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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家,你把今天的事情说一说。”刘氏仍是细声细气地问道。
“娘,真的没什么大事,我嫁到这个家里来已经十一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娘还会不清楚?不就是今儿看着大丫头不自在,没好利索,早起又出去冻了半天,想着让她先吃一口,暖和暖和身子,这是什么大罪?”赵氏犹自愤愤不平的。
钱氏因有长辈在,这会她反而不说话了,只是一会看看婆婆刘氏一会看看三福家的孙氏。
孙氏家里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她娘家的条件比其他两个妯娌强一些,加上她自己手巧,会绣点花,也能贴补点自己家,所以,她从来不像赵氏和钱氏这样斤斤计较。
这会见钱氏看向她,她只是笑笑,也不说话,有长辈在,轮不到她出头,再说了,她还巴不得赵氏跟钱氏闹起来,索性闹大一些,最好是把家分了,她也就不必躲躲藏藏地给自己儿子吃点好的了。
刘氏叹口气,这三个儿媳妇,没有一个省心的,说白了,都是穷闹的,一个个都想分家单过。可如今,这家还真不能分。
眼瞅着五福今年也十八了,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如果现在分家了,新媳妇进门肯定也会闹着要分家单过,单给他们老两口剩一个八福和九凤,一个十二一个十岁,这日子怎么过?
家里拢共就这么十亩地,都分开了,怎么养活这几个小的?怎么攒钱给八福娶媳妇给九凤出阁?
刘氏见钱氏和孙氏都看向她,她只得开口对赵氏说:“老大家,家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是家里的大儿媳,下面的几个都看着你,都有样学样,今后这个家不乱套了?难不成我这个做婆婆的天天来替你们操这些心?”
“娘,我又不是总这样,我是第一次,是因为麦香生病了我才这样做的。再说了,这个家,是靠谁撑着?还不是大丫她爹,孩子她爹一年没少给家里划拉,拼死拼活的,一年到头,连给生病的闺女多半碗糊糊也不肯?”赵氏说着说着哭上了。
“大丫她娘,你浑说什么,这个家还是咱爹当家,是咱爹撑起来的,快点跟爹陪个不是。”叶大福见叶铁柱脸上阴阴的,忙训斥了媳妇几句。
赵氏虽然泼辣,但是也知道不能跟丈夫顶嘴不能跟公婆吵架,所以,听见了叶大福的话,便用手背擦了把眼泪鼻涕,说:“爹,娘,你们也知道,我一向说话直来直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些。”
刘氏看了一眼叶大福,又看了眼叶老头,想了想,对钱氏和孙氏说:“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今天的事情是你大嫂做得不对,但是她也不是存心的,而且,那糊糊,大丫终究也是没有吃上。依我说,不如就这次就这样算了,以后呢,我给你们大家立一个新规矩,你们听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先罚她十个铜子。”
“娘,凭什么这次就这样算了?依我说,这次也该罚,省的有些人不长记性。”钱氏不依。
刘氏看了一眼赵氏的肚子,现在就老大家的孩子多,偏这个赵氏的娘家也弱,她又是一个粗笨的,不会绣花不会纺纱织布的,别的儿媳一个冬天还能攒几个钱,独她不行。
老大打猎换来的钱是公钱,好几双眼睛都盯着呢,再说了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她就是想贴补这个儿子也是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
想到这,刘氏叹了口气,她是打算放过赵氏的,便说:“我说了,从今儿开始新立一个规矩,老大家的事情今天就算了,她也知错了,大丫究竟也没有占到这便宜,还受惊了一场。你们谁还有说法?”
