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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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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猿却是静静坐在一旁,侧耳听他读完,闭目不语,便同瞌睡了一般。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喜鹊,窜到宝镜亭上,叫唤了三声,随即离去无踪。大白猿睁开双目,轻声啼叫,群猴尽皆默然,讪讪跑开。   
杨起暗道:“它是猴王,一旦被我夺了风头,自然便有些不高兴了。”微微一笑,轻声道:“猿大哥,你莫要见怪,我欢喜过头,竟然有些得意忘形了。”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大白猿拉住,不由愕然,道:“猿大哥莫非还有吩咐。”大白猿裂嘴露齿,一副点头之状,转身缓缓向最里面的一个隘口走去,挥臂扬舞,示意他紧紧跟从。   
杨起甚是迟疑,忖道:“我以前每次想要进得隘口,都被它牢牢拦住,不教仔细窥看,稍有执拗,它便愤怒之极。也不知除了外面的两个山谷,其余内谷究竟是何模样?”   
大白猿看他静立不动,叫唤一声,双臂挥动甚急,似是颇为不耐烦。杨起心道:“进去看看,正合我意。”口中故意叫道:“是你叫我进去的,却不是我自己要进去的。”   
一人一猿进了内谷,杨起四处张望,看得周围并无什么奇异风景,不免有些失望。大白猿摇摇晃晃走到谷中石洞,攀近洞中的一个石台,拿起上面的卷轴,随手扔将出来,被他接住。   
大白猿双手一合一张,颇为滑稽。杨起笑道:“你是要我打开观看么?”轻轻将卷轴抖开,一瞥之下,脸色顿时变化,讶然道:“猿大哥,这卷轴你是从何处得来?”原来上面所书的种种文字,竟是陆地雷公落入祁连结界之后的种种遭遇,如何在此遇上挣扎于入魔边缘之角牛星宿,如何相斗厮杀却以半招险胜,如何以老子《道德经》五千言净心相救云云。   
暗暗忖道:“这字字历数虽然详尽,可惜未曾说得此后那陆上雷公与角牛星宿的云游下落,恍然天边白鹤,匿形留声,终究不知振翅所飞、踏云何往。”不觉唏嘘不已。   
却听得大白猿啼鸣言语,双臂笃地,不断地指指点点,一番揣摩,原来是要教他接着往下观看,定睛打量之下,见卷轴最下书有“有缘即此临山洞,听吾心思谒雷公。我亦高飞十万里,汝尚回归炼铅汞”二十八个狼毫小字,更是目瞪口呆。   
好半日回过神来,心中又惊又喜,颤声道:“莫非是说我得悉了其间的真相,便可拓出一条造化的道路,从此脱离这方寸祁连不成?”惦记其中的“铅汞“二字,辨识得是修仙求道之术的晦指隐文,不觉叹道:”这便是怕我决断为难,便索性留下法旨,要我将竹简携带出世了。”   
只这“法旨”二字,足可见他尊敬礼仪,便以其以往的灵山菩萨身份恭敬拜谒,大白猿欢喜不尽,拍拍巴掌,拾起石台上的一个机括,吼叫一声,鼓足气力掰动开来。   
杨起惊道:“猿兄何故如此?”话音方落,便见平地龟裂,露出一道七彩佛光,不觉讶然,道:“难不成这便是送我回去的道路么?”听得大白猿频频叫唤,不敢怠慢得丝毫,慌忙将卷轴放在石台之上,躬身一礼,急步踏入那眩目光茫之中,一阵佛乐轻扬,待安静之时,睁眼所觑,果然回到了太学地庙。   
众人惊喜不得,问及杨起的行踪,听其已然在祁连山的结界内呆了半月有余,不觉大为诧异。环剑三圣相顾愕然,道:“我兄弟方才放脱得下来,不过几个时辰罢了,如何会有半月时光?”不禁大为感慨,所谓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果真并非虚妄。   
待狐媚娘与祁恬问起修炼宝中宝之事,杨起微微一笑,将怀中的竹简展开,遍示群宾,道:“道德修行,便是这绝妙的法门。”   
白骨将军叹道:“可惜世人功利,专攻兵刃法力,成妖成魔、半仙散真,终究不能印证大道。”又道:“你只拿得其中的纲要回来,无妨,无妨,莫不知这太学孔庙的师尊,便是当初的老子?后面无数典籍宝藏之中,自然会有五千真言。”   
心中窃喜,暗道:“那三只泼头穷费心机,便是惦念着结界至宝,以后便强迫它们修习,又能落得顺水推舟的美名,岂非妙哉?”不觉哈哈大笑,却唬吓得红衣小猴、黄衣小猴、绿衣小猴神情陡变,委实是后悔不迭。   
此段故事便告一段落,杨起四人依旧欢欢喜喜地西行游历,待上得筝船,却不知何时被狐媚娘跟了过来,好说歹说,偏要一并同去。四人无奈,又不擅推托之词,只好应允,但定下“凡事不可违逆天地公道大义”的规矩,以遏制其妖性。   
狐媚娘笑道:“我是善妖,不曾害人。”尽皆答允了下来。黄松问起青衣《道德经》洋洋五千言之事,听其淡然道:“地裂之界,我便早有抄写,不过无人愿意观看,唯有束之高阁罢了。”   
从怀中掏出两份,道:“一份足矣!另外一份,便传流世间,观其缘分而已。”话音方落,一阵风起,将其中一份轻轻卷到空中,不知去往何处?后来被人拾起,翻刻校对,堪为红尘极重法律,却只可自律,不能他律。   
这老子《道德经》五千言何也?曰:“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淡泊者不用观看,好事者闲来无事,不妨略读一二,他日功德圆满,或能为神成仙,不亦快哉?笑矣!笑矣……!   
