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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嬷嬷跟着向夫人来到后堂看盆里的花花草草。
向夫人道:“今年长得倒好。你看着有用的赶着日子收了,不要误了时候。”
老嬷嬷道:“是,夫人。”又言:“前头桐香那丫头叫人来问,再吃剂药,好能有孕。怎么处置。”
向夫人笑道:“她既前头有了那一遭了,还想有孕?天底下那好事都到了她身上不成?”
凝眉思了一会子,道:“你且包上两剂药给她就是了。好歹糊弄过这些日子。本想着她和甘棠两个能一人怀上一个,将来也好有个防备。她既知道了,我就想着在皇后那边多一个人,也是好的。甘棠已是有了,就不少她那一个了。比桐香有了要好,好过将来再去费事,前车之鉴呢。”
老嬷嬷点头,又道:“甘棠那丫头的身子不知怎样。”
向夫人笑道:“她既不过来,就是好的。听着桐香的话,甘棠竟有些宠了。看来我还是有点眼力的。只是皇后竟有了孕了,这倒是让人想不到。”
老嬷嬷道:“再加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德妃,夫人不怕甘棠会遭祸么?”
向夫人笑道:“遭祸?谁遭谁的祸?咱们叫甘棠过去,不是为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不好,就是她的能耐了。好了,到时咱省些气力。坏了,宫里那么多的嫔妃,拢过一个来,谁不乐意呢。”
老嬷嬷道:“那件事夫人还不去行么?”
向夫人言道:“成败在此一举,自然要极妥当的时候。恐怕还要用上前头宫里的两个妮子。”老嬷嬷点头。
向夫人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道:“你和他们说烧上热水,叫两个丫头过来打发我洗澡。”
老嬷嬷见向夫人去前头了,便拐到吴嬷嬷的屋里,直接推门进去,见她还卧在床上,道:“还装什么病?你又去偷药了罢?夫人要是细看看,你还有命没有了?不管什么,揪来就吃,不怕毒死了自己。”
吴嬷嬷翻身起来,笑道:“我这条老命哪就死了?大着呢。要死,早死了多少年了。你前头给我送的,我记着样子呢,哪里就毒死了。”
老嬷嬷道:“还是小心得好。还是我给你就是。万一她瞧见了,再哪个多嘴的递上一句半句,咱们都不好了。”
吴嬷嬷道:“原是不想去劳碌你,那以后就还是老样子就是了。”
老嬷嬷点点头,到:“我还要去传话。你躺着罢。”便去了。
吴嬷嬷坐在床边想想,满是褶子的脸瞧瞧外头,愣了一会子,就又睡下了。
过了半月光景,树上的知了越发多了,天未亮,就敞开了嗓子喊。趁早上还有一点子凉意,甘棠坐在檐下,看宫人举着竹竿粘知了。
小公公捧过盛知了的竹笼,叫主子看。
甘棠笑道:“见年地粘,还是不见少。”
抹云道:“这边就这几棵高些的树,倒还好些。别处宫堂树多,那些公公们更有事做了。”
甘棠笑道:“想这知了还没变出翅子来,家里的王厨子夜里找上
不少,或扔到炉子里烧了吃,或放到油锅里炸了吃。”
抹云一旁张大了嘴,道:“生得这样难看,能吃得么?”
下头的小公公岭翔言道:“不只那时候能吃。现在的这个拿根细棍子穿了,放到火上烤了,照样好吃呢。”
甘棠笑道:“想必你年年都吃得?”
岭翔言道:“哪里敢呢。让管事公公看见,又得一顿好打呢。”
抹云道:“这回你吃个够罢。”
甘棠阻止道:“还是不吃得好。总是个活物儿,还是放了去罢。”
岭翔便和另个公公去御花园,放了。
抹云笑道:“主子又不吃斋念佛,怎么这样的慈悲心肠?”
甘棠道:“不是慈悲。只是想到它们也是有爹娘,就不忍得做别的了。”
正说到此,有公公进来,道:“皇上御驾就要到了,季婕妤准备接驾罢。”
甘棠朝抹云使个眼色,进屋去了。
皇上进得堂来,不见甘棠,问道:“季婕妤可在?”
抹云抹了一把眼泪,道:“主子才刚叫风吹了眼,进屋梳洗去了。”
皇上心中起疑,侍从打起帘子,便进去了。瞧见甘棠正拿布子拭泪,便心疼道:“可是又想什么?伤心成这样,叫人看了心里也难过。”
甘棠强笑道:“哪里伤心?整日里锦衣玉食,皇上又时常过来瞧,还有什么想头?”
