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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扑下了马车。
将云裳扑倒在一旁：“小心。”
箭终是嗖的一声射来了。
但，一道身影挡在了我们面前，黑色的，傲然挺立，竟，伸手接过了长箭。
漫天的阴云笼罩中，背对着我们的男子一动不动，漫天飞扬的青丝闪现着润绎的光芒，这个背影，如此的熟悉。
慢慢，他转过身来：“月容。”
“成都。”这一刻，所有的一切情绪都抵不过惊喜，这一刻，看到他是如此的安心，顾不上一旁惊着的云裳，向宇文成都扑了去，他的脸庞白得让人不忍去看，心，疼了，将手抚向了他脸颊：“你不是在养伤吗，为何来了。”
黑色的劲装，黑色的战甲，泓白的战刀在他手中，不一样的光芒。
这道光芒瞬间将所有的男人都比了下去。
他站在我面前，笑，虚弱中有着无比的坚定：“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切。”
“你已经受了伤，我不想……”
“你未曾接过那道休书，我们还是夫妻，难道不是吗？”他说着，将我带到了他身旁，缓缓抬头，向城楼望去：“这是我爹的错，不应由你父皇承担，我去救他下来。”
“不，不要去，他们人很多。”
“放心，没事。王世充有把柄在我手中，他不敢对我怎样。”
果然，宇文成都一步步上了城楼。在王世充面前站定，看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王世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他神色变得大怒，拨剑，挥向了宇文成都，两人就这样在城楼上打斗了起来，城下的人静静的看，许久，停止打斗，王世充被逼下了城楼，隋炀帝被放下。
却有一道少年的身影，跃到了楼上，挡在了宇文成都面前：“站住，我二哥说了，他是坏人，不能放。”
李元霸。他一脸的天真无邪，甜甜的笑看了笑李世民，挥刀指向了宇文成都。
李元霸，他的狠劲我是见过的，除了哥舒，没有谁能制服得了他的蛮。
心，瞬间慌乱了。
带着云裳奔向前，奔到李秀宁面前：“住手，你让他们住手，成都受了伤。”
“成都？唤得这般亲热，看你们方才的眼神，你定是把哥舒忘了，真替他不值。”李秀宁的剑向我脖间指来：“贱人！”
“你怎样骂都可以，让李元霸下来，放过宇文成都。”
“江山已定，宇文家大势已去，这一切容不得我作主。”李秀宁转过了头，不再理会。
七十四
城楼上，两道身影对立。
同样光芒冷冽的刀，终于，在半空中碰撞。
他们飞身打斗，时起时落。
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的看着，许久，终于，担心的事发生了。
宇文成都自城楼上摔落，如我所料。
狠狠的坠落地面。不再动弹。
若不是那天在洞中为了救我而受伤，他怎会如此狼狈。
飞扑上前，将他紧紧的抱起，看着面前的人，他的唇角已涎出了血丝，却支撑着，离开我的手臂，站起，挥刀而立：“我没事。”
“你已经受了伤，不能再受伤了。”说好泪不流，却还是湿了眼角。
“月容，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看着他。
“为了保护你。还有云儿。”他的眼里有了几许温柔，看向四周的人：“我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江山纷乱，狼烟四起，但，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只要你不受伤……”
“够了，别说了，你先坐下。”将他扶到了城楼之角。
楼上的李元霸站在城楼之上挥刀呼喝，像个孩子般：“我赢了，赢喽。”
“四弟，你赢了，快些下来。”
“不，我不下来，那个老东西还在瞪我呢，我要杀了他。”他所指的人是宇文化及和王世充，他们阴冷的目光看向了李元霸，就在这一刻，我亦看出，躲在隋炀帝屋内，抢走了玉玺的人便是他。
“李世民，原来玉玺在你手中，今天若不交出，休想离开。”他们又看向了李世民。
“抱歉，宇文大人，王大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李世民淡定的笑。
他淡定的笑容突然间，令人觉得心很寒。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自己什么都不懂的弟弟。
远处的树顶，已有箭手藏在了那里。
李秀宁似已察觉：“元霸，快下来。”
“不，姐姐，我不下来，我要打得这个老东西满地找牙。”他嘻笑着扑向了僵在楼台上的王世充，原本该闪躲的他却扬起了阴冷的笑，那远处的地方，箭已划破长空而来，直向李元霸——
“不要！！！”李秀宁飞身而去，想握住那只长箭。
却在半空中一个飞旋后，坠落马背。
