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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善银摇着头，不解地回道。
子宓听了却是吃了一惊，忙道：“没有姨娘？内地富贵人家的爷不都有妾室，我死去的那位夫君，我未进门时就有两个姨娘并几个通房丫头，表哥竟然没有妾室，倒像是长年住在边关的人。”
“他有姨娘，但不住在院子里，住外边的别院。”善银如今已能平淡地说出这话，甚至连眉头也不会动一下。
“这就对了。”子宓说这话时嘴角却是浮起一丝讽刺，“内地富足稳定，这些金马玉堂的公子哥，不纳妾室的这些年我还没见到一个。”
善银满脸诧异地望向子宓，却听子宓又道：“我在南关长到十五岁，爹地对待娘亲是一心一意，其实在南关，那边的夷人崇尚一夫一妻，男子是不允许纳妾的，可后来回到洛阳，我才发现，一直以来我所认为的夫妇，其实并不都是这样，在这里，男子是可以纳妾，甚至可以有许多，幸而那个人死了，我回到家里，往后我再也不要嫁了。”
听到这，善银不禁喃了一句：“真的，南关那边是一夫一妻，没有妾室？”
“当然，我嫂子就是夷人，你问她就知道了，自从她跟着来内地，一直都担心我哥跟着学坏，她说了，我哥要是敢有别的女人，好一定把我哥拎回南关，不南让他出来。”大约子宓是在想着她嫂子拎着她哥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第六十八回：不愿再嫁
更新时间2012…3…29 23：04：39 字数：2221
善银却似恍然大悟似的道：“难怪方才我瞧着表嫂模样与众不同，原来是夷人。”
子宓回道：“在洛阳住了几年，除了长相，生活方式和言语已和我们无异，刚回洛阳那会才可怜，言语不通，嫂子都很少出门，后来，为了让她早日学会说话，在家里我们也不再用南夷人的语言，只说我们的话，幸而嫂子聪明，才一年多时间就会了。”
桂儿端着点心走了进来，不禁问道：“即是语言不通，怎么表少奶奶会嫁给表少爷呢？”
善银同样心中也有疑问，她可不记得大姑妈会夷人的语言。子宓笑道：“说起来，这还有个故事呢，我和哥哥一直在南关长大，南关处夷人杂居地，生活习性及语言与天朝不同，我十岁那年，哥哥和父亲置气，闹离家出走，半个月后回来，却带回来一个药师，说是药师在山上采药，不小心从山涯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哥哥把他背下了山带了回来，那个药师一直住在我们家，直到腿好才离去，原以为这事也就这么结了，没想到过几日却来了一个夷人姑娘，哇哇说了一大堆夷语，是爹地翻译过来的，大意是说我哥救了她家药师的，特地来道谢的，又是一通感谢，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自那以后，夷人姑娘隔三差五地过来，时间久了，我们才发现，原来是那姑娘看上我哥了，夷人风俗开放，女子热情泼辣，追求自由，既是看上了，也不掩饰，还逼着我哥学夷人的语言，我和我哥的夷语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这姑娘就是现在的表嫂？”善银不确定的问道，屋里的丫头都瞪大眼睛满眼不信，全都望向子宓。
子宓点点头，“当然，嫂子穷追猛打，最后把她当酋长的父亲都搬了出来，让她七个哥哥给她出主意，有一段时间哥都不敢出门，最后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乖乖地从了。”
善银抿着嘴笑道：“还真看不出来，表嫂竟有这样的性格。”
“外面看来嫂子的性子贞静贤淑，根本不像夷人，其实只有我和哥哥知道，她那些只是和外人相处时装出来，私底大大咧咧，性子豪爽，又脾气火爆，连我哥都让她几分呢，以后彼此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子宓回道。
刚说话，忽见春鹃端着药走了进来，芬儿道：“奶奶，药来了，该喝药了。”说着从托盘里端过药碗，一旁的子宓瞧了一眼，黑乎乎的汤，不禁皱着眉，刚伸手拿起的那块点心都放下了，“妹妹得的是什么病，要喝这样的汤药？”
“几年前溺过水，就患上了畏寒的弱症，这些年都靠这些汤药养着，不知请过多少大夫，总不见好，每日饭可以不吃，但药却不能不吃。”善银无奈道。伸手接过芬儿递上来的药碗，一口气把汤药喝了下去，有溢出来赶紧用手绢拭去，然后再接过桂儿递上来的水漱了口。
