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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临门_派派小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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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象迎面而来,玄狼却是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张开双手,露出黝黑的赤裸胸膛,满脸都是笑容。

  奔驰到最近处,巨象陡然一停,昂首举足,象背上的小人儿,直接扑进玄狼的怀里,哭泣得更伤心。

  “啊,咱们的喜儿,一定是想哥哥想到哭了。”他乐呵呵地说着,大手连拍着那因为哭泣而耸动不停的背。“乖,快别哭了,你瞧瞧,哥哥这不就来了吗?”

  见到亲人终于到达,喜儿非但没有停下哭泣,反倒双腿跨开与肩同宽,握紧小拳头,用尽了全力,像是攻击杀父仇人似的,咚咚咚咚地拼命扑打哥哥的胸膛。

  “呜呜哇,你骗我!你骗我!骗我……”她边哭边喊,泪水跟拳头,都如雨滴般落个不停。“喜、喜、喜儿、呜啊!喜……”无端端挨揍的玄狼,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舍不得伤了妹妹,只能忍痛挨下连番重击。

  眼看丈夫都快被殴打到吐血了,燕子只能上前,从后头抱住喜儿,退开好几步,省得她下手过重,真把下一任族长打得重伤而死。

  “喜儿乖,你别哭了。”燕子好声好气的,安慰啜泣不已的小姑。

  她跟着丈夫远道而来,本以为会看见初为人妇、满脸甜蜜的喜儿,却只见她满脸是泪,哭得伤心不已。

  听见熟悉的声音,喜儿抽噎着,转身扑抱情同姊妹的嫂子。

  “燕子,我……”

  “乖,有什么委屈,你都跟我说吧!”燕子说道,牵起她的小手,掀帘走进奴仆们才刚搭好的主营。

  厚布制成的帐帘,用板蓝根与茜草,染得浓蓝不透半点日光。主营内略显阴暗,但摆设舒适,全是苗家用品。

  闻着熟悉的香料气息、摸着蓝布与黑布上头大红大绿、鲜亮夺目的美丽刺绣,好不容易被哄得坐在软榻上的喜儿,怀念起远在天边的家乡,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为了上官清云,她舍下熟悉的事物、亲爱的族人,远嫁到京城,却没想到这桩婚姻,全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燕子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悲从中来的喜儿,心里乱糟糟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被贝齿咬得有些红肿的唇,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

  “我想回家。”

  “不用回家,我早就准备好了!”掀帘而入的玄狼,手里还端着一锅热汤,呛鼻的酸气,霎时间飘散在帐内。“你不是想哥哥,那就一定是想吃东西了,这是你最爱喝的酸汤鱼,刚煮好还热呼呼的,你快喝几碗。”他大剌剌的,在榻边盘腿坐下。

  “不要。”

  喜儿转开头,依旧泪如雨下,不看汤也不看哥哥。

  接连猜错两次的玄狼,困惑的抓抓头,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不是想我,也不是想喝酸汤鱼,那怎么会哭得这么厉害?”

  “我要回家!”喜儿哭叫着重复。

  “上上个月你才乐得满地打滚,丢下我们先冲来成亲,怎么我们辛苦地到了这儿,你却嚷着要回家?”他完全不能理解。

  泪汪汪的大眼,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都是你害的啦!”喜儿指控。

  “我?我?我害的?”玄狼指着自个儿鼻尖,脑袋更糊涂了。“这又关我什么事了?”“十年前你明明告诉我,上官哥哥欺负我,把我捆起来,丢进车子赶回家,是因为他喜欢我。”讲着讲着,她哭得更厉害了。“你骗人,他那么做根本不是喜欢我,而是讨厌我!。”玄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听得一愣一愣,表情尴尬地问。

  “呃……我说过这句话吗?”为啥他都不记得了?

