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日清晨,郑妃生下了一个女婴。这个消息传到襄王这里时,镜魅罗一如前日般出现在乾殿之内了。
但襄王仍不相信他,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
被供奉在镜殿里并且有人严密看守的琉璃镜又出现在他手中,这一次,镜显幽蓝之光,镜魅罗说:“明日夜里天降大雨,清晨即止。”说完之后,依旧把琉璃镜还给了襄王。
第三日清晨,最后一滴雨水自宫檐滴落,镜魅罗准时出现了。襄王将信将疑,看着暗红色的光犹如血一般流动在镜魅罗手中透明的琉璃镜之中。
“王上。”镜魅罗微叹了口气:“也许您要另立储君了。”
襄王一惊。
第四日天未明,原本该是庄严肃静的皇宫却喧闹无比,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道。襄国太子逼宫篡位,自以为策划的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竟然被襄王知道了,结果自投罗网。第一缕晨光照亮乾殿之前的白玉台阶时,襄太子的头颅落下,把白玉台阶染成一片猩红。
襄王握着剑,气喘吁吁,回头对出现在身边的镜魅罗说:“寡人封你为国师。”
所以后来他就成为了襄的国师。国师镜魅罗,他是可以用琉璃镜占卜未来的仙人。
我对所谓的仙人是不相信的,觉得这多半是人们编造的故事。
刘都和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反驳说:“医术高深者可以切脉以明胎儿性别,擅观天象者可以观云以测未来天气,运筹帷幄者可以推断以知阴谋叛乱。这几件事若是真的,顶多也只能证明他是一个能力过人之人。”
刘都问:“那么琉璃镜何解?”
我说:“我们何不做个游戏,太保您拿面镜子放在宫殿里再派人看守,明日此时,且看镜子是不是会在我手里。只需有些高明的功夫,这又有何难?至于让琉璃镜显出不同的光,似乎有些杂耍的艺人有秘传的方法,称为把戏。”
刘都叹气说:“这游戏不作也罢。”忽然正了正神色:“如此说来,殿下您并不相信镜魅罗是仙?”
我说:“既便他真有异能,未尝不能是妖?”
刘都摇了摇头:“殿下若是见过他对您微笑,恐怕就无论如何也不愿去揣测他是妖。”
“是嘛。”我不以为然,心想,镜魅罗不过是个凡人,这世上哪会有什么仙?
作为证明,我最终战胜了襄,入主襄都皇宫,这个所谓的仙人却成为了我的俘虏。
然则我对这个传说的深刻记忆,更多却来自于故事中他出现在襄宫的那一天,恰恰是我诞生的那一天。
这就仿佛在我和他之间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关联,所以我怀着一种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的心情,踏入襄宫,见到了他。
远远的看见那个人以降臣的礼节跪伏于地,只能让我看清楚那夹杂着灰白色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
这样的发色仿佛在提醒我,镜魅罗是自我出生的那天就出现在襄的,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他现在已经苍老了。
但是当他抬起头时,我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了。
镜魅罗看起来好像和我一样的年龄,竟然没有一丝苍老的模样,他究竟是人、是妖还是仙?