筝船载着五人踏风而行,这一日,破开前面的云雾,只看得前面水气缭绕,天上地下皆不能仔细视物,细细打探,却是来到了三难国的上空。   
胡媚娘叹道:“你我奔波得几日,昨日又被一阵气息逆流阻碍,勉力保持进势,好不劳累困乏。此刻身上粘乎乎地委实难受,何不就在这里打尖安歇?”   
祁恬冷笑一声,哼道:“你怎生得这般地娇气?一路西去,离那辉照山尚有近半的路程,动辄停歇,何时才能见到赤足大仙?”   
胡媚娘听她责怪,倒也不生气,嫣然一笑,柔声道:“祁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来着?倘若到得荒山野水、杳无人烟之处,栖鸦蛰虫,蚊蝇跳蚤,那时万万不能在林间草丛安歇的,便是硬着头皮,再不情愿,也只好往前赶路了,委实是无可奈何之举。   
此刻既然见得人家的城池、小的小社稷,各种香甜饭菜、热水漱洗必然是一应俱全,自然该好好调养整备一般,养足了精神,方可气力充沛,以抖擞欢愉之状再续西游征途。”   
二人斗嘴,有些犀利,有些计较,不过是少女小性罢了。那胡媚娘未必便要去三难国中一探,祁恬也惦记着温暖澡水的好处。   
杨起微微一笑,朝黄松暗暗使将一个眼色,便看其悉数会意,圆场道:“船上的备用物什渐渐也要用尽,不妨就下去走上一遭,只是时间紧迫,未必就能如胡姑娘所说的酒楼流连、桶蒸香浴一番。”   
狐媚娘眼波流转,却向杨起看去,笑道:“还是杨公子体贴,还是黄公子殷勤。”黄松何曾受过如此的夸赞,只羞臊得满脸通红,忖道:“都是他的唆使罢了,其实我又何尝愿意降落?所谓男人敛财,女子泄钱,你们若是果真在那大街小巷、布铺饰店闲逛,看着欢喜的香囊,瞥见中意的花绸,少不得又要向我伸手,索取开销用度的银两。   
苦也,苦也,一位女子已然叫我畏惧担忧,莫名间加上一个雌妖,应付下来,只怕不上半年,便是满头的青丝也要变成白发了。”心念如是,不觉间偷眼往杨起看去,不便明言,便一手暗指怀中纳囊之处,眉目之间颇有抱怨。   
杨起悄悄拱手作揖,却被祁恬看得真切,略一思忖,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机巧,暗暗哼道:“你若是出于调解之意,那倒也罢了,可是因此一味地偏袒与她,被其美貌迷惑,却教我受了委屈,那可是万万饶你不得的。”   
朱颜变色,神情陡改,正被那冤家觑在眼中,胸中不禁砰然心跳,慌忙扭转头去,暗道:“莫非又招惹得她不成?闹将开来,后面岂有安宁?”忐忑惴惴之下,不知祁恬心中窃喜,忖道:“也好,到得那三难国中,倒要见识这国民究竟何等的含义。”   
众人在城外密林挑着一棵苍劲挺拔的大树,待筝船轻轻落下,被二段树杈稳稳支撑,便垂下藤梯,一个个攀爬了下来。辨识得方向,便沿着脚下的黄土净道往东北走去,不过二里地,眼见路边立有一块石碑,灰石点痕,破旧颓废,书道:“三难郡国,无属无从。”   
杨起笑道:“此地偏辟,离天朝极其遥远,自然是不必隶属了。”五人转到碑后,又是一串细细雕刻、甚是齐整的小楷,念诵出来,却是:“无缘者不得入门,有缘者难逃三难。一者如,城东花少最无赖,贪财好色把花摘。二者见,城西恶霸最凶悍,棍棒拳脚道凶残。三者苦,无踪梦魔神通广,神仙鬼怪也躲藏。”   
杨起笑道:“我以为三难国不过是随心所欲地起了一个名字罢了,未曾料想其中却有着许许多多的讲究。”黄松叹道:“既然果有三难,去辄生事,是否进得城池,大家还是三思而后行才好。”胡媚娘与祁恬一个柔转,一个不屑,齐声道:“既然来到了此地,如何能够回头?”   
