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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急,“成霖,快先走——”
公孙成霖却肯本不停不顾,转而向她的方向靠了过来,他剑光舞起,凌厉狠辣,张弛有度,不多时便见了白衣人的血,可也正是如此,越来越多的白衣人围了过去,那箭矢也在夏侯云曦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朝着公孙成霖激射而去!
破空声不断响起,公孙成霖剑气四溢劲风四起,惊起林中飞鸟阵阵,连周遭林木上的冰棱都簌簌的往下落,夏侯云曦心急如焚,奈何自己根本有心无力,而公孙成霖又执拗的不肯退走,她快要急红了眼,恰在此时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夏侯云曦眸光顿时大亮,定然是公孙成霖适才求援有效,燕军来了!
夏侯云曦此时尚不知白衣人身份,即便是燕军来了她也无惧,至少能保全公孙成霖性命,公孙成霖听到了动静也是面色大亮,然而恰在此时一直对夏侯云曦未下杀手的白衣人们却一改作风对夏侯云曦步步相逼!
公孙成霖见之面色大变,夏侯云曦难以抵挡步步后退,眼看着杀机四起险象环生不由得肝胆俱裂,“别上当!”
铁铮铮的三个字落在公孙成霖的心头上,他的眸光陡然深沉无比,他听到了,可是此刻耳边听到的话又如何比得上眼睛看到的来的震撼,白衣人手中的利剑几乎就要切断夏侯云曦的手腕几乎就要划过夏侯云曦的脖子,饶是公孙成霖甚至此来疑兵诱敌攻心之计,却到底是心神一乱中了计!
“成霖!”
夏侯云曦躲开白衣人手中的剑光,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支箭矢没入了公孙成霖的肩头,她目眦欲裂的上前一步,这一步却又瞬间给敌人无限机会,公孙成霖眼看着一支绳索朝着夏侯云曦飞去,情急之下竟然掷出了手中长剑!
只听得“哐”一声利响,那飞转而来的绳索当即在半空被公孙成霖的青锋剑斩断,夏侯云曦不怕那绳索,也不怕白衣人的利剑,只怕公孙成霖上当无法自保,可是眼下,他竟然连他手中唯一的武器都扔了过来,果然,下一刻白衣人手中的弓弩数箭齐发,俱是向着公孙成霖而去,公孙成霖没了武器,再加上早先肩头中了一箭,夏侯云曦嘶喊出声,只看到公孙成霖身影如蛟龙跃起,却到底没能破开白衣人的箭网——
只听到两道利箭入肉之声响起,夏侯云曦沉痛的闭上了眸子,却是猛的驻足,手腕一折将手中寒刃放在了自己脖颈之间,“住手!”
一声厉喝,林中白衣人看到夏侯云曦如此果然便是一顿,眼看着还有人动,夏侯云曦立时将匕首刺入血肉一分,眼看着她的雪白的狐裘领子都被染红,林中终于无人再动!
公孙成霖肋下、小腿又各中一箭,此刻已支撑不住的单膝在地,眼看的夏侯云曦如此,不由得握紧了双拳还要再度站起,夏侯云曦看他分明该是丰神俊朗模样,此刻却面色惨白重伤在身,心中纠疼难忍,却是不管公孙成霖如何,猛的抬起眸子看向周遭人等,“你们的主子自是想要活人,想必我此刻死了你们也难以交差。”
夏侯云曦的披风好几处都破了口子,适才过招躲避也让发髻乱了几分,此刻不禁怎么都有狼狈,可即便如此,她锋利的眸光看过去,白衣人们汹涌的杀气都弱了两分,耳边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眼看着援军就要到了,可白衣人手中的箭却也是对准了公孙成霖不曾放下。
见白衣人默然的看向了她,夏侯云曦语声坚定却又决绝的道,“你们放过他,我束手就擒和你们走,如若不然,你们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再或者,援军马上就到,你们也走不出这山梁。”
白衣人终究不在全无生息,众人都不约而同将眸光落在了一个与其他人同样打扮却站在最外围始终未曾出手的人身上,夏侯云曦面对面的与那人对视片刻,意料之中的,那人点了点头。
“云曦——”
公孙成霖面上带着无奈的苦笑和愤怒,刚说出两个字唇角便流出一丝刺目的红,与周遭肃穆的白相比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夏侯云曦对着他一笑,深吸一口气放下了匕首,周围虎视眈眈的人顿时上前了来,夏侯云曦看着公孙成霖,正要再说话,却只觉得后颈骤然一疼!
