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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非 - 在错误的季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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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绝对不该去做的事。   
    远蓉打开宴会包,从夹层中取出一只戒指,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杜洛捷被迫必须随时戴在手上,但他却从没看远蓉戴过。   
    「我把它带来了,心想也许得表示一下……」她突然的笑了起来。「还好我妈和你姨妈的眼光还不太差,这个戒指带出门还不至於被嘲笑。」   
    远蓉的戒指拿在手上,犹豫著,下不定决心把它戴上,杜洛捷面无表情,摊过手来替她戴上。   
    戒指滑过远蓉修长的手指时,他注意到远蓉瑟缩了一下,就和婚礼当天的反应一模一样,有一种无能为力的不情愿。说来好笑,婚礼当天所有的事他都刻意的遗忘了,却独独记得这个细节。   
    「我不是说这个,你没有其他珠宝首饰了吗?」   
    「都被我卖光了,」远蓉说得不太好意思。「填在蓉衣里面。」   
    杜洛捷不说话了。他忽略了远蓉很多年,一直故意想把远蓉归类在像朱玮蓉或三姨妈那一类型的富家太太里只要有钱就可以用物质打点空虚,男人的功成名就、富贵荣华不过是婚姻的配件。   
    按下座椅旁的通话钮,杜洛捷不假思索说道:「小张,送我们到明夫人那里。」   
    「明夫人是谁?」远蓉问:「我们不是来不及了吗?」   
    ☆   
    「明夫人」是一家精品店,偌大的店面竟然没有橱窗也没有招牌、,纯白的大理石外墙高傲冷峻的阻挡试图窥探的目光,上锁的镂雕钢门表明了她并不随便对外开放。   
    挑高三层气派豪奢的大厅,每一个摆设与细节都可以看出主人不凡的品味。这里不同於其他百货卖场,这里是商品在挑人,而不是人在选择商品。   
    所以远蓉又在无可选择的状况下被迫搭配了一件人工皮草披肩,头发上也多了一支蓝宝石发夹。   
    远蓉不愿去想这两样东西价值多少钱,她知道杜洛捷不会在乎。看他和明夫人这么熟络的样子,也不晓得在这里买过多少珠宝服饰送给他的红颜知己,给自己名分上的妻子买点门面,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明夫人甚至没有拿出帐单给他签,只是笑著说她会照旧把帐单送到办公室给他,杜洛捷点点头,熟稔得连价钱都不问。   
    回到车上,远蓉很坦白的对杜洛捷说:「我讨厌她,虽然她搭配的眼光的确是一流。」   
    「没有人喜欢她。但就像你说的,她是一流的贵族造型师,如果你想要在人群中出类拔萃,明夫人是个很好的捷径;而且她有沉默是金的好美德,不会满天流言。」   
    这真是方便!远蓉的心情和她的妆扮正好成反比,越是完美无瑕,她的心情就越坏。尤其当她和杜洛捷一下车,接踵而来闪烁的镁光灯更是让她一阵错愕,一群记者守在饭店门口,对著他们狂拍。还有人试图接近他们,却让一旁的守卫给挡住。   
    杜洛捷似乎习以为常,没有太多表情,而远蓉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与叫嚣的询问下,毫无招架之力的让杜洛捷簇拥著进入饭店大厅。   
    她非常的不高兴,怪不得杜洛捷要这么费心的打扮她,还用雄狮集团的豪华礼车送他们来,原来他早知道会有记者,故意摆出这样的场面来宣示。   
    他们迟到了许久,舞会已经开始了,电梯一打开就可以听到悠扬的乐声飘荡。新婚夫妇刚跳完第一支舞,但一知道他们到来,马上撇下身边环绕的宾客,笑脸盈盈的迎面而来。   
    徐昱婷合身的礼服把她怀孕的身形完全的显露出来,但一点都不显得臃肿。   
    为什么自己身边这么多孕妇呢?远蓉纳闷。洁聆、璋蓉,现在再加上徐昱婷,难道大家在比赛生孩子吗?   
