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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厌烦的对他挥挥手,“你走吧,从今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这将军府中。再让我在这里见到你,我必杀你,――你,走吧。”
赶走陈顼后我即刻入了宫,我得再次确认妙容的心意。当年见琛既把妙容托付给我,那我必会尽自己最大能力保她平安。
我问妙容如何看待陈顼。
聪慧的她立即明白了我的来意,她说,“一定是近日的朝局让你过来的吧?”
我承认。
“那,子高,以你之见,你看二郎是否真会篡朝夺位?”
“他绝对会。”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并强调道,“相信我,妙容,他定会夺宫!”
对于我的说法,她并不吃惊,点点头,妙容说道,“我也知道二郎迟早是会取伯宗而代之的。”
“……那,你有何打算?”
“由他去吧,伯宗,并不适合为帝。”
我神色严肃的看着她,认真说道,“妙容,你该知道中,废立之事,只有三种法子:汤放太甲,改过自新三年复位是一种法子。尧废丹朱,给他寻个地方终老又是一种法子。而更多的,则是废掉后杀了。――依陈顼的为人看来,他极有可能是选择第三种法子啊。”
“子高,”她唤着我,饱含感情的,握住了我的手,她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笑,“不必担心。子高,我自有法子保孩子们的安全。”剩下的话,她没讲,我也就没再追问。因为我看得出来,说这些话时,她是极为认真和真诚的。
话既说到这份上,余下的,已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了。只是,我仍叮嘱她一句,“妙容,你小心伯茂些,那孩子性子烈,与伯宗感情最为深厚。只怕日后他会……”
“嗯,”妙容颔首,“我会好生安排。”
我松了一口气,由衷说道,“我想,以你的能力,应该是早已做好应对之策了。”
“嗯,是有法子解决。”她自失的一笑,“不过,只是些打算罢了,目前先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知道妙容素来坚强,本事也不小,但仍罗嗦道,“今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妙容尽管开口。”
“我会的。”
饮下最后一口茶时,我告诉了妙容我所做的决定:“妙容,我准备走了,我会找个离京师远远的地方终老。今后再要相见,只怕是难了。妙容,你,保重。”
妙容了然,“为避二郎?”见我默然,妙容笑叹,“子高子高,前辈子你究竟做过些什么,今生今世,你竟令陈家三兄妹为你痴狂――子高,你保重。”
次日,我上折子请求外调广州或衡州,那二处离建康很远,我打算去那里以避开京师的一切麻烦。
录尚书安成王陈顼驳回了我的奏折。
我并不气馁,依旧每日上折,我连上三十七道请求外调的折子,却是道道被他驳回。
在我请求外调的消息传开后,到仲举每日跑到我家中,苦口婆心劝我以大局为重。直到安成王陈顼下令要到仲举回家思过,不得外出,并派人监视察看,到仲举才没再来烦我。
到仲举被禁足了,他儿子到郁却又常常来访。到郁娶了陈茜的妹妹信义长公主为妻,由宣城太守迁为南康内史,只因那时逢着皇帝大行,迁延至今,仍未上任。到郁和他爹一样,鼓动我发兵诛杀陈顼。这到郁也真做得出来,因怕有人监视,为避人生疑,他总在深夜时分乘着车,身着女装前来。
多来几次,弄得我更烦,索性关了大门,严禁家人开门,任他到郁如何敲打府门,就是不开。即使吃了多次闭门羹后,到郁仍不死心,依旧去了又来,来了又去,耐心十足。
请求外调不被允许,又被到家父子如此骚扰,我真是不胜其烦,索性告了病假,在家中闭门看书。哪知陈顼却开始每日派人送信来,对我诉说绵绵情意。
再三思索后,我回他一诗:
不向情田种爱根,
不留宿孽累儿孙。
雨笠烟蓑归去也,
与人无爱亦无嗔。
在此信送去后,陈顼再没写过信来。
一个月后。
光大元年,二月,壬寅日。
尚书省下令:令文武在位者皆于次日入尚书省,商议立皇太子一事。
我心下疑惑,至泽早就被立为太子,如今又来商议立什么太子?疑惑归疑惑,次日,我仍依令来到尚书省。
当我接触到陈顼那若有深意的目光,看到他唇际别有用心的微笑时,我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果然,下一刻里,我被伏兵拿下。其实这些兵士本不是我的对手,若我放手一搏,绝对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只是,有必要吗?――生有何趣?死又何哀?
