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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竹很有想法地陈述。
＇喔。＇小朋友们开始觉得小竹竹又开始讲听不懂的外星话。
＇你在胡说八道什麽？＇林老师走向夏伯军，拿起他的图。
＇各位小朋友，这才是真的素描。＇林老师展示夏伯军那只歪歪的白狗。
＇要忠於看到的。＇
＇余同学看到白狗画成黑狗就是不对。＇
＇这样子的画，一定是零分。＇林老师宣布。
＇要忠於看到的。＇小竹竹喃喃覆述，在零分的威胁下，冷静拿起柜子的黑漆对史努彼喷了两下，白色的小猎犬顿时变得乌黑肮脏，跟贫穷的乌弟颇神似。
＇这样有没有比较像一点了，比较忠於看到的。＇ 小竹竹很诚恳地问林老苏。
＇余竹竹！你给我去罚站。＇ 林老师的咆哮声传遍整个教室。
※ ※ ※ ※ ※
下课时间，小朋友们聚在休憩庭园玩耍。最近流行的「打陀螺」，
而且要是木头做的，有两种比赛方式，一种是，男生玩的战斗螺：在限定的范围内，两个陀螺互相碰撞，谁先倒下或出线，就判定出局，输的一方陀螺归赢的人所有。另一种是，女生玩的转转陀：比谁的陀螺转得快或转得久。今天，大家又聚在一起比赛，自认家里很穷的小竹竹不敢买贵贵的木头陀螺，小竹竹很识趣坐在旁边羡慕地看著同学。
＇我咸蛋超人最厉害，你们让开。＇夏柏军神气地走来，後头还跟著两个同学，一把推了妮妮一下，妮妮跌坐在地，哭了起来。
＇你为什麽推妮妮！＇ 惠惠抱不平，惠惠是个短头发，男生气十足的小女生。
＇我们要比赛，你们占了我们的位置。＇夏柏军说。
＇是我们先来的。＇惠惠说。
夏柏军在林老师刻意的关注下，成为班上的风云人物，功课运动都是一等一，成了男生堆里名副其实的「大家的哥哥」，走在路上，後头都有小喽罗跟著，而女生则觉得夏柏军很臭屁，都不太喜欢他。
＇哼！玩无聊的转转陀，浪费大家的时间，要就玩战斗螺。＇
夏柏军很神气地拿出一颗大陀螺，黑色红色交织的斑纹，半圆滚滚的造型，充满年轻活力和霸气。
＇我们来比赛，赢得了我的霸王陀，场地就让给你们。 ＇
＇我为什麽要跟你比赛，本来就是我们先来的＇ 惠惠说
＇…。不比，就掀你们裙子。＇夏柏军很恶质地威胁。
妮妮和惠惠下意识地掩住裙子，班上太多女生遭受到这样的恶行。
夏柏军真是个标准的坏蛋。
＇要比就比，谁怕谁。 ＇惠惠掩著裙子，赌气说道。
夏柏军比了个三 ＇我很大方，给你们三次机会 ＇
＇三次的战斗陀只要有一次赢我，我们就离开。＇夏柏军信心十足。
战斗於是开始，男生女生的地盘争夺战。
男生代表夏柏军；代号－大家的哥哥；武器－母亲血汗钱购得的霸王陀。
女生代表邢惠惠；代号－正义的天使；武器－祖母留下的传家宝莉莉号。
比赛方式－战斗螺。 赌注－休憩庭园的游戏权。
夏柏军起手式，一拉一扯，霸王陀昂然在圆圈场地中自转著，发出嗡嗡的
呼啸声，＇让你三十秒 ＇夏柏军太有把握了，凭妈妈买的这颗大陀螺，不知让夏柏军赢得多少战利品。女生玩的陀螺，他才不放在眼里。
＇去吧！莉莉号，代替月亮来惩罚坏蛋。 ＇惠惠喊出常说的口头禅。
莉莉号小巧精细，上头有极漂亮的手工图案，旋转下带动颜色变化，
更是好看优雅，散发古董的独特品味。
＇莉莉号，加油！加油！ ＇ 莉莉号缓缓接近霸王陀，第一次的碰撞展开。
年轻霸气的霸王陀，碰上祖母级的莉莉号，两只陀螺在个头相差甚远，加上又是LKK的老古董，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就被霸王陀硬生生碰撞开来 霸王陀拒绝老少配，莉莉号黯然跌出白线外。
＇第一次 ！＇夏柏军一边计数，一边重新卷陀螺 。
＇可恶，我不会认输的。＇惠惠卷好陀螺，再一次抛出。