在黑暗来临之时,夏侯云曦只看到公孙成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在踉跄几步之后再次跪倒,夏侯云曦只觉得眼眶一热,终是人事不知。
山呼海啸一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公孙成霖爆红着眸子带着两分绝望的看着白衣人带着夏侯云曦向着山梁之上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他猛的攥紧了双拳砸向地面,唇角却抑制不住的溢出更多的鲜血来!
一众白衣人迅速退走,那作为首领一直默默站在远处的白衣人却留了下来,周遭雪林空寂,看着那颤抖着的华服背影,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079燕楚相杀,辗转被囚
震耳的噼啪声响起来的时候夏侯云曦终于悠悠转醒,略微的摇晃感让她眼前的昏黄光彩不那么稳当,没多时眼前便又是一黑,她深吸一口气,冷冽的又夹杂着腐朽霉味的空气灌入鼻腔,只刺得她喉头忍不住的犯上一股子酸水,摸索着坐起身来,又在身后冷硬的木板上靠了片刻总算是将那一股子恶心压了下去。
目之所及,船舱角落里正有一盏小灯晃晃悠悠的燃着,因是最底层的船舱,角角落落的都有些阴湿的霉味,又没有窗户,空气混浊可想而知,夏侯云曦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这才定神看了看舱内。
她的目光落在了左面的一扇窄门,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出去,船舱之外有两个白色的身影正歪歪斜斜的靠着,有低低的话语声传来,夏侯云曦只觉得耳边各式各样嘈杂的声音混淆,却是听不清此二人在说什么的,
她身上裹着的依旧还是当日里的白色披风,此刻染上了些尘土,领子上还有些暗红的痕迹,脚上也还是当日里穿着的白色鹿皮短靴,这一身衣裳虽然足以御寒,却也经不住被关在这没有炭火的地方两天,她动了动脚,只觉得有些麻木。
她将手脚都收到了披风之下,思绪已经转动起来,一日马车,两日行船,从襄州过去离得最近的便是龙江,龙江却是东西走向,若是向东差不多已经要到南越、大燕和云宋交界之处,若是向西,这个时候便算是进入大梁腹地了。
一路过来周围的人对她看管十分严密,却是一直没有人跟她说过什么,这会子停了船,听周遭的声响还不是一个小地方,是不是又要走陆路了?
夏侯云曦的眉心紧蹙,恰在此时船舱之外募得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眉头微抬,这脚步声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带着两分闲庭信步的从容,一点儿没有寻常看守的小心谨慎,她的眸光一利,正主儿总算是现身了。
果然,下一刻那木板门被从内向外打了开来,白色的人影一闪,一抹泼墨一般的玄黑落入了夏侯云曦的眸子,她眼底闪出两分利光来,一时之间心中所有的疑云都散去。
来人似乎也被这船舱之中紧闷的味道所刺,眉心皱了皱才开始打量那矮床之上靠着的女子,夏侯云曦三日未曾说过一句话,此刻开口难免语声嘶哑,她对上萧玉楼带着两分阴沉的眸子唇角微勾,“公主的待客之道不过如此。”
萧玉楼上下打量了许久有几分狼狈的夏侯云曦,听她还能如此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话倒是一时间愣住了,在她的印象之中此刻的夏侯云曦应该浑身杀机绝不会低头退让的,她想了想此时境况,一时间倒是释然。
船舱之内只有一张勉强可以坐人的藤椅,她掀了袍子走过去落座,一身男儿装的打扮依旧不减彼时威仪风采,当然,如果她的右边衣袖不是空着。
“你可知道为何本宫要等上三日才来见你?”
