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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件半旧衣裳,不必带了过去,听她们讲这位皇后娘娘是爱面子的人,底下人务必要穿戴上光鲜齐整,钗环耀目,即便拿了过去,也是白占了地方。索性包了一处,让顺路的给攸儿捎了去。又取出两件来,想着过会子给夏音拿过去,不枉她人前人后地帮自己做事情。
想至此,便站起来,拿块布包了衣裳,出门去找夏音。绕至宫后,恰巧看见夏音站在墙角边,摘那嫩粉的蔷薇骨朵儿。
她见甘棠过来,忙停了手,拢着衣襟过来了。
《宫杀》 第三十九章 悲迁
“甘棠姐姐有事情?”
甘棠笑着摇摇头,道:“闲着,想找个人儿说话罢了。”
夏音道:“方才我摘着花儿,见送雁姐姐出去又回来了。这会子她倒是不当值。你坐树阴里凉快着,我去给你瞧瞧,她要在屋里,我回来知会你一声。”
“不想找别人呢,”,甘棠拉了夏音的手,在石凳上坐了,又道:“这日头晒人得很,她们都在屋里避着,你拣这时候出来做甚?”
夏音抖开衣襟,让甘棠瞧了,许多的骨朵儿,浓郁的香气,“姐姐前头教我磨的粉,她们看见的都说好。趁着这几日闲,我再做些,省得她们整日里说我只知道给上头这些姐姐做事。”
甘棠道:“何必跟那些只知道嚼舌头的一般见识。你愿给谁做就给谁做,不要给她们磕头作揖的,一样的有两只手,她们想要,便自己做去。”
“姐姐说的在理。只是我懒得和她们纠缠。再说做这个也不费一些力,劳累不着。我也喜欢。”夏音笑道。
“你呀!”甘棠怨她的懦弱,却又怜惜她的娇憨。
俩个人又谈起各自的家乡父母。时值端午,夏音道:“若在我们那里,虽不赛龙舟,倒是舞狮子呢。每乡每村的都有舞狮的队伍,赶在节上,街道上好不热闹。”
甘棠一下子想起前头自己拣的那个小狮子。遂道:“若是早些认识了你,定要送了你一样东西,倒是和你正相配呢。”
“姐姐待夏音已是很好,哪里还敢要什么东西?”夏音笑道。
“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从道上拣的一个玩意儿,当时送了别人。要早知道你想着家乡的舞狮子,送了你才好呢。就是一个小狮子的木头坠子。”甘棠道。
夏音听到此,竟有些呆了。
甘棠笑着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羞了,道:“又想起了家乡了。”
甘棠也不与她计较,将包袱放在石桌上,道:“里头几件前头在这里做的衣裳。你的身量和我差不了多少,稍改改,一样穿的。不要嫌姐姐给你旧的才好。”
夏音疑惑道:“姐姐不留着穿了?若是太妃娘娘出宫去,不是要穿了一样的衣裳?到时姐姐借了谁的来穿呢?”
甘棠拿下夏音头上的一片蔷薇叶子,在手里捏揉着,道:“我要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这些衣裳也穿不着了。”
夏音一下子拉住她的手,眼圈立时红了,嘴里却说不出来。
甘棠鼻子一酸,也要留下泪来,强忍了,眼望着墙角盛开的蔷薇花儿,地上已落着一些被风吹下来的花叶。自己就像那落了的蔷薇花儿罢?一阵风儿,就不再鲜艳了。好歹要在落下之前,完了心愿啊。
这时鸣莺远远走来,见甘棠在此,招呼道:“太娘娘叫你呢。”
甘棠忙起身,又叮嘱了夏音几句话,便去了。独留下夏音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脸上泪水干了,也不知道擦了。怔怔的,衣襟里的小花也撒落了一地,不知道拣。
甘棠跟上鸣莺,鸣莺道:“你倒捡了这个好地方来偷清闲,皇后娘娘那边来人了,叫你这就过去呢。亏着问了廊上的人,知道你来了这后头。要不真要太娘娘多撒了人出来,满宫里找你了。”
甘棠笑道:“真要都出来了,岂不都要谢了我?到园里逛逛,花开得正好呢。”
鸣莺轻捶了甘棠几下,二人便来至了太妃娘娘屋里。