皇上不信,也不再多问。便与婕妤闲话。
看见炕桌上摆着一个彩色釉陶印花云雁纹果盘,里头却放着两个拳头大小的青南瓜。不禁笑道:“还道你动些农事。南瓜这样小,就摘下来。也要做熟了吃才是。”便伸手去拿来看。
甘棠忙伸手去挡。皇上更觉有文章,硬拿了一个看,竟有一些字在上头,有的笔画结了痂了,更觉拙朴可爱。
皇上细细读了,只觉心动异常:一是甘棠竟有这心思,刻了诗在这上头,来寄托思情,;二是她还有家人可思,而自己从未见过娘亲一面。不觉悲从中来。
伸手揽了甘棠,一言不语。
甘棠见皇上这样眷顾,自己不免又啜泣了一阵,方止了泪。
皇上道:“你这样思念家人,朕去跟皇后提及此事,看能否施恩,容你与家人相见。”
甘棠忙道:“皇上切不要为了妾身,乱了宫中规矩。皇上嫔妃众多,若只因为解思念之情,就无视宫律,岂不是给甘棠惹下罪过。更玷污了皇上的英名。”
皇上笑道:“你放心就是。前头也有过这事,皇后知道怎样处置。”
甘棠自是感激涕零。
待皇上走后,抹云端水给甘棠洗脸,问道:“主子怎不趁势向皇上说了自己的病,皇上派了太医过来,给主子诊治了,也好一了百了。”
甘棠笑道:“这病不是一个太医就好了的。在家中时,也请过赋闲的太医瞧了,都是摇头。再者,若真好了。恐怕皇后娘娘就容不下我在这宫中一刻了。这样拖着,终了,还能让这肚里的孩子有一条命。也算我这做娘的对得起他了。”
过了两日,皇后娘娘传了甘棠过去。一见,就笑问道:“吃了太医的药了?有效不曾?”
甘棠笑道:“还让皇后娘娘记挂着,是甘棠的罪过了。吃着也有些用,好受些了。”
皇后道:“皇上前日同我讲你思家心切,我也恐你积思成疾,再留下什么病。思来想去,倒给你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你听听可行不可行?”
甘棠忙跪下,言辞恳切道:“甘棠既是婕妤,本该一心一意伺候皇上、皇后娘娘。如今没有给娘娘分忧,反给娘娘生事,实是甘棠考虑不周之过。娘娘万不要放在心上。再不要提了。”
《宫杀》 第六十七章 见亲
皇后笑道:“这有什么要紧。若你能平安诞下龙儿,皇上又喜欢你,册妃是早晚的事。早上几月也是无妨。再者,也不是让你就光明正大地见,自然要绕上几道弯儿,遮住别人的眼儿方好。”
甘棠听皇后如是说了,也不再强辞,道:“甘棠全听娘娘安排就是。”
皇后道:“就拜托了楼华公主,叫她进宫时带了你娘进来,只讲是个嬷嬷就是了。”
甘棠谢恩不迭,皇后又与她说些养胎之法,半天才让她回去了。
回去了,抹云道:“这回皇后怎这般地通情理,让人猜不透。”
甘棠道:“这里头必有缘故。虽皇上提了此事,我想着皇后若铁定不依,也是无法。她倒应了。以后自然明白。”
过了两日,甘棠派出去的公公跑来道:“楼华公主进宫来了。已进了凤坤宫了。”
甘棠心里如打鼓,只强作镇定,坐在院中等消息。
公公又来报说:“楼华公主出了凤坤宫,往南宫去了,派了两个嬷嬷竟往咱们这边来送东西了。”
甘棠知是娘亲来了,就要出去迎了进来。抹云忙道:“堂外来来往往有许多人,还是到屋里等着。不要叫他们瞧出别的。”
甘棠遂回了屋内。
两嬷嬷进得堂来,抹云度其面目、神色,便知道了里头着淡青褶裙的正是甘棠之母。便叫宫人带了另位嬷嬷下去吃茶,又嘱有人来,但讲主子身子不适,睡下了,亲领了去见甘棠。
甘棠早在帘内候了,见娘亲进来,不及说一句话,上前拉住了手,只是一味地哭。其母也是啜泣不已。
抹云一旁陪着落泪,劝道:“夫人和主子有什么话,还是快讲,那个嬷嬷还在下头等着。让旁人瞧见了也是有事。”