刘氏说完看着这几个儿子儿媳,她只能端出婆婆的款来平息这件事情。
“没,娘说的对,都是一家子,也别太计较了。”二福扯了扯钱氏的袖子,意思是让她松口。
“娘,我不是跟您过不去,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确实也该立一个规矩,省得天天吵吵说这个吃了亏那个占了便宜的。我只希望娘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钱氏的话是针对赵氏说的,赵氏爱占点小便宜,常找他们几个要根针要截线的,她偷吃肯定不是第一次,她现在一个孕妇,这点东西能吃饱才怪呢。
“好了,知道了,吃饭吧,把孩子们都招呼来。”刘氏松了口气,幸好,今天没有提分家的事情。
麦香几个进屋的时候,赵氏已经跟他们分好了一人一碗糊糊,一样大小的碗,一样平整的高度,这水准,倒像是用量杯量过了。
炕上放了两个炕桌,女人们带着孩子一桌,老头老太带着五个儿子一个闺女一桌,东西是一样的东西,只是他们那边一人多一个窝窝头。当然,这边三个儿媳也一人有一个,麦香几个只能干看着。
大福把手里的窝窝头掰了半个,仍给赵氏递了过来。赵氏接了半个窝头,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自己吃了,而是拿在了手里,给麦香几个一人掰了一小块。
麦香没有伸手去接,再怎么没有母女感情,她也不能跟一个孕妇去抢这点吃食,说道:“你吃吧,我够了。”
麦香不吃,麦黄也不要,麦青麦绿还小,接了过来。
“我怎么瞧着大丫这一病倒像换了一个人,说她懂事吧,这干活没先前利落了,说她不懂事吧,还知道给大嫂省点口粮。”孙氏看着麦香,似乎在琢磨什么。
第四章、抓小辫
麦香听了这话心里一紧,盯着孙氏看了一眼,还没开口,便听赵氏说道:“换什么换?二弟妹早上还说了,大丫的病还没好大全,就是大人病了一场,且得好好缓几天呢,更何况一个孩子?连顿饱饭也吃不上,这病啥时候才能好呀?我可怜的大丫。。。”
赵氏正愁抓不到机会为自己辩解,本来心里就够窝火的,孩子爹在这个家里是挣得最多的,偏孩子病了,想吃半碗糊糊都没吃上反倒惹了一身腥,这会孙氏还来说风凉话,赵氏心里这口气正愁没机会出呢!
孙氏一听这个,便笑着说:“我也是这么随口一说,孩子懂事了是好事。”
麦香趁机打量了眼屋子里的人,孙氏的话让她警觉起来。这三天来,自己光顾着伤心顾着哭了,这屋子里谁是谁也没心思去辨认,谁说话也没有放在心上,爱搭不搭的,所以这才露了陷。
祖父,他们也叫爷爷,一看就是典型的苦大仇深的最底层的老农民,五十岁的年龄满脸的皱褶,看着比叶萌七十岁的爷爷还显老,身上的灰布衣服倒还好,有个六七成新,没有补丁,头发白了一半,不爱说话,这半天麦香没听见他说一句话。
祖母,这里叫嬷嬷,麦香猜想是这两个字。圆脸,细长眼,看起来还算慈祥,脑后盘了一个圆髻,用一根木簪,也是一身灰布衣服,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做不了重活,成天只是静养,所以看着跟她的年龄倒相仿。
叶家几个儿子面貌都有些相似,都是方脸,眉眼都长,大嘴,都是一根大长辫子在后面拖着,个子都不算低,大概在一米七左右。这个时代,缺衣少食,能长到这样就不错了。
麦香把视线落到了自己这桌,小姑九凤长得还不错,一头乌黑的头发,皮肤也白净,鹅蛋脸,鼻梁微微有点塌,眼睛很明亮,总是一脸笑模样,在这个家里来说,她是过得最舒心的一个。
三个妯娌,不论从长相还是衣着或者是说话的方式气势,孙氏比其他两个都要强一些,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簇新棉袄,头上的簪子是银子的,耳朵上也有一对简单的银耳环,也是圆脸,单眼皮,看着总笑眯眯的,不过,麦香总觉得她城府很深。
钱氏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身上穿了一件玫瑰紫的上衣棉袄,大概五六成新,头上的簪子也是木头的,不过看起来油光闪亮,雕了点花,容长脸,大眼睛,吊梢眉,不像是一个讨喜的人。
至于麦香原身的母亲赵氏,说实话,论五官长相,也说不上难看,可能就是这日子过得太苦了,生生给整成了一张苦相,加上她比较粗线条,不像别人利落干净,又是满脸菜色,所以给人的感觉真像一个做粗活的老妈子,偏她脾气还急,动不动就脏话粗话连篇,所以,这个家里,她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麦香看了一圈,知道是自己家的条件最差,大正月里,人家的衣服都没有补丁,唯独自己家这几个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不光衣服,就说气色,麦香姐几个看起来也比麦种几个脸色差多了,都是一副非洲难民样。
所以,不光是怕露陷,就冲这个,麦香也想离开这个家,可是,这路费,她要怎么筹集?