“这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乔姑姑、秦姑姑,都是皇后身边的得力人儿,今儿亲来接你了。”太妃娘娘笑道。
甘棠忙俯身拜见,道:“乔姑姑、秦姑姑好。甘棠来迟了,实在罪过。”
瘦高的乔姑姑笑道:“这有何怪罪之处?本打算过两天才来的。皇后娘娘讲既然太妃娘娘大度,愿意送了甘棠过来,就去接了来罢。好给娘娘讲讲那盏“百子图”的宫灯。”
太娘娘言道:“晚一日不如早一日。她在这宫里也是闷着。早些去见见那边的姐妹,好呢。”转而对甘棠道:“你回去收拾包袱,叫抹云帮着你。新做的衣裳还没送过来,待好了,便派人给你拿过去。”
甘棠心中虽不悲泣,也做出不舍的样子。琼姑姑跟着太妃娘娘和劝了几句,她便与抹云一同回去收拾。
包袱早就包好了的,放在床上。抹云见着,只是坐在炕上,拉着甘棠的手,不舍放开,眼中滚下泪来。
甘棠强笑道:“姐姐不要这样,妹妹心中更是难受呢。都不知这一去还能不能再见了。好歹多和妹妹说说话儿。”
听她此言,抹云心中越发悲哀难忍,只是一味忍着低声哽咽。
甘棠也是难言,从腕上退下一只金镶翠的镯子,顺势推到抹云腕上。
泣咽道:“妹妹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留给姐姐做个念想,这是前头公主赏的。翠虽不通透,上头的白云朵儿倒是正合着姐姐的名呢。”
一时,有人来催。甘棠不好拖延,忙拭了泪,抹上新粉,插好了头,出去。外头两个小宫女进来,抱上了包袱,跟着去了。屋里安静,抹云哭着,没有了气力,竟睡过去了。
一路上,两位姑姑簇拥着甘棠,言语上很是客气。甘棠也是笑问笑答。
《宫杀》 第四十章 束楚
路不近,甘棠还未觉着怎的,两位姑姑已叫起了累。便寻了路旁的一处阴凉地暂歇歇。路上有来往的公公、宫女,一行人也不敢就势坐下,只站着用衣袖扇扇风罢了。
甘棠也有些气喘,扶着一棵柳树,,看看天儿,红日当空,没有一朵云儿。
“这天可有些时日没下雨了。”乔姑姑言道。
“要不怎么皇后娘娘今儿也到太后那边祈雨呢。”秦姑姑道。
“是去新建的佛堂么?”乔姑姑来了精神劲儿。
“这就不知了,咱出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倒是正换正装呢。束楚梳的髻子稍嫌高了些,戴不上凤冠,好让皇后骂呢。”秦姑姑说话冒着喜气儿。
乔姑姑附和道:“那样一个笨人,太后娘娘还送人情一样,巴巴的送了来。我看,早晚就让皇后娘娘给免了,还是以前的红蓼得人意些。也是你秦姑姑调教得好。”
秦姑姑矜持地笑笑,没再言语。
甘棠站在一边,只当没听见,眼瞅着远处湖上有一艘龙船,在一大片荷叶旁停驻。那船头两人,一着明黄,一着淡青,似指着荷叶谈论。
两姑姑见甘棠安静,遂顺着她眼光看去。一看,便撇了嘴。
只对甘棠道:“该走了,日头足,越等越热了。回去还能赶上晌饭。”
甘棠忙道:“劳烦两位姑姑跟着受罪,真是甘棠的罪过。”
两姑姑笑道:“哪有什么罪受。整日在凤坤宫里忙碌,出来了正好透透气儿。只是这天气让人恨。”
一行人便又上路,好歹到了凤坤宫。
宫顶为重檐歇山顶,屋脚高挑,若凤翔状。正脊两端各置一铜凤,一凤做飞舞状,一凤做肃立状,门上和檐下缀各种铜饰。面阔九间,有东西暖阁。
甘棠只在心内暗呼:好气势。
两姑姑问宫外站着的公公:“皇后娘娘可回来了?”
公公敬言道:“刚刚辇驾上的人回来了。只说晚间吃过饭再去接。”
两姑姑点头,便领着甘棠来至宫后院落,道:“宫女们都在这里住着。连上我们也是。皇后娘娘临走说了,先和束楚一处住下,以后再另外给你寻了好住所。”
甘棠心里苦笑:这“以后”是说把自己进献给皇上罢。
两姑姑领甘棠进了院子,西拐,至了第五间,“这就是了。我们还有事情,先回去。若有不明白的,你就问束楚打听。”
甘棠拜谢。此时听见人声,屋里便走出一宫女,先拜见两姑姑,姑姑们鼻内哼了一声,并不搭腔,去了。
两小宫女进去放包袱,甘棠便与束楚先站着说话。
寒暄几句,束楚道:“你就是绣‘百子图’的那个?”
