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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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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改作纥奚的汉姓为嵇。”

    枕春点点头,便说:“到底汉人规矩严,才有这样多的忌讳。却又要说着你的名字,嵇姓倒是没有妨碍。”她略是沉吟,旋即莞尔道,“咱们汉人书里,三清是天上神祗的名字,是掌管时间奥意玄妙、太上忘情、生死渡劫的神灵,十分厉害的。你若在宫里叫这个,在本主面前本也无妨。可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将你说在陛下面前,倒也不好办。不知……不知你可有字号?”

    那男子轻轻回道:“字虚无。”

    枕春颔首嘱咐道:“那便容易了。你是乐师,旁人叫你一声虚无先生,若有人要给你记名字,你只管说叫嵇虚无这样的话来就好。慕三清这样的名字……皇家哪里听得,你可要藏好了。”

    嵇虚无明白了,也不怒不喜,应下。

    枕春见他温和又谨慎,便已觉得两分尚可,故而说:“你既抱琵琶,便是位能奏乐的。你徒弟却说你会剑舞、戟舞。不如你二人各执一器,比试给本主看看,本主也好斟酌斟酌。”

第五十二章 爱情水

    嵇虚无领了命,便有内侍去寻未开过刃的兵器。不得多时,二人则分立殿堂左右两侧,待留白令下,各抱一拳。

    昭邺年纪小,身手灵活,使一柄灵巧的轻剑。

    嵇虚无身量高大,杵一把精铁钝刃的长戟。

    昭邺先声夺人,轻呵一声,将那剑气森森斩碎窗户中投入的光剑,一个飞快的剑花挽过,锁在嵇虚无的喉咙。只见白烟如云腾恍惚躲过,嵇虚无身如雷霆,分明是临风的玉树,却将长戟携来万钧狂势。昭邺身量小,连忙以刃来挡,直教那力气推得膝盖一弯,荼在地上。

    嵇虚无的戟使得好看,携风带雨,又有韵气,推转间将殿内的熏香烟雾拨开,落在帷幔上清清澈澈的光明。

    昭邺连挡三招,已有几分不敌,索性狠了狠心,将剑柄一抽,偷斩对方的脚踝。

    由此可见,二人招式所类,脾性却不同。嵇虚无大开大合,既有观赏之俊逸,又有凌厉的气势。那昭邺少年郎,心性未定,是无所不用其极,倒不似舞剑更似斗殴。便正是枕春看得起劲,素来又喜欢这些有趣比试,只攥着帕子定睛来观,随着二人切磋吸气聚神。

    又行十招,只听“啷当”一声,嵇虚无侧腕一转,把空中的飞尘刺破,烟云般的宽袖带着一股皂角味道。他行动之间,着力把戟尖儿怼在剑刃上头,往上一撩。昭邺连忙来招架,力气却不敌嵇虚无的来势,一把没有拿稳,轻剑脱手飞起,直直坠在纱帐上头。那薄薄的纱帐一垮,无声滑落在地。

    枕春连忙以袖遮面,头上牡丹金玉磐散落一瓣。

    苏白惊得白了脸,眼疾手快,连忙将纱帐拾起,一手挡着枕春的容貌,一壁匆忙将纱帐重新挂上。

    周围内侍亦听得动静,赶上殿来,便要拿下二人。

    “慢着。”枕春手抚在座椅上,将袖一拂:“不过舞兵器,无妨。”

    昭邺已吓坏了,连忙跪下地上,人却实诚:“那轻剑本是我没拿好,才叫师父挑开了去,由此唐突了明嫔小主!若要打要杀只管冲我来,莫牵连我师父!”

    嵇虚无将戟抛在地上,那戟有三十斤重,落地时沉沉激起烟尘。他道:“教不严,师之过。”

    枕春心说,倒是一对儿有情更有义的师徒,带笑宽慰道:“偶有失手也是寻常,何况未曾开刃的兵器罢了。只是有一样,若你入宫舞剑器,往后唐突了千岁的娘娘万岁的爷,咱们一个都落不了好。我本觉得虚无先生本事人才都是好的……”

    昭邺听着,脸色便坏了:“小主的意思,是只要我师父,不要我?”

