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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渊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语气略有责怪:“拿药。”
苏扶桑对着一张冷脸连连道歉:“都怪我今天太忙了,今日十五我是记得的,原本我是要亲自送到府上去,可是这里实在走不开。子渊你别生气,药我都备好了,进来我拿给你。”他伸手想去牵子渊。
子渊斜睨他一眼,固执地避开他的搀扶,自己扶着门框费力跨过了门槛。苏扶桑连看也没看对面殷切切的孟棋楠一眼,搓着手略有不知所措,等子渊进门后也赶紧跟进去了。
“他……他们……”
孟棋楠见到这一幕久久回不过神,嘴唇嗫嚅声音嗡嗡。
“子渊是苏家管事的儿子,与扶桑自幼一同长大。”卫昇噙笑摇扇,娓娓道来,“两人幼时一同出门,子渊为了保护扶桑摔断了腿,所以扶桑才去学了医。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子渊自赎出了苏家,跟扶桑也形同陌路……于是扶桑把善堂开到了这里,子渊就住在附近。”
孟棋楠一颗玲珑少女心顿时碎成了琉璃渣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花儿一般的扶桑公子,寡人说你怎么对美女视而不见呢,原来你的含情脉脉都给了子渊!原来你是、你是……
难过死寡人了!
卫昇十分擅长在合适的时机“安慰”他人:“你若是喜欢苏扶桑,给朕说一声,朕可以下旨让他以正妻之礼娶你过门。毕竟,你喊朕一声表叔公呢。”
哼!捅了别人一刀还要在伤口上撒盐的表叔公!
孟棋楠把玫瑰糕往他身上一砸,气呼呼就跑开了。
“表叔公我恨你!”
13第十三章 谈心
13、谈心
卫昇找到孟棋楠的时候,她正坐在郊外河边的石头上,脱了鞋赤脚踩进冷冰冰的水中,痴痴望着远处。
老远看去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嘴里发出低咽呜声,还时不时用手背抹着脸颊,好像在哭泣。
到底还是一颗女儿心哟……
卫昇无奈一叹,走过去按住孟棋楠肩头:“别哭了。”
孟棋楠喉头呜呜,没有回头理他,抽搭得更厉害了。
卫昇心里头有些愧疚。他其实就是气不过抛绣球时吃了瘪,于是想方设法讨回面子,刻意指了断袖的苏扶桑去诊脉,为的是摆孟棋楠一道,扫她的颜面。没想到这回下手还是重了些,少女芳心错付,受不了这打击就跑河边来了,没准儿还想自尽!
这可使不得!若是这么有趣的孟棋楠死了,谁跟他斗法来着?谁还敢喊他表叔公?
卫昇心里想着“朕是明君,朕不能草菅人命”,拉下面子向孟棋楠赔罪:“朕也不是故意骗你,朕想告诉你的呀,是你自己说不稀罕……好了别哭了,朝中还有好些未曾婚配的年轻男子,要不你自己去挑一个?”
“泥不四说费沉宕咩?”(你不是说会沉塘吗)
孟棋楠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句,转过了脸来神情迷惘。卫昇一怔,突然冷冷拂开袖子,重重“哼”了一声。
原来她正在啃芥辣猪蹄,吃得满嘴油乎乎的,还辣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于是一边吃一边抹泪,从背后看起来就像在哭一样。
“表叔公你吃不吃?”孟棋楠吐出舌尖嘘嘘两下,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好吃得很哩。”
卫昇一把扇开她的手,怒其不争:“撑死你算了!”
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朕是气糊涂了才会心软!
深呼吸几口气,卫昇终于把火降了下来,用力把袍角一掸,毫不客气地挨着孟棋楠坐下来。
“表叔公你真的不吃?”孟棋楠丝毫不觉得他在生闷气,一个劲儿热情邀约,“才买的还热乎着,卤汁浇得厚,里面的蹄筋才好吃,你尝一个嘛!”
卫昇推辞不过,被她硬塞了肥腻腻的猪蹄子在手里,油花弄得他满袖子都是,而且那个没心肝的女人还顺道在袖口上揩了把手。
赔朕的苏杭丝锦缎子!
卫昇把手里的东西想象成是孟棋楠,恶狠狠咬了一口,表情顿时起了变化,眉眼都舒展开来,默不作声又悄悄咬下第二口。
孟棋楠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好吃吧?我没骗你吧?”