然而更让我讶异的是他的模样。这样的脸,让我忍不住生出几分不知所措与烦躁,与这些情绪一同涌现的,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憎恶与痛恨,也许是他那仿佛圣人一样的笑容让我觉得刺目罢。
难怪当年刘都说,只要我见过他的微笑,就不会愿意揣测他是妖。
但刘都还是错了,我是不会被这样的笑容所迷惑的。这笑容看起来真是虚伪!我很想把这张名为微笑的面具撕扯下来,好看清楚他的真实模样。
所以我对他说:“从今天起,你就是羽的国师。”
我知道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猜测我为什么把他封为国师,其实真正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脸。
这样的理由,说起来自己也觉得可笑至极。
庆功宴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在注意他,他不吃不喝,只是端坐在那里,一贯的微笑。为什么呢?是身为旧襄国师的骄傲,所以不愿意在敌人的宴席上碰任何东西?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顺从的对我跪拜行礼,任我封他为国师,监禁在襄宫之中。
群臣们设下圈套想要羞辱他,但显然让他们失望了。对于他不识字这件事,我也有些讶异,然则更令我印象深刻的却是他说那些话时如此坦然镇定的表情,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他的目光很飘渺,当他面对着我的时候,我会觉得明明他在看着我,可又好像其实并没有看着我,视线仿佛穿过我的身体,看向某处我所不能触及的远方,看向某个我所不能掌控的幻影。
这样的脸,这样的目光,令我心情烦躁,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走到他面前强迫他真正的看着我。
玉妃坐在我旁边,察觉到我的失常,大胆的握住了我的手。
所有的人都认为,玉妃是我最宠爱的妃子。
我对玉妃有求必应,任她对我撒娇笑闹,甚至只留宿在她的寝殿。
从北溟回来的时候,她说:“这样算不算图南?”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很认真,认真的有些可爱,我觉得好笑,就说:“应该算罢。”
我在见到玉妃之前,从来没有笑过。刘都说我天生无心无情,我想他是对的。我不知道何为悲伤、何为难过,我也不知道何为高兴、何为欢喜。仿佛无论是得到或者失去,都不能让我的情绪产生变化。
这种感觉,我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后来我遇到了玉妃,我才渐渐变得会生气,会微笑,好像这样才真的成了一个人。现在的我偶尔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以前的我会那样。
玉妃送给我一面碎镜,她说是从镜湖里捞上来的。那碎镜比普通的镜子小了一些,墨色镜背上镌刻着精致的浮纹,沉沉的摸不出是什么质地。镜面为银色,仿佛镜湖一样光亮鉴人,然而却满是裂痕,就好像砸碎了之后,又被人小心的拼了回去,但毕竟有些碎片没有找到,只得这样的残缺不齐。
玉妃说这是宝物。
北溟有一个传说:天上的仙人失手打碎了镜子,碎掉的镜子掉在凡间,化作了镜湖。玉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那面仙人的碎镜。
我在面具下的脸笑了。我说那么我把碎镜拿走,镜湖岂不是就没有了?
这世上有很多传说,可我并不相信。连史书都可以随意的编造,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传说不是人编出来的呢?
但我却很喜欢这面碎镜,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因为从前的我甚至没有喜欢过任何一样东西,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这一种情绪。我只是觉得,当我把这面碎镜贴近心口时,我那一向平静无波的心突然鲜明的跳动了起来。
所以我喜欢玉妃,因为她送给我碎镜。也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把她从北溟带回来,封她为妃,任求任予。
但是我对玉妃只有喜欢,没有情欲。
镜魅罗让我心浮气燥,久久不能平静。过了几天,我想起了那个楚王献来的舞姬,心念一动,命人传召了她。
等我沐浴更衣完毕,楚国的舞姬已经跪在榻前,身上仅披着一袭绯红罗纱,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她身上传来一阵幽幽的香,混和着窗外微风吹过的花香,构成一股让人身心舒缓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奴家只有一个小名,叫细腰。”她故作羞涩的回答。
如今这天下,五分中有四分是我的国土,楚王自然害怕我早晚吞并了他的国家好一统天下。所以他献上这美女的用意不难猜出。这个被楚王千挑万选才挑出的女子,身上背负的是一国的命运,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羞涩单纯的少女呢?
但我没有揭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说:“细腰,这倒是个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呢。”
伸手抬起她的脸,一双明眸中眼波流转,神情专注的看着我,瞳孔中倒映出我那淡金色的面具和面具后一双深褐色的眼。
忽然又想到了镜魅罗,一阵烦躁。顿时失去了继续玩弄她的兴趣,收回手,冷淡的说:“下去罢。”
她显然有些愕然,倾身向前,几乎贴在了我的腿上,语调婉转的娇声说道:“王上!”
那香气也太浓郁了些!我厌嫌的后退几步,道:“出去!”