    嵇虚无拱手:“若只留一个,我二人还是去街坊卖艺罢。昭邺年纪还轻,若只身在外,某心中放心不下。”

    枕春略一思虑,那叫昭邺的少年郎舞剑实在有几分巧中带蛮,并没有艺人模样,倒似个练武的料子。心中一动,手指点下颌,道:“如今是填充教坊,也不是征兵招战士的……”

    昭邺便有了几分失望神色,埋着头不肯说话了。

    “多谢小主。”嵇虚无拱了拱手,不卑不亢,起身竟要告退。

    “等等……”唤道,“虚无先生既来选教坊,想必是有一颗匠人艺心。若带着你徒弟出去,也无非天涯浪迹,耍把式卖艺,潦草平生。本主听你声音已是而立之年,你既已知人间滋味,何必要你徒弟也效之。本主有个次兄,在折冲府做火长。本主可以荐你寻其入伍,少年郎可不应该建立功勋,志在四方?”

    那昭邺一听枕春说可以荐他入折冲府,眼中带了光:“我可以做府兵?可以上战场吗!”

    嵇虚无却不说话。

    “先生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枕春含笑,“这少年儿郎分明是个不讲好看只讲赢的,哪里是舞剑器的料呢。本主看他性情衷直又机敏,倒像是个能打的,往后说不准能做大将军。”

    昭邺是心中向往着骑马征战的,他自小都爱听打仗的故事看从军戏。这会听枕春讲了这些,脑子里尽是些策马扬鞭关山月的故事,心中哪里还能忍耐!便将祈求的眼神看向嵇虚无:“师父……”

    嵇虚无无声摇头,俯身谢恩。

    枕春指苏白将昭邺带下去,给他写一封引荐信。

    偌大的偏殿,便只得枕春与嵇虚无隔着匹纱帐,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那纱帐的一角缓缓挠着地衣,枕春清了清声,开口道:“这便是要留虚无先生的。只不知道先生该归乐、曲、还是司书写编排的。故而问句先生可会作曲子写戏?”

    嵇虚无答道:“偶也作些话本俗曲,登不得大雅之堂。”

    “还请先生随意闲唱两句,也好使本主有个分辨。”便使内侍奉茶给他。

    嵇虚无应下,呷茶润了润喉,席地而坐,横抱琵琶试拨了两声。

    那琵琶声也冷清,两声宫商一声徵。枕春隔着帐,也看不清他模样,只依稀能辨出一面坚毅脸颊。嵇虚无的声音清沉,与汤问中说的秦青相类,有响竭行云之势。可他起声悲缓,又催人难受。

    先唱:“笑说贫贱能饮爱情水……”

    枕春心口一滞,轻轻抬袖口按在头上的点翠碧宝如意钗上。她手上正戴着一枚孔雀绿色的翡翠戒,轻轻在指腹里撞了一声。那些珠光宝气,从斜晖里映入的橘色暖芒一染,照出无比华丽富贵的颜色。

    嵇虚无又唱:“恨我起立坐卧长叹息……”

    枕春想起夜夜从掖庭里行行停停的灯火,难免唏嘘一声。

    “类尔者常常而见之,知我者希……”

    “先生是有故事的人,本主已经明白了。”枕春摩挲着那枚翡翠戒,垂了垂眼睑,“先生写给心上人的。”

    “拙荆过世了。”

    “哦……”枕春讪讪,“先生曲子写得好,唱得也好,琵琶也妙。先去掖庭录名字,以琵琶归为坐部,做司书写编排的先生罢。”

    嵇虚无颔首领了令,走时好像轻轻抽走的一片烟云,留枕春一个人望着手上的戒指发呆。

    如此枕春谨慎小心,一日看选只留了几人。又听苏白回报,薛楚铃点选散妓二十人,戏伶十人留在禁中。苏白对名册的时候仍有担心,劝谏枕春道:“旁的也任由小主,只这位嵇虚无先生,又是胡人又是鳏夫,到底不是清白体面。往后若有追究,总要碍上小主的。”

    枕春却道:“她薛楚铃留了二十个下女都不怕,何时还能惹上一个鳏夫了。”

第五十三章 庶女

    乞巧节的时候,慕北易阅看了新教坊,赐乐京北城一处官坊为教坊伎子居住演习的,名为极音坊。

    同日里枕春也收到了家书。她中午偷懒缩在凉席子里挪了挪,打扇撩了撩,细细对窗看信。

    长嫂嫂诞下的女儿刚会牙牙学语,二嫂嫂姚氏又得了身子。六月时有几日旱,乐京外有些许流寇。次兄灵均被调去剿匪,表现英勇斩敌十人。七月头的时候,便已擢了队正之职。枕春高兴,便坐了起来,叫桃花凉糯米冰丸子给她吃。