    「你们总算来了!」徐昱婷亲热的拉著远蓉的手。「我遗以为你要临阵退缩了呢!」   
    远蓉尽量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怎么会呢?都已经答应了,只是有事耽搁了,真是对不起。」   
    林劲生与杜洛捷握了手,说了些客套话,两个男人之间完全看不出有芥蒂。   
    「你看远蓉多漂亮,」徐昱婷笑意盎然,彷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和Roger站在一起,真是让人羡慕!」   
    远蓉勉强一笑,这些赞美对她而言一点都不受用,反而更显得刻意与荒诞。   
    第二首舞曲又响起,同时又有宾客陆续进来,林劲生提醒徐昱婷招呼其他的人,徐昱婷这才不情愿的放开远蓉的手,叮嘱她尽情的玩。   
    派对的会场以紫色和白色为基础,装饰了大量的缎带、汽球和玫瑰,浪漫而雅致,和前一天的婚礼截然不同但看得出来今晚的宴会才是夫妻俩的主力,受邀的宾客不见得是什么知名人物,却都是两人的至亲好友。   
    杜洛捷问她要不要帮她拿一点食物过来,远蓉摇头拒绝了。虽然她一天都没有进食,但此时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一曲终了,新婚夫妇再度走上舞池,为了配合怀孕的新娘,舞曲都选择了轻柔的慢舞。徐昱婷朝洛捷和远蓉招手,示意他们也下场跳舞。   
    杜洛捷挽起远蓉走进舞池,站在林劲生和徐昱婷的旁边,远蓉可以感觉到身边投来的好奇眼光,多半是在猜测她的身分。如果有人问起他会如何回答?   
    远蓉的舞步有点僵硬,她不想欺骗自己是因为太久没跳的关系,杜洛捷离她这样近,上身相贴,一只手还环绕在她裸露的腰上……远蓉的心跳得好快,这个男人的魅力太强,和他这么亲近无疑是自找死路。   
    感受到远蓉的沉默,杜洛捷俏皮的开口:「一块钱买你的想法?」   
    远蓉抬头,却又被他那该死的眼睛电了一下。难道他就不能收敛点吗?   
    「我的想法是非卖品。」远蓉故作镇定的回答。   
    「那再加一块如何?」杜洛捷认真的问。   
    「继续喊价吧!也许价钱满意了,我就告诉你。」   
    杜洛捷微笑。「别这样嘛!开心一点,要不然昱婷会以为你来得不情愿。」   
    「我不是不情愿,我只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为了一点业绩跑来撑这种场面,」远蓉坦白的说:「我并不适合这样的地方。」   
    杜洛捷的眼神慢慢加深、。「适不适合,不都存乎心中吗?」   
    「你何必跟我打禅宗呢?就算是我不想去适合那又如何?我不想坐加长礼车出来让媒体拍照,也不想打扮得光鲜亮丽站在水银灯下让人评头论足;更不想……」远蓉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让他人费尽心思的妆扮我来取悦你。」   
    「你也看出来了?」杜洛捷笑得诡异。「昱婷有时就是这样热心过度。但你又何必在意?有时看别人这样白费心机的瞎忙,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别那么严肃,反正不过是场化妆舞会。」   
    「偏偏我这人,生来就无法游戏人间。」   
    杜洛捷凝神端详远蓉的脸,不知道的人会认为是高不可攀的美艳,冷漠而有距离;但他却在其中看出恐惧与不安,退缩与面对在抗争。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远蓉,你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了。你和我一样不想让别人控制你的生活,但又顾及到你父亲的前途、你母亲的野心,甚至还有我阿公的一厢情愿。你不想随波逐流,却又不敢逃开。所以你躲在蓉衣里面,以为不看不听不面对,外面的世界就不存在了。你在等我当烈士,等我拿剑把荆棘铲除了,好让你心安理得的离开,我说得对不对?」   
    她是不是该庆幸晚宴妆化得够厚,让杜洛捷看不出她突然苍白的脸。难道她是个透明人吗?为什么杜洛捷老是可以一眼就看穿她?   
    「我说对了吗?」杜洛捷微笑。「不用紧张,我不在乎当烈士,但有时你也该出来扮扮你的角色。」他把脸贴近她,轻轻的在她耳边说著:「我喜欢主导游戏,而且绝不失手。」   
    音乐声停止,远蓉的背挺直,昂然望进杜洛捷的眼睛,笑脸之后隐藏的杀气,冷漠而没有感情。   
    「谢谢你的忠告,」远蓉镇定的说:「你享受你的游戏,不需要我来当配角;我是个拙劣的演员,搞不好会弄垮你精心的布局。也许你只要告诉我何时有结局,我只要在最后一刻出来谢幕就好了。」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好久不见,Roger。」   
    比起眼前出现的混血女郎,远蓉发现自己的服装简直叫保守。她的前面是一片薄纱,只在重点部位缝缀上蕾丝亮片,后背全空甚至看得见臀沟,下摆开衩直到腿根,性感艳丽的让每个男人都看直了眼!   