两人这才止了哭,相携到炕上坐了说话。甘棠只拣好事儿说于母亲,其母见她已贵为婕妤,身边许多人伺候,一时也想不到他处。也拿家中一些事情拣要紧的告诉她:“小兄弟已拜了先生,开了蒙了。厢妹妹已到了议嫁的年纪,已有媒婆子登门了。沈姨娘的小闺女也随着你的小兄弟念些书,早先你父亲也教她认几个字。都说面貌上竟象几分你呢。”
甘棠笑道:“若将来能亲眼见上一见就遂了我的心了。”
其母道:“日子还长呢,怎能是见一见?咱们虽两处住着,高墙隔着,毕竟有见的时候。放宽了心,好好活着就是了。”
甘棠深知母亲是诸事细心的人,故在言语上备加小心,恐叫她再听出什么来。笑道:“厢妹妹说话也长大成人了,就要嫁人为妇,我要在外头,必为她做些事。”想至此,叫抹云开了柜子,取出一个锦面的匣子。亲手打开,拿出一对连珠纹的镯子,给母亲戴上,道:“母亲就这样戴出宫去,无人问的。就送给厢妹妹,权作贺礼。还有好的,只是咱们如今私下里见,万一叫人瞧出端倪,到时还得费力说话。以后罢。”
母亲代厢妹妹谢了甘棠,忽想起一事,道:“只顾着这些,差忽忘了一件要事。”
甘棠便问何事。
其母道:“前头上京路上,遇上了一队饥民,里头一个老人领着一个小孙子。那老人长着病,你父见他可怜,就施了他几个钱,叫他抓药诊治。因着几天大雨,就一同投了店。谁料次日老人就不行了,临终把小孙子托付了你父,说自己只是府里的一个老仆,因与山匪结了怨,一把火把整座府邸烧了。只因去外头赶庙会,回去甚晚,才保了命。京里还有小孙子的一个姑奶奶,在宫中。你父想着你也在宫中,或许能打听着。又见那孩子懂事得很,便应了。”
甘棠笑道:“他姑奶奶倒是姓什么,叫什么,是先皇的妃子,还是伺候的,我也好打听去。”
其母道:“姓江,她在家时,都称她做碧莲。听他的意思,就是一个宫女,该是六十上下年纪了。”
甘棠笑道:“真真这外头的人不知道。那老人家就是领着孩子到了这儿,哪里就见着了孩子的姑奶奶。合该这孩子有福。那宫女年纪大了,也不知是在哪处,或是早没了也不一定。再这宫女进了宫,分在别处还好,依旧是原先的名字,若到了各处娘娘、主子那里,听凭她们高兴,给随口换了名姓,叫顺了。除非遇着本人,别人自是不知呢。慢慢寻着罢了。”
其母笑道:“若找不到,你父说了,就当义子养活了,也好给你小兄弟添个玩伴。”
甘棠听了,也道:“那样更好呢。一处念书,省得落了单儿。”
同来的嬷嬷说该走了,甘棠心里万般不舍,也是无法,念到不知母亲这一去,还能不能再见了,眼中又落下泪来。
其母见她这样伤心,心里也是疑惑,只当这宫里为人处世定是极难的,便劝道:“熬过几月,若能封了妃子,还有见面的时候。万事避着道儿走,实在躲不过,就想别的法子。”
甘棠心中一凛,知道母亲的意思,还要再问几句,无奈那个嬷嬷已进来了。
叫藏梅送了两个嬷嬷出去。路上正碰上德妃娘娘一行人。藏梅她们忙站到甬道下头,给娘娘让路。
德妃兴致正好,见着藏梅觉着眼熟,问道:“你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的?”
藏梅忙跪了,道:“禀娘娘话,奴婢原是凤坤宫的,现在清袖堂伺候季婕妤。”
德妃更来了兴致,问道:“季婕妤对你们下人可好?比在凤坤宫好么?”
藏梅想了一会子,才道:“皇后娘娘待我们好,季婕妤也是和善的主子。”
德妃笑道:“都是好人呢。敢情这宫里头就我一个歹人呢。”
藏梅惊道:“德妃娘娘说笑了。奴婢怎敢有这种意思。”
德妃笑了,正待走时,看见那两个嬷嬷不是宫里头的穿戴,随口问道:“她们是哪里的?”