  “明明就有!”听到始作俑者居然连当初的谎言都忘了,喜儿哇的一声,泪如泉涌,都喷溅到汤锅里了。“呜呜呜呜……你骗人!你骗人啦……呜呜呜呜……”

  燕子瞪了丈夫一眼,伸手把痛哭的小姑紧紧抱入怀中。

  “是你哥哥不好,嫂嫂替你打他,替你出气好不好?”她温柔得像是个母亲,抚慰着内心受创的喜儿。

  “要用力一点。”她叮咛着。

  “好好好,用力一点。”燕子保证。

  坐在一旁的玄狼,直到这会儿,才隐约想起,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当年回苗疆的路上,妹妹实在哭得太厉害,吵得他不能休息不能睡,他才会顺口说了谎话,哄得她破涕为笑。只是,那时他万万没想到,当年无心的戏言,竟让妹妹长达十年来,始终信以为真。“好吧,骗你是我的错。”他坦然认错,心里却还有疑惑。“不过,你既然跟那家伙成了亲,也算是如愿以偿,这还有什么好哭的?”

  “他当年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那又怎么样?”

  “他根本是被逼的,才会娶我。”她的心痛如刀割,大声泣诉。“我不要这样的婚姻。”他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愿意娶她为妻的。

  玄狼哪里懂得女儿家的细腻心思,还继续追问着。“既然都成亲了,他是不是被逼的,有什么差别?”

  “差别很大啦!”喜儿气得猛跺脚。“你不懂啦,走开走开!呜呜呜呜……”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面对小妹的哭泣、妻子的无声摇首,他只能举起双手投降。“呜呜呜……呜呜呜……”

  “别哭了。”

  “呜呜呜……”

  “喜儿,哥哥跟你赔罪,好不好?”

  “不好!”她趴在嫂嫂肩头,哭得万般委屈。“就因为他是被逼的,不是真心喜欢我,所以就算我成了他的妻子,他却还护着别的女人,对别的女人比对我还好。”让人心痛的场景,历历在目,让她的心快碎了。

  这还得了!

  玄狼脸色乍变,立刻跳起来。

  “该死,我这就去把那家伙的头砍下来!”他抽出系在腰间、银光闪闪的弯刀,杀气腾腾的就要往外冲。

  喜儿却突然扑来,扯住他的裤脚,哭着猛摇头。“不要啦!”

  “他这么辱没你,我非杀了他不可!”

  纤细的手臂,紧圈着玄狼的腿,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我不许你杀上官哥哥!”

  “那家伙既然伤透你的心,让你哭得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不肯让我去杀他?”玄狼拧起眉头,无奈的握着弯刀。

  “我、我不知道啦!哇……”她松开双手,扑回床铺上,哭得更伤心了。

  玄狼还要开口说话,帐外却传来仆人的奏报。

  “禀报王子,外头来了个男人,自称上官清云,是公主的丈夫,说要见公主一面。”小脸闷在床铺里的喜儿,胸中疼痛不已的心,一听见他的名,竟还会猛地一跳。她气极了他,也气极了自己,竟还这么在乎他。

  心乱如麻的她,还来不及决定要不要见上官清云,正在气头上的玄狼,已经扬声替她回答。“告诉他,公主不见他,这辈子都不见。”

  听见哥哥的叫嚷,喜儿心里头又泛起一阵疼,小手揪紧被褥,哭得有如肝肠寸断,教旁人听了都不忍。

  脸色发黑的玄狼,握着弯刀就想出帐,去找上官清云好好算帐,一只柔嫩的小手,却按住他持刀的大手。他低头望去,只见花容月貌的妻子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

  “不要轻举妄动。”燕子吩咐。

  “呃……”

  “不能砍他。”她太了解他了。

  “不能揍他。”

  玄狼脸孔扭曲,紧抿着唇。

  “也不能骂他。”燕子望着丈夫,好言相劝。“记住,事关苗族与朝廷之间往后和平与否的关键,绝对必须冷静处理,不能冲动行事。”

  明白妻子说得有理,玄狼颓丧的垂下双肩,不爽的低吼:“那我还能做什么?”

  燕子嫣然一笑。

  “先好好看住他就是了。”

  一天、一夜。

  又一天、又一夜。

  倾盆暴雨过后,乌云飘散开来,月亮终于露出脸来。

  老天仿佛也感受到喜儿的伤痛,故意要惩罚上官清云似的,两日两夜间气候变化无常,一会儿艳阳高照,热得人汗如雨下;一会儿又突然乌云聚拢,暴雨颗颗大若珍珠,打得人全身发疼。

