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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亚愤怒的眼神就在眼前,他在怒吼着:“妖女,你给我喝了什么?”
屋子里的素素缩在角落里,流着泪。
他在质问:“你说,为何素素这几天总是偷偷的哭,是不是因为你。”
这个男人,他眼里的愤怒我太熟悉了。
临别前,最后的一眼。
在瓦岗寨,我中了毒,受了伤,他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李密。
如今却看着我:“为何我脑中会有奇怪画面,总和你有关,你是不是施了妖术,害素素伤心。”
“我没有!”看着他,定定的看着,想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他的手却从眼前飞快的扇来:“滚,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狠狠的,摔到了地面。
门嘭的一声重重关拢了。
屋内,沉默的寂静。
隔着一扇门,可以感觉,他紊乱的呼吸。
药,已经起了作用了。
他在逃避。
记忆就要舒复前不愿接受过去的逃避。
静坐在门边。
终于。
起了身。
向客栈楼下而去。
我会在亭中等着。
等他。
他终会接过那曾经忧伤而甜蜜的过去。
我忘不掉。
不相信。
他能舍掉。
那名唤素素的女子纵然美好,但不是他心中所爱,他会明白的。
静静的坐着,久久的等。
天黑到天明,天明到天黑,花落了,风起了,有喧闹的声音将我从沉睡中惊醒——
这才惊觉,竟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是什么劈哩啪啦的响在耳边,绽耀出了无限光芒,那客栈的正堂,有许许多多的大漠边民围观在那里。
红色的喜服,新置的喜堂,震惊了我的视线,那个身着一身红,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男子,是哥舒亚吗。
为何,他又一次的穿上了喜服,站在别的女人身旁。
静静的看着,忘了呼吸。
许久,才走近——“你怎么可以,你明明是记得我的。”
他的眼神有些烦躁,有些闪躲,有些许的焦灼和不安。
身旁的素素掀开了头盖,低垂下头:“对不起!”
“不必说对不起,没有谁对不起谁,只不过,一场梦结束!”看着他,看着,心突然间在这一刻碎成了片片,在烈焰般的红里,化成了灰烬,再也找不到自己,听不到自己:“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那些药你已经喝了,却不愿记起曾经,也许,我也该忘记。”
昂首,看向天空,不让泪滑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幸福,我成全你。”
成全你的平淡,成全你的隐姓埋名,成全你所有的曾经。
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一切,从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
漠北,我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门……
终于,心死了!!!
三十四
不必说对不起,没有谁对不起谁,只不过,一场梦结束了……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我成全你……
她在说什么,是在对他说话吗?为何,这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令人惊惧,她眼底暗放的,是什么样的光芒,如同失去了天底下最心爱的东西,如同失去了灵魂,在他面前,静静的转过身去……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画面。
这红衣飘飞的喜堂。
突然间,让他忆起,很久很久以前,是不是有过相同的画面。
那个烟火璀璨的夜晚,是谁站在他的面前,倔强的流着泪的脸……我不许你娶她,不许你娶别的女人……
……好,我答应你,不娶别的女人,别哭了,好吗……而他,对她做了那样的承诺。
那个萤光飞舞的密林,她躺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睡着了,模样甜美得像个婴儿般,他失了神,久久的看,直到天亮。
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是什么,全都和她有关。
“月容。”这一刻,他终于记起了她的名。
是她!
是她!
就是她!!!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为何会落下了山崖,为何身边会出现这名唤素素的女子,为何她会转过了身离去,倔强的不肯让眼泪再流一滴,那是因为,她真的,心死了,想要成全他的一切,他现在所拥有的宁静的幸福。
可是,他记起了,怎么能安心。
于是,解下了身上的喜服,略微抱歉的看向了身旁的女子:“对不起,救命之恩日后重金谢你,我得把她回来。”
冲出了门去,汹涌的人流里,她去了哪……消失在了哪……
为何就这样的不见了!!!
“月容!”他深深的呼唤,却天空一片沉暗。
……似有谁在唤着我的名。
马车,轻轻的路过了客栈。
宇文成都静坐在身边。
身子僵硬着,冰冷着,不愿去看那喜堂里热闹的繁华,将车帘落了下来。
隔着帘子,是谁在唤我的名?是哥舒吗,是他——是他的声音!站起身,惊喜,手伸向了帘子,却,停住。
跌坐回车座。
是幻觉!!!