子宓瞧着善银这模样，不禁叹道：“这样看来你算是把药当成饭吃了，从小我就讨厌喝药，幸好从小到大也没得过什么病，后来遇到了药师，每回生病药师给的都是他研制的药丸，就更不用吃药了。依我看，你的病不如让药师给你瞧瞧，药师医术了得，在夷人中有圣的美誉，或许他能治好你的病，而且他开的药都是他研制出来的药丸，免得你遭罪喝这种黑乎乎的苦汤药了。”
“真的，不喝这种苦汤药，也能治奶奶的病。”桂儿和杏儿忙问起来，她们知道善银喝这药遭的罪，甚至比善银还急切，两人四只眼睛发亮地望向子宓。
子宓没有让她们失望，“的确是这样，从我认识药师后，就未见他开过汤药，给我们看病全是给药丸，纵使碰到了疑难杂症，他也是把药研磨成药丸子，再给病人吃。”
虽说府上也经常配有养生的药丸，但是真真治病还是开方子熬汤药，所以听子宓这么一说，善银也有了兴致，芬儿抢先忙问道：“不知道这药师现在在哪，这事和四爷说一声，四爷听说有这么一位神医，一定会急着派人去请的。”
子宓几句话的功夫，药师已经上升为神医了，子宓瞧着芬儿期盼的眼神，不禁先笑了起来，拉着善银道：“妹妹这些丫头怎么这么贴心，我怎么没遇到，要不给我一个如何，一个个比你还急。”
善银略笑了笑，刚要说话，却不料杏儿抢着道：“我们也罢了，若是让我们四爷知道有这么一个药师，只怕会即刻就派人去请，自我来这屋子两年，四爷请过的大夫就不下三十个。”
子宓听了一惊，回头望向善银不信道：“两年换了三十多个大夫，也太夸张了点。”
善银忙道：“你别听她们瞎说，给我看病的大夫只有一个，其余都是玉庭在外面寻的或是听人推荐的一些有名气的大夫，只是给我诊诊脉，并未单独给我开过药方，我的身子一向不好，玉庭一直想寻到治好我病的大夫。”
“那还真是用了心。”子宓恍过神来，又道：“若有人这么为我用心，还能够不纳妾室，不论他贫富圆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可惜我从未遇见过，难怪小时候娘亲曾说过你是有福气的人，如今看来还真不假。”
福气，善银却是不信，只是小时候被了缘师太瞧上了一眼，大姑妈就深信不疑，此刻也不愿在这话题上绕，听着子宓感叹一番，少不得道：“你即说南关人不会纳妾，不如去南关找，京中王孙公子几乎没有不纳妾的，到现在为止我只碰到一个。”
“父亲已经南关调去了北地，南关是回不去了，所以这辈子我也不嫁人了。”子宓摇头道。
不嫁人了，今日晚上，从子宓嘴中善银已听过两遍了，善银大约是明白为什么这些年子宓表姐还长住在家里，原来表姐根本无意再嫁，想起近来雨玲被家里逼着再嫁的事，不禁问道：“姑妈同意你不再嫁人？”
“我没有和娘亲说我不再嫁人，我只说，我要嫁的人，一定要像爹地待娘亲一样，一心一意对我，这一生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娘亲同意了，这事上也不曾说过我半句。”
听了子宓的话，善银却是替子宓高兴，至少姑妈开明，也幸而姑妈和姑父感情好，心中却想起雨玲来，她母亲隆庆长公主，性子泼辣，不许富平侯纳妾，若是雨玲提出这样的想法，她母亲应该也会理解，不会再逼她了。
第六十九回：出事
更新时间2012…4…2 22：32：21 字数：2213
于夫人一家子刚到京城，府上有许多安置事宜需要处理，第二天就带着媳妇和女儿回去了，太太想着往后住在京中，来往也方便，没再多挽留。
日子不过在指缝中淌过，串串门子闲话几句，待在院子里看猫儿狗儿打架，再平淡不过了，不知道玉庭是怎么和太太及老太太说的，她们再也没提接玉清回来的事了，只是三少爷对于桂儿还是没有死心。
有一回，趁着玉庭在家，特地到宜居院里当着众人的面向玉庭要了，玉庭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这丫头长得好，你能看到，我也能看到，可这丫头对善银有恩，善银曾许过了她婚姻，我有心思都不敢动，怕在了忘恩负义之徒，难不成三哥非要强了去。
当时三少爷听了这话，讪讪一笑，后灰溜溜地走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提这事了，自那以后，桂儿才安心地敢出院子。
期间，善银去过富平侯的府上，私下里和雨玲说过子宓表姐不愿再嫁的法子，雨玲近期也没打发人过来，不知有没有奏效。
