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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无爱,都刻骨铭心(出书版) 作者:目非-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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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幽道。
    房间里毋庸置疑都是书。慕远随便扫了扫,发现不少线装书籍,很多是中医方面的内容,比如说《本草纲目》《黄帝内经》《脉诀》之类。“野狼”看出他的兴致,说:“好些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你要有想看的,可以随便拿。坐,这边的确诊报告也出来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报告书,朝慕远扬了扬,却没马上递给他,而是说:“在说你的病情前,我想先跟你讲讲我自己。”
    他在皮圈椅中转了半圈。望向阴森的北窗,说:“我有个代号叫‘野狼’,不知道你父母有没有跟你提过。”
    慕远如雷贯耳,却没有过激反应,“野狼”的名头跟跟他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若非跟他亲身接触,他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起居规律生活朴素乐于助人在华裔圈有良好口碑的人就是国内臭名昭著的走私巨鳄。难道他有两副面孔吗?一个人又如何能将天使与谁的完美统一在一起的?正是这个疑问促使慕远按捺不住震惊不动声色听他说下去。
    “我们家其实也算书香门第。我祖父曾经是沪上有名的老中医,父亲自小接受西式教育,在美国读书,学成归来遵照父母之命娶了同为名门闺秀的母亲。听母亲说,我们家族原先有个公馆,门前的草坪就有好几亩。她给我看过解放前家族在公馆前照的全家福,好多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不过多半随历史的风吹雨打去了。这些都不说了,只说我,我从小跟我祖父生活,那时候,父母亲被划成或派蹲监狱去了。祖父因有一技之能,在一个小镇的医疗诊所做中医。祖父对自己的境遇似乎也安之若素。我记得很清楚,他穿一袭长袍,留长长的胡子,每天早上都要泡一大搪瓷缸的粗茶。搞过诊所的卫生后,和着暖暖的阳光喝上一口,然后咂咂嘴,很享受,晚上,吃好晚饭,他照例又要泡一壶茶,这回是烫烫地喝上一口,然后就着灯光翻书看,那些书都是抄家遗漏的,虽然书里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他仍旧冒着风险收藏阅读。现在想来,那大鸡是祖父在严酷的环境下,唯一的精神享受吧,平庸才能换来平安。所以,我虽然出身名家,但腹内无货,实在愧对先人。祖父为人温和,对每个求诊的人都不厌其烦,细心解答,尽上二二分的心意。名声传出去,好多人都远道而来求攻,付不起诊金的,祖父也不强要。逢年过节,我们家时常有山里农民捎来的野味土菜,祖父不敢独享,都要我将大半送给邻居。在我心目中,祖父就是一个好人的标本。”
    “日子在祖父一早一晚两杯茶水是绵延下去,似乎可以一直苟活下去。但是慢慢的,我忽然发现祖父不喝茶了,老是发呆,温和的脸上难掩忧虑。有一天我回家,看到祖父的诊所前贴满了大字报,祖父诊所上的名字被人用黑笔大大画了叉,触目惊心地写着:历史反革命,国民党残渣余孽,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好像被什么重重砸了一记,我感到羞耻。”
    “我的60多岁的祖父自此后,被剃阴阳头,坐飞机,被人揪着胡子批斗,受尽屈辱,但对我的影响绝对不是这些所谓的苦难。我说不上为祖父难过,我只是觉得丢人,我甚至痛恨祖父,为什么他曾经这样坏?居然反革命,居然是什么残渣余孽,我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凶狠的打手会这样正气凛然,那些挨打的——我曾经尊敬的老师和邻居伯伯,为什么他们这样低声下气?如果他们没做错,一定会反抗的,只有做错了才会甘受侮辱。总之,我的人生观价值观一下子就扭曲了。”