这一次惠惠的速度比较快，莉莉号在圈圈中立足，霸王陀後来才进来。
猛烈地旋转，主动接近莉莉号，很猛烈第一撞 LKK的莉莉号，骨头都快被撞散，整个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个老远。
＇莉莉号，莉莉号＇惠惠著急地在草坪上寻找陀螺的踪影，後头传来得意的笑声和计数声。 ＇第二次罗！＇
＇这是你的吗？＇一个娇嫩的声音，小小的个头，手里拿著莉莉号。
惠惠呆了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眼前说话的人是余竹竹：是班上的
怪人，大家都不想跟她玩在一起。惠惠虽然坐在余竹竹旁边
却很少和她说话，因为跟她说话的人听说也会变成怪人。
＇你会不会很想赢呢？ ＇从头到尾的比赛，竹竹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
惠惠鼓起勇气点头，竹竹侧著头，自言自语道：
＇替妮妮打抱不平，你是个勇敢的人。 ＇
＇可是以物理学的角度，质量和动能的分析。你的陀螺赢的机会很小。 ＇
果然是个怪人，又在说外星话，惠惠很想拿回陀螺，可是怪人一直抓著不放，＇还是可以赢的，只是你需要一点小帮忙，你的陀螺叫什麽名字呀？＇
竹竹亲切地问。
＇那是我祖母留下的叫……莉莉号。 ＇ 惠惠终於开口回答怪人的话，开口後发现好像也没多恐布。
＇放心交给竹竹，竹竹可以帮你。＇
＇莉莉号！＇竹竹将陀螺置於小小的掌心，眼睛专注地盯著。
＇阿妈级的年纪… 英勇地为主人奋战…… ＇竹竹眼神中再现异样神采。
＇你值得的，竹竹相信你可以，可以再站起来，拥有你的第二春，用力舞动，舞出阿妈的活力、阿妈的魅力、还有阿妈的致。 命。 吸。引。力。 ＇
一连串彷佛咒文似的吟唱，空气中弥漫不可思议的气氛。竹竹对陀螺轻轻吹了口气，陀螺在竹竹手掌中抖著抖著，慢慢站立，接著竟自己缓缓旋转起来。
惠惠看呆了，整个过程就像变魔术，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形下，陀螺自转起来，竹竹友善拉起惠惠的手，微笑地把转动中的陀螺传到惠惠掌中，
＇加油吧！＇竹竹对惠惠眨了眨眼。
「完全意志」的作用下，莉莉号自此新生。
白色圆圈内，霸王陀和莉莉号各据一方，双方都很持久，战斗螺的比赛变成转转陀，霸王陀转势渐弱，快停了下来。
＇就算你赢了，也不算。 ＇夏柏军说 ＇没碰在一起，就不是战斗螺的比赛。 ＇
＇你想赖皮。＇惠惠对夏柏军的耍赖很生气。
＇开始吧！莉莉阿妈的致命吸引力~~ ＇一道清脆稚嫩嗓音传来，是 小竹竹的声音。话语一歇，莉莉号急速旋转起来，很猛烈的姿态，原本快倒下的霸王陀，忽然振奋起来，慢慢朝莉莉号前进，彷佛真的被吸引而去。
＇好耶！＇夏柏军高兴大喊 ＇霸王陀，前进，打倒它 。＇
霸王和莉莉的再次相遇，爆出激烈的火花，高速的磨擦下，霸王欲火焚身
木质的霸王陀真的烧起来了。
＇我的陀螺！＇夏柏军怪叫 。
＇赢了！！＇惠惠和妮妮高兴地抱在一起尖叫。
惠惠回头看著竹竹，投以感谢的眼光 。
莉莉号持续转动著，尽情旋转舞动这迟来的青春。
＇莉莉号等了很久，才能这样转。让它剩馀的岁月做她喜欢的事，可以吗？ ＇竹竹蹲看著莉莉号，然後抬头对惠惠说。
＇嗯！ ＇ 惠惠点头， 一则圣光幼儿园的经典传说焉是诞生。
传闻的内容是这样的： 千万不要在休憩庭园里打陀螺，
尤其是年轻、大颗的陀螺， 在永不止息的舞动莉莉前，
任何材质的陀螺都会燃烧殆尽。 也千万不要想阻止。
莉莉的转动，是怪人的恩赐。 当心，你变成下一颗陀螺。
故事流传有多久， 莉莉就转了多久。
很多年以後，再没有人知道怪人是指谁。