细水流长，这就是过日子，平平淡淡，这就是生活。然而高低起伏还是免不了的，这不，这一日，善银在后园子里弹琴回屋，一出了园子，蕙芸迎上来就道：“奶奶可算回来了，我有事要回奶奶。”
善银哦了一声，才想到这园子之前玉庭是不让人随便进的，这些丫头现在还守着这一条，不免笑道：“以后有事，你直接进去就好，不必等我出来，有什么事你赶紧说。”
蕙云跟着善银忙回道：“太太屋里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奶奶二姐府上派人过来了，要请奶奶去一趟李府，那个婆子现在正在太太屋子里，太太打发人过来，让奶奶准备一下，跟着婆子去一趟。”
善银听了这话，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急问道：“去一趟李府？是不是二姐出了什么事？”
蕙云忙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想必太太是知道了，所以才让奶奶过去，那个婆子兴许知道。”
“也对，你去回太太，就说我马上出门。青儿你去二门上说一声，就说我要出门，让常华安排一下。”善银迅速地吩咐完，然而急急地回房换衣裳，一众丫头跟着。
自半年前，善银被善钗的变化吓了一跳，就没再见过善钗了，这一次听闻善钗急急地打发人过来让自己过去，不禁想起上回善钗说让自己一定要帮她，当时说这话时，仿若下了什么决心般，心没由的一颤，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是出事了，在马车听派人来的婆子一说起府上的情况后，善银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大半年来，二姐夫李云德几个侍妾的孩子都莫名其妙地没了，前两天一个刚出世没几日的孩子又没了，府上的大太太特地派人查了一下这事，现今的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二姐，所以今日早上李云德嚷着要休妻送官。如今阖族都已知道了此事，下午族里要开会处理这事，善钗已吓得六神无主，特地派她过来，请善银过去。
若搁在以前，善银绝不相信这事是二姐做的，可是这回，善银却是犹豫了，自上回瞧过善钗眼中的怨恨，善银不敢肯定不是二姐做的。心中揣着一个大的犹疑一直到李府。
进了府，善银只向府里的长辈客套地行了礼，众人看她的眼神还是一贯的虚假热情，善银也难得应付，直接让人带着进了二姐住的院子，院子里天井边上二姐夫李云德就站在那，一见善银进来，淡漠疏离的眼中出现了几分讽刺。善银直接问了一句：“我二姐呢？”
原本不愿打招呼的善银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不管怎样，二姐如今还在府上，在没有休离或是和离前，她还是二姐的夫君。
“在屋子待着呢，不过，四妹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她现在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你对她做了什么？”善银怒目横视，语气中夹着气势带着强烈的逼迫感。李云德不免都被震到，只片刻，却是呵呵一笑，然后道：“我竟不知她有个这么厉害的妹妹，第一回来的时候，我竟没看出来，后来连族里的伯母都出动了，我才知道四妹妹的厉害，只是这一回，她做的事，我却要看妹妹还如何翻转过来。”
“是不是二姐做的，还两说。”善银丢下这句话，急急地进去了，没再留意外面的李云德。
匆匆进屋，一路进去屋里一片狼藉，又听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不免加快了脚步，善银赶着进去，映入眼帘，砸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姐，丫头婆子在一旁劝拦，无奈二姐似魇魔般不顾一切地一边挣脱，一边抓起东西就是砸，突然一个盒子飞了出来，跟在善银后面的芬儿忙喊了声小心，又把善银推开，最后落到了玄关处，要不是芬儿反应快，险些砸到善银了。
领着善银进来的那位婆子忙道：“奶奶快别砸了，老奴把张府的四奶奶请过来了，奶奶不如和四奶奶好好说说话，方才那盒子差点就砸到四奶奶了。”