    信里又说,枕春举荐的嵇昭邺如今已编入折冲府新队里,十分勤奋,二哥哥时常照拂。

    还说大哥哥正则在中书省做主书,虽然中书令刘次辅不好相与,但陛下还是很赏识大哥哥,时常夸赞。

    枕春看得这些,哪里不欢喜,便也多吃了几个糯米冰丸子。如此一来,夜里七夕宴便吃不下多的了。

    这一年的七夕宴十分和乐,祺淑妃主持大局,一派上下和睦的模样。

    也因为着皇贵妃施氏未到,她已经起不来身了。

    据说是因为身子不足,又怀了双生胎。施氏的肚子比寻常七八月的大上一圈,太医看脉说十有**是一双皇嗣。慕北易听了十分高兴,已给了施氏皇后的用度,又时时前去陪伴。施氏自从胎四月里见了红,便不大稳健,三天两头从太医院请擅调理的太医去配方子。好养歹养的,始终是坐稳了。如今少见施氏出来走动,谁又不知道她那肚子是阖宫第一要紧的呢。

    与施氏的阵仗比起来,玉贵人孟氏便显得恩宠不足。

    慕北易一心挂在施氏身上,玉贵人则少得照顾,也不被常常提起。她如今和施氏一样月份的身子,可差别如此明显,心里想必难过。如今玉贵人人如饮水,冷暖自知,收了几分娇蛮,倒有几分要为人母的内敛起来。凡不问着她的,她也不主动央着说了。

    这一宴没有施氏艳丽万端,也不见玉贵人左右逢源说着话。嫔御们谨慎守礼,不过一个时辰便散了席。枕春饮了几口酒,微微有些醺,在宴殿门口吹了吹风,便清醒了几分。

    正是七月七日长生殿,天朗气清,使人心中宽阔。便一眼能见银汉,远远的不真实。微风拂面,吹落枕春鬓边儿的一片花瓣儿,轻轻落在地上。枕春低头去看,有些伤怀。

    连月阳从门口出来唤她:“妹妹在这处做什么。虽然是夏日,夜里风吹凉。”

    枕春矮了矮身:“连姐姐。”

    只看见连月阳牵着大皇子,向她走过来。

    大皇子穿着一件簇新织金的小夏衣,头上以一枚拇指大的东珠梳冠,显得十分精神。他也是个早慧的,糯糯喊着:“明嫔小主万安。”

    枕春手里正拿着两颗解酒的红枣,便递给长皇子吃:“喏,长皇子尝尝我这红枣甜不甜。”

    “不可不可。”大皇子年纪虽小,却一本正经地拒绝:“师傅说,君子不能无故受人施舍。”

    枕春莞尔笑起,“长皇子果然是君子。”便拉了连月阳的手:“长皇子如今在南书房可还用工吗?”

    连月阳却不答,只让婢女送长皇子先回宫,目送走远了,才问枕春:“倒是我吃了些酒有些晕,素来听说妹妹那里膳**致,可能容我去饮两杯解酒茶?”

    “妹妹喜不自胜。”枕春引路与她,二人一路分花拂柳,进了栖云轩。

    “这一株八重黑龙愈发繁盛了,是好兆头。”连月阳入内,品了几口茶,“果然是钟灵毓秀,和妹妹般配。”

    枕春坐在她对面儿的小榻边儿,吃了两口果子,道:“所谓钟灵毓秀,也不过如今造化。比不上姐姐那儿,我见长皇子很聪慧。”

    连月阳却敛了敛秀眉,低声道:“便是想同你说此事。如今湛儿在南书房读了一阵子书了,我督促他日日只睡三个时辰,时时温习,勉强才算长进。”

    “这话怎么说起来?”枕春疑惑,将果核放了,“今日所见长皇子十分规矩呢。”

    “我瞧他虽然勤勉,却称不上天资卓越。”连月阳轻轻叹息,“他是我身上落下来的肉儿,我怎能不明白。小孩子这般年纪总想玩耍,我害怕皇贵妃施氏诞了皇子对湛儿不利,如今压着他努力读书,只望他站稳脚跟。看他天不亮就起来背书,我心中也怜惜。他怎能不是我的心与肝呢!”

    枕春谅连月阳一片慈母之心,宽慰她道:“如今长皇子已经四岁余,谁还能任意摆布不成。何况皇贵妃肚子里是男是女谁知道呢,姐姐不必担忧。”

    “我如何不担心。”连月阳一阵沉默,只将眼神落在枕春身上,“皇贵妃身子愈发大了,我心中害怕,夜不能寐。如今想求妹妹赐给我一样东西。”

    “姐姐想要甚么?”

    连月阳道:“要皇贵妃毒害庄懿太后表孙女恣妃、戕害皇子的证据。”

    枕春一惊:“我自然不敢瞒着姐姐,可那……那香囊……当日姐姐与我一同听太医说的,姐姐嘱咐我不可轻举妄动,我便将那腌臜物锁起来了。此物事关重大,出手便是要案、大案,这样紧要的关头谁能撼动皇贵妃的位置?姐姐怎还要寻去呢?”