甘棠含羞点头,道:“粗略得很,谁知娘娘喜欢了。”
束楚又岔开问道:“抹云和你同屋住着罢?”
甘棠点头。
小宫女出来,道:“铺好了炕,包袱放在柜子上。是我们收拾,还是?”
甘棠道:“你们就回去罢。”
小宫女去了。
束楚便跟甘棠来至屋里。
“这屋里只背阳的一扇小窗户,倒是太阳照不进,晒不着的。开了窗户,有些风儿。只是冬天冷些,不过这院子下头是前头宫里的火道,倒也分了些热乎气儿。”
说完这些话,束楚就坐在桌前,摆弄几块黑绸布。甘棠自去整理衣物。
过了一会子,一宫女在外头喊道:“束楚姐姐在做什么?要忘了吃饭了。”
甘棠见束楚忙将绸布扔到炕上,那宫女已进来了。
束楚迎了过去,笑道:“新来了姐妹,正说话呢。竟忘了过去了。亏着你来了,要不又让姑姑骂了。”又扭身对甘棠道:“这是红寥姐姐,是给娘娘梳妆的。”
甘棠早站一边,福了身,笑道:“见过姐姐。”
那红寥使劲看了她几眼,也笑道:“好个 标致人儿。”
三人便出去吃饭。甘棠跟在后面,看到红寥对束楚附耳说话,便将头扭了一边,看院外爬墙进来的藤萝,点点小花,无言的开着。
纵如此,也许红寥并不在意让甘棠听见,又或故意的让她听见,只听红寥道:“她不知让她来做什么吗?”
束楚咕哝了几句,声小,听不清楚。
那红寥道:“不知倒好,省得每日里胆战心惊。”
甘棠只装没听见。
走到吃饭的屋里,里头只有两个宫女在吃,见她们进来,便笑着招呼。见了甘棠,都显了疑惑的神色。
红寥便向她们道:“这是新来的甘棠,就是她绣的百子图呢。”
她们听了,互相瞧了一眼,片刻,才笑道:“早听说一位手巧的,原来竟来到了跟前。”
便都坐下了吃饭。
饭毕,红寥道:“今儿人少。”
束楚道:“都随了皇后娘娘到佛堂去了。有不当值的,也许早吃了,睡觉呢。”
出了门,红寥去找姐妹说话。束楚、甘棠回到屋里。束楚还是摆弄黑绸子,在手上绕来绕去,盘结做花。
甘棠偷着瞅了半天,不知她在做些什么。直到看到她拿起了一根簪子,自盘成的绸结间穿了过去,方恍然大悟:竟是在琢磨发髻的花样。怪不得方才在红寥来时要避了。只是怎的不避了自己?拿我当了自己人?她该比我懂得宫中的事,不会这样不谨慎。
又想到自己到这里的差使,明白了:不避自己,是不怕自己偷技,谁会避讳一个活不了一两年的人呢。
《宫杀》 第四十一章 皇后
翌日一早,束楚早早出去到前头宫里候着,给娘娘梳头。一宫女站在门外,道:“甘棠吃过饭,打扮了,过会子有人来传了你去拜见皇后娘娘。”言罢,不待甘棠出来,竟走了。
甘棠原想着总也要过几天,皇后才召见自己,未料到这样快。忙开了柜子,找衣裳。也就在太妃那边做过的两身好衣裳,一身是才过去了,做的一身和抹云一样的,一身是后来做的棉衣。要是皇后娘娘再过个几天见自己,说不定太妃就遣人送来了新衣裳。现在已无法可想,遂挑了那条湖绿的褶裙,取了桃红银纱对襟半臂,摊在床上,便匆匆去吃饭。
回来,见束楚业已下来,红寥也在。
甘棠心焦:当着她们的面换衣裳,实在别扭。现在天气,就穿着单衣。不是早上、晚上,大家一起,倒觉不出什么。
好在两人坐了一会子,便去吃饭。只听见红寥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敢情多么尊贵的身子,衣裳摊在那里,等着别人来伺候罢。”
甘棠脸上连羞带怒,便红了。不及想别的,换上衣裳。稍过了一会子,一宫女过来,唤了甘棠,领她自后门进了宫里。来至正房,影壁两侧肃立十余人。见甘棠她们过来,便出来一人,低声道:“那边用膳还没过来,候着罢。”
那宫女便也肃立一旁,甘棠也学着低首立了。这么些个人,却是寂静无声。