她毕竟是有几分聪明的,不敢惹怒了我,低头叩首,退了下去。
乾殿里,唯我一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却无心入眠,细腰留下的香气久久盘旋在殿中不散,让我觉得燥热难安。掀开丝被,从枕边拿起碎镜,就着殿里不曾掩去的夜珠之光,照看自己从不在人前显露的脸。
碎镜把我的脸分割的支离破碎,但仍足够我清楚的审视自己。
我的眼睛是褐色的,比镜魅罗淡薄了几分。
我的肤色是白皙的,比镜魅罗健康了几分。
我的双唇是绯色的,比镜魅罗艳丽了几分。
镜魅罗……为什么我总是要不自觉的想到他!
我几乎有些气恼的放下碎镜,伸手抓起枕头另一边的面具,重新又戴在了脸上。
起身,只披了件薄衫,我无声的推开门,没有惊动任何侍从,悄悄的离开了乾殿。
子夜,我一个人悄悄的走在襄宫的阴影中,沿着记忆的方向往镜殿走去,竟然紧张的微微出汗。
我去做什么呢?我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身体已经先我的头脑一步,走近了镜殿。这时候忽然一阵夜风吹来,我略微清醒,顿时有些后悔。再要离开,镜殿的门悄然打开了。镜魅罗站在门里,面对着我。
他只穿着白色的里衣,领口微敞,夹杂着灰白色的头发披散着。对我的到来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意外,脸上带着从容镇定的淡笑。
“王上……”说着,他微侧过身,似乎在邀请我入内。
我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邀请,走进了镜殿。
他在我身后合上了门,趁着我转身面对他的瞬间,突然伸出手,一把摘下了我的面具。
我没有防备,因为从来不曾有人敢于如此大胆直接的想要拿下我的面具。看着他手中淡金色的面具,我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十五年来从未在人前显露的真容正面对着他,恰恰是他!
再要掩饰已经来不及了,我一阵狼狈,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放肆!”
他却不以为意的把面具随手丢在一旁。
“镜魅罗只看人的心,那是任何面具也不能遮挡掩饰的。”
我微微眯起眼,注视着镜魅罗。
私下里,我悄悄的调查镜魅罗。他似乎是凭空出现在这世间,一切关于他的故事都起自二十五年前我出生的那日清晨。他是旧襄的国师,常年居住在这镜殿。偶尔,他也会离开襄宫,南溟、北溟、东楚、西襄……甚至中羽,他都悄悄的去过,不知道目的为何。他的行踪很难捕捉,前一刻明明还在东楚流焰谷,后一刻却突然又出现在北溟镜湖,仿佛真的仙人一样。
镜魅罗,你究竟是什么人?
收回有些恍惚的思绪时,惊觉镜魅罗正伸手抚摸我的脸。我猛然抓住他冰冷的手,低声说:“你就是这样勾引襄王的吗?”
话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但随即我紧紧的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的表情变化。镜魅罗,我倒要看看,这样的羞辱,你是否还能维持这该死的笑!
“不是这样的……”镜魅罗说:“我一直在等你。”
仍然是微笑,这样的镇定,就不会有别的表情了吗?
“我应该相信你吗?”