    “这是第一件事,可以说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却被迫去懂了。第二件事发生在我而立之年,实话实说,即便是现在,我想起来,仍旧会很激动。我先交代一下,我的父母不堪折磨,在‘文革’中自杀了,但是我的祖父却在受尽屈辱后活了下来。我读书读到小学毕业,然后就用砍柴种田、放牛放羊养家。改革开放后,我离开祖父到了厦门,一开始就在码头给人扛包,兼做点小买卖。我记得出事那天是我生日,我去邮局给祖父汇款。机器出了故障,汇不了,我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一路总感觉不大对劲,好像被人跟踪,我一阵紧张,加快速度。我快,后面的人也快,没过多久,“啦啦”一下,冲过来几个人,把我的自行车架住,我问干什么,他们也不解释,劈头盖脸对我一阵打,我当时喊救命,没有用。打完后,我被他们拖到一辆车上,戴上手铐。”
    “车到中途,进来两个穿警服的,又拎进一个如我一般被打成歪瓜劣枣的小伙子。见到穿制服的,我反倒是安定下来,想既然是警察,事情总是可以说清的,就怕碰到黑道,那么钱什么的就统统要不回来了。”
    “又开了大约半小时,到了某公安局分局,我和那小伙子被拖下来,带到一楼大厅。门口有闪光灯迎着我们,我们被勒令蹲着,低着头,供人拍照。我觉得我受到了屈辱,屡次想说话辩白,但是又怕被他们打。之后,我们换车又么了某某派出所。我被双手铐在讯问室的窗子上,高度正好需要我踮起脚尖,那种姿势你不知道有多累。我想,到了这里,人身安全总该有保障了吧,谁知,进来一个大个子,一来就给我几记老拳,然后才问我干什么的,哪里人,我一一回答,话还没完,就被他摁住头,狠狠撞了几下。”
    “大约10分钟后,又换两个人进来,继续问我干什么的,我又说做买卖的,他们说我不老实,又打。我像沙包一样,被打来打去,我当时绝望得很,想,派出所里怎么都是土匪一样的人。我什么法都没违反,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平时我对警察是很敬畏的,但那天的遭遇让我彻底改变想法。”
    “后来,他们让我在一个文件上摁手印,我没能看清是什么文件,总之已经被打怕了,让摁什么就摁什么,当时我特别想上厕所,跟他们说了,他们不让,给我量身高、拍照、验指纹,再把我带到刑警室,一个警官问我,同伙在哪里?我说我不知道你们讲什么,那个警官一个耳光上来,我大声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打死我也没用。”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良心发现,讯问从这时才慢慢走上正轨。核对笔录,我发现有两片跟我说得不符:一是说我是在知道他们的身份后才被带走的,二是说我涉嫌走私,有‘刑事拘留三天’字样。”
    “我被铐着度过漫长一夜。第二天一早,一个警官问我是谁,知道后对看守说,你们怎么还着他?把手续办了,放他走。然后对我说,你胳膊上怎么有条疤呢?言下之意,我有疤,他们才抓我,我不明白,我有个疤犯法了吗?”
    “那一天一夜的细节历历在目,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法忘记,我知道我从此跟以前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慕远在他压抑着的语气里体会到了深沉的激愤。他联想起自己被绑架受过的屈辱,登时与他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们说我走私,我就真的走私成全他们。其实这之后,随着我祖父平摊,重新成为中医界的泰斗,并被某些国家领导人接见,我的前途日渐顺遂。依靠祖父的关系,我积累了人脉,其实走私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钱的意义,我不缺钱,也对钱没兴趣。”野狼微微一笑,又道,“我把走私当成事业,跟那些警察博弈让我心醉神迷,不过现在,我觉得那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逗我家毛头玩。”
    慕远说:“你为什么找潘时人的前妻做太太,我不相信你纯粹是爱她。”
    “野狼”哈哈大笑,说:“一开始当然不是,就是跟潘时人玩嘛。潘时人是个很好的对手,人比较正直,也有点智谋,但是刚愎自用。他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一定是后悔的。南子是个好女人,她跟我结婚是赌气,我知道的,但我用心经营,她从便投桃报李,毛头生下后,她做了全职太太,一家人安安稳稳比什么都重要。南子从不知道我是野狼,也不知道我跟潘时人的过节,我希望你继续保守秘密,别让她们母女知道。国内的走私生意我不打算继续下去,但是要收手又有点困难,因为牵涉面太广了。老实说,我把你带出国,培养你,是有目的的,我希望你能帮我接手国内的生意,由黑转白最好,不能的话,至少让我安全地金盆洗手。我从见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跟我很像。有想法,有毅力,又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当然我现在说良心,你大抵会觉得好笑。”