    「Venessa!你怎么会在台湾?」杜洛捷惊呼,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却显得惊慌,这个女人是谁?   
    Venessa笑得妩媚,似乎非常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别忘了我也是Christina的朋友,好不容易她结婚,我怎么能错过?」   
    Venessa的中文带著些许腔调,一听就知道中文并不是母语……远蓉隐约猜出她是谁了,她应该就是当年被杜洛捷遗留在教堂的未婚妻。   
    Venesa转向远蓉,以一种不容忽视的敌意打量她。「这就是那个被指定嫁给你的官家小姐吗?」   
    「我是朱远蓉。」远蓉迎向她的挑战,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来审判她,包括杜洛捷的前任未婚妻。   
    「你长得还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又丑又胖,要不然怎么会需要别人替你安排丈夫呢?」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远蓉沉下脸,冷冷的回应。「你这话太无礼了。」   
    杜洛捷也听不下去。「Vencsa,你何时变得这么刻薄了?」   
    Venesa也体会到自己的失礼,但也可能是因为杜洛捷维护远蓉的态度而退让。「对不起,我的确说得不太得体。要不让Roger陪我跳支舞吧,就当老朋友叙叙旧如何?杜太太,可以吗?」   
    Venesa那一句「杜太太」听得远蓉非常刺耳,里头饱含极度的嘲弄与恶意。远蓉回她一个微笑,很有风度的退开。   
    远蓉对舞池里的事并不感兴趣,就算他们旧情复燃也不干她的事,她从侍者的盘中接过一杯鸡尾酒,走到落地玻璃前凝视窗外。   
    窗外有一座宽阔的阳台,有桌椅和好几盆花,同时也绕上闪烁五彩亮光的小灯泡,让有人跳累了可以到外头清静一下;但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阳台上并没有人影。   
    鸡尾酒的酒精并不浓,带点淡淡薄荷味,酒一喝下去,远蓉倒真有一点饿了,正当她想走回座位去时,却有一个男人挡在她的面前。   
    远蓉认出了那个身形,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是堂姊的丈夫秦天骅。   
    「好久不见,远蓉!」   
    秦天骅笑容满面,即使年过四十,乍看之下仍像个心无城府的大男孩。就是这副纯真的模样,再加上父亲的一路护航,让他在短短几年内步步高升,从党部到总统府,他的形象与能力都十分受到外界的肯定。   
    每回在媒体上看到他们一窝蜂对秦天骅的赞美,远蓉就会觉得恶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谁知道那张故意装出来的无辜外表下,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污秽龌龊。   
    堂姊死后,远蓉就完全避开和他碰面,她清楚自己的修养不够,绝对无法虚伪的招呼寒暄。远蓉需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是徐昱婷的婚宴,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和他翻脸。   
    但她却无法压抑声音中表现出来的恨意。「我们最好不见,免得我控制不住甩你一个耳光。」   
    灿烂的笑容顿时黯淡。「你还在恨我吗?你仍然无法对云蓉的死释怀?」   
    「别当我是三岁小孩,」远蓉怨恨的说:「你还真当我一无所知?你今天是找谁当你的幌子?我想你总不至於把你的男朋友带出来吧?」   
    秦天骅意味深长的打量远蓉,出乎意外的,他并没有否认,却是笑了出来。   
    「你堂姊告诉你的吗?我知道她死前曾经去找过你;但你以为我在意吗?我怕你跟谁说?」   
    他的视线转向舞池中的杜洛捷,他仍与Venessa耳鬓斯磨,眷眷恋恋、卿卿我我,完全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秦天骅恶意的一笑。「真感人是不是?云蓉的男人不爱她,是因为她的老公是同性恋:而你的男人不爱你是为了什么?因为你性冷感吗?」   
    远蓉面无血色,多想一拳打掉他的笑脸。   
    「真是可怜啊,」秦天骅继续刻薄说道:「起码我和云蓉在人前还是恩爱夫妻的模样,而你那个万人迷的丈夫,眼中根本就没你的存在。公开拈花惹草不说,还在大庭广众和别的女人亲热……」   
    远蓉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来正打算挥向秦天骅,却让一双臂膀由身后抱住,   
