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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临门_派派小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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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内正位上,是一张金丝楠木雕成,朴素大器的宽椅。

  正位两旁,左边亦是黑檀螺铀椅;至于右边,则是一张用料上乘、极其贵巧,冬铺白狐皮毛、夏铺丝绸软垫的精致圈椅。

  当怒气冲冲的上官清云踏入大厅的时候,厅内的椅子上,除了主位空荡无人外,其余已经坐满了人,众人们正在商量下一趟运镖的细节。

  一见到脸色铁青的新郎,谈话戛然而止,众镖师个个笑开了脸,争先恐后的上前,道贺声如海浪般汹涌袭来。

  “上官,大喜啊!”

  “恭喜!”

  “皇上赐婚,这可是天大的光荣。”

  被坑了一百两银子的徐厚,倒也不计前嫌,用力的猛拍他肩膀,羡慕的大呼小叫。“你这漂亮家伙,运气还真是好,竟能娶到苗疆公主。”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个美人儿呢!”一旁有人也在起哄。

  “是啊是啊!”

  “昨晚洞房花烛夜累着了吧?这些年来,你可是头一次误了时辰,迟了好些时候才起床呢!”

  “八成是睡得太舒服,舍不得下床吧!”

  镖师们你一言、我一语,道贺兼挖苦。谁教上官清云这个漂亮家伙,不但武功高强,还相貌堂堂,凡事游刃有余,言行举止全挑不出毛病,遇到如此难得的机会,镖师们当然要好好调侃一番。

  对众人的言语,上官清云全都置若罔闻,脸色难看的迳自往前,直走到大位左方的黑檀木椅,黑眸直直瞪着坐在椅子上,一身白衣宽袖劲装、英华内敛的男人。

  “你出卖我。”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指控。

  沈飞鹰抬起头来,慢条斯理的回答:“没错。”

  惨遭兄弟出卖,上官清云胸口一痛,仿佛挨了重重一拳。“你明明可以用飞鸽传书警告我,让我远离京城。”

  “事关苗疆安定与否,我不能坏了宰相的布局。”沈飞鹰缓声慢语,话却说得一针见血。“况且,你不也在皇上面前说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上官清云暗暗咬牙。

  “她当年差点害死我。”就连昨晚,他也惨遭大象袭击,至今全身发痛。

  “公主已长大成人,往昔的旧事,你不必再搁在心上。”沈飞鹰好言相劝,对于“为国捐躯”的好友,没有半点同情。“况且,公主对你一片痴心,你难道感受不到?”

  正位右边的圈椅上,传来幽怨的叹息。原本品茗不语、美若天仙的罗梦,搁下手中的白玉茶碗,轻轻说了一句——

  “感受不到女子痴心的男人,岂止上官一人而已?”语中无限惆怅,让现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唯独沈飞鹰却置若罔闻,仍直视着上官清云。两个大男人沉默对峙,气氛愈来愈是紧绷,就算是久历江湖、武功高强的镖师们,也感受到莫大压迫感,脸色逐渐凝重。

  喜儿连跑带跳的冲进大厅时,厅内静默得连银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她却一见到上官清云,就乐得大呼小叫。

  “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已经出门了。”她气喘吁吁,一股脑儿就往他怀里扑,灵巧的攀住他,亲密的捧住他的脸,鼻尖对鼻尖的喘着气说道:“我跑得好快好快,才赶上你的。”

  她愉悦的语气、毫不害羞的举止,让厅内的紧张气氛,瞬间荡然无存,众镖师们松了一口气,暗暗在心中感谢着这个娇丽的小女人。

  古道热肠的徐厚,率先为喜儿打抱不平。

  “上官清云,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有了这么漂亮的女人做老婆,居然还敢来抱怨。”哼,换作是他,肯定乐坏了!

