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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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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衣问道:“她还说什么?”

    秋菊说:“她还说她会回来看您。”

    荷衣喃喃道:“姐姐还会回来看我?”

    秋菊肯定地说道:“兰香姐姐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

    “嗯,真的。”

    秋菊见荷衣情绪稳定了许多,赶紧说道:“王妃把这银耳汤喝了吧?”

    荷衣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秋菊手中的汤里,没有拒绝。秋菊就用勺子舀一勺喂到荷衣嘴里。荷衣竟然没有拒绝,张开嘴巴缓缓喝进嘴里。不知不觉,她已经喝完了秋菊手里的一碗银耳汤。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进食。秋菊欣喜若狂地跑去告诉颢琰王爷,王妃喝汤了。

    钦涯忙问:“喝了多少?”

    秋菊高兴道:“一碗。”

    “晚上再让王妃吃点别的。她喜欢吃猪脚,炖一锅猪脚给她端去。猪脚要炖得软软的,一进口就溶化的那种。要不炖好了我给王妃送去。”钦涯高兴地说道。

    秋菊尴尬道:“王爷还是不要去吧。婢女怕您一去,王妃又要绝食。”

    晚上,钦涯在窗前看着秋菊给荷衣端去了炖猪脚。看着荷衣一连吃了十三口,他一一数着。他欣喜若狂,差点从窗户外的树上掉下去。荷衣睡的这间屋子是两个半月前她与钦涯的新房。新房设在二楼,那窗户刚好朝向花园。

    第七天,荷衣的气色好了很多。每天手机访问:wàp.①⑹k'X'S.com,钦涯都会偷偷地坐在窗外的树上守候荷衣。白天,他就坐在树上。等荷衣睡着了,他就轻轻走到屋子里坐在床前心疼地看着她。

    第十五天的时候,荷衣已经能够下床自由活动了。好些天,她都没有沐浴了。她跟秋菊说,“我要去沐浴。你不必跟来。”

    兰香走的时候,交待过秋菊,荷衣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所以她应道:“婢女知道,婢女在浴室外面等王妃出来。”

    荷衣笑道:“以后秋菊不用自称婢女。我叫你秋菊就好。”

    “是,王妃。”

    荷衣在浴池里足足泡了两个时辰。浴池的热气索索绕绕地盘旋在池面,很优雅,很舒适。她在浴池里看着自己如水的肌肤,孤芳自赏。

    早在前世她就明白,所谓的烦恼都是自寻的;人不能活在过去,要学会现实;无论生活再悲痛也要乐观向前……她明白,她都明白。可是她还是会万千次地想起她远去的老公。她把他关在她的心房就再也出不去。

    活着吧,活着还可以有力气回忆她和他的过去。就算是活在记忆里,就算是活在过去,只要她还能时时想起他的容颜,想起他的疼爱,她也愿意。或许在她回忆他的时候,她可以微弱的微笑。那笑容一定是真实的,不加任何伪装。

    浴池的水很温热,泡得荷衣轻松了许多。她从头到尾彻底地洗浴,干干净净。两个时辰了,秋菊在外面有些焦急,又不敢擅自闯进来,又怕荷衣做傻事。她索性冲进浴室,看到荷衣刚好穿好衣服,一副天女下凡的美丽样子。

    秋菊吞吐道:“王妃恕罪,婢女看您两个时辰没有出来,担心您有什么事情。下次婢女不敢了。”

    荷衣温柔地笑道:“秋菊不要再自称婢女了好吗?你又没有什么罪,让我宽恕什么。没事了,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人。”荷衣的笑容明显有些憔悴。看得出刚刚大病一场。

    秋菊小声道:“婢女……”

    荷衣打断道:“你叫秋菊,不叫婢女。”

    “谢谢王妃,有你这样的主子秋菊很开心。”

    荷衣笑道:“这样就对了。我想去花园走走,秋菊陪我去吧。”本来她想一个人去的,但是她觉得身体并没有恢复,还没有什么力气。有秋菊陪着也安心一点。

    足足二十多天,荷衣都没有见过太阳。睡在床上的日子都是混混噩噩、昏天暗地的。今日再看到夕阳,有些荣获重生的感觉。尽管夕阳下万物在慢慢沉睡,但它们在荷衣眼里仍旧充满了生机。落叶也会舞动出生命的精彩,秋风也在欢快的舞蹈,连发丝也在随风飘动。

    活着!活着!