那把箭，准确无误，射中李元霸——直击心房——
少年举刀的身影僵在了半空。
在那里。
犹如一蹲石雕，渐渐不动。
刀就那样举着。
许久许久，有风滑过，刀咣当落地。
人群中有撕心裂肺的呼喊；“元霸！”
好不凄然。
紧闭上眼，缩在宇文成都怀里，不再看，只是拳在袖中紧握，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曾劝过，不要让他来洛阳——
“王世充，我杀了你。”
“秀宁，不可妄动。”李世民的眼中也有震惊，也是淡定的，他坐在马背上，脸色冷峻，一动不动，吩咐身后的人：“来人，将四公子抬下城楼，送去医馆救治，其余的人按兵不动，我们要为四公子报仇。”
“为四公子报仇。”
军队的气氛被调动，我看到，李世民身旁的云裳，眼底有了失望……
那失望令人不忍去看，深吸口气，凝眸，酸，她早该知道，李世民那样一个男人，不可能会让情感占上风，尽管他是爱她的，看得出，那一举一动透露出的怜惜，但这一刻开始怀疑，他娶了她，是否只因为她公主的身份——
七十五
“成都，我们走。”这里不能再久留。
史书中，那段历史，宇文成都死在了洛阳场战。扶着他便要离去，却被挡住。
他跨过了人群，站在宇文化及面前：“云儿呢！”
“成都，你被这个女人骗了，那小孽种不是你的。”宇文化及阴冷。
“我只问你，云儿在哪？”宇文成都冷眼相看。
“你要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你爹？”宇文化及脸上有变幻莫测的阴毒。
“再问一次，云儿在哪？”他手中的泓白战刀架到了宇文化及脖间，四周倒抽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似在惊叹于父子的敌对。
“来人，带上来！”宇文化及眼中似有叹息。
挥了挥手，身后的人抱上一个包袱。
孩子在不停的哭着……
“云儿！”冲上了前去，却被挡住，宇文化及看着宇文成都：“只要你回到爹的身边，陪我一起打完这一仗，我立你为太子，至于这个女人，你想和她在一起，我不反对。”
“好！”宇文成都应允，正要接过云儿。
宇文化及却摆了摆手，他连自己的儿子亦不相信了：“若真如此，你先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了那老东西。”他指向了城楼上的隋炀帝。
隋炀帝，半吊在城楼之上，已被冷水泼醒。
看着我们。
那苍老的眼里有泪纵横。
“办不到。”宇文成都冷冷拒绝。
“那就别怪爹狠心了。”宇文化及开始大笑，笑声中，身后的待从将云儿换起，走向了城楼。
“不，放开我的儿子，你们要做什么。”疯了一样挣扎，却被拦去。
那个待从上了城楼，将云儿高高举起，放到隋炀帝面前。
“扔！！！”随着宇文化及一声令下。
孩子被高高的扔到了半空，抛下城楼——
红色的布包在放空里不停的滑动。
视线，凝固了！！！
僵硬。
“不，不要！”撕心裂肺的呼喊。扑向了前方，伸手，想要接住。
却，半空中，一道人影缓缓而落。
灰色的身影如一阵风在眼前扫过，云儿稳稳落入了他怀中，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可以看到，李建成笑如春风：“他没事，别害怕。”
“谢谢。”从他怀里接过孩子，紧紧的抱着，泪，在孩子的脸上凝结。
宇文成都在马车旁，已被宇文化及困住。
大局，似已定。
交孩子交还给李建成：“替我照顾他，若我出事，替我将孩子抚养长大。”
“月容。”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轻声道：“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我知道。”微微一眼，含笑向他望去：“在我需要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身边，我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谢谢。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会照顾他。”似知道我决心已定，他不再劝阻，亦不再多言，将孩子抱在了怀里，踏风而去。消失在了这一片纷攘之中。
回到宇文成都身边。
他的嗓音是低沉的：“为何不随他一起离开。”
“你受了伤，我不会丢下你。”
“若是我不曾因你而受伤……”他唇角扬起的笑有些自嘲。
“我也不会丢下你。”定定的看着他。
一个眼神，便懂了，不需要将话说出口。
七十六
而方才那抬着李元霸离去的士兵，急勿勿来报：“回李公子，三小姐，公子中箭太深，已身亡。”
“什么！！！”李秀宁眼中有绝望和愤恨迸射。
看向了宇文化及和王世充，飞身而去：“你们谁也不许挡着我，王世充，受死。”