当我被五花大绳缚了个结实后,中书舍人上前宣读我的罪状:――原来,前上虞令陆昉他们告我谋反。
哈哈哈。
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谋反,乃十逆大罪。任你往昔功劳盖天,只要沾了这谋反之罪,统统难逃一死。好陈顼,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我就被囚禁在尚书省中,屋外加了五重铁门将我重重深锁,一旦有人出入为我送饭菜时,那铁门只会依次开其一扇,完全恪守着一门开四门闭的铁律。只是囚禁我的房间极为典雅舒适,而那些看守我的人也对我礼敬有加。
我明白,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就要死了。
就要死了呢。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死了后,能不能够见到那人?而他,是不是会在黄泉路上等着我?
真奇怪,我心里居然一点也不惊慌,平静之至,甚至还带着期待。
狱卒送来酒菜,说是最后一餐了。我含笑用了,等着明日问斩。
深夜时分,传来了层层铁门开启的声音。当最后一扇门打开时,我看到了陈顼。看守跪地向陈顼叩首后悄然离开,只留下他那两个贴身侍卫,摒退了其他所有人后,他对我说道,“子高,我来看你。”
真是讽刺啊,当日我放话说若在家中看到他,必杀他无疑。而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
我微笑,“相见真如不见。王爷请回吧。”
“子高,我不是来取笑你的。”他急了,一个箭步按上来,抓住我的手,急急说道,“我是来向你说一些事情的。”
挣开他的手,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卑职洗耳恭听。”
深吸一口气后,陈顼缓缓说道,“我,要你!即使你想要杀了我,我仍然要你!子高,你该清楚,朝政已尽在我的掌握中。我为帝只是迟早的事情。你就从了我吧。――我一为帝,即刻立你为我的皇后,与你共享江山――他没有立你为后,我却可以!――子高,答应我,好不好?”
“不,”我摇头拒绝,“我宁可死。”
“你!”他怒道,“你就不怕我在你死后杀了你全家?”
“你能杀了我全家?”我失笑,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陈顼,“以我妻能力,你动得了她和宝宝才真成了怪事。”就凭陈顼想动十三?呵,痴人说梦。
“那……你就不怕我向你老父,小弟下手?”
我笑了,云淡风轻的回答他,“我一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如今,我连自身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会在意多年前即已割发断义的他们?”
“子高……”他痛苦的问道,“和我在一起,当真令你如此难受?”
我默然,垂首,诚心向他道歉,“对不起。”
他苦笑,“那为什么你要说你爱我?子高,你能那么深爱天嘉皇帝,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我也苦笑起来,“身不由已啊。陈顼,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的。我向来喜欢权势富贵,所以如果真能做上皇后,与你共享权势江山,我会非常高兴。只是,我抗拒不了自己的心啊――我的心,它不愿意啊。”
“子高……”
我苍凉的笑了,“我以为我已经把韩蛮子埋葬掉了,我以为韩蛮子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仍活着,他仍然只要那人……我真的没有办法。”
“韩蛮子,那是谁?”