他已经选择了素素。
已经不愿再记起我们的曾经。
我的手腕。
十道伤痕交错的血口,十碗融了血的汤药,纵然摔十次悬崖,也该记起了。
但,他是选择的逃避。
也许,他真的不愿意再见我,不愿意再回到过去——那血腥的,危机重重的过去——
那么,就让一切,随风去吧。
不再强求,不再挽留。
哪怕痛了心,伤了情,一个人,走……
三十五
宫中,落花还是一样的美,站在繁华如水的大殿之上,隋炀帝宣昭:朕,将平都公主许配给天宝将军,择日完婚。婚期定在十日之后。
看着他,看着身边的宇文成都。
他的脸上平静的没有欣喜,如同我的心底平静得没有震憾。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天真与美好。
所有的一切已随着哥舒亚的记忆消失了。
身旁的大臣们在欢喜的道贺:“好啊,真是我朝中幸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啊。”
“哈哈,同喜同喜。”
隋炀帝的声音在身后渐渐远去了,我出了殿门。
沿着殿前的路,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
自漠北回来后。
心就真的再也不曾痛过一次了。
泪。
也再也不曾掉过一滴。
只是看着院里的落花沉默。
看着身边的宫女沉默。
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沉默。
沉默中,宇文成都愤怒了:“杨月容,你到底想怎样?我说过,不会逼迫你。”
“你是说成婚吗,我不介意啊,父皇选好了日子,那就举行典礼啊。”看着他,终于,缓缓的笑了。
伸手,拿起桌子的筷子,将菜夹入了口中,却被他愤怒的拿掉:“这是生葱,不能吃。”
这才惊觉,将配料当成了菜。
“对不起!”放下了筷子。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些什么?既然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你就该真的把他忘了。”他的嗓音先是愤怒,继而慢慢变得很轻很轻;“你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不要后悔。”他的手向后背环了来,轻轻的,被靠进了他怀里,没有动,任由他的呼吸声沉在耳边,就这样静静的依着,静静的看着殿外的落花……
不流泪。
不哭泣。
不伤心。
不疼痛。
空气是静静的。
我也是静静的。
唯独花不静,他也不静。将我的头抬起,唇,就那样狠狠的贴了来,贴向了我的。
这一次,终于,不再寂静了。
泪,缓缓缓缓,在他的亲吻里,顺着眼角滑落,落到他手背——
“就这样令你难过吗?”他问。
接着,他松开了手,转过身去:“若如此,我替你把他抢回来!”
为什么,他的所为一次又一次背叛他的心,明明是不希望再看到那个男人的,但,为了不再让她流泪,不再让她如同失去了灵魂般,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把他带到她的面前,让他们有个真正的了断。
要么,永远在一起。
要么,她把那个男人永远的忘记。
他不希望,两个人的婚礼,有三个人的阴影。
阳光里,看着他离去……
三十六
他去了多久了,一天,两天,三天,还是五天,六天,十天……
当窗外的晴朗全都散去,只剩下一片烟雨时,才从那哗啦啦的雨声中醒来,宇文成都那一日在荣华殿离去,在我朦胧的眼泪里离去,便再也不曾出现了,那一天他说过,要替我把哥舒亚带回来……
可是,哥舒,为何,此刻,再想到这个名字时……
心,竟不那般的痛了。
那天,在漠北的云来客栈,看着他身边站着又一个女人,心,终于累了,也死了。
优秀的男子,如神一样伟傲。不管是飘在云端还是被埋在了土里,总是会有人喜欢。总是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出现在他身旁,他的记忆,他的生命,他说他是留给我的,全都给我毫无保留,但他的指却抚过别的女人的脸,替别的女人擦过泪。
那天,说放弃了,不是气话,也不是失去理智。
而是真的觉得。
自己或许不配。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如此平凡的杨月容。
只会给他带来血光之灾的杨月容。
为什么一定要死缠着他不放呢。
第一次的遇见,是他救下了我,我该给他自由,让他有新的开始,新的人生。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小环。”看向了身后的宫女。
轻声道:“宫里的喜事准备好了吗?”