    已经是深秋,风中带些凉意。秋菊拿来一件披风搭在荷衣肩上,“天有些凉,王妃把这个披上吧!”

    荷衣小声应道:“嗯!”然后她拉好披风,眯着眼睛观看整个秋天。

    她放眼远望,眼里包容了整个秋天,眼里写满对生命的感慨。秋菊看着,感受到她的闷闷不乐,却感受不到她失去曾经的痛心。

    她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小腹处有微微的疼痛,像蚂蚁轻轻咬了一口。随即,她微微皱眉。

    “王妃,回去了吧。天很凉,你的病又没有好,还是回去躺着。”秋菊小声地建议道。

    荷衣侧过头轻轻笑着,“没事,好久没有感受轻风了,呼吸新鲜空气会觉得轻松。”

    “可是……”

    这个时候,钦涯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秋菊看到他,小声道:“王爷……”

    钦涯对秋菊挥挥手,“没事,你下去吧。”

    秋菊不舍地离开,怕荷衣见到颢琰王再次情绪激动,影响病情。

    荷衣知道钦涯在身后,没有回头,仍旧看着满园的秋色。

    “衣儿!”钦涯轻柔唤她。他望着她娇小的身子,心疼至极。憔悴的人不只是荷衣,还有钦涯。荷衣养病的这些日子,他茶饭不思,难以入眠,彻夜地偷偷守着她。

    荷衣望着夕阳西下的地方,想起他对她说过,他就是君钦涯,君钦涯就是他。她缓缓转过身子,用柔弱的目光审视着君钦涯。他是他,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帅气。她微微一笑,如冬天里盛开的寒梅,雪中笑傲。

    她这一笑,让钦涯的天空顿时云开雾散。他跟着她笑,开心无比的,“衣儿!你笑了?”

    她微微张开干涉的唇,小声应道:“秋天很美,我还可以见到秋天,还可以看到你的存在。”

    钦涯不明白荷衣所说的,“你的存在”。那只是她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的面容。刻意让自己承认他的灵魂附体在他身上。

    钦涯高兴道“衣儿!夕阳很美丽,我以后天天陪你看,无论春夏秋冬。”

    她感觉到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加重,身子好重,随时都要倒下。那些眼前的树歪歪斜斜的,好像从土里爬出来,左晃右摆,顿时天旋地转。

    钦涯感应到她的不适,急忙上前扶住她,“衣儿!你怎么了?衣儿!你别吓我,衣儿……”

    荷衣再一次的眩晕,天昏地暗,同样失去了知觉,摊软在钦涯怀里。

第八十八章 珠胎(下)

    钦涯抱着荷衣往寝宫飞快地冲去。

    半路上的丫环男丁们见到焦急的钦涯,连忙去通报府里的大夫。阿泰见状,急忙对钦涯说,“王爷我去找来山间大师。”府里的下人中只有阿泰知道,荷衣的病不是府里的大夫能治的。

    自从上次山间亲自登门来访,自称要为荷衣治病后,他的名声在蜀都城又上了一个台阶。人们都说他既会奏乐又会治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怪,上次荷衣在王府门口无故昏倒后,山间竟然第一时间赶到。这一次,阿泰特地去请他,还没有开口说明原因,他就明白是荷衣出事了。

    钦涯坐在床头,让荷衣服下了一颗甘甜后她仍旧昏迷。在她脑门突然闪出一道白光之前,有一股巨大的疼痛夺去了她的知觉。一直到现在她都痛得大汗淋漓,紧皱眉毛。钦涯将两支手指搭在荷衣的手腕脉搏处,稍后他紧紧皱眉。

    脉搏这么混乱?跳动时而急速,时而缓慢,时而正常,变化的频率如此频繁?看荷衣满脸、全身的汗水如雨直下。她表情痛苦,却又处于昏迷状态。如果是露娇人的原因,不会导致昏迷到这种程度。这是怎么回事?钦涯略懂医术,却半点不解荷衣昏迷的原因。

    山间来的时候,钦涯正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守着荷衣。颢琰王府的大夫极尽全力的为荷衣把脉诊治,却不知道她究竟出于何种原因昏倒。钦涯将大夫赶走,痛心地守在荷衣床前。

    郑水清的失踪对钦涯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露娇人是郑水清研制的,只有他最清楚它的药性。现在连郑水清也失踪了,荷衣的病还有谁会治疗?对于山间,钦涯带着试一试的态度。

    “你来了,快救救衣儿。”钦涯望着山间焦急道,急忙从床头走下来把位置让给山间。

    山间徒步走来,满脸自信,“不必这么慌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说罢,他坐在床头面对着昏迷的荷衣。

    山间伸出左手摸在荷衣额头上,眉毛皱紧:“你给姐姐服过甘甜了?”