卫昇斜着眼冷冷看她,只是问:“你不难过?”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失恋以后不哭不闹不上吊不跳河,居然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还坐在河边大鱼大肉!
孟棋楠大方承认:“有一点点吧。”
卫昇冷笑:“苏扶桑就那么好?”
“他是好啊,一表人才心地善良温柔风趣……”孟棋楠扳着指头一一数来,“这种男人放眼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吧?”
卫昇一听脸更黑了。孟棋楠赶紧补充:“当然!他再好也没表叔公你好,表叔公是最好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想到寡人也有迫于淫威阿谀奉承的一天,呜呜呜。
算你识相。卫昇的眼神流露些许满意,他玩味地微笑:“既然朕最好,你还难过个什么?”
封了你当妃子,你给朕装病不愿意,反而跟个断袖之癖的太医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你当朕死了啊!
“我难过是因为……”
孟棋楠欲言又止,抬起头仰望天空,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竟有几分怅惘。
“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上辈子的时候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众星拱月地长大,模样美脑筋好人也机敏,才十三岁就让天下英豪趋之若鹜,登基做了女皇之后更是艳压天下。宗亲喜欢她,臣民喜欢她,后宫的男人们更喜欢她。她从来没尝过不被人喜欢的滋味,活了这么久,从没有人胆敢忽视甚至厌恶她。
寡人是哪里做得不好吗?孟棋楠扪心自问,苦苦反省却想不明白。他们应该喜欢她的,应该……喜欢吧?
“你确定,”卫昇正色发问,“以前那些人是真的喜欢你?”
孟棋楠缓缓回过头来,眼里的迷雾还没散尽,就像迷路的小猫。
“不是真的喜欢?”
卫昇不理她,自顾自啃着猪蹄,大口嚼肉。这般进食的样子若让安盛瞧见了,绝不肯承认堂堂晋皇居然会如此粗鄙。
孟棋楠则陷入反思之中。
宗亲们的喜欢,讨好的成分多一点……
臣子们的喜欢,奉承的成分多一点……
至于后宫侍君的喜欢,说来讲去无非争宠二字……
“表叔公,”一直不肯承认事实的孟棋楠唉声叹气,顺势脑袋一歪,靠在了卫昇肩头上,“我现在真的有点难过了。”
卫昇背脊有些僵。他迟疑一会儿,慢慢扔了手里的骨头,抚上孟棋楠的脑袋:“朕……就把肩膀借给你靠一会儿吧。”
“嗯!”
孟棋楠把脸埋在长袖里狠狠点头,扯起袖口胡乱揩脸,也不知是不是在擦止不住的泪水。
卫昇默默心痛这身衣裳。
这种料子一年只织得出三匹,朕送了一匹给太后,一匹给表妹,好不容易留下一匹自己穿,却被你拿来擦眼泪鼻涕口水!你这个败家的女人!
他满肚子牢骚忍着没发,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安抚小猫小狗般拍着孟棋楠的头。
“表叔公!”
哪知道孟棋楠还不领情,突然大吼一声抬起头来,后脑勺直接撞上卫昇的下巴,痛得他差点昏过去。
孟棋楠眼角依旧是干的,脸上油花却被擦得干干净净,她嘟着嘴使劲搓头发,迭迭埋怨:“你手那么脏还来摸人家头发!讨厌死了!”
卫昇低眉瞥见油腻脏污的袖子,顿时一口气上不来。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狗咬吕洞宾!!!
“哼!”
卫昇连骂人的话也不想说了,“嗖”一下站起来狠狠甩袖,差点打在孟棋楠脸上。
孟棋楠仰头避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袖子,赔上一张笑脸:“表叔公别生气嘛,大不了我替你洗干净,我以前从没帮哪个男人洗过衣裳呢!”
寡人纡尊降贵洗衣服,够给你面子吧表叔公?
卫昇对这句话倒还买账,只是觉得跟她交锋几日肺都要气爆了,他按捺住蹂躏她那张无辜娇脸的冲动,一根手指抵上她眉心,恨铁不成钢:“朕有时候真想把你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浆糊!”
孟棋楠捂住眉心“哎哟哎哟”叫着:“表叔公你轻点!男人大丈夫怎么这么爱生气,还一国之君呢……”
“还不都是被你气的!”卫昇屡屡破功,索性也不再装腔作势拿捏帝王风度,伸出手去递给她,“起来回家,天都黑了。”
孟棋楠嘻嘻笑着,把脚从水里拿出来,径直在他袍子上蹭了两下,这才穿上鞋袜。
敢情朕的龙袍就是你的擦嘴帕抹脚布!