而永转不息的莉莉号遂成为圣光幼儿园三大奇景之一。
15。森林的微风
小竹竹结束今天早上如何做果汁的课，踱著步伐要去找乌弟。
一群人影挡在前往森林的小道上， 那人怒气冲冲、神气地站著。
黑黑瘦瘦的个头，正是夏柏军，後面还有两个小喽罗。
＇不行走！ ＇ 夏柏军张开手臂拦截。
＇你要做什摸？ ＇ 小竹竹抱著书本退了 一步问，夏柏军欺负过很多女生
可是却没掀过小竹竹的裙子，也没拉过小竹竹的头发。
＇哼！ ＇一个快步，夏柏军拉了小竹竹的头发，用力扯一下。
＇好冻！ 好冻！ 你放手啦！＇ 小竹竹抓著夏柏军的手。
＇给你一点小警告。 ＇夏柏军恶狠狠地说，放开手。
＇你动了手脚，害我的霸王陀坏掉。 ＇
＇你说什摸？ 偶不知道。 ＇ 小竹竹缩了缩身子抱著书本装傻。
＇我是大家的哥哥，我什麽都知道。 ＇
＇你知道什摸？ ＇ 小竹竹头低低、心虚虚。
＇我妈妈说，一定是你动了手脚，莉莉号才会一直转。 ＇
小喽罗们对大家的哥哥投以崇拜的眼神，夏柏军果然什麽都知道。
＇没有木头陀螺能转三天还在转的，你一定是准备一颗和莉莉号一样的电动陀螺替换。＇夏柏军神气地说出推论的答案。
小喽罗们投以热烈的掌声，事情要有合理解释，就一定就是这样的。
＇喔！＇小竹竹松了口气自顾自地走向旁边，绕过夏伯军那群人。
＇余竹竹！＇夏伯军又围了上来。直接在於小竹竹脚踩了 一下。
＇你很讨厌耶，你为什摸踩偶？＇小竹竹气嘟嘟。
＇哼！我正在欺负你。＇夏伯军宣告。
＇我还要掀你裙子。＇
＇走开，走开，讨厌鬼！＇小竹竹叫嚷著。夏伯军一路逼近，伸手欲掀。
小竹竹趁著空隙，抱著书本跑进森林里去。
＇别跑，我们追。＇
小竹竹个头小，脚程不快，很快就被追上，小竹竹倚著树，已经走投无路。
夏伯军越靠越近，越来越近，眼看裙子要被掀了。
＇汪！汪！＇小狗叫声传来，一只黑色，尖耳，白眉，摇著尾巴的狗狗出现，是乌弟。
＇乌弟，你来救偶罗。＇小竹竹害怕中带著高兴。
乌弟对著夏伯军吠叫，经过一些时日的相处饲养，乌弟体型比起当初大了 一倍有馀，声音更加宏亮。
＇是真的狗。＇
＇她真的养了一条狗。＇小喽罗忌讳地说著。
＇别怕，狗没什麽可怕。＇夏伯军声调微变，一丝恐惧飘过脸上。
＇我们拿石头丢它。＇
三个小孩纷纷捡起森林地上的碎石朝乌弟丢去，乌弟被石头打到，哀嚎了 一下，露出恐惧的神情，停止尾巴的摇动。
＇你看，它会怕石头，我们再丢。＇夏伯军发现乌弟恐惧石头，胆子即刻大了起来。
石头越来越多，伴随身体疼痛，乌弟不明白这些刚见面的小孩为什麽要这麽对它。
＇不要欺负乌弟。＇小竹竹看情势不对，连忙跑到乌弟前去挡石头。
夏伯军停下手，又是一副神气模样。
＇原来是只胆小狗，中看不中用，看我咸蛋超人的厉害！ ＇
夏柏军再丢一颗石头，不偏不移打中笨笨乌弟的头。 乌弟倒地低呜哀嚎 。
＇我先欺负它完，再来欺负你！ ＇ 夏柏军搁下狠话，拿起一根树枝，
昂首阔步走向乌弟。 高高举起树枝，用力刷声挥下，又是一声呜呜低鸣。
真不愧是大家的哥哥，连狗都不怕。小喽罗对夏柏军更加佩服，拿起树枝起而效尤。
＇不要打乌弟。 ＇ 乌弟除了其貌不扬，不会算术，胆子还很小。
小竹竹跑去抓夏伯军的手， 一边回头对乌弟喊道 ＇乌弟，跑、快跑！ ＇
＇快点跑，乌弟。＇ 听到小竹竹说跑这个字，乌弟本能地爬起身，跑离开去。
＇它跑走了。 我们追！ ＇ 夏伯军摆脱小竹竹，追起乌弟。
乌弟平常就在森林里奔走，脚程是非常迅速的，小喽罗渐渐跟不上。
只有夏柏军还追打著， 随著一路追打，乌弟被迫跑离了它习惯的森林， 来到外头， 圣光幼儿园磁轨车站。 磁轨车站自动化的动作，根据各地需要， 派出车辆， 一辆磁轨空车正稳速度驶来。
乌弟左右看了看，停看听後，顾虑後头追打的夏柏军。 乌弟钻过栏杆， 越过磁轨站在磁轨道对面， 吐舌头喘著气稍是休息。