“四奶奶，三妹。”善钗仿佛回复了过来，转过身来，迷茫的眼里多了一分清明，抬头望向善银，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搂住善银，带着几分焦急道：“三妹，来了，来了就好，帮我想想法子，想想法子，他们等会儿要带我去开族里的大会，我不要去，不要去见官”
一见到善钗横冲直撞的模样，善银吓了一跳，尔后是心酸，二姐衣裳不整，蓬头诟面，哪还有半点端庄。待善钗情绪稳定了些，善银拉着她到一边的榻上坐下，然后，对着收拾东西的众人道：“你们都下去，这里暂时不用收拾。”
众人一迟疑，还是先前领着善银进来的婆子先应了一点，又看了众人一眼，众人方陆续跟着出去，然后善银对着芬儿及叶儿使了个眼色，两个也一齐出去了。
半晌，屋里恢复了平静，善银伸手把覆在善钗脸上的头发拢到耳根后，露出那张白净的脸庞，眼里挣扎与绝望是那样的明显，焦虑与惶恐全部显在了脸上，善银安慰道：“二姐若不想去，不去就好，我来想法子，姐姐不用担心。”
“真的。”善钗一把激动抓住善银的手，眼里一时生了几分希翼，善银尽管此时心里也一团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点头答应了。顿了顿了，问道：“但我要问姐姐一句话，这事，到底是不是姐姐做的？”
第七十回：谁是凶手
更新时间2012…4…3 15：50：22 字数：2073
“不是，我没做，怎么连三妹都不信。”
“好，二姐既说不是，我就相信二姐，二姐别急。”善钗急急地否认，眼里又恢复了恐慌，善银忙一把拉住善钗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是我孩子没了，我曾怀疑是那几个姨娘做的手脚，直到后来，她们的孩子也陆续没了，我才意识到可能不是她们，前两天大太太派大奶奶查这件事，当时我还想着，或许能查出是什么人害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害我孩子的那人，可竟是没想到，昨儿大奶奶查的结果竟是一切都是因我，是我害死了姨娘的孩子，可是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我真的没做。”
善钗说到后面又激动起来，头不停地摇着，抓着善银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善银忙道：“好好，知道不是你做的，大奶奶是怎么认定是你做的，她举了什么证据？”
“前两天没了的那个孩子，我让身边的丫头送了衣裳过去，谁知孩子才穿上衣裳，就浑身出疹子，找了大夫过来，大夫说没法用药不中用了，昨儿大夫检查了送过去的衣裳，说是衣裳有问题，后来大嫂带人进我屋子，画儿屋子里搜出来一包衣裳，大夫说和送给小孩的那些衣裳一样有问题，当时我百口莫辩，这事一出，后来其余就接着有丫头婆子指证，前面那些孩子死之前我去屋子里看过孩子，我走后不久孩子就得病，然后就没气了。”
听了善钗的陈述，善银沉吟了一下，道：“你屋子平日除了几个丫头，进出的有哪些人，几个丫头哪些是可靠的，你可清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芸儿在打理，可这事上，芸儿也没有否认，那东西是从画儿屋里搜出来的，画儿说是我给的，还说我每回看孩子都是不让丫头在旁，但我这样做并不是要害孩子，我只是想和孩子亲近亲近，不想她们在场而已。”善钗使命摇着头道。
“我记得那个画儿好像是李云德跟前的丫头，怎么到你屋子里了。”善银惊诧道。
善钗点点点头，“是的，画儿从前是他跟前的丫头，只去年他和我说，夫妻本是一体，他的丫头就是我的丫头，我又不愿意添新人，就索性放在我屋子里。”
善银心里却是一惊，想起刚才在外间，李云德说的那句话：这一回，她做的事，我却要看妹妹还如何翻转过来。想到某种可能，心里忙地吓了一跳，不可能，也不敢相信。
外面出现了骚动声，善银忙起了身，却见芬儿丫头进来回道：“李府上的大奶奶派人过来请二小姐过去，说是要去族里开会。”
善银还来不及说，一旁的善钗却是激动起来，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又慌乱了起来，“不，我不要去，我什么也没做，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