  维持攀爬姿势的喜儿,微微的一愣。抱怨两个字,有如锐利的刀刃,戳得她心口发痛,灿烂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含泪欲泣的表情。

  “你在抱怨吗?”她大受打击,揪着上官清云的衣襟,小嘴轻颤,眼里泪花滚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他浑身僵硬,没有言语。

  “你告诉我啊,我会努力的,乖乖做你的妻子,好好照顾你。”她抽噎着,圈着他强壮的颈项,认真的忏悔。“对不起,今天是我睡太晚了。我保证!明天开始,我一定会早早起来,替你做好饭菜……”

  喜儿滔滔不绝的说着,攀在上官清云身上左摇右晃,哭音伴随着大眼里的泪水,随时就要溃堤成灾。

  “公主,你误会了。”沈飞鹰适时开口。“上官抱怨的是,你的温柔让他难以自拔。”谁也不会相信,向来一诺千金的大风堂总管,竟会有脸不红、气不喘地当着大伙儿面说谎的时候。镖师们的眼珠子都快滚满地了,还有人猛挖耳朵,怀疑是自个儿听错了。

  这善意的谎言,却让啜泣的喜儿,再度看见希望。她转过头去,眼巴巴的看着上官清云,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不知是那张带泪的小脸,或是众人如箭般刺人的指责目光,上官清云只觉得心头沉重,眉角青筋一抽、再抽,最后却还是在她泪光闪闪的注视下,不知不觉的点了点头,应了这善意的谎言。

  喜儿松了口气,总算转忧为喜,小脸埋进他颈项里,亲匿的磨蹭着,高兴得不肯下来。“对不起喔,上官哥哥,我误会你了。”她小小声地说,暖暖的气息,拂过他的颈间。那气息又暖又甜,竟让他心头的满腔怨怼,霎时间冲淡不少。

  “公主,请入座吧!”沈飞鹰又说道,一面示意仆人,在上官的座位旁,加添一张舒适的圈椅。“我要跟上官哥哥一起坐。”喜儿急忙说。

  无奈的上官,已接近自暴自弃的边缘,不再反抗她的勾勾缠,万念俱灰的入座,任凭她赖在膝上,小猫似的依偎着。

  “公主。”一个软甜的声音唤着。

  喜儿再度回头,万万没想到,竟会看见一个好美好美的女人,温柔款款的浅笑着。连身为女人的喜儿,一时也看得忘神。

  “我是罗梦,大风堂堂主之女。”她心思细腻,态度更是友善。“公主下嫁至大风堂,若有任何伺候不周之处,请直说无妨。”

  喜儿呆了半天,才愣愣的吐出一句话——

  “你好美。”

  “谢谢。”罗梦又是一笑。

  那一笑,如百花开放,令人眩目。

  “不用称呼我公主,叫我喜儿就好了。”她对这美丽女子心里没有半点嫉妒,倒是有种难言的好感,一见着就喜欢。

  “喜儿,就你一个人来京城吗?”罗梦问道。

  身为苗疆公主,怎会不带侍从、不带奴仆,独自上京,还匆匆忙忙就成了亲?这事说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喔,有好多人要陪我在这里定居,但是他们还在路上。”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路上?”

  “是啊,他们载着嫁妆,那么多东西、那么多车子、那么多大象还驮着礼物,走得好慢好慢,一天只能走短短的路程。”她无奈的摇头,伸出小手,用食指跟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强调嫁妆部队的动作迟缓。

  “所以,你就独自上京?”

  喜儿笑咪咪的点头。“嗯,我一知道宰相送来的书信里,提议让我跟上官哥哥成亲,立刻就骑着小喜赶来了!”她一“象”当先,冲得飞快。

  “公主路上辛苦了。”沈飞鹰说道。

  “是蛮辛苦的,但是……”她脸儿一红,轻咬红唇,无限爱慕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我等不及要见上官哥哥,再辛苦都是值得的!”她赖在他怀里,亲密的磨啊磨。

  只是,她磨了老半天,亲爱的夫婿却毫无反应,非但没有像娘每次和爹撒娇时那样,赏娇妻一个爱的亲亲,就连个和缓的微笑也没有。

  满心困惑的她,不解的抬起头来,认真的给予“指导”。

  “上官哥哥,你可以抱我啊!”喜儿拉起他的手臂,圈住自个儿的腰,还不忘摸摸他紧绷的俊脸。“别害羞嘛,我们都洞房过了。”

  噗!

  好几个镖师差点喷出茶来,有一个还呛得直咳嗽。

  眼看向来从容的上官清云,被这坦率过头的小女人,整治得脸色灰白,连夫妻间的亲匿事儿,都被当众公开,镖师们想笑又不敢笑,全憋得肠子打结,双肩抖耸个不停。

  发现夫君愈来愈有石像化的倾向,喜儿关心的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只差没当场剥了他的衣裳,将他检查个透彻。

  “你还不舒服吗?”她担心的询问。

  上官咬着牙,从牙缝里进出两个字:“头痛。”

  喜儿立刻自告奋勇。

  “我帮你按一按。”她一边说,小手已经往他脑后探。

  厚实的男性大手,闪电般握住白嫩小手,阻止她的一番好意。“不用了。”他耐着性子说。“喔。”她有些失望,但随即转移目标。“那你的背呢?背心还痛不痛?我帮你揉一揉。”对于自个儿“攻击”过后的结果,她可是念念不忘。

  上官把她蠢动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

  “也不用了。”

  唉啊,上官哥哥还是这么害羞!