她的身影与王世充在城楼上打成一片，楼下李世民静静的，没有动，那些士兵亦没有动，之前竟未看出李秀宁的功夫竟如此的好，她的长剑几次险些要了王世充的性命，终于，在一个回旋飞身之下，她的剑直击王世充的左胸。
他自城楼上跌倒，落到宇文化及面前。
伸手哀求：“救我，救救我。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做皇帝。”
“到地底做你的皇帝去吧。”宇文化及的剑刺在了他心脏。
王世充瞪大了眼，死在我们面前。
害死了哥舒亚的凶手，这一刻，泪轻易的滑落了眼眶。
哥舒……那个青甲如神的男子，死得那样的不值，若是能看到这一刻，该有多好。
“别怕，一切都快过去了。”宇文成都轻拍我肩膀。
有道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错了，一切还没有过去。”
说话的是李世民，他看着我们，冷冷看着，挥了挥手道：“将这些乱党拿下。”
“不，她是我姐姐，不能动她。”云裳慌乱，但他怎看得到李世民温润如玉的眼中隐藏着的野心，他皱了皱眉，低头劝哄着云裳：“裳儿，我只是做戏。”声音虽小，但我听到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在纷攘中，冷冷望着李世民笑：“做戏？李公子，你的演技一直很好，不愧于一代江山的继承人。从第一次在城楼之上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在博取所有人的好感，从来不曾流露自己真实的念头。”
“月容公主，叛乱的是你们。”他轻扬的唇角几抹嘲讽。
“没错，呵，我们是乱党，但，你是这天底下最可悲的人。也许你将来会拥有很多很多，但，这一辈子，你都将在孤凉中度过，天地江山，苍生万物，都只有你一个。”高处不胜寒。李世民，等到你垂老将死的那一刻，你会懂。
一切是多么的不值得。
人生不过是浮华一梦，何苦那样的执著，去追求一些虚无的繁华。
纵然做了皇帝又如何，纵然坐拥天下又如何，终有一天会老去，会死掉，会化成一堆白骨。
纵然他会开创盛世，建立很多的功绩，会让百姓有安居乐业的日子。
但那一切，和一个人的自由相比，是多么不值。
就像我……
我不懂什么大的道理，也不会站在那么多人的立场上去考虑，只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只想保护自己去保护的人，其它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宇文成都，我不要他出事。
云裳，不要她伤心。
抬手，将宇文成都手中的刀抽过，挥刀而立：“李世民，我要与你决斗。”
冷冷：“若赢了，放我们离开，惹我输了，任你处置。”
今日，不殊死一博，难以逃脱了。
七十七
决斗！！！
二字一出。
在场所有人皆寂。
云裳怔在了原地，眼里的震惊不低于宇文成都。
“若与你决斗，会被世人耻笑我李世民欺负弱小。你走吧。”他扬了扬唇，竟扯开了缰绳，让身后士兵为我们让出了路来。
“成都，我们走。”
“等等，你弄错了，我是说你可以离开，他要留下。”
“为什么？”愤慨。
“因为他父亲是乱党。”他缓缓的笑，挥手：“将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拿下。”
“世民，不要。”云裳阻拦。
却被他命人带下：“来人，带云裳公主回行馆。”
“若你不肯放了姐姐，我便死在你面前。”云裳性情柔弱，但此刻竟爆出刚烈，将李世民腰侧的长剑抵在脖间。
他会答应她的请求吗……或许，不会。
但，他竟答应了：“云裳，你做什么，把剑放下。”
“你让姐姐和成都哥哥走，我便将剑放下。”
“你……好，放了他们。”
“二哥，不能放。”人群里，又是谁，冷冽着缓缓走出。陌生的男子，眼里有着噬血的苍狂，看向了云裳：“你一而再，再而三迷惑我二哥，我已经受够了，去死。”冷冷的两个字，他手中的刀掩耳不及之速刺入了云裳的小腹，就那样，血，顺着刀口流淌——
“云裳！！！”不，不可能会是这样。
史书上不是说，隋炀帝之女会成为李世民最宠爱的妃子吗。
为何——
云裳，瞪大的眼，带着担忧，却没有丝毫的痛苦，望向了我和宇文成都的方向。
在李世民身边，缓缓倒下。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馨儿。”冲上前去，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是姐姐害了你。”
“姐姐……不关你的事。”她吃力的抬手，挤出了一丝笑容，手向我掌心握来：“还记得，那一天，阳光明媚的那一天，我在花架下弹琴，你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的话吗？”
她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