待进得城中,越过大街小巷,却见过往行人皆是奇异服饰的装扮,颇似东南苗民,祁恬不能按捺心中的好奇,追本溯源,探根问底,原来此地正是上古蚩尤兵败之后,不分苗兵逃遁此处,又与当地土女通婚,生下新民,垒新城,立新国。   
胡媚娘美艳无比,城中居民但凡男子,无论老幼,皆爱跟随观看,啧啧称赞不已。有那好事垂涎之徒,索性大声叫道:“好姑娘,我家有耕牛三头,你若是嫁我为妻,终身不愁吃喝。”   
胡媚娘眉头一蹙,低声道:“此地莫非尚未开化,便不知固目凝神地打量女子,有说这等虚妄纳娶之言,岂非正是无礼鲁莽之极么?”眨巴眼睛,心中有了主意,便低声对杨起道:“你也觉得有些尴尬吧?我倒是有个主意,你若是能够配合,自然便能脱困。”   
杨起甚是不解,方要开口询问,却看她盈盈靠来,一手紧紧挽住自己的臂膀,笑道:“相公,却不知这三难国中,会有什么好玩的物什、有趣的特产?我若是看中了一二,你可不能吝惜袋中的银两,左右搪塞推诿。”   
众人叹道:“可惜这么一个美貌的天人,却嫁于如此普通的一个小伙儿,怜哉!怜哉!”有人道:“你家丈夫舍不得花钱,我便替你买下怎样?”   
杨起苦笑不得,一时不好挣脱,看得她回头大声叫道:“黄管家,少爷说了,三千两下的开销,由我自主用度不忌。”   
黄松愕然,继而回过神来,暗道:“是了,这不过在演戏罢了,何曾真的会如此肆意挥霍?”微微一叹,道:“省得了。”   
祁恬大为恼怒,忖道:“果然是个狐狸精,如何攀着一个男人就能以为丈夫,却不知羞臊惭愧四个字么?”胡思乱想之间,被狐媚娘远远招呼,道:“喜鸳儿,你可要好好看待二少爷,若是不小心走失或是磕绊摔跌了,少爷怪罪下来,即使我这夫人在一旁竭力相劝,只怕你也是逃脱不得责罚的。”所谓二少爷,指得便是青衣了。   
祁恬心头火起,本要出言呵斥,蓦然心生一念,暗道:“罢了,罢了,不过是应付周围浊人而已,若是因此计较吵闹,反倒被人奚落嘲讽。”深吸一气,携起青衣的手腕,恨恨道:“是,我知晓了。”   
胡媚娘朝杨起一瞥,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她好没有规矩,什么叫我知晓了?该说奴婢记下了才是。哎,这乡下丫头就是不长记性,昨日才教的规矩,今日竟然忘得干干净净。”旁人惊叹不已,道:“原来这少年郎是个财主,家财万贯,富裕华贵,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五人进得一家三难客栈歇息,点了一座酒菜,尚未入席,便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叫道:“那漂亮的小娘子到哪里去了?好不出来伺候本大爷么?”   
杨起愕然一怔,讶然道:“好荒唐的喝呼,好霸道的恶人。”   
黄松低声道:“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你我可要小心一些。”言罢,便看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只唬得四围的食客纷纷躲避,尽皆道:“第一难来了,第一难来了。”   
为首一人肥头大耳,体裁阔胖,初瞥乍窥,便似一个锦缎缠裹的满头一般,看得众人惊惶,不怒反笑,洋洋得意,道:“不错,大爷正是本城的头一难摧花大王刁四爷,但凡其中识得厉害的,除了那小娘子,都与我滚得远远的,莫要坏了我的好事。”身后一帮家丁大声呐喊,个个挼袖摩掌,就见掌柜躲匿、小二隐藏、鸡飞不识来路,狗跳不知何归。   
胡媚娘叹道:“大老爷如此暴戾,莫怪乎人人畏惧,以为三难国中的头一难。”   
刁缺德循声望去,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顿时心乱神迷,便是自己的骨头也麻酥了大半,口中的三尺垂涎滴滴而下,讪讪道:“果然是天仙下凡,美艳无比,我那六十几个小妾,本也是人间绝色,可是与你相比,不过是瓦狗草鸡、灰尘粪土罢了。”   
又见她一手挽着杨起的臂膀,好不亲昵私密的模样,脸色陡然一变,喝道:“这就是你的丈夫么?呸呸!瘦小寒碜,如何能配得上你的万分之一?”   
