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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5-燕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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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趁机冲浴,再重新穿回湿透的舞衣,香皂味与汗味交织中,我已经非常满足,借来克里夫的私人小音响,找一处安静的角落,就是我最美好的休养时刻。克里夫随身携带的CD盒里,充满了意外的宝藏,这个流行乐发烧友透过国外管道,搜集了大量的本地不多见的音碟,多半都是帅极了的摇滚作品,在闷湿的空气里,我静享克里夫的收藏,随着音乐轻哼几句,或者陷入长篇的喃喃自语。    
    不少团员这时候还是孜孜不息地练舞,我羡慕如此的青春体力,而他们羡慕龙仔的耐力,截至目前为止没有人见过龙仔困顿的模样,即使所有团员都累瘫摆平了,也不曾见龙仔倦极卧地,只要全部的人停舞,龙仔就独自一人来到把杆前,扳腿反复拉筋,那就是他休息的方式。    
    他分明还能跳,但龙仔不愿意张扬,他小心翼翼地不做分外的卖弄,这种内敛并不符合他的年龄,我渐渐察觉到,卓教授对龙仔虽然状似放任,放任的背后有我们所不知情的约束。这个想法证实于今天的大雷雨。    
    从午前开始,浓云低垂像要贴合大地,闷热中我们失去了往常的活跃。湿透的发髻已经勒得太阳穴隐隐生痛,我在浴室里解松了一头长发,回到教室便躺入横陈满地的团员中,我们估计着卓教授与林教授的会议还要耗些时间,足够一个短暂的午睡,克里夫已经在那套瓦力超强的大音响里放送着JimMorrison的专辑,为了避免教授们反弹,只能播送到轻微的音量,所以原本该是猛水出闸般的奔放,压抑成了细语呢喃,倒是加重低音的擂鼓效果,与心脏同步轻撼着,很有一股迷离的魅力,听久之后更加催眠。    
    半梦半醒,我们像是沉入暖水中,我枕睡在另一个团员的大腿上,正要入眠,一道强光盈眼刺来,爆炸般的霹雳惊跳起每个人,除了龙仔,我们渴望的大雷雨终于降临。    
    克里夫顿时兴奋万分,因为在雷雨的掩护中,是惟一可以放肆使用大音响的时刻,他赶紧换上一片NineInchNails的超猛摇滚,将音量旋到极大,我们全复苏了,窗外风雨如晦,带来了可爱的清凉,音乐振奋了每一个人,克里夫拉起荣恩,两人边飙起街头热舞,边撮弄我们起身,一个个团员爬了起来,最后教室变成了迪斯科舞场,我们决定放纵到卓教授夺门而出为止。    
    我们一起想到了龙仔,站在音箱前的他,眉眼焕发出奇异的神采,这套音响放送极大音量时,连地板也振动共鸣,他显然喜欢。克里夫以手势要他贴近音响喇叭,大家都知道,龙仔非常不喜欢别人碰触他的身体,龙仔依着手势向前抱住音箱,阖眼片刻,咧嘴开怀。    
    我们自动清出了教室舞坪,龙仔趴在地上测量距离,他摆手指挥大家让向墙边,龙仔缩身端详方位,后退,后退,再后退,然后起跑,凌空飞腾,侧旋但不掉落,还是凌空,以指尖拨地,然后飞得更高,逆着他所听不见的风。    
    我已经退到了卓教授的办公室前,就在最热闹的顶点,办公室门扉悄声开启,两个教授都走出了门畔,我才要拔腿,卓教授以手势要我留在原地,她和林教授一起望着龙仔腾空而过。


第一部分 隔阂我们的归程(10)

    卓教授的眼帘缓缓降低,随着龙仔的翩翩下坠,我一眼就忘不了,不可能看错,就像一只杯子渴望酒汁的倾落,那是一双百分之百带着肉欲的眼睛。    
    她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根,深深地、深深地吸烟入喉,烟头窜出一道猩红,卓教授走近了教室中央。    
    单足落地的龙仔,满脸绽放着孩子气的俊爽,正要向我们施礼,他见到卓教授,陡然收起了笑容,卓教授偏着头看了他几秒钟,弹指射出香烟,龙仔并没有躲闪,只是静立回望卓教授,当烟头撞击他的眉心时,龙仔连双眼也没霎动一次。    
    “你要特技表演,”卓教授逐字缓慢地说,“给我滚到马戏团去。”    
    龙仔只是回望着她的眼睛,克里夫已经一溜烟去关上了音响。    
    “听不见是不是?阿新,”阿新应声向前,卓教授瞥开眼不再看龙仔。“我刚才说的话,写下来,给他好好看清楚。”    