萧玉楼眼底的沉暗被那一抹笑意盖了住,看着夏侯云曦说话之时语气也是格外的轻松自在,夏侯云曦面不改色,对上她的眸子却是无奈的笑了笑,“公主可否给点火烤烤,这底下可是冻人的紧。”
萧玉楼抬了抬眉头,倒是有几分意外她如此镇定,她笑了笑,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落定,从舱门之外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年,此刻这些人似乎才去了易容之物露出真容,夏侯云曦扫了那少年一眼,只见那少年手上拿着一件雪白的棉质斗篷,她不解的看了看萧玉楼,萧玉楼一笑,“本公主三日来怠慢了凰王殿下,凰王殿下既然觉得这住处不好那本公主就给凰王换一换。”
萧玉楼越是不动声色夏侯云曦心中的不安便越是强,她撑着船壁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接过那人手上的斗篷戴在了自己身上,不用萧玉楼提醒,她将那大大的风帽罩在了头顶,顿时遮住了大半个脸。
萧玉楼满意的一笑,率先走出门去。
顺着阶梯往上走,夏侯云曦身上无力的很,每走一步都带着两分虚弱的小心翼翼,萧玉楼瞥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不多时两人就上了顶层,越是往上空气越是好,夏侯云曦几乎有些贪婪的呼吸了两口,胃里泛起一股子酸,她咬紧了牙关到底是忍了下去。
正是夜色落下之时,这几日停了雪,这个时候还能看到夜空之中稀稀拉拉的几颗星子,走上甲板夏侯云曦便看到了满目的繁华景象,这是一个极大的港口,南来北往的货船都停靠在这里,或许是还有两日便过新年来,这些船客们多少带着两分急促,岸上还有忙碌的搬运工,也有些客船正在上下旅人,有些面色带着喜庆,有些则是皱眉苦脸,却不知是从何处来,周边的酒肆店铺这个时候是生意正好,热热闹闹的早就挂上了新年之时才用的大红灯笼,叫卖声吆喝声不断,又有些来往的孩童燃着爆竹烟火,一时之间熙熙攘攘十分的热烈。
夏侯云曦一眼看去便有几分明白,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大梁腹地了,在东边边境,绝没有如此之大的集散港口,萧玉楼扫了她平静的面色一眼,转身往一间主厅而去,夏侯云曦又看了看周遭的热闹模样,转身跟了上去。
船上的船工小厮有许多,各个身手利落目光冷冽,夏侯云曦左右四方看了看,竟是没有一处破绽让她有机可趁,她眼底有几分锋芒一闪,进了主厅才将风帽摘下。
一进主厅便有暖烘烘的热浪迎面而来,只叫她生生打了两个寒颤,夏侯云曦打眼一扫,一桌子还算丰盛的酒席正摆在厅中,萧玉楼已经落座,也不等她示意,夏侯云曦径自走了过去。
萧玉楼对于夏侯云曦出乎寻常的平静和温婉简直有些叹为观止了,从前在还未撕破脸的时候夏侯云曦几乎难以和她共处一室,更别说夏侯云曦现在已经成了她的阶下囚,她心中的愤怒恨意和屈辱呢?
夏侯云曦坐定之后才看向萧玉楼,一副等她说话的样子,萧玉楼眼底倒有兴味的光彩一闪,“本公主的待客之道,请随意。”
夏侯云曦眸光微动,抬手便吃起来,菜品显然是精致的,却也只是和这大半年来的战中食用想必,可饶是如此,夏侯云曦一点儿不嫌弃的吃的十分入迷,萧玉楼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几乎就要笑出声来,她一手撑腮看着夏侯云曦。
“成王死了。”
萧玉楼特地放缓了声音,唇齿之间带着几分女儿家的柔软,可越是如此越是能让人生出一种从内到外的颤栗来,可夏侯云曦只是顿了顿,她抬起头来看了萧玉楼一眼,目光深不可测,却内敛到了没有一丝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复又低下头去。
两日来夏侯云曦所食甚少,看守给她的也不过是馒头冰水之物,她吃的分外细致,虽然吃的快,样子却一点儿不给人急躁粗俗之感,萧玉楼没有放过她面色一分一毫的情绪,眸光微眯的继续道,“燕军正要发起总攻,楚军却退兵了,退到了襄州,真是白白死了那样多的人。”
夏侯云曦终究是吃不下了,她端起一边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抬起头来看萧玉楼,“所以,公主请本王来只是让本王陪公主看戏?”
微微一顿,她的话音里待上了两分分析,“公主本该在大燕军中,此刻却将本王掳了来,又害死了成王,却又将成王的死嫁祸在了楚军身上,让楚军和燕军打得不可开交,公主想来在大燕也是郁郁不得志,不过依公主现如今的实力,难不成还要坐收渔利不成?”
夏侯云曦说的很平静,倒也听不出来讽刺或者嘲笑的意思,萧玉楼面色薄变,却又眸光明丽的笑开,“看戏自然是要看的,不过你大可猜猜,等这场戏看完了,你会有什么下场呢?”