心里涌现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欲望,恶意的把手从领口伸入他单薄的里衣,抚上他削瘦的锁骨。他很瘦,锁骨突出的厉害,隔着细滑的肌肤,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纤细的骨骼,冰冷冰冷。
“不要……”他想后退逃离,但被我更快一步伸手抓住,我和他几乎紧紧的贴在一起。我看见他脸上一贯的微笑中多了一些不知所措的神情。
很好,原来你毕竟不是能够一直笑的。
我凑近他,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他的身体明明是冰冷的,但那气息却让人觉得温暖。我双手在他衣下游走,抚摸着他的冰冷肌肤,忍不住低下头,把唇印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吮吸,很甜。
他身子一颤,微微挣扎抗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仿佛无力般的伸手扶着我的肩,神色迷离,口里发出模糊的低吟。
抬头看见他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红晕,身体里的燥热越发的明显了,猛然抱起他,走入寝殿,双双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仿佛渴望已久一般,我几乎是有些急切扯开他的里衣,夜珠的光晕把他那一身惨白的肌肤映出些温暖的色泽,锁骨上方印出的吻痕鲜艳夺目。
视线募然在他胸前停下。左胸上一道半指长的狭长伤口正对着心脏的位置,伤口泛白,似是旧伤,却没有愈合,透过那狭长缝隙,仿佛竟可以看到心脏一般。
985FD4我在:)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识到我注视着他胸前,他的神智微微清醒,“只是旧伤……”
这样的伤……我伸手轻轻触碰。
“嗯……别碰……”他似乎难忍痛楚般的皱起了眉,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
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明天派御医来看看罢。我心想,俯压在他身上,小心的避开那道伤口,亲吻着周围的肌肤。
“唔……”他的身体反应很羞涩,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任我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双手也渐渐的向下游离抚摸,渐渐的触碰到那柔软的地方。
褪去彼此单薄的衣衫,我吻住他的唇,冰冷而甜蜜,忍不住用舌细细描绘他的唇线,然后叩齿而入,与他纠缠在一起。
绵长的吻几乎窒息了彼此,等我和他唇舌分离时,我简直以为我要疯了。从来没有人会让我起了这样的欲望,只想紧紧的拥抱着他,把他揉入我的身体之中。
忽然心神一凛,我似乎过分陶醉了。然而就在此时,镜魅罗微微无意识的挪动着身躯,磨蹭间勾起了我更强烈的欲望,再也无法冷静。
隐忍着欲望耐心开拓他的身体,最终还是迫不及待的埋入其中,他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却又在我的抚吻中渐渐柔软,藤蔓一般缠绕包围着我。
他婉转承欢,终于丢掉了那名为微笑的面具,神色温柔迷醉。这一刻,我和他坦然相对,谁也没戴面具。
“啊……碎羽……”欢愉的呻吟从他口中溢出。
这一声呻吟,突然把我从欢梦中惊醒,犹如一盆雪水从头顶上浇下。我的心底涌起一阵狂怒,下意识的用力按向他胸前的伤口,怒视着他。
“碎羽是谁?”
流光(细腰)
我们楚国,最出名的不是沧海明珠,不是蓝田暖玉,不是桑山天蚕,不是流焰淬银,而是细腰美女。
楚王好细腰。
那是从燕妃娘娘开始的。燕妃是一个封号,并不只是某一个人。唯有腰最细的那个妃子,才能获得这个封号,这在楚宫里,是比皇后更荣耀的封号。
这还是上上代楚王时候的事情。当年有人向楚王献上一名女子,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燕字,所以被封为燕妃。据说这位燕妃,腰细不过掌握,可在银盘上起舞,站在船头几乎随时会被风吹走,所以楚王又特地用绸带拴住她的腰。因为楚王特别宠爱这位细腰的燕妃娘娘,所以宫里流行起细腰,为了使自己的腰变细,嫔妃宫女们常常不吃不喝,勒紧腰带,结果“楚王好细腰”这句话之后,又有了另外一句话——“宫中多饿死。”
到了如今,细腰已经是楚国女人们毕生最高的追求了。所以有很多楚国出身的女孩,名字都叫做细腰,那是因为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腰细所取的名字。我也不例外。
但我并非天生细腰,在我出生那年,有人发明了一种办法,只要把最下面一排两根肋骨打断,再束紧腰部,腰就会比常人细很多。若是发狠,打断两排四根肋骨腰便能更细,不过要加倍的痛苦,风险也要大很多。常人是不轻易尝试的。
我就是被打断了两排四根肋骨的,我当然也不是常人。确切的说,我是王上专门命人训练的舞姬。因为我的腰特别细,可以做出许多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动作,所以我跳的舞特别的勾人心神。
我舞剑。
剑术,也是一种舞蹈,销魂夺魄的舞蹈。
王上在羽帝打败了襄之后,就急忙把我献上。王上的目的很明确,到了这时节,谁都知道羽帝早晚是想要并吞我们楚国的。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