  “那!那……”喜儿想了想,顿时灵光乍现,在他腿上蹦跳了好几下。“我差点忘了,我从家里带了难得的好茶,对内伤最是有效。”茶已经泡好,就在外头等着,她赶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却差点就忘得一干二净。

  深幽的黑眸,蓦地一眯。

  “内伤?”

  唔,惨了,她说溜嘴了。

  “呃,我是说头痛啦,是头痛啦!”她双手乱摇,急忙改口。“或是……或是胸闷、背痛……什、什么痛都很有效的啦!”

  上官清云心里有数。看来,昨夜袭击他的,不只是那头大象,连她也肯定有份,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受了些许内伤?

  自知对说谎毫无天分的喜儿,不敢迎视夫婿的往视,匆忙转过头去,朝外头喊了一声。“小喜!”她的脑袋转得太快,甚至还发出喀嚓的响声。

  始终蹲坐在大厅外的巨象,听见主人的叫唤,缓慢的伸长鼻子,将鼻端上的茶盘送入厅内。茶盘上放着数杯还冒着烟的热茶,被端得又平又稳,连一滴都没有洒漏出来。

  守候在旁的仆人,鼓起勇气上前,战战兢兢的从大象鼻端接下茶盘。

  喜儿总算放弃已经被她坐暖了的结实双腿,咚咚咚的走上前去,先端起一杯茶色青褐、香味四溢的热茶,送到上官身旁,抢先确保“配额”。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准备的分量不够多。”她有些不好意思,手里却还端着热茶不放。

  “公主客气了。”沈飞鹰说道。

  茶盘上的热茶,仅仅剩下三杯,仆人谨慎的将热茶端送上前,搁在罗梦与沈飞鹰身旁的小桌上。

  喜儿嫩软的小手,握着热烫的茶杯,小心翼翼的送到夫婿面前。她还不忘再三保证,诉说此茶的好处。

  “这茶珍贵得很,除了对内伤有奇效,还有清热、祛暑、解毒等等功效,但因为产量稀少,所以连我们族里都视若珍宝。”所以,她离开家乡时,才会只带着这些茶上路。

  听到这茶的种种好处,徐厚不顾兄弟情谊,抢先冲上前,端起茶盘上,最后的一杯热茶。“谢谢公主,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咕噜一声,就把杯子里的茶,全都倒进肚子里,喝完后还满足的用手摸摸肚子,一副喜孜孜的模样。“嗯,好茶好茶,果真是好茶!”

  上官清云却看了看眼前的热茶,又看了看喜儿那张期待的脸儿,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杯子。“怎么了,趁热快喝嘛!”她殷勤的把茶杯凑得更近,只差没撬开他的嘴,亲自把茶灌进去。一旁的罗梦,也端起茶杯,闻了闻那阵难以言喻的香气,正预备张口喝下,却听见沈飞鹰唤了一声:“小姐。”

  “嗯?”她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直到这会儿,上官才开口问道:“这茶,怎么称呼?”他谨慎得很。

  喜儿想也不想的回答。

  “虫茶。”

  呃,虫?!

  徐厚的脸上,笑容尽失。

  “用虫所制的茶?”上官又问。

  “不是不是。”她连连摇头,钜细靡遗的说起虫茶的作法。“虫茶是取自化香树或是苦茶树上的化香夜蛾,然后用它们的粪便精制而成。”

  什么?她说什么?她说是用虫的……

  徐厚瞪着铜铃大眼,黑脸瞬间刷白,下一瞬,无法自主的张开了嘴。

  “恶……”

  徐厚吐了。

  “嗯?他怎么了?”身为罪魁祸首的喜儿,诧异的望着一边吐一边往大厅外跑的男人。被热茶薰暖了脸的上官,静默的转过头去,看着不动如山的沈飞鹰,用唇语无声的指控。“她真的会害死我的。”

  沈飞鹰同样用唇语,简单的送上两个字。

  “保重。”