  这种天气,再加上吹拂不停的强风,最是容易染上风寒。

  夜深人静的时侯,浓蓝色的帐帘无声无息的被掀开,哭得发肿的眼儿,透过小小的缝隙,往外头瞧去。

  月光下,草地上,那熟悉的身影仍伫立不动。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喜儿,怔怔的望着,全身被暴雨淋得湿透、苍衣双袖不断滴水的上官清云,心中百味杂陈。

  已经两天两夜了,他还是站在那里。

  虽然说,伤心过度的她,这段时间以来也是没有吃、没有喝,但至少还是躺在床上,哭得累了,就昏沉沉的睡去。而站在外头的他,却始终没有歇息。

  她不明白。

  既然上官清云要护着那个姓陈的可恶女人,又坦承娶她,其实是迫于皇上的命令、宰相的主意,并非出于自愿。

  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为什么他还要来追她?为什么还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在营帐的外头,受尽艳阳与暴雨的折磨,只为见她一面?

  就这么撒手不管,任由她回苗疆去,对于被迫成亲的他,不是最为轻松省事,早该去放烟火庆祝能够回复自由之身吗?

  为什么,他偏偏还站在那里?

  是因为事关重大,他奉了朝廷的命令,不得不来追她?

  还是他早已决定,今生要为国捐躯,即使不喜欢她,也认命要与她白头偕老?

  不论是为了什么原因,只要他对这桩婚姻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她就宁可抱着破碎的心,就此远离京城,一辈子都不见他。

  月光,将他的身影与面容勾勒得格外清楚。

  经历了两天两夜,那张俊美的脸庞上,仍看不见半点厌烦不耐的神情。他的脸上,也没有平日的从容,每一次她掀帘偷看时,都看见他眉宇之间,仿佛有着不舍以及歉意与心痛。是她因为哭得太久,所以眼花了?还是她至今不愿完全死心,才产生的错觉?

  他不需要为她不舍。

  他不需要为她抱歉。

  他更不需要因她而心痛。

  那么,他的脸上,为什么会流露出那些复杂的神情?

  颤抖的小手,捂着胸口,心跳一次比一次还快。因为仍深深眷恋着他,她不自主的猜想,或许他站在那里,并不是被迫的,或许,他是为了她,只为了她!

  事到如今,连期待也是一种折磨。

  她泪眼朦胧,揪紧衣襟,狠狠抹灭虚幻的期望。她疼痛的心,不敢再有希望,就怕再度失望的伤痛,会让她彻底崩溃,像那些被山魅附身的人,从此陷入疯狂。

  夜风吹袭,他身上湿透的苍衣,重得一动也不动。

  她心口一紧,匆忙放下帐帘,不敢再多看那伫立在月光下,如石像般挺立不动的高大身影,就怕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会掩盖了理智。

  不,不可以心软!绝对不可以!

  喜儿扑回床铺上,躺卧在刺绣精美的被褥上。美丽的绣线、繁复的绣工,在被褥上绣着一双又一双在花间比翼双飞的蝴蝶,而卧在被褥上的她,却是形单影只。

  纤细的指尖,摸索着一双双蝴蝶。

  往后,每年蝴蝶会时,万千彩蝶仍会相会于蝴蝶泉。但是,她再也不会去参与热闹的蝴蝶会,因为每一只蝴蝶,都会让她想到他。

  热烫的泪水,从眼角滚滚滑落,她无声的啜泣,在缤纷的彩蝶围绕下,听了整夜的风声,迟迟无法入睡。

  直到天色大亮,帐外传来族人们活动的声音,再也忍耐不住的她,才缓缓坐起身子,娇小的身躯,再度爬到帐帘旁,掀起帐帘窥看。

  晨光耀眼,映照着绿草如茵。

  但是,原本上官清云站立的地方,这会儿却空荡荡的,看不见半个人影。

  喜儿愕然一惊,想也不想的,冲动地掀帘奔出主帐,焦急的环顾四周,哭肿的双眼反覆搜寻着。

  没有、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他的身影!

  她匆忙抓住一个准备早餐的仆人,哑着声追问。“他人呢?”

  “公主说的是谁?”仆人不解。

  “上官清云啊!”她跺脚,心跳如擂。“就是那个在这里站了两天两夜,穿着苍色衣服,说要见我的那个人!”

  “喔!”仆人恍然大悟。“天刚亮的时候,那人就走了。”

  走了?!

  她双腿虚软,重重跌坐在地上,眼前再度朦胧。

  他走了?

