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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呢?
苏北像是逮上了那满面油滑的小子,竟一径地聊起了没完。也可怜那小子一脸地惊疑相伴,大约是在揣测面前的这人是不是要算计些什么,却又根本不肯给自己一个逃开算计地机会。
柳慕自斟自饮的将余下的酒尽了,扭头却看见齐王身边一个熟悉的内侍探头探脑的隐在一边。
柳慕招了招手,要他过来,问道:“王上不是回去了吗?还过来这里做什么?”
内侍一脸惊愕,道:“王上回去了?怎么可能?”
柳慕笑道:“那大约就是去了王后那里了吧。”
内侍迟疑了一下,不欲再说什么,就打算下去。
柳慕觉得奇怪,便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内侍回道:“王上……他今晚要了赵国新进送来的一位姑娘侍寝,那姑娘一直等在宫中,王上却一直没有回去,所以姑娘的保姆急了,打发小人过来看看……”
柳慕失笑,道:“你若有胆子的话,便到王后那里去看吧。”
内侍迟疑了一下,退了。未料半晌后,却又回来,神色惊疑的凑在柳慕的耳边道:“大……大人,小人刚刚去了黎阖宫……”
柳慕大笑