不等她穿好,卫昇已经拖拽着她往官道上走。河岸边草丛荆棘横生,还有细碎尖利的小石子儿,孟棋楠被划破了脚腕,疼得大呼小叫,死死揪住卫昇蹲下不肯走了。
她可怜兮兮仰头,眼中盛满泪水:“人家走不动了,表叔公……”这声呼唤别提有多娇柔多委屈了。
卫昇恨她一眼,弯下腰去。孟棋楠惊喜异常:“你要背我呀!”
寡人最喜欢关爱晚辈的长辈了!
“痴心妄想。”卫昇嗤她一声,搀起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你一程,待会儿就有人接应了。”
孟棋楠嘴巴都快翘到鼻尖上去了。不懂怜香惜玉的表叔公!咒你打一辈子光棍!
两人比肩携手,终于走上了官道,乌龟似的慢慢前行。
“绣球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困扰了卫昇许久,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当日明明看见孟棋楠把绣球扔出来,可一眨眼就不见了,凭空消失在头顶上方,而自己反倒被她栽赃嫁祸一把。
“想知道呀?”孟棋楠摇头晃脑地讲条件,“你背我我就告诉你。”
“……”
突然间卫昇一把丢开扶着她的手,害得她差点摔倒。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嘴角噙着冷笑:“你说出来朕就带你回去,否则扔你在这儿喂狼。”
“……”
表叔公你趁人之危!
威胁不成反被要挟。孟棋楠气不过,使小孩子脾气般坐到地上耍赖:“不背我算了,喂狼就喂狼!呜,你欺负我,你堂堂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是皇帝还欺负我们平头百姓……嘤嘤……”
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女人!卫昇袖下的拳头捏紧了又放开,又重新捏紧。他嘴里隐约发出磨牙声,僵持片刻才大刀阔斧走过去,倏一下在孟棋楠面前蹲下。
孟棋楠正在抹泪,眼前骤然出现一大片阴影,惊得她差点都忘了装哭。卫昇头也不回,不耐催道:“磨蹭什么,上来!”
“哦……哦!”
孟棋楠好一阵才回过神,忙不迭扑上他背脊,手臂环绕牢牢勒住他脖子,就怕他下一瞬又反悔。卫昇阴着脸,反手搂紧她站了起来,迈步前行。
表叔公看起来不胖不壮,没想到还挺有力气的嘛,手臂肌肉蛮结实!
孟棋楠一边想,一边拿手去捏了捏卫昇胳膊,痒酥酥的。卫昇顿时停步回头喝斥:“你干什么!”
“没什么。”孟棋楠抿嘴偷笑,爬上去贴着他耳朵小声说,“我突然发现,表叔公你挺有男子汉气概的。”
卫昇不咸不淡哼道:“不敢当。”搂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脚步却轻快起来。
啵——
一道响亮的亲吻声破空而出,孟棋楠凑上去在他腮边亲了一口。
“如果你不是我表叔公,我说不定真的会看上你呢!”
卫昇的脸,居然慢慢红了。
14第十四章 成婚
14、成婚
说好有人接应的,但直到卫昇把孟棋楠背回了侯府,也不见一个人影。
“表叔公,你手底下的兵真不靠谱,回去赏他们一人三十鞭子,看他们还敢不敢把你晾着不管!”
孟棋楠趴在卫昇背上咬着他耳朵如是说。天已经黑透了,一路走过寂静长街,初夏暖风吹来蔷薇香气,甜腻的味道萦绕鼻尖,久久不散。她不经意垂眼,看见了卫昇红得可疑的耳根和脖子。
“哎呀表叔公!你是不是累着了?”孟棋楠好心探手去试卫昇的额头面颊,惊呼道:“又红又烫的,你生病了吧!”
卫昇咬着牙斩钉截铁否认:“没有。”
“怎么没有,你瞧你跟条熟虾子似的,不行,快放我下来。”
还有几步就到侯府大门,孟棋楠赶紧从他背上跳下来,单脚跳到他面前,非要给他看病。卫昇眼神有些躲闪,偏着头不让她看,还出言冷嘲热讽。
“别以为苏扶桑给你看了几天病,你就久病成医了。
还记着这茬呢?小肚鸡肠的表叔公!