    龙仔的眉心已经燎起一圈红斑,他始终没有动弹,他看着卓教授走回办公室的背影。    
    我们噤若寒蝉。阿新踌躇了一会儿,过去向龙仔打手势要他的纸簿,并且做势拍抚他的肩膀,龙仔顿时向侧边一让,避开阿新。    
    兴味索然,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练习区域,自动进行午休后的暖身操练,我前往淋浴间梳理发髻,有人正开始冲澡,墙面上整排镜面都蒙了一层水雾,我用毛巾擦亮了一角,窗外大雨不停,我发现有些事情一做便不可收拾,爬上磁砖台子,我一面一面擦拭起镜子,连教室里传来了上课的讯号,也欲罢不能。    
    我想我见到了,当卓教授当众责难龙仔时,他的沉默的反应,不是惊吓,不是愤怒,也了无歉意,是隐隐泄露一丝烦闷之后,又迅速平复了的完全空白的神情。    
    落日终于贴合了远方的大楼,带着藏青、橘红与金黄的霞光渲染开半边的天幕,他们说,台风临时转了向,这个无风无雨的黄昏里,我面对着壮丽的夕阳,目瞪口呆。    
    操着原住民口音的司机又买来了两杯珍珠奶茶,我颔首接过一杯,对他充满了歉疚。    
    我们齐站在卧龙街的巷子里,就在荣恩的套房楼下,公寓的大门洞开,但是套房门扉紧    
    锁。    
    这是一栋紧临马路的建筑,朝马路一面是店家,朝小巷的侧门则可以进入二楼的出租套房。那天随着荣恩来勘验环境,我发现她也尚未迁入,打开窗子,街上的喧嚣随即涌来,幸而从后窗望出去,就是一整片青翠的山峦,只要不集中视力,勉强可以忽略山头上的坟冢,那是一片坟山,我们的舞蹈教室就在坟山下面。整体上环境尚可,尤其是房间大得出奇,而且租金意外的便宜,也许是坟山近在咫尺的关系。我当下决定了成为荣恩的室友,我们约好今天一起搬迁。    
    我雇请了搬家卡车,工程浩大地将我的全副家当运到套房楼下,然后我和这个壮硕的司机兼搬运工左等右等,直到日落西山,才确定荣恩爽了约。    
    没有钥匙,没有荣恩的联络方法,而且我也不能再让货车陪我耽延下去,晚风中我目瞪口呆,懊悔无比,几乎不认识这个女孩,竟然轻率地与她共赋同居,眼前我落得无家可归,全部身家财产无助地流放在这两吨半的货卡上,我既脏且累也全没了主张,只好接近卑躬屈膝地和司机情商,让我的家具在车上留置过夜。    
    “这样啊,我再上去帮你看看。”这司机很豪迈地说,他吐掉槟榔汁,径自上了二楼。    
    “可以搬了,”司机小跑步下了楼,神情非常快活。“就是喇叭锁嘛。”    
    我帮着司机扛送家具到房门口,才发现原来他将整副喇叭锁撬了下来,耽搁了半个下午,理亏在我方,所以我自知是不能追究了。将所有物品搬移到房内,付钱送走司机之后,我打量着套房,先前来看屋时留意的是坪数大小,此刻要动手布置我才赫然发现,这样接近正方形的超大房间,不论怎么划分地盘,我和荣恩之间势必大量地互相侵扰,眼看现成那两张床,两幢柜,两副书桌椅亲亲密密地并双排列,我的心里又添了几分后悔。    
    我在床畔坐下,无枕无褥的床,脚下是肮脏的地毯,到处可见斑斑渍点与香烟烧灼遗迹,正好陪衬我如今的处境,抛去工作,加入薪资低微的舞团,前途与财路都一片暗淡,而我早已经习惯了优渥的生活。我决定这么想,将穷艺术家式的挣扎当做一种惩罚,惩罚我这么多年以来的妥协与娇生惯养。    
    一夜忙着整理环境,荣恩的失约,正好方便我在布置上的取决权,我挑了比较结实的衣柜,紧靠墙角的床铺,摇晃得比较不厉害的那张书桌。我花了半个钟头,彻底清洗公用茶几上的热水瓶,之后灌入整瓶温开水,不论冬夏,我一向只喝温水,医生说这有益于我的气管。    
    用未拆封的书箱顶住损毁的房门,我疲倦地爬上床,正对着后窗的整副铁栅栏。铁窗上的整排栅影,因此条列鲜明地印在我的身上,我起床倒了杯温开水,小口地啜饮着,却再也没能入眠,最后只有到书桌前翻开了书。    
    第二天到了教室,我正好遇见荣恩低头走入,穿着一身娃娃装的荣恩背着一只登山用的露营背包,她的彩妆和头发看起来都有些凌乱,眼眶微黑,满脸透着狂欢后的困倦,一身都是烟味,见到我,她摆了摆手以示招呼,就径向淋浴间走去。    
    到淋浴间更换好舞衣,我坐在洗手台边,聆听着荣恩冲浴,以及冲浴中隐约可闻的呕吐声音,然后静悄良久,荣恩推帘而出,神奇地恢复了一身光彩,只是她一丝不挂,我微微地尴尬着,群体冲浴时我们不是没有袒裎相见过,但是这样坐看她的裸身自在,倒是我手足无措了起来。我注意到肢纤体细的她,拥有线条非常柔美的胸脯。    
    “荣恩,不是约好昨天搬家的吗?”    