    连月阳抬裙便直直跪下,望向枕春:“此事是妹妹发现,我不敢强夺。可如今皇贵妃就要封皇后了,若不捏上她的把柄,我心里难安。我……我夜夜里梦中都是我儿的尸身!妹妹这般聪慧的妙人,可能理解我这提心吊胆的感觉?我若拿捏她的把柄,那便不同了!就算她要害我儿,也会有几分忌惮。她若蛮横刻薄我便罢了,若要害我儿,我也索性与她鱼死网破!”

    枕春见她说得心酸,连忙将她扶起:“我捏着那东西也日夜不安,姐姐要拿便拿去。”便看连月阳有些消瘦,心中怜惜,“她曾经协理六宫,如今又身怀六甲,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她之后若要做皇后,我们便也轻易站不直身子了。那只装着红花的香囊既是她的罪证,也是咱们引火烧身的物件儿。姐姐千万小心谨慎,顾惜自己。”连月阳攥紧了拳头,眼神中泛着狠意。枕春素来见她都是温婉的,说话轻言细语,脸都不曾红过,何曾见过这样的模样。便只将妆奁打开,那装红花的香囊赠给她。

    “妹妹心善,会有恩报的。”连月阳眼眶红红,咬紧唇瓣。

    枕春想着,她这样沉稳的人,出此下策也是怕得狠了。只一壁宽慰一壁送她出去,又嘱咐她高卧且加餐。

    而连月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施氏已贵为皇贵妃又怀着双生胎,虽然日日卧床,可已经开始未雨绸缪,着手打压大皇子。

    先以“南书房”与“玉芙宫”位置斜对,遥遥相冲为由,闹了不舒坦。由此慕北易便叫停了皇长子在南书房读书的事宜。这一停何时起复不得而知,虽不至于不许长皇子读书,到底孩子年幼,耽搁几月便要少许多长进。

    后头又说,夜里梦见诞皇嗣,哪晓得梦兆日月颠倒,久久不得顺产。施氏醒来心中惧怕,称连月阳名中忌讳龙胎,要慕北易削其位份。慕北易自然明白这些小九九,却执拗不过施氏意思,只得略做表示,拘了连月阳几日。

    虽被幽禁几日事小,可后宫诸人看连月阳的眼神已有变化。好似她又从皇长子的生母,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卑微宫婢。

    这些本事虽比当年的恣妃墨氏软和多了,但样样扎着的不是连月阳的心么。

    枕春知道连月阳最擅忍,不怕她受了委屈想不开。只怜惜那皇长子小小的年纪,便要遍看这些内宫龃龉之事。本正该无忧无虑的时候,偏偏学什么君子之道。都说帝家泼天之富贵,笑说贫贱能饮爱情水……

    便想着此处扎心的难受。她安枕春的心从来干净自由。若不去细想眼前污泥之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眼下偏偏叫人提起。由此只得自我宽慰,又将心思寄回家中,殷勤多传书信。

    这一封,写给母亲涂氏。枕春写的是一笺温润轻盈的赵体,落笔灵动柔圆。父亲安青山素来不喜欢赵子昂,说他乃宋太祖十一世孙,亡国之后却侍奉新君,没有贵族气节。又说赵子昂字迹太过水润,全然不见风骨,隐有媚态。枕春却不以为然,朝代更替是历史轨迹之必然,至于水润……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所谓媚态,男子所见谄媚之态,她来看却是明媚之态。

    便问母亲大人膝下安好,略述几句近况,又问父亲兄嫂。再才隐隐提了两句尚书省左仆射告致仕的事情,嘱托父亲清廉办事,严谨考绩。安青山此人虽然慧敏,却颇有几分贤臣气节,也不需枕春多思多虑。既无行贿受贿的行径,慕北易又有提携心思,想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多则七八年,少则三四年,族中或可出三品以上服朱紫大员。

    后头又说几句皇贵妃与玉贵人都有皇嗣,陈说自个儿没有动静,也是刻意避宠的缘故在里头。当日报了喜,说如今是有封号的嫔位,已是正经的小主,往后若是不幸薨了,尸骨好歹入园陵。

    说了这些又想起还未见过二嫂嫂,只在信里听说她怀了身子。便包了一对儿有铃铛的金镯子做礼。如今她的位份,既不可回家省亲,又不可请族中女眷前来陪伴,莫名便有了一些思念之情。若是往后做了妃子,若是怀了皇嗣,也可见一见才好。

    故而等了几日,家中才有回信。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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