    钦涯老实地答道:“服过了。”

    “奇怪,脉搏乱一塌糊涂。”山间喃喃自语,总觉得不对劲,稍后侧头询问钦涯:“姐姐自从上次昏倒醒来后,没有再昏倒吧?”

    钦涯如是说:“并没有,今天衣儿的精神刚刚好一点就到花园散步,突然就昏倒了。”

    山间稍作生气状,开口骂道:“那个让姐姐服下露娇人的家伙真的该杀。露娇人怎么可以让人随便乱服?”

    钦涯闻言,内心充满了无比的自责。他喃喃道:“是,我该杀,我该死千万次。可是你能让衣儿醒过来吗?”

    山间的眉宇间稍微露出一些惊奇,“你和姐姐的过去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让姐姐醒过来。姐姐是个苦中作乐的人,不应该遭受这些痛苦的折磨。以后不要让姐姐情绪激动。这对她养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加深病情。露娇人的毒本来就不易根除,若是再受到什么打击,姐姐就会很危险。况且我看得出来,姐姐本身意识就不愿意自己好过来。如果连她自己都没有生存的勇气,她的病就别想治了。”

    说罢,山间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锦盒。从里面取出一片叶绿色的甘草放在荷衣的鼻子前,让她吸入那甘草的气味。一股清新刺鼻的味道顺着清风,流入荷衣的鼻子。那甘草的气味顿时传进荷衣的身体里,迅速地传遍全身。就连整个屋子也飘满了甘草的气味,瞬间空气清新无比。与此同时,山间拿银针在荷衣的手指的每个重要穴位处轻轻一扎。

    片刻后,荷衣的意识渐渐清醒。她半闭半睁地眨着眼睛,试了好几次才微微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山间见荷衣有反应后,为她一指把脉。她的脉搏稍作稳定。可是……山间突然皱紧眉毛。

    怎么会这样?上次把脉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钦涯见到山间的脸色不对,紧张地问:“怎么了?衣儿怎么了?”

    “难道服了露娇人会这样?那怎么上次我没有发现?”山间喃喃自语。

    钦涯急忙靠近山间,急问:“到底怎么了?”

    “姐姐她……她怀孕了……”山间不可思议道。

    怀孕?

    如惊天霹雳,重重地打在荷衣身上。她意识清醒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自己怀孕了。两个月都没有来潮,她以为是老者神医所说的经期混乱。原来是怀孕了。她难以接收这个事实。就像曾经老公突然倒是血泊中一样,沉重地打击着她。

    而这个消息对于钦涯来说,则是喜上加喜。于此同时,他更担心荷衣的身体。他急忙问山间,“这对衣儿的身体有害吗?”

    山间紧紧皱眉,无奈道:“怀孕对她没有好处。服了露娇人若是怀孕等于丢了半条生命。”

    荷衣猛地睁开眼睛,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事物,盯着山间直问:“你说谁怀孕了?”

    山间和钦涯顿时将注意力聚到荷衣身上。

    “衣儿!”钦涯心痛地唤她。

    “姐姐!”山间可怜地看着她。

    荷衣用微弱的力气坐起身,轻轻吼道:“谁怀孕了?”

    山间急忙扶住荷衣,“姐姐你不可以激动。你的胎本来就不稳,不能激动。怀孕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姐姐跟别人不一样,姐姐……”

    山间还没有把话说完,钦涯无力地打断说道:“山间大师先到大堂等我,我有话跟衣儿说。”

    闻言,山间和丫环秋菊退出荷衣的寝宫,只剩下钦涯和荷衣。

    钦涯坐在荷衣面前,眼睛里足以装下整个世界,柔情无比。他轻轻地帮荷衣擦拭脸上分不清楚的汗水和泪水。荷衣痛苦地咬着牙,“为什么?为什么会怀了你的孩子?”