    “啊?”荣恩纯真地张口结舌,回想半晌,才说,“——我忘了。”    
    “我差点无家可归,你知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说是台风要来,害我出门也不是,做什么都不是,我也很惨耶,台风后来好像又没来喔?”这样无厘头地接口之后,她开始若无其事地梳理湿发。


第一部分 隔阂隔阂(1)

    “那你什么时候搬?”    
    “再说吧,过两天。”她看起来意兴阑珊,而且也全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离开淋浴间前,我将我的大浴巾留给她蔽体,荣恩道了谢,用浴巾裹起她的头发。    
    这天夜里,我自力救济换上一副新门锁,划伤了手指,咬着牙,我将荣恩的书桌远远推离到房间的阴暗角落,顺道把那个笨重的大垃圾桶也移了过去,环视整个房间,索性再将窗格上的抽风扇拆了下来,迁移到靠近我的床头。我迫切地需要大量新鲜的氧气。    
    我需要氧气。经月的体力操练,我的呼吸状况始终不顺畅,未雨绸缪,我添买了多瓶气管扩张剂,分别陈列在教室里与住处,随身背包里则放了两瓶。    
    每个月的例行性复诊里,中医师与我晤谈,他沉吟着说,你应该考虑换一个工作。他的意思是放弃舞蹈,我轻轻点了点头。他为我治疗气喘已经多年,但他并不了解他的病人。    
    这个老中医给我把了脉之后,自己边咳个不休边说:“不好,虚寒入肺经,瘀毒不散,浊气攻心……不好。”    
    不对!阿芳,卓教授则是习惯这样暴躁地喊着,我已经尽力赶上了团员的水准,但是始终不能赢得卓教授的满意,任谁也看出来了她对我的加倍严苛。我没办法不这么想,录取我是她的一时大意,犯了错怨气攻心,所以她以磨难我作为追悔。    
    老医师帮我刮痧,刮在左右手肘弯处,我看着两臂肌肤,浮现出一点一点乌黑得像砂粒的暗色血印。    
    两臂泛青,体倦力乏,在我心情非常灰暗的那一天,荣恩搬进了套房。    
    方才进城看病回家,我就见到等在门口的荣恩,她发动了舞团里七八个团员帮忙,一伙人声势浩大地扛进满屋箱篓,荣恩的家当真多,多得令人吃惊,打发走最后一个团员,荣恩愉快地拍拍手开始拆箱。    
    一整晚我照例读书,写日记,荣恩则不停地整理环境。每歇一回手上的书,我就感到我的世界又沉沦了一分。    
    那一束夸张的干燥花,悬在房门背后,像只倒挂的扫帚。    
    她自备了活动式的小茶几,这样好,我可以独占整个公用茶几。但是小茶几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粗俗的玻璃杯具?再加上一只水晶壶?难道她喝酒不成?那么该不会抽烟吧?果然,一只闪亮的水晶烟灰缸出现在眼前。    
    音响一大套,唱片无数。我打了一个喷嚏,干燥花的粉尘对我的气管展开了威胁。    
    一盏张牙舞爪的花式立灯,杵在柜子旁边。我的心情迅速枯萎。    
    好多个大型塑料整理盒,我瞥见里面净是美容保养用品。    
    可笑的花布套上电话机,还缀着蕾丝,门把也套上同样的花罩。    
    终于见到书了,一小排,全都是小说。    
    噩梦一样的深紫色组合柜,一只一只叠起,最后叠满了寝室里剩余的墙面,荣恩哼着歌想了想,将多余的组合柜横倒塞进床脚。    
    更恼人的是那面落地大镜子,钉在荣恩的衣柜上,却面向着我的床。    
    当荣恩将基努李维的海报挂上墙壁时,我再也不能按捺了,从书桌前站起身来,我柔声说:“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挂海报?”    