    “你怎么觉得我会同意帮你做寻龌龊的事?我的父母都是被你害的。”
    “你可以这么说。但某种程度上讲,走上这条路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他们。另外,你当然也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你。”“野狼”拿起诊断报告,抛给慕远,“我希望你做好准备,你的命运可能会跟你想象得不一样。就像我在30岁之前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以后的事情来。”
    慕远心脏狂跳,预感不好,但他还是沉稳地把那张纸看下去。
    报告不足百字,但他看了很久很久……

3

    天光熹微,借着缓下来的雨声,慕远迷糊睡去。还没睡熟,就被哐哐的砸门声惊醒,他披衣起身,看到二楼走廊上站着同样被惊醒的潘宁。他们上下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睡眠质量均是糟糕。
    “我去看看。”慕远说。
    打开门,是邻居来通风报信,陈阿婆刚刚咽气了。
    慕远一惊,连忙跟潘宁过去。雨渐渐地停了,村子上空飘满了雾。黛色的古建筑从浓雾中洇出个轮廓,仿佛宣纸上一点水墨。村人纷纷从四面赶来,彼此见了,也没什么寒暄,一头扎入帮忙的队伍,搭灵棚,烧斋饭,置办寿衣……一切都在忙碌而有序地进行。对他们来说,死亡是生活的常态,正如出生一样,并不见外。他们唯一的责任就是好好送走她。
    雾加重了冥世气息,却并非悲哀,只是万古长空的寂寥。究竟,死是件说不清的事,然而又都是每个人的结局,这就给后人留下的殊途同归的感叹。这感叹让人心生敬畏,连举止都小心翼翼起来。
    慕远带潘宁转过搭建中的灵堂,进入卧房,一眼就望到床上直僵僵躺着的阿婆,阿婆已穿好寿衣,理好头发,身上搭着墨绿色云纹的锦被,眼睛是闭着的,神色既不安详,也不痛苦,没有谁能知道她最后一刻停在哪里,也没有谁能知道她此刻又是去了哪里。
    在无知面前,死亡变得高大神圣起来。人在此时,大多会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与其说出于对死者的悼念,不如说是感觉到了自身的脆弱。
    人,无论多么强大,终归驯服不了死。
    陈嫂给阿婆修好容,往边上让了让,由慕远、潘宁行叩拜礼,然后轻声开导他们:“不要难过,我们这边的人重来世,今生譬如来世的修行,阿婆这么善良的人,肯定是被接去了好地方了,我们就安静地送走她,千万别哭。”
    又拿出一只金戒指给宁宁,说:“好像是有预感的,昨天你们走后就交代好给你,不值什么钱,不过老人的东西放在身边可以获得庇佑。”
    潘宁谢过收下。两人走到外间,丧仪已准备就绪。陈阿婆被抬进灵堂后的寿棺。僧人在边上念诵经文超度亡魂。屋前天棚下架起一只大锅,煮好了五彩饭,所有来客都会象征性地吃上一点,然后在灵前叩拜,加入育经的队伍。
    一切井然有序,没有哀乐,也没有哀泣,只有敬畏。
    吃过斋饭后,太阳突然就出来了,因为空气里含着太多的水分,整个村庄就似笼罩在淡淡的水红中,有着旧貌换新颜的妩媚。
    慕远带着潘宁沿着江边的青石板路走,很多的蜻蜓张着透明的翼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路边植物经过了一夜的洗濯,越发鲜亮干净,闪着泪珠似的光。
    慕远对潘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不悲伤,只有安宁。”
    “我也是,想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面前是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坡,蔓生的杂草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坟堆,两人拾级而上。
    “村里人死后都埋在这里。没有什么等级与门户之分。反正就是从上到下,一路挤挤挨挨地邻着,这样子,应该是满热闹的。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慕远说。
    潘宁说:“让我们挨着吧,互相串门也很方便的。”
    慕远点点头。
    “你这就满意了吗?”