“公主,您是说明日的大典吧,已经张罗好了,就等宇文将军来接亲了。”小环在我身边轻轻道,见我主动开口,乖巧的依上了来:“公主,您已经好些天没吃饭,我替你弄些吃食吧。”
“谢谢你。”看向她,道谢。
“好,那你等着。”她走出了荣华殿。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薄薄的唇,失去了第一次所见的光华,如纸片一般,绝美里有几许凄然。
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看到了梳妆台上的凤冠。
是何时放到我妆台上的,竟未察觉。
将凤冠拿在手中,缓缓的举起,套上了头……
瞬间,镜中的人迸射出了无限的荣光。
这一刻,终于,杨月容的美胜过了天下间所有的女人。
原来,新娘子是可以这样美的。
静静的看。
静静的看着。
终于。
泪水滑落了。
滚然的泪水中。
眸光亦僵硬了——
看向了镜外——
青铜的倒映之中,青色的身影,有着我熟悉的挺拨,挥刀而立,站在门边,眼里,是我熟悉的温柔和震惊——
哥舒亚!!!
他走上了前来——
“哥舒——”起身,轰的,凤冠落地,珠玉断裂,红彤彤的掩映里,我看到他眼底有深深的痛心,就那样,狠狠的,被拥入了他的怀里,在轻纱弥漫的荣华殿内,他的手似要将我全身碾碎一般,嗓音,哽咽里有着泪:“对不起!”
“哥舒——”是幻觉吗!手,僵在半空,不敢向他抱去。
“月容,对不起。”直到,他唤出了我的名。
缓缓的,抬起我的头,凝眸,相望,唇,紧紧贴来时,才在一片滚烫里怔惊——是他!!!
真的是他!!!
他回来了!!!
三十七
看着面前的他,不言不语,手,在半空,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没有他眼里的欣喜,也没有他想要的回抱。
轻轻的,推开了面前的人:“我已经,答应了父皇。”
“嫁给宇文成都?”他似知道所有的事情,亦知道所有的震憾。
缓缓,松开了怀抱:“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哥舒,父皇……”究竟是父皇不会答应,还是我有些变了,乱了,乱……
“你放心,我已经见过皇上,你们的婚期将延后,他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他站在我面前,那熟悉的眉间满是坚定:“只要我踏平了瓦岗,他就会答应取消你和宇文成都的婚约。”
“什么?”怔然的看着他,瞬间,一切都变了。
“不,我不相信,父皇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隋炀帝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踏平瓦岗,虽然李密是那种阴毒的小人,但其它的瓦岗军并不差劲,且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踏平瓦岗,谈何容易。
所有的一切都化去了,转身,紧张的看着他:“你不能去,那样等同送死。”
“若你嫁给了它人,活着又有何意义。”只是轻轻的一句,便又令泪滑下了,似有流不尽的眼泪,在他面前,如此轻易。
“哥舒——”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若男人真喜欢一名女子,哪怕拼尽了性命也不会放弃。”那一日,纷乱的密林之中,宇文成都的试探里,他飞身而来,为我挡下了一刀,然后,那样说过……
心里,是什么,层层的复舒了。
眼角,是什么,慢慢的湿润了。
看着他,静静的看着,直到他转身离去,坚定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殿门——
才恍然的冲上了前去,紧紧的,自身后将他抱住:“不要走,哥舒!不要走。”
“月容。”他的身子僵硬了,回过头来的眼里,欣喜了,轻轻的,抬起了我的脸:“我以为,你真的伤心了。”
“是,我是很伤心,可是,若再一次的失去你,我会更伤心。所以,不要答应父皇的请求,我随你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天涯海角,去边关大漠,去哪我都跟着你,只要你不再上战场,我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失去了,你懂吗?哥舒!”紧紧的抱着他,泣不成语。
直到他眼底的欣喜,慢慢转变成越来越多的坚决:“放心,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不,不能去。”
紧紧的,拥抱着,不肯松手,不让他离开!
窗外的风渐渐沉暗了。
寂静的殿更寂静了。
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