    “唔?”荣恩刚从椅子上爬下来,神态非常轻松:“有规定不能挂海报吗?”    
    “不是不行,是格调的问题,我们是学艺术的人,这样明星崇拜不好,慢着,你在做什么?”    
    “把我的书桌推到窗子旁边啊,好重喔,你要不要帮我?”    
    “请不要动桌子,我们的书桌分开摆,双方才不会干扰。”    
    “可是这样不合理呀。”荣恩分辩说,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甜蜜蜜的。    
    “哪里不合理?”    
    “你看,”荣恩赤脚跑到了我的床边,纯粹从美学上来说,她的雪白的赤脚实在可爱,但我缺乏观赏的心情。荣恩在我床边站好,开步走:“你看喔,从你的床走到你的书桌,一二三,只要三步。再看我的,看好喔,还要转弯耶,一共十一步,这样不公平。”    
    所以荣恩将书桌推回来,亲爱地并排在我的桌畔,桌边不远,就是基努李维的肖像。    
    荣恩又将垃圾桶抬起,放回到原本靠近我的床铺旁边。    
    “那么为什么又要动垃圾桶?”    
    “本来就是放那边的呀,”荣恩笑盈盈地说:“你看,地毯上有印子。”    
    荣恩开始放音乐,是饶舌的舞曲,见到我的表情,荣恩将音量转低,然后架设好电磁炉,她随即煮滚开水,泡了两杯咖啡。    
    “阿芳,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荣恩端着咖啡来到我的书桌旁,很无邪地用两肘撑住她的脸蛋。    
    这样的憨直令人无力招架,我叹了口气,“算了,只是请你以后说了话要守约。”    
    “好啊,没问题。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最崇拜有学问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学问?”“书啊。”荣恩张望我几柜子的书,“我从来没看过书这么多的人,真的耶,好崇拜哟,你一定很厉害,我们来猜你的星座好不好?我猜星座也很准的,不盖你,你一定是射手座,对不对?”    
    我再度叹了气,“双子座。”    
    “不像,不像。”荣恩在台灯前华丽地摇动她的脸庞,“那你要不要猜我的星座?”    
    “我对星座没研究。”    
    “那我告诉你,我是孤狼座。”    
    “……”我望着她精致的五官良久,说:“没有这种星座。”


第一部分 隔阂隔阂(2)

    “有的,只是很多人不知道,那是发生在宝瓶宫和白羊宫和天狼星变成等腰三角形的时候,每三百二十九年才发生一次,一次只有一天,这天出生的人,都是孤狼座。”    
    完全不可信,我于是转变话题说:“至少你换个音乐吧,如果你坚持要开音响的话。”    
    “那你来挑CD好不好?我有好多CD喔,一定有你喜欢的,好嘛好嘛,阿芳。”    
    我直接从座位上回首看她的CD架,出乎意料,我见到一整排披头的作品。    
    “放披头好了,拜托。”    
    “哪一片呢?”    
    “随便。”    
    “好选择。”荣恩跑去换了唱片,顺便将音量又调大了,她说:“有学问的人才听披头,我哥说披头很有文化的。”    
    实在乏力再做交际,我从茶几上拿起热水瓶,倒了半杯水,喝了一口,又整口吐出,是滚水,我烫得无法言语,连眼泪也差点滚落下来。    
    “唉,喝水不要这么急嘛,你很渴是不是?我有一瓶可乐,十五块钱,可是今天我们庆祝搬家,不算你钱。”荣恩拔开拉环,递过可乐。    
    灾难,真是灾难。我开始搓揉起太阳穴,荣恩开始哼起披头的EleanorRigby,她的歌词有一半出自于捏造。    
    上驷与下驷同槽。荣恩忙到了深夜时,这间对我来说还十分难以适应的落拓小窝,已被她彻底改造成了另一番俗丽模样。荣恩洗浴完毕,半裸着擦拭指甲油,她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不停地轻声歌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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