一帮奴才鼓噪呐喊,叫道:“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何不随了我们大爷,享受不尽那千亩的良田,万斛的白米?”有那觑准时机阿谀奉承的,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脸盆,将毛巾打湿,递于刁缺德手中,陪笑道:“四爷,你也劳累了,且擦拭一番精神。”三洗两弄,再看盆中,却是油花花的腻垢一片。   
杨起作她的“丈夫”,本不情愿,此刻受得刁缺德这般羞辱,不禁大为忿然,冷笑道:“一个胖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何还敢招摇炫耀,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此言一出,便似捅了马蜂大窝,众奴才齐声道:“反了,反了,即使你们是初入本城,也该打听一下这里的规矩才是。说上这等妄语,莫非是不想活了不成。”胡媚娘笑道:“我家相公不过是无心之言才是。你们何必如此计较?”   
刁缺德瞠目结舌,啧啧叹道:“小娘子的一颦一笑,正是撩人心魄、断人欲肠。”暗生恶念,道:“也罢,你若是答允我一件事情,我不仅不与你家丈夫为难,还送他一千两白银如何?”   
胡媚娘吟吟一笑,道:“莫非是要我随你去享福么?只是不知你那里有得什么好处?若是寻常,那一千两的银子不要也罢。”   
刁缺德看她秋波暗送,妖媚无比,三魂已然去得了七魄,听闻此话,心中喜不自胜,忙不迭点头道:“我那里可是世上极好的温柔宝地,有西施浣过的轻纱,有赵飞燕睡过的床榻,有大乔使唤的瓷盏,有小乔描刻的香炉。”   
犹嫌不足,还待举出几事,却一时语噎,不能说话,急切间往后使将一个眼色,便看一个机灵的家人趋步上前,接口道:“还有那宋玉的象牙笏带,旁边放着柳下惠的青皂美靴。若是饿了,提箸细看,刻有秦皇的赢政篆纹,若是寒冷,披襟取暖,自有汉武无上光荣。林林总总,数不胜数,委实是妙不可言。”   
左右众人闭目颔首,如醉如痴,皆道:“人间福地莫如是,红尘温柔尽其中。”   
胡媚娘拍掌称善,道:“倘若真有这等光景,可是比我的相公要强上一些了。”刁缺德眉飞色舞,急切道:“如此说来……”话未说完,便看她粉面桃腮,娇羞不可方物,低声道:“我要保全相公不受欺负,还要得那一千两白银,且只好随你一去了。只是一千两未免显得有些小气,你便给上二千两,交于我家的黄管事吧?”   
这三难国荒蛮之地,不甚富裕,刁缺德虽是城中的土豪劣绅,其实也比将不得天朝的大富人家,闻言不禁一怔,喃喃道:“二千两么?轻易便翻将了一倍。”见胡媚娘面有诧异之色,不觉面红耳赤,大声道:“阿狗,你回去取二千两的银票来。”   
胡媚娘道:“他等即刻便要西去,你这银票不能通用,便与废物无二,还是银锭来得稳妥一些。”   
刁缺德不敢违逆,笑道:“小娘子说得极是,倒是我心花怒放,竟有些糊涂了。”不多时,便看几个家丁抬着二千两白银的礼匣过来。胡媚娘点数了一遍,分文不差,又叫黄松复核,不由放心,旋即对杨起叹道:“相公,我这便随刁四爷去了,你等好自为之。”   
杨起颇为惊异,灵光一闪,暗道:“她是狐妖,一身的本领极其高强,我若是愁虑,那反倒是杞人忧天了。”促狭心起,不掩少年玩闹脾性,于是面露不舍之色,叹道:“从此夫人好生保重。”抚衽掩面,作势哭泣,何曾有得半滴眼泪?刁缺德哈哈大笑,撩袍蹬足,欢喜不尽,引着胡媚娘往门外走去。   
余下四人安心饮食,过得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听得外面有人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城东的刁四爷被人偷袭殴打了,听闻是城西刘三爷谴人下的手。”   
店中掌柜闻言大惊,急忙奔到门口,拉着一人惶然问道:“你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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