夏侯云曦放下手中茶盏,笑意带着两分叹然,“前次昂州地动本王命大未死,想来这一次是逃不出公主的手掌心了。”
萧玉楼眸色正待一亮,夏侯云曦却又到,“不过公主想过没有,燕皇自有韬略,公主忽然出走失踪,燕皇会没有怀疑?本王好好的一个人不见了,楚地此刻一定在全力搜寻,燕地自然也会知道,燕皇难道没有其他的怀疑?公主所谋,尚且简单了些。”
本以为萧玉楼会分外可惜,可她不过是笑了笑,似乎一点儿不遗憾的样子,她看着萧玉楼,略带两分自嘲,自嘲的深处,却又是刻骨的恨意。
“你还不明白么,时至今日,本宫要的早就不是这天下。”
不要天下要什么,要她的命,要他的命,若天下混乱燕楚相杀固然好,可要是燕楚之间并未因此而更激烈一步呢,那么好,至少有她在手,骗来一个万俟宸是没有问题的,夏侯云曦的眸色不由更深了两分。
萧玉楼此时方才露出了两分畅快之色,窗外的夜色已经深重,岸边上的热闹却还未曾结束,两人坐在厅中,静默的空气之中便诡异的浮起了淡淡的杀意,夏侯云曦却又从容起了身,“若是公主有了最新的战报,还请快些告诉本王。”
说完这话夏侯云曦便转身而走,萧玉楼的眉心募得皱了起来,夏侯云曦却又转身道,“下面是在冷得紧,公主既有待客之道,可能给本王换一处?”
萧玉楼眸光紧皱的周身扫了夏侯云曦一眼,递了个颜色给一直守在门边的白衣人,那人立时收到了信儿的带着夏侯云曦往顶层的一件厢房而去,进了门夏侯云曦才看到这件厢房的面积也极小,她不过刚进门外面就立即关了门,随即更是有数十人团团守在了门外。
夏侯云曦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数丈之外的简陋牙床却是怎么都走不过去,每走一步都好像有一把尖刀滑过她的心头,夏侯云曦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手掌心,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做深呼吸,直到那冰冷刺骨的空气将她的胸口刺疼才停下。
拉开锦被,躺进去,夏侯云曦怔怔的看着都头顶的床帏,那暗色的百草缠枝纹让她的呼吸一滞,好像她的心上也长出了那刺人的藤蔓,一点点的将她刺得血肉模糊,看了看那狭小的窗棂,她侧过身去面向里,缓缓的蜷缩在了一起。
夏侯云曦本以为这船会在此处停一夜,可就在她刚躺下没多久船再次行了起来,那熬人的眩晕感登时袭来,几乎就在同时她小腹之中便是一阵翻滚,喉头立时就是一热,夏侯云曦猛的捂住嘴,狠狠的咬紧牙关几乎就要憋出眼泪来,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翻滚着的绞痛感才缓缓地淡下去,夏侯云曦深吸了两口气,刚缓过神来外面就现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眸光一厉,当即凝耳细听,只听那脚步声杂乱且急切,甚至守在她房外的人都只剩下了两个,似乎所有人都往甲板上去,却也也不过一炷香时间,所有人又重新散了去,可船行的速度却似乎更快了。
夏侯云曦思绪飞转,如果不是大事又怎么会召集所有人呢,那到底该是什么事呢?
船行的速度越快便越是颠簸,一波又一波的恶心让她几乎一夜未眠,待天色刚刚亮起来便有人打开了她的门,夏侯云曦坐起身来,两个白衣人站在门口抬手一请,夏侯云曦将那棉质斗篷合着自己的披风系好走了出去。
晨间的冷风更是沁人,昨日里繁华的港口不见了踪影,此刻他们正泊在一个小港口里,看样子似乎是要下船走陆路了,她眸光一转,水路相较陆路自然安全的多,船行过之后几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要是走陆路就麻烦的多了,眸光一定,夏侯云曦已经猜到,只怕萧玉楼的阴谋败露,她的行踪已经没发现了!
心中稍定,夏侯云曦沉暗了许久的眸子终于一亮,却也不过是一瞬,萧玉楼正在甲板上等着她,见她来了才往下走去。
萧玉楼身上是黑色的斗篷,男子样式,他揽了夏侯云曦一起走,样子倒像是年轻夫妻模样,两个人的脸俱是被遮住了大半,而其他人则是一副家丁仆人打扮,众人下了船刚踏上陆地便有数辆马车来迎,夏侯云曦的心不由得就是一沉。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