    杜洛捷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警戒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   
    「怎么了?」他搂著远蓉轻轻的问,眼睛却威胁般直盯著秦天骅。   
    秦天骅职业性的公关笑容又露了出来,以他最擅长的诙谐轻松的说:「怎么了?还不是吃醋罗!我说妹婿,远蓉难得出来玩,你总该多陪陪她,哪有搂著别的美女在跳舞的道理呢!」   
    远蓉一个字都听不下去,挣脱了杜洛捷,头也不回的冲向落地窗,奋力的推开门,走进冰寒凛冽的阳台。           
    室外的气温低的吓人,高楼强烈的寒风毫不留情的攻击远蓉单薄的衣衫,冷的让她直发抖。   
    但她的发抖并不完全来自於寒冷,还有更多更多,无可发泄的愤怒。她气自己的懦弱、气自己的无能,明明仇人就在眼前,人家不但不把她放在眼底,反而还当面讥笑她。   
    自己果然是不该来的。她就像一个即将被送上祭坛的祭品,穿著华丽可笑的衣裳,涂抹著浓厚艳丽的胭脂,等待她的却是高台上的熊熊烈火。除非挫骨扬灰,否则她下不了那个祭坛。   
    全然的挫败让远蓉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一件厚实的披肩滑上她的肩头,一声轻柔的呼喊包围了她。「外头这么冷,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样跑出来……」   
    她不需要他的关心,她不需要他那似真似假的柔情。就算杜洛捷也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却也是个比远蓉更强势的受害者。   
    「你何必来这里假惺惺?」远蓉挣脱掉披肩猛然转身,毫不掩饰愤怒激动的大喊:「反正在这场笑话般的婚姻里,大家该看的也都看了、该说的也说尽了……我还在乎什么?我现在只求你别来烦我,让我安安静静当只缩头乌龟行不行?」   
    杜洛捷专注的凝视远蓉,一语不发低头捡拾披肩,再重新披回远蓉肩上,不容她抗拒的围裹住她,将她带往阳台偏僻的角落。   
    「是为了秦天骅对不对?」杜洛捷轻声的问:「我看得出来你恨他?他曾对你做过什么吗?」   
    远蓉恨恨的说道:「他会对我做什么?那个同性恋!」   
    「那么谣传是真的罗?」杜洛捷的语气很乎静,似乎并不意外。「但是……他不是曾经娶了你堂姊吗?」   
    远蓉不答,低头望著大楼底下的车水马龙。   
    「我了解了,又是一场因利益而结合的婚姻!但……难道你父母不知道吗?」   
    远蓉依然沉默,泪水在她眼中打转,终於很不争气的滑落。   
    这回换杜洛捷沉默了,阳台上五彩的灯泡在他们身边闪烁,为漆黑的夜色增添一点缤纷,但却不能改变黑夜依旧是黑夜的事实。   
    「我想……你堂姊在结婚之前并不知道一表人才、温文有礼的丈夫是个同性恋吧?她在结婚后多久才发现的?她的自杀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罗?」   
    「堂姊不是自杀的。」远蓉忍不住脱口而出。   
    杜洛捷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转向他,眼光深沉,带著无限锐利的疑惑。   
    「你知道些什么?要不要说出来?我看过一些相关的资料,上面还有你堂姊写给秦天骅的遗书,字迹比对也没错,为什么你会认为她不是自杀的?」   
    「你调查过这件事?」远蓉的防御心又出来了。「为什么?」   
    杜洛捷嘴角一扬。「上回在大宅里你和我提过这件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而这件事显然在你心中埋藏很深的阴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过些。」   
    她能说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能算是朋友,她能相信他吗?   
    但她望进杜洛捷的眼中,坚定而温暖,彷佛一潭安全的港湾,可以让疲惫而无助的心灵,全然的信赖栖息……於是她说了。   
    她从堂姊结婚的第一天,秦天骅对她的精神虐待开始说起,自此以后,堂姊的婚姻就一直处於人间地狱的恐惧;她也姓朱,但朱家并无法给她保护,反而是那只把她推向炼狱的魔手……秦天骅领养了两个智能不足的孩子来提升自己的形象,却让堂姊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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