甘棠低着头,只能见着自己裙下露出的鞋尖。瞥目想看看对着的宫女鞋样,竟被褶裙盖着,一丝光儿不露的。再瞧身侧的,同样看不见鞋尖。脸“腾”地便红了,忙将脚往后缩了。却因着褶裙洗过两水,稍微短了一指,竟遮不住。脸上便急出了汗。最后,索性稍稍弯膝盖,这才盖住了。过了一会子,就觉着站不住了,腰膝酸软。好在听着右方像有人过来,只是没有话声,软底鞋“嚓嚓”的声儿。
甘棠不敢抬头瞧,似觉着她们又弯了弯腰,便也跟着。两宫女的褶裙过去,在影壁前住了,音量不大,向屋里言道:“皇后娘娘回房。”
但听屋里有宫女言道:“预备着了。”
又一会子,过来十余人。五六人在甘棠那边站了,余者五六人自甘棠身边过去。
甘棠看见最头一位明黄绣鞋,褶裙摆上绣有赤凤。料必是皇后娘娘了。站在这外头,便听得里头说话:“荷华身子倒好,只是不思饮食。一早传太医给瞧了,也没有毛病,只开了一张安胎的方子。”
一女声道:“只告诉了她,好好养好了身子。已将她的父母接进了京,还等着她诞下了龙胎好加官进爵。”
甘棠听出来,后头说话的这位是皇后娘娘,以前在太妃娘娘那边是听过的。
又听里头道:“听她的话音里,是念着皇上呢。”
皇后笑道:“这后宫里谁不念着皇上,我这个正宫娘娘也念着呢。难不成把皇上到我这里的正日子送了她去,怕她担待不起呢。已经封了她婕妤了,孩子未落地,也不好再封嫔妃。就都等着罢了。”
但听那人答“是”,便走出来,去了。
“甘棠来了罢?”皇后问道。
里头便出来一位姑姑,道:“甘棠来了?”
甘棠刚要答话,领了自己来的那个宫女扯住了甘棠,趋前一步,仍俯着身子,道:“禀邓姑姑,叫了来了。”
那邓姑姑道:“过来罢。”
那宫女这才松开手儿,甘棠再不敢莽撞冒失,低头慢慢碎步过去,小心不让鞋子露于裙外。恭敬言道:“甘棠见过邓姑姑。”
邓姑姑上下打量了,言道:“抬起头来罢。”
甘棠遂稍稍抬头,眼还是垂着。
邓姑姑细细瞧了,伸手将她鬓间散了的头发抿了。甘棠更是惶恐。
“随我来罢。”
进去了,邓姑姑道:“禀皇后娘娘,人来了。”
甘棠早慢慢跪了,叩头,呼:“奴婢甘棠拜见皇后娘娘。”
跪了一会子,也不见皇后叫起,只有再跪着候了。耳听得皇后嗔怨:“什么时候了,还备这热茶?”茶盅摔在了甘棠手边,茶水溅上来,并不滚烫,也是很热。甘棠忍着,纹丝未动。
“糯米酒冰上了?”皇后娘娘问道。
一宫女近前答道:“凌人还未送过来,只有昨儿化了的冰水,里头放着一罐酸梅汤,一罐米酒,还有两罐水,预备娘娘冲香露。”
“倒一碗酸梅汤罢了。那露太甜腻。”皇后娘娘道。
那宫女应声出去了。
皇后娘娘这才向宫女示了意,宫女道:“甘棠起来吧。”
甘棠腿脚早都麻了,爬起来,稍快了些,差忽摔了。忙站好,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问道:“那百子图是你一人所绣?”
甘棠垂首答道:“甘棠禀皇后娘娘,只有几处,别的是公主府邸的绣娘所绣。”
皇后满意地笑道:“你倒是不夺了别人的功劳,是个老实人儿。”又叫宫女取下那盏宫灯来,道:“这图是你画的?”
甘棠道:“奴婢只是学过一点女工,对这书画,一窍不通。绣的时候,只是比着画瓢就是了。”
“也是。你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哪里会请了画师到家里去。”皇后笑道,“前头贤妃的裙子也是你绣的罢?记得当时还把我给闹了进去。”
甘棠不安,道:“都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给娘娘添堵。”
皇后又问:“家中除了你的小兄弟,可还有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