藏梅实口答道:“是楼华公主遣了来送东西。我送她们回去。”德妃微微颔首,正欲走时,忽瞥见一嬷嬷腕上的镯子,虽不是极好的,也是通透,算得上是上品了。心道:没听说楼华何时变得大方,送下人这种东西,也舍得。略抬眼看看那嬷嬷,竟是生面。这些年了,楼华常带进宫来的嬷嬷也就那几个人,虽不认识,也面熟了。当下起了疑心。
见德妃一行过去了,藏梅吐吐舌头站起身来,向她们两个道:“这位娘娘今儿话也太多了。”
那个嬷嬷笑道:“这位德妃娘娘哪里像生了好几个孩子的,还是年轻时的样子。”
藏梅撇嘴道:“也就是外头瞧着罢了。听她身边伺候的人说,腰上不如以前了。皇上都不点她起舞了。”
甘棠母亲问道:“这位德妃娘娘能月月见娘家人么?”
藏梅忙笑道:“自然是了。您老人家放心就是。”
一行人小声说着话儿,去了凤坤宫。宫人说,楼华公主又去了太妃娘娘那边了,叫两个嬷嬷在下房等着。
正坐着等,有宫女进来说:“哪位是季婕妤的母亲?跟我过来罢。”
其母忙起身出去,那宫女道:“皇后娘娘要见你老人家。”又看了她的头发、衣裳,道:“不要乱讲话,随我进来。”
其母定了神色,轻挪着脚步跟着过去了。
《宫杀》 第六十八章 相嫉
进宫前,楼华公主早叫了嬷嬷教了她宫中的诸多礼数,以防不备。当下,稳稳当当给皇后娘娘行了叩拜之礼。皇后叫宫人搀她起来,让坐了。笑道:“老人家身子好?”
其母稳声答道:“身子好。劳皇后娘娘挂念。甘棠说在这宫里头多亏皇后娘娘处处照顾着,这回能和她见着,也是让娘娘违了例了。还要多多谢娘娘。”
皇后笑笑,道:“季婕妤乖巧得很,自然讨人欢心。季夫人的夸赞实在叫人受不起呢。”
其母笑道:“是娘娘大度容人。说句不避人的话,皇后娘娘称呼错了我了。老爷的夫人前几年就去了,我是老爷的姨娘罢了。”
皇后听了不信,道:“我看哪里是姨娘,观夫人的气度,总是位大夫人呢。”
其母笑而不语。
“听说季婕妤还有一位小兄弟?”皇后问道。
其母笑道:“去年请了先生授课了。总是调皮捣蛋,他父亲没少费工夫教诲,不省心的。”
皇后娘娘道:“夫人过谦了。看季婕妤的为人行事,也就知道她兄弟了。”
其母道:“若长大了,真像他姐姐二分稳妥,就是我的造化了。”
绿遍从外头进来,道:“楼华公主从太妃娘娘那边过来了。”
甘棠之母站起身来,笑道:“叨扰了皇后娘娘这半天,也该回去了。”
皇后娘娘道:“慢些走,也不便留你。”转头看芳郊,便出去传了两个宫人进来,抬了双层的剔红盒子。
皇后道:“上头是给府里小姐、小子的几样玩物,下头是几样宫里的吃食。吃个新鲜罢。”
芳郊揭开盖子,让甘棠母亲看了:上层是十几样金玉首饰,下层是说不上名的果子糕点。
其母又福身谢了皇后娘娘的厚意,便出去了。
一会子,楼华公主进来辞行。皇后笑道:“叫她们进来说一嘴子就是了,你又来做什么?”
楼华公主道:“你既是这后宫的当家人,走了,自然要过来打声招呼。难不成我这当了娘了人了,还要坏了这宫里的规矩不成?”
皇后笑道:“就干着坏规矩的事呢,还给自己脸上抹胭脂。”
楼华笑道:“若不是你开了口,我哪有这胭脂抹来?好不好,将这层胭脂洗了去,这公主再和皇后娘娘好好论一回规矩不规矩。”
皇后扭脸对旁边的人笑道:“这做了娘的人啦,竟越发长进了。嘴上一点不饶人。”
大家笑了。楼华待她们笑停了,道:“别竟顾着说我,过上几月,你也生了,再看谁长进不长进罢了。”
皇后听了这话,倒是极顺心的。
待楼华公主去了,芳郊扶皇后娘娘躺下歇息,道:“季婕妤的母亲倒是顺眼得很。说话也好。”
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