    是啊,为什么就怀了她的孩子。前世十年的夫妻生活她都没有给钦涯生孩子。今生就只是被他睡了一个晚上就有了孩子。她不要,她不要再有任何牵挂。本来,她就这样不要醒来,什么事都完结了。怎么突然冐出一个孩子?她无力地拍打着钦涯,似乎要将钦涯拍死在她的掌中。

    “我不要怀你的孩子,我不要。你让我走,让我自生自灭,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荷衣痛苦地小声抱怨。她在心底试问,“老公,都怪你。你进入了我的梦里又不把我带走。还要让我面对这个冷漠的世界,还要让我怀了他的孩子。老公,我恨你。”

    钦涯疼惜地将荷衣轻轻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在他怀里哭了好久,泪水仿佛是源源不断的泉水,直涌不停。良久,她哭累了。她依在他怀里恍忽不清地看着眼前的一窗一门、一桌一椅。

    “为什么要怀上你的孩子?”荷衣喃喃自语,声音极小,若不是钦涯拥抱着他,他也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

    “衣儿!”钦涯无从说起。

    荷衣依旧重复那一句,“为什么要怀上你的孩子?”

    钦涯抚摸着荷衣的脑袋轻声说:“衣儿!我会尽量让山间大师保住我们的孩子。如果他没有办法我就寻遍古域国所有的名医也要让你们母子安康。”

    闻言,荷衣从他怀里蹭出身,情绪激动地小声吼道:“我不要为你生孩子。我不要生孩子。我要走,我要去回家,我要回家。”

    钦涯再次拥紧荷衣,“衣儿!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要孩子我们就不要,只要你健康。衣儿求了你,你不要这样。你要是走了我会跟你一起走的。”

    荷衣无力地推动钦涯,却推不动过他的蛮力。他把她抱在怀里小声地呵护,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他紧紧地抱着她,要把她揉进他的骨肉里,永远也不要放开她,永远也不要失去她。

    无论他怎么努力,她都无法将他视作是前世的老公。尽管她的脑子很混乱,依旧能查觉她身前的人是君钦涯。她也不哭了,不闹了,不挣扎了,摊软地依在他怀里。先前她是没有任何动静,再后来她轻轻地笑,再后来她放声大笑。

    “衣儿!你别吓我。衣儿别吓我。你不要孩子我们就不要,不要。你别吓我。”钦涯哀求道。他被吓得直落眼泪。待她感受到他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她的肌肤上时,她止住了笑声认真地端详他的容貌。同样的面孔为什么没有同样的感觉?

    “老公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你说君钦涯就是你,你就是君钦涯?是吗?”荷衣轻声问道。

    “衣儿!是我,是我。我是钦涯。”钦涯努力回应道。

    良久,荷衣看着痛哭的君钦涯一言不发。他的泪水源源不断地直涌,每一滴都落在荷衣心间。她在心底暗想,“老公是你躲到君钦涯的身子里不见我?为什么要哭,是不是你回来了?”

    她平静了心情,仔细地看着钦涯。

第八十九章 心如止水

    好像闹了洪灾。

    钦涯的泪水正是那滚滚翻涌的洪水。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此透明,如此洁净的洪水。它像是水晶,每一粒都是透明的。

    荷衣看着钦涯流泪满面,湿透了她的肌肤,好像也洗浴了他的罪恶。她突然心情很平静,平静得如死去一样没有波澜,忘记了刚刚听到自己怀孕的坏消息。钦涯的手还轻轻地抱着她。她与他近距离地相视而望,让她感受到他流出泪水的冰冷。她知道这泪水是真诚的,毫无做作,毫无伪装。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夹,似乎要说,别哭,别伤心。可是,她一直沉默,一直为他擦拭泪水。不用任何语言,她这样的举动已经是最好的安慰方式了。他不哭了,也静静地看着她。病中的她憔悴,但是好美!他几乎想迎上自己火热的唇,热情的亲吻她。

    “钦涯!”她突然叫喊他,轻声无力的。

    他回过神,轻轻应她,“嗯!”

    “你帮我把山间叫进来好吗?”荷衣要求道。她不想再哭哭啼啼了。该死的泪水已经让她厌烦了,恶心了。她想安安静静的。

    他突然高兴起来,“你愿意接受山间的治疗了?我这就去叫他进来。衣儿你等着,快快躺下休息,等我把山间叫来。”钦涯说罢,让荷衣轻轻躺下,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后向寝宫外走去。荷衣躺在床上,静静地看床上的一景一物,享受此刻的安宁。

    山间坐在大堂苦思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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