麦香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往嘴里划拉这碗糊糊,说实在的,她实在是强往里咽,要不是怕饿晕了,她真想把这点东西倒了。
麦香有点搞不懂,她也吃过不少次街上卖的粘玉米,有点甜又有点淡淡的清香,跟这个玉米糊糊简直不是一个东西,又粗又割嗓子,什么滋味也没有,说句不好听的,麦香觉得现代的猪估计都吃不进去。
“哟,麦香,看来你是不饿,是不想吃还是已经吃饱了?”钱氏看着麦香这细嚼慢咽的样子,突然问了一句。
“二婶,你也说过了,我这病没有大好,你见过哪个病人吃东西狼吞虎咽的?”麦香被打断了,不耐烦地顶了一句。
她本来就是一个娇养的独生女,几时吃过这苦?想到这,她的眼泪又来了,这是什么鬼运气,要穿也穿一户好人家,不说别的,至少能吃饱饭啊?让她穿成一个十岁的小农女,在这么一个穷地方,她能干什么?她什么也不会做啊?
麦香越想越委屈,先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接着一会便哽咽不止。
“哟,哭什么?还委屈上了,二婶不过白问你一句。”钱氏见麦香哭了,赵氏正瞪着眼看她,自己也有些讪讪的。
“麦香,听三婶的,别哭了,大正月里的不兴总流泪,会给大家带来晦气的。”孙氏拿了一幅棉布帕子替麦香擦了擦眼泪。
孙氏一说晦气,麦香注意到叶铁柱和刘氏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不光叶铁柱,还有几位叔叔婶婶,也是颇有些悻悻,只是看重叶大福的面上不好直接说出来。
麦香一见大家这样,心里更烦躁了,这个家她真的待不下去,可是出去了能做什么呢?想着这个,麦香的眼泪倒是止住了。
见麦香哭声止住了些,孙氏又装作好奇地问道:“麦香,三婶刚刚听你说了一句什么狼什么虎,那是啥意思?三婶怎么没听过?”
麦香听了低头装作擦眼泪鼻涕,其实在暗暗咬牙,这个孙氏,似乎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了,这会的功夫,光在这里抓自己的小辫子了。
“三婶,我和大姐总去学堂那边放猪打草,跟里长家的胖墩和小山几个总在一起玩,连我也学会了几句呢!像什么‘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胖墩还夸我聪明呢。”麦黄替麦香解围了。
“哟,我们家还出了一个才女呢,还会背诗。”孙氏摸了摸麦黄的头,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
“三嫂,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瞧着麦香跟往常一样,三嫂倒像变了一个人。”九凤吃完了糊糊,把碗一推。
“小姑,我不过觉得新鲜白问问,我这还不是为麦香担心吗?要是她真的发热烧糊涂了,这不还要请夫子来家瞧瞧?”
孙氏说完转向赵氏,关切地问:“大嫂,你说是不是这理?孩子有病就得赶紧治,可别耽误了,像我可怜的小儿子,想治,最后也没得治了。”孙氏说完,想到她死去的小儿子,眼圈红了。
赵氏听了这话,有些急切地把巴掌放到了麦香的前额,嘀咕了一句:“摸得不烧了。麦香,你到底哪里不好,你赶紧说出来。”
赵氏想趁着大家都在,如果麦香真的说出哪里不舒服,她准备死乞白赖地让老太太同意给麦香请大夫来看看,抓两幅药。
孙氏听了这话,低头擦了擦眼泪,眼角却有隐隐的笑意。
麦香抓住了孙氏脸上的得意之色,又看了看赵氏和钱氏,赵氏是一脸急切,钱氏是满脸紧张,至于最有发言权的刘氏,则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瞅了瞅孙氏和赵氏,然后盯着麦香。
第五章、又说错话
麦香一看这家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各有各的小心思,她心里越发的厌恶起来。
可是这关总是要过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装作头疼的样子,说:“我也说不好到底哪里不好,就是有时觉得头疼,发晕,一会就好了,还有,有时候觉得有点迷糊,别的没什么了。”
“大嫂,我就说嘛,麦香就是没缓过来,多躺两天就好了,哪里用得着找大夫?”钱氏忙说。
