原本还道是起了什麽秋风,原来这四十年一别,只是求我救他麽?
  我道: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夫人吃斋了这麽久,救他一命,也算是件功德。
  萧夫人道:老身不问江湖世事已久,阁下请回罢。
  我追道:事关北派,难道夫人丝毫不为所动?
  萧夫人执著拐杖,一步一步走远,背影萧瑟,仿佛风一吹,一把骨头便散了似的。
  却听风里隐约传来淡淡叹息:我入萧家数十年,心中早已无南北。。。。公子请吧。
  她说的还是年少时的称呼,那时蝴蝶谷情变血案,震惊江湖。萧夫人杀夫弃子,手段狠烈,巾帼不让须眉。便是现下行将就木意态龙锺,却依旧头脑清楚气度不凡。作为昔日邪道顶尖风云人物,也算是凤毛麟角的几个叫老子敬重的人。当下不再勉强,将十七装了麻袋,转身提了便欲离开。
  甫出谷口,却听一少年笑道:老兄,闭门羹好吃麽?
  我笑眯眯:想吃麽,改天我请你。
  那少年哼了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左手拿了个桃子,就著啃了一口,含糊道:死老太婆这麽简单就放你走了,看来你来头确实不小。
  我道:天要阴了,小鬼别玩了,赶紧回家罢。
  那少年顿时恼道:你才小鬼!
  我哑然失笑:是是是,老子是小鬼,你是老鬼,行了吧?
  那少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桃子迎面砸来:老子要砍了你全家!!!!
  我赶紧巴巴的迎上去,接个正著:好桃好桃,多谢多谢。
  他奶奶的,接连啃了几天的窝窝头,嘴里早就淡出鸟来,这桃肉鲜嫩肥美,甘甜多汁,正好给老子提提嗓,润润肺。
  那少年气得鼻窍生烟,跳过来左抓右抓抢了几次,都给老子俏生生避了过去。
  那少年气急败坏,大跳大叫:淫贼,还我桃子!
  我嗅了嗅,一脸色相:香,真香!来来来,让老子销魂则个!
  那少年涨红了脸,怒道:淫贼!
  老子哈哈大笑,狠狠一口咬下,当下桃汁四溢,喷得一脸都是。
  却听那少年忿忿一跺脚,恶狠狠:淫贼,吃老子口水,有那麽快活麽?
   
                  第45章
  这话说的老子顿时一口桃核哽在喉中,差点噎的半死。
  那少年拍手笑道:哈哈,原来你脸皮倒薄。
  我呸了一声吐出桃核,抹抹嘴:确实不及你厚。
  那少年却不恼怒,跃到树上,抱膝而坐,笑嘻嘻的盯著老子:你这人倒真是有趣。
  我负起麻袋,转身欲走,那少年一纵身,又跟了上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我走他走,我停他歇,分外不爽。
  人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先前入得山里,有人引路,弃了寻常大路不走,另辟蹊径,七拐八拐倒是不费什麽功夫。现下里引路的变成了盯梢的,这一眼望去,哪里的花草都是一般模样,老子便成了那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那少年笑嘻嘻,仿佛专门负责看笑话来的。
  眼见天色渐晚,再行下去恐怕当真迷路。干脆寻了处树荫下,取了点枯枝树叶,生起一堆火来。
  那少年蹲在树上,笑道:夜里山里多妖怪,当真不怕麽?
  老子懒得理他,靠在树边,将麻袋放下,解开系口,扶著十七出来。
  那孩子脸色苍白,这纵魂大法迷人自迷,一路上几次发作,都叫老子十二|穴连点,强行抑止。亏得他年轻,身子抵挡得住。只是这几番气血浮动,叫他身子日渐虚软,待到此时,已是瘦弱得只剩下皮包骨,再也瞧不出什麽俊秀颜色。
  那少年笑嘻嘻道:原来是个病痨子,差了我不知多少。
  我伸手探了探十七的额头,冰冷冰冷,没有半点暖意。於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馒头,掰碎了,一点一点喂到他口里。
  火光映在那孩子脸上,更叫人心生怜惜。
  那少年倒也安静,只是抱膝瞧著。
  不一刻,十七呻吟一声,脸偏了过去,怎麽喂都不再张口。
  老子无法,只得从包袱里摸出水壶,将十七抱在怀里,喂了他两口水。那孩子触到水,微微有了活意,眼皮颤了颤,挣扎著张开。
  我心一懔,暗自戒备,却仍是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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