“那是一个只为陈茜存在的人。那是一个应该随着陈茜一起死去的人――不是为了天嘉皇帝,而仅是为了一个叫做陈茜的人。”
“……韩蛮子……陈茜……”陈顼喃喃念着,然后笑了,“你告诉我,韩子高是不是只是你虚构出来给世人看的幻象,只有韩蛮子,才是最真的你!――而那个韩蛮子,只有陈茜才能见得到?”陈顼的语声很温和,表情很平静,只是,那紧握住的手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我垂下眼帘,低声应道,“是。”
陈顼笑着落下泪来,“原来,韩子高只是一个假象,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你……一个不存在的存在……我,真是输得彻头彻尾啊……”
看着深受打击的陈顼,我心下恻然:我是痴儿,陈顼又何尝不是?――都是为了那个情字。
拭去眼泪,陈顼恢复平静,“既然我得不到你,你,死吧。――我宁可你死,也不要看到一颗心中永远只有别人的你。”
转身自一侍卫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陈顼自其中取出了一只小瓶来。
“子高,这是天下剧毒,名曰‘轮回’。服下它,你就可以踏入轮回,再世为人了――你,可愿服下?”他的眼眸中盛满深刻的痛苦,却也隐隐有着炽热与期盼。
我没有言语,接过小瓶,拨开瓶塞,一饮而尽。
陈顼颓然,“没想到,你宁可死,也不愿选择我。”
五脏六腑开始燃烧起来,好热!
神志渐渐模糊……
“阿蛮!阿蛮!”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陈茜的声音,我笑了:
茜,阿蛮来了。你,有没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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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贪念
“阿爹,你吃了晚饭没有?”死搂着我家阿蛮,韩宝宝是一脸的关切。
“没有呢。”他爱怜的望着怀中娇儿,“阿爹回京把该处理的事情一办好,就急着赶回来,哪里顾得上吃饭?”
听了他的话,死孩子笑咪咪的告诉他(笑得真像一头狐狸),“阿爹,茜爹有给你做了饭哦。”
“哦?”斜眼看着我,那人笑得可恶,“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不知道弄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啊?”
怒!
就这么瞧不起人?!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恶魔已经抢着发话了,“阿爹,你到膳房去看看,不就知道茜爹的手艺如何了!”
说话之间,我们三人已经走入膳房。
一走进去,就看到桌上那些“饭菜”(唉,此时由不得我不汗颜了),再往里走,进到膳房中,看着其中的一片狼藉(再叹),他脸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基于此,韩家小恶魔自然是觑准时机开始大告刁状了,“阿爹,这就是茜爹给我吃的东西啦!你看吧,茜爹都给我吃这些东西。茜爹好坏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又开始假哭来搏他老爹同情。恨哪!此子已经全然忘却是谁苦苦央求我下厨的!真让我恨不得把他按到膝上,饱以老拳。
本来还一直骄傲于终于成功弄出饭菜、处于陶醉亢奋中的我,在看到他那双眼扫过桌上的东西后,所有成就感就全被抛到九宵云外了。低下头,我有些呐呐的说道,“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能吃到我为你做的饭的……没想到……”
那人一笑,将手中的宝宝放到椅上,拿起筷子,便开始吃。
“不要吃啦。”我不是很真心的拉住他的手,象征性的阻止他――开什么玩笑,我在这里忙了半天,就是为了能让他吃上自己的手艺嘛。好难得他不嫌卖相如此不佳的饭菜,我怎会不让他吃?~~~
“好不好吃啊?”眼见他吞下一口焦黄|色散发着明显糊味的粥后,我急忙追问(嘿嘿,虽然也知道,这种东西肯定不好吃,但还是想从他那里骗几句赞美嘛~~)。
那人咽下粥后,一脸平静的开了口,“这些东西,的确不适合宝宝吃。”就象是没看到我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绿一样,他直接唤来韩府的全能管家莫时,吩咐给韩家小祖宗做饭(此时死小孩对我得意一笑,不无显示之意――气啊!!)。
一众侍从领命下去了,该收拾的收拾,该做饭的去做饭,不一会,给韩家小祖宗吃的东西全弄好了。在小恶魔的要求下,我,就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耐心细致温柔无比亲手喂韩家大少爷吃东西……
大少爷吃完后,他又吩咐莫时带大少爷出去散步……
……这期间,我一直被晾在一旁……
赌气的抓起筷子,我准备将桌上的一切来个风卷云残。哼,你不吃,我自己吃!