    “很满意。”
    “你傻啊,为什么不求同穴而眠呢?这个时候提,我一般不忍心拒绝。”
    “那么小的地方,就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会厌倦的。”慕远拍拍她的脑袋。“还是做我的邻家小妹妹吧,还能谱一曲《长干行》。”
    潘宁捶了他一下,心里却甜蜜蜜的。
    “宁宁,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就像现在送阿婆一样送我,别悲伤。”
    “……”潘宁才意识到他犯了罪,会判死刑,方才超脱的心态瞬时烟消云散,“不会的,一定可以争取宽大的。”她噙着泪,拼命摇着头。
    “我是说假如。”慕远拥住她,用怜惜的口吻说,“谁都会死的,伟人也会。对不对?这是新陈代谢,自然规律,没什么不好接受的。但你要好好活着,代我活着,让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一种美好的生活值得过。”透过密匝的树叶,他俯瞰到赤黄色的江以及江中错落的岛屿。水速很疾,形成一个个湍急的旋涡,在阳光下像盛开的花朵。
    慕远觉得自己很平静。
    晚间的时候,雨再次瓢泼而下。潘宁在忧心忡忡中睡过去。早上醒来,看到床头柜上有只手机,是她的,他还给她了。
    她开机,有几条未接电话和短信的提示,除了父亲的,并不十分重要。
    她想着要不要给父亲回过去,犹豫了阵,还是关机了事。
    走下楼,发现慕远不在。门上贴着张纸条:我去买早餐。
    潘宁撇撇嘴,想,现在倒是很大方,也不怕她跑吗?
    洗漱完,慕远仍没回,她等得心焦,索性也出去。路上碰到阿莲,想起上次的换洗衣服还没收,就跟着阿莲去客栈。结果,因为连日下雨,衣服尚未干。阿莲见她无衣可换,索性带她到家,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她挑。
    村子里,少数民族居多。阿莲不是,但也会经常穿民族服饰参加当地活动,故也存了好几套。她见潘宁的眼光在这些衣物上逡巡,心念一动,说:“嫂子,不如,就按我们本地人打扮一回,也给路生哥一个惊喜。”
    潘宁眼睛一亮,点头。于是,换了褂子和筒裙,又将头发在脑后盘成髻。阿莲在院子里折了支三角梅过来,给她簪上。
    打扮完毕,阿莲直咋舌:“妈呀,我一直觉得这套服饰很丑,怎么你穿上就这么漂亮。”领着给外间的阿贵看。阿贵笑嘻嘻道:“同样都是女人,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找打。”阿莲顺手拿过扫把,朝他挥去。三人都笑了。
    潘宁回去的时候迷路了,兜来转去,问了好些人,才终于看到了“耕读世家”的门楣。
    朱门没锁,潘宁推进去。
    慕远的房间门开着,但里边没人,桌子上摆着酥饼、豆浆之类的早点,已经凉了,她想,难不成找她去了?
    她上楼,在走廊的窗口,一眼就扫到了慕远,躺在她床上,脸上蒙着件她的T恤,胸膛微微起伏,好像是睡着了,垂落的一只手还捏着她的手机。
    难道,他以为她逃了吗?她一省,手在窗上敲了下去。
    他听到声响,整个身子像弹簧一般蹦了起来,不过,当触到纱窗上她的影子时,目光又立即暗下去。
    “谁?”他沙哑着喉咙问。
    这个傻子,居然没认出她。潘宁一阵好笑。

    他眉毛挑了挑,疑惑的表情,瞬即意识到什么,拔脚奔出来,她急忙往楼下跑。可惜的是,筒裙迈不开步,被他拦腰抱住。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不安分呢?”他的喉音里有点喜极而泣的意思,“以后再这么乱跑,我就拿根皮带把你拴住。”
    “我要真走了呢?”
    “那,也只能让你走。所以,宁宁,谢谢你回来。”
    “我讨厌那两个字。”
    “那么,欢迎你回家。”
    “这还差不多。”潘宁马上想到自己的装束,问,“我好看吗?你都没马上出来。”
    慕远连连点头,高兴得脸都木了:“好看,真的好看。”
    因为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小插曲,两人的感情似乎更进了一步。
    “你早上去了哪里?那么久。”潘宁吃着冷下来的早餐,问慕远。
    “哦,就是买早点,碰了熟人,瞎扯胡侃的。”实际上,村里有干部跟他报信,说上头派出所让叫人监视他,也不说什么事,他含糊应付了一下,心里,明白,跟潘宁没多少日子好待了。回到家,发现潘宁不在,以为她被带走了。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还是感觉空落落的。
    他在她床上躺着,渐渐睡着。迷糊中,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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