同时，磁轨空车无声无息驶进站了。
夏柏军六岁，沉浸在追打的乐趣，忘掉磁轨车平交道——停看听的守则。
钻过栏杆，就是想打乌弟。 站在磁轨道上的夏柏军距离行驶中的磁轨车
不到二十公尺的距离，眼看就要撞上了……。。
呆呆笨笨的乌弟忽然凶狠起来，箭拔怒张的狂吼，接著整个冲向夏柏军。
来势急猛，夏柏军被呜弟的模样吓到，停止前进，乌弟整个身子撞向夏柏军，把夏柏军撞出轨道。
磁轨车急速驶来，赶不及躲避乌弟被车子撞飞，鲜血撒了 一地。
红色泊泊的鲜血染满乌弟黑亮的身躯，乌弟虚弱地躺在地上喘气。
身子瘫软，力气离自己远去，生命的火光也渐渐黯淡。
＇要勇敢呀！ 乌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乌弟回忆起小竹竹的殷殷教诲。
某一天的下午，荫凉的森林里，小竹竹这样告诉乌弟：
＇身为一条小狗，不会算术，没有关系， 因为会算的的也没几只。
长得不够大众美，也没关系，反正总会有懂欣赏的人。
可是一条狗最重要的是什麽呢？ 是勇敢， 能勇面对恐惧，
能为他人著想的， 良善的勇敢。＇
＇竹竹最喜欢勇敢的动物。 ＇小竹竹捧著乌弟呆笨的脸说。
＇乌弟，你要努力，要勇敢，让偶更喜欢更喜欢你喔！ ＇森林里的风凉凉地，
乌弟的心却暖暖的，汪汪了两声。
（……让偶更喜欢更喜欢你喔！）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再也没有力气的乌弟闭上了眼睛。
＇你…救了我！ ＇ 从惊吓中回神的夏柏军， 吓软脚，改用爬的，来到乌弟身边。
磁轨车并没有因为撞到东西停下来，仍继续驶进车站。
啪地一声，是书本跌落在地的声音。
＇怎麽了！ 发生什摸事？ ＇小竹竹赶来了。
＇乌弟，乌弟，你怎麽了？＇小竹竹脸色惨白，三步做两步，跑向血泊中的乌弟。
＇它被车子撞到了！ ＇夏柏军很难过地说。
＇不要动，我去找老师。 ＇夏柏军发挥大家的哥哥当机立断的决定。
＇你们跟我来。＇ 夏柏军跟小喽罗说，三个小孩急忙跑去找老师。
＇乌弟，醒醒呀！不要在这里睡觉，乌弟。 ＇小竹竹跪在地上摇著闭眼的乌弟。
紧抱著乌弟，白衣白裙都沾满了鲜红血迹， ＇起来呀！ 不要睡了！＇
＇现在不是睡觉觉的时间，起来，起来。＇ 声音带著哽咽。
乌弟的眼皮跳著，慢慢张开来了，低呜了一下。
＇乌弟，你醒来了。＇小竹竹哽咽的声音中又惊又喜。
＇汪~~＇很微弱的声音。
＇你要说什麽吗？ ＇小竹竹很著急。
＇汪~~＇声音越来越微弱。
＇要吃东西吗？ 是要企吃东西吗？ ＇小竹竹擦了擦眼泪努力猜著。
＇汪~＇乌弟勉力吐出最後一句。
＇你要回家企！？ ＇小竹竹一瞬间彷佛懂了。
＇回到森林里企， 对不对？＇
乌弟没有再回答。
＇偶带你回企 …偶带你回企。 ＇小竹竹吃力地抱起几乎和她一样大的乌弟 ，摇摇晃晃， 一步一步走向森林。 ＇偶一定带你回家企。 ＇
起风了，摔落在地的磁光时空论，被风轻轻翻阅了几页。
地上殷红的血迹朝森林里蜿蜒而去。
＇妈妈，就是这里。 ＇夏柏军带著林老师来到磁轨车站，触目惊心的鲜红。
地上一本红皮的精装书本，安静的车站，没有任何人影。
＇人呢？ 去哪里了？ ＇林老师说。
※ ※ ※ ※ ※
＇到了， 乌弟到了。 ＇森林里的一颗 老榕树，是小竹竹和乌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小竹竹让乌弟舒服地躺在她的膝上， 慢慢顺著乌弟的黑亮毛发。
＇等你睡饱饱，偶再帮你洗澡。 ＇
＇洗完澡澡，再来玩你最喜欢的偶丢你捡。 ＇小竹竹喃喃地在乌弟耳边说著。
森林里树叶声沙沙，几片枯叶随风飘舞，风渐渐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