  第四章

  繁华的京城里,出现一幕奇景。

  一个穿着华丽的苗族女子,就骑在巨象上头,远远地跟踪着鼎鼎有名的上官镖师。喜儿告诉亲爱的小喜,必须竭尽全力,尽量保持低调,可别让上官哥哥发现,她们正在跟踪他。

  所以,当他不知什么原因而稍稍慢下步伐时,她跟小喜就快快的躲到茶棚的座位后头,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他又开始往前走,她们才通过茶棚,很“低调”的跟上去。

  粗如巨木的象足,踩毁数套桌椅,店老板与客人全都目瞪口呆,吓得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巨象的背影远去。

  玄武大道之上,这一前一后的景象,可引来不少注意。

  当上官清云停下脚步,与熟识的果商闲谈时,巨象就蹲在果仓的后头,用屁股挤坏几车日夜兼程,刚运到京城、价格昂贵的甜美荔枝。

  就这么一路上,她们踩毁茶棚、压坏荔枝、惊吓马匹、撞昏驴子,沿途展现惊人的破坏力,却还以为藏得天衣无缝,迳自沾沾自喜。

  被跟踪的上官清云,虽然一路上始终没有回头,但是好几度在人来人往的玄武大道上停下脚步,仰望着天际,无奈的连声悲叹。

  每一回,只要他一叹气,喜儿就心疼得不得了。

  上官哥哥为什么叹气呢?是因为,舍不得放她在家独处,还是他的脑袋跟后背又痛了起来?想起出门之前,他虽然在她的“大力推荐”下,喝了那杯已经由热烫变得温凉的茶,但是他的脸色非但不见好转,反倒像是被人强塞了一只活生生的癞蛤蟆入口。

  “我就知道,”喜儿趴在象背上,柳眉紧拧,俏脸皱得像颗包子,小声地自言自语。“只喝一杯虫茶,效果当然不够好啊!上官哥哥一定是嫌弃我泡的分量太少了。”

  都怪沈飞鹰啦,说什么今日镖运繁忙,害得她心爱的夫婿,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就得急急忙忙出门。

  喜儿在心中下定决心。

  喔,上官哥哥,放心吧,等到晚上,她一定会泡上一大壶热热浓浓的虫茶,让他能够好好品尝一番的!

  上官清云走过熙来攘往的街道,好不容易来到大风堂的门铺前。

  原本等待出发,秩序稍嫌紊乱的车辆与队伍,在大镖师们到来之后,不用片刻工夫,就变得井然有序。居住在店铺里的镖师,穿着黑衣劲装,牵着剽悍的骏马出现。

  镖运的路线与项目,沈飞鹰早已安排妥当,几位大镖师们领了人马,当着掌柜与托镖人的面,对照预先拟好的合约,点清货品与人数,彼此签名妥当,镖队们就各自出发。绣有“大风堂”三字的旗帜,气势非凡的在风中飘扬,每队人数不论多少,出发时都格外引人往目。

  大风堂两旁的墙面虽然高,但是喜儿站在象背上,踮高了脚尖,倒也还看得一清二楚。看了好一会儿,她总算稍微了解,规模宏大的大风堂,镖运内容不仅有民镖、官镖,还有皇镖,运送的物件更是千奇百怪,从金银珠宝、各样杂货,甚至还包括远嫁到南方的新娘与送亲队伍。

  虽然看得眼花缭乱,但喜儿的注意力,大多仍放在上官身上。

  所以,当一顶软轿在门阶前停下,从轿子里走出一个女人,笔直朝丈夫走去时,喜儿火速提高警觉。

  “上官大镖师,别来无恙。”那女人穿着满身织锦,姿态曼妙的福了一福,表情却是无限幽怨。“陈掌柜,有多日不见了。”他躬身为礼,态度从容。

  短短两句话,喜儿听在耳里,双眼蓦地一眯。

  讨厌,上官哥哥的语气,为什么变得怎么温柔?!醇厚又低沉,比苗族的好酒更厉害,让她一听就觉得晕陶陶的。

  唯一的缺点是,他那温柔的语气,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别的女人说的!

  风韵诱人的陈掌柜,抬起眼来,眼中满是惆怅,只差没当场落下泪来。“难得上官大镖师还记得奴家。”

  “陈掌柜是大风堂的常客,锦绣织的货物南来北往,都是由我亲自押运,我怎会不记得陈掌柜?”上官清云对答如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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