其实说实话,我做出来的东西还真的有些让人吃不下(只是有些,绝对只是有些而已),但,俗话说得好:“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就为了那口气,我怎也要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统统吃掉!!
那人的手伸过来,欲揽我的肩,我一晃身躲开了,闷头吃东西,理也不理他。
“又在生气了?”那人叹一口气,似在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某个人一直在催着我早些回来,可是我回来后,那人又完全不理我,只知道胡乱发脾气,唉……”
听听,他都在说些什么??
好你个韩阿蛮!居然敢这么说!!你一回来就先抱那小鬼,也不管我精心准备的饭菜,而后一直关注着死孩子,完全视我为无物,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埋怨我?!简直就是没心没肝没天良!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伟大体贴善良可怜,猛地一摞筷子,我反攻了,“有人还每天写一封信,说尽天下肉麻话!那人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说这么多天没看到我,简直像是虚渡了千万年般的痛苦!那人还说什么恨不得能早点回到我的身边!……结果还不是要我常常追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那人说什么爱我,结果全比不上他儿子重要!一回来就只知道跟他儿子亲热,为他儿子忙东忙西!完全就没注意到他身旁有个大活人忙了一整个下午就只为了他……”
剩下的话全被那人的唇给吞没了。那人贪婪的啃咬着我的唇,如饥似渴。
侵入口中的舌撩拔似的缓缓爱抚着,从内到外,由上到下,没有一处逃得过。舌头被他咬着、吸着、嚼着、吮着……。
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忘了唠叨,忘了抱怨,在他的吻下,我什么也无法思考,反手紧紧抱住他,热切的回应着……
当这个吻结束时,双方都有着明显的意犹未尽。那人放开我的唇,双手环住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肩窝中,待彼此的喘息平息下来后,轻轻说道,“茜,我想你。”
我闷闷回他,“我以为你眼中就只有你那宝贝儿子。”
那人抬起头来,温柔的看着我,唇角挂着几分调侃,“又在吃宝宝的醋了。”
“谁叫你对他比对我还好?!谁叫你要那么在意他?!我就是不-高――兴―――”
“乖哦。”安抚的拍拍我的腰,那人笑,“别乱吃飞醋,宝宝在我心里哪里及得上你?”
叫我乖?――真把我当韩宝宝哄啊?!敢情他是哄他乖儿哄上瘾了,欲罢不能的拿我来做替身?恨恨说道,“你对他就是比对我好!你……”
他的脸突然凑近过来,很近很近,近得让我可以呼吸着他的呼吸,近得让我可以数清他的睫毛有多少。为眼前的美色所惑,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痴痴凝望着他。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的唇贴过来,轻轻舔着我的唇。
不知怎的,热血突然全往脸上涌!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平日里做过更甚于此的事不知几多,但此时却真的让我不可自抑的红了脸、乱了心跳。
深深看着我,他低低笑道,“我会对宝宝做这种事?”抚上我发热的脸,他满意的笑道,“所以,不要再乱吃醋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种压抑情欲后的独特沙哑,他的眼中,燃起了两簇火。――而此时他盯着我的神情,就像是看见了小白兔的大灰狼。
我才不要做鱼肉!
强烈的危机感让我一把将那人推开,无奈那人实在太强了,不论我如何使劲,依然摆脱不掉扣在我腰上的那双手,只好作罢。捏住那人的脸,我恨恨说道,“谁在吃醋了?放开我,我要吃、饭!”
“吃饭?”那人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好,我们吃饭。”在我颈上重重咬了一口后,方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我。
拾起桌上的筷子,那人面不改色的开始吃起来。
“喂喂,你在干什么?”我不由急了,一把抢了他的筷子,“你不是说吃不得的吗?吃我弄的这些糟粕干什么?”虽不要他吃,但说出来的话,仍是带着恼,含着怒。
那人笑着揉揉我的头,宠溺的看着我,“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又是特地为我做的,我怎么会不吃?――当然要把它们统统吃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