孟棋楠热脸贴了冷屁股,没好气道:“我才懒得关心老人家。行了我到家了,表叔公您也回去吧,后会……还是无期好了。”
一听到“后会无期”四个字,卫昇的脸就绷紧了,似是随意的表情实则充满杀机:“爱妃想抗旨不遵?嗯?”
孟棋楠起了身鸡皮疙瘩:“说多少次了,别喊我爱妃,我听了慎得慌!”
卫昇一本正经:“你喊朕表叔公朕也没计较,礼尚往来而已。”
“……”
小肚鸡肠都夸奖您了,您可真是睚眦必报啊表叔公!
孟棋楠冥思苦想,试图跟他讲条件:“那我不喊你表叔公了,你收回册封的圣旨成不成?皇上?陛下?”
卫昇斜眼瞥她,不屑道:“不成。”
“那我跟你讲绣球的秘密,不要让我进宫好么?表叔公——”
“撒娇也没用,朕现在不想知道了。”
卫昇看见侯府守门的小厮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便拂袖扔开孟棋楠的手,翩然朗朗地转身离开,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本月十八是吉日,朕派人来迎你入宫,爱妃。”
十八?那不就是大后天?孟棋楠掐指一算,一跟头栽在青石地上。
“表叔公你回来,万事好商量啊——!!!”
卫昇带着一身好心情走出街头,神出鬼没的赵刚就钻了出来:“主公。”他体贴地为卫昇披上一件毛氅。
卫昇捏了把酸胀的肩头,挥挥手指:“盯着她,别让人跑了。”
赵刚答:“是。”他虽然没有多问,可迷惑的神情已经写满了脸庞。
卫昇瞥见,漫不经心问道:“你很好奇朕为什么对她格外用心?”
赵刚惶恐:“属下不敢。”
卫昇轻轻一笑,莫名其妙发问:“呵……如果你养了两条狗,不好好看门却在内院相互撕咬,甚至影响到前厅的安宁,你会怎么办?”
“属下会卖掉旧犬,买新的来驯,若实在不听话的,便杀了它们。”
“如果是人呢?必须存在且不能随意杀伐的人。”
卫昇系好披氅上的带子,给懵懂的赵刚留下答案:“朕会再养一只虎,用以压制猎犬,最后不管是虎杀死了犬还是被犬杀死……都与朕无关,朕要的只是这片安宁。”
赵刚留在原地似懂非懂,卫昇则乘上了回宫轿辇,还见到安盛。
安盛吃了补汤精神奕奕,大晚上还把眼睛睁得瞪圆:“皇上用过膳了没?先喝口莲子羹润润嗓子罢。”
卫昇接过来抿了一口又放下,阖着眸子用手支头,显出疲惫:“不吃了,朕有些乏。”
“那……”尽管安盛是个识趣的人,却更害怕太后的威逼,冒着被卫昇收拾的风险硬着头皮问道:“您今晚是歇淑妃娘娘宫里还是德妃娘娘宫里?太后娘娘那边……”
卫昇倏然睁眼,寒恻恻的目光扫过安盛,吓得他赶紧埋头趴下。
“回蓬莱殿。”
须臾,卫昇下了指示表明又要独寝,安盛终于从紧压状态下释放出来,悄悄松了口气。不过眼下倒是安全了,但明儿太后问起来他要怎么交待才好啊!
皇上您还是给小人一个痛快吧,呜呜呜……
回宫的路还长,轿辇轻晃激起卫昇的倦意,他靠着软枕渐渐睡去,唇角不自觉流露笑意,迷糊中还用手摸了摸孟棋楠亲过的脸颊。
两日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而逝。明早就是正式入宫的日子了,孟棋楠坐在筠芝斋里,对着红色嫁衣长吁短叹叫苦连天。
以前不逃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吃不了苦,可是比起嫁给表叔公,吃苦算什么,吃盐都行!
于是前天晚上孟棋楠想逃,深夜叫起青碧红绛搜罗了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然后主仆三人一同去爬墙。谁知刚把脑袋伸出墙头,对面就钻出一个黑衣服的蒙面人,吓得她差点跌下去。
“夜深露重,请郡主回房。”
黑衣人不苟言笑,揪住她肩头一跃而下,把她“送”回了筠芝斋。
第一次出逃以失败告终,于是昨天她进行了第二次。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