  他终于放弃了,不再等待她露面,转身离开营帐外的草地,也离开她的眼前、离开她的生命。

  明明是她说不想见他、明明是她让他吹风淋雨、明明是她下定决心,不要再理会他的。但是为什么,当他真正离去时,她的心却痛得像是被人用刀挖一个大洞?

  呆坐在晨光下的喜儿,惨白的小脸上,滴落一颗颗泪珠。

  宰相府邸深处,有个僻静的花园,园中有凉亭,亭内有石桌石椅,石桌两旁坐着两个男人,正在对弈。

  每隔一旬,当朝宰相公孙明德,与大风堂总管沈飞鹰,都会在此处下棋。

  不论春夏秋冬、不论阴晴雨雪,两人的棋会从未中断。仆人都晓得,该要远远回避,从来不敢靠近。

  棋盘之上,战局方酣。

  “南方天气如何?”

  “很好。”

  “北方天气如何?”

  “偶有大雨。”

  “解决得了吗?”

  “可以。”

  “很好。”

  两人一来一往,谈话内容听似简单,却又像另有玄机。

  “倒是京城里,近来气候不佳。”沈飞鹰说道,手持白子,按落棋面,声音清脆有力。公孙明德神色未变。

  “明明该是万里晴空,却又偶来暴雨,眼看要浇坏了我从苗疆移植入京的小花,坏了我的布局。”他淡然说道,下了黑子。

  沈飞鹰莞尔一笑。“暴雨背后,其实是湛蓝晴天,只是小花受了风雨,一时心情大坏,才会离盆而去。”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

  “没错。”沈飞鹰又下了一子,将黑子团团围困。

  “如同这盘棋,现在看似难动,但只要在此处放一枚黑子,”公孙明德指着棋盘的一角。“棋局就会完全改观,使得凝滞的局面,得以顺利前进。”

  “那么,那枚关键的黑子呢?”

  公孙明德掂起一枚黑子,落在先前指放的位置。

  “黑子,已入棋局。”

  两人暂时停下交谈,继续对弈。

  风声却从远处杂带着仆人焦急、的声音,以及男人的怒吼,飘入两人耳内。那声音,愈来愈接近,很快就来到花园入口处。

  “种花的盆子来了。”公孙明德慢条斯理的说道。

  被推挤到花园入口的仆人拼命的试图拦阻,却是施展浑身解数也阻止不了不速之客前进。“上官大镖师请留步,相爷有令,与沈总管对弈时,严禁任何人打扰。”

  脸色铁青的上官,仍迳自往花园里闯。

  “让开!”

  “大镖师,相爷说了——”

  “我就是来找他的!”

  “但是……”

  不疾不徐的声音,从凉亭里传出。“让他进来。”

  “是。”仆人松了一口气,垂首让步。

  苍色的身影,飞箭似的冲出,转眼已窜入凉亭内,浓眉紧拧的瞪着灰衣黑衽的公孙明德,劈头就说:“公孙,你得帮我!”

  他急切得什么都不顾,直呼宰相之姓,从来周到的礼仪,此时已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公孙明德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神态狼狈的男人。这么多年以来,他很少见到这男人有如此气急败坏的神情。

  “帮你什么?”

  “帮助我去见喜儿。”他说得直接。

  “她是你妻子,你要见就见,何必来要我帮忙?”

  上官清云咬着牙,压抑着火气说道:“你明明知道,她三天前出了京城,藏进禾武吾族人在城外的临时营寨里。”

  “就算藏入营寨,你是她丈夫,为什么不能见她?”

  “她不愿意见我。”他从齿缝之间凶恶地挤出这句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公孙明德还是一派从容,与沈飞鹰的对弈未曾中断。

  “我要你请皇上下令,以双方和谐之名,派我为朝廷特使,进到禾武吾族人的营帐里,让我见她一面。”除此之外,他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这么一来,你就欠我一次人情。”公孙挑起眉头,淡淡的说道:“我记得,你生平最恨就是欠官家人情。”

  砰!

  一下重拳狠击桌面,不但棋盘大乱,连石桌都被打得崩了一角。

  “我就是非见到她不可!”上官清云声调渐低,却低沉犹如兽吼,黑眸进出恶光。“你要是不帮忙,休怪我不顾两方是要战、还是要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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