“嗯,老二家的这话有理,麦香既然没好大全,麦黄,你帮着你娘做点事,让大丫多躺两日,反正这两天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左右不过就几只碗要洗。”刘氏这回看钱氏顺眼多了。
“知道了,嬷嬷。”麦黄说完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吃完了。
麦香哪里好意思使唤一个童工,再则,她也想在一边看着麦黄怎么做,估计一时半会她是走不出去了,她必须要学会生存。
麦黄用一个篮子装了碗,拎进了灶房,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到木盆里,用一个高粱杆扎的炊帚把碗一刷,就很干净了,因为这些碗一没有油二没有剩饭,都被大家舔干净了,过一遍水就行了。
麦黄蹲在地上刷,麦香替她把碗捡起来,放进碗柜里。
“姐,你要觉得这会不头疼,就去上房把剩余的碗收过来,别让咱娘动手了。”麦黄别看人小,还蛮懂事的,知道惦记亲娘。
姐妹两个收拾完了灶房,麦香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下顿饭,要到申时,也就是三点以后才开始煮,这中间闲着四五个小时呢。
想出去转转,这冰天雪地的,也没个好去处,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单薄,躲在房间里,又什么也不会做。
麦香叹了口气,仍旧回到房间。叶大福仍旧在炕沿边编草鞋,麦绿麦青两个,坐在他身边,替他挑选能用的麦秆,赵氏正在低着头用碎布粘鞋底。
麦香从炕上拿起一双草鞋看看,叶大福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很严紧,也看不到什么接头,但是这种草鞋比较硬,穿在脚下肯定不舒服,估计也就是这些成日跟泥土打交道的庄稼汉子能买,可是对他们来说,这种鞋大部分人自己在家都会编吧?还用得着买吗?
“姐,刚刚爹爹还和娘说,过几天就是初一了,爹爹去卖草鞋时让娘带我们几个去庙里,去拜拜菩萨,让你早些好起来。”
“真的吗?”麦香有些激动了。
麦香太想出去看看了,来了三天,除了从他们的大辫子上知道这是大清朝,别的,麦香一概不知。麦香想打听这是什么地方,现在的年号是什么,可她不敢轻易开口,怕露陷。
“这孩子,真是在家憋坏了,一听要出去玩就这么开心。”叶大福看着麦香笑了笑,苦笑。
“去拜拜也行,求菩萨保佑我们一家大小平安,大丫病了这些日子,我也害怕了,他爹,你也拜拜,开春了,要进山。”赵氏难得心平气和说了几句话。
“我就算了,你带着孩子们拜拜就行了。”
麦香听他们的意思,这拜佛可能还要钱,叶大福是不舍得花这钱,这家里实在是太穷了。
麦香想起自己上世去过的寺庙,每个大殿里都有一个功德箱,善男信女们进去后一般都要扔点,多少随意。
麦香闲着无事,拿几根麦秆跟叶大福学编草鞋,麦香想编的当然不是这种大草鞋,她记得有一次出门跟同学去逛夜市,从夜市上买过一双小草鞋,当壁鞋挂在蚊帐里。
麦香虽然不会做农活不大会做家务,但是她头脑反应还是很快的,因为刚刚叶大福给她提供了一个信息,他们是要去庙里拜佛。古代的有钱人家小姐夫人多半都是在初一十五去庙里拜佛烧香的,既然是去求平安,多一个这种小壁鞋挂在墙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虽然她们都会做那种精致的绣花鞋,但是保不齐哪个小姐夫人看惯了那些精致的东西,也想寻一两样古朴原始的东西呢?
叶大福见麦香想学,忙说:“孩子,你不是头疼吗?快去躺着吧。”
“爹,我躺了几天了。”麦香觉得躺下睡不着的滋味更难受。
“那你和麦黄去找你小姑和嬷嬷,跟着他们学点针线。”叶大福见麦黄也进来,便说。
叶大福也是见自己媳妇不会绣花,只会缝补点衣服,冬闲时也不能挣钱贴补点家用,家里日子更紧巴,所以才想让几个女儿跟着嬷嬷学绣点东西。
“爹,你怎么忘了,正月里不动针线。嬷嬷和小姑都闲着呢。”麦黄说。
“爹也是过糊涂了。”叶大福憨厚地笑笑。
“爹,你给我编两双小鞋子,要细致些,二寸来长就行,我拿着玩好不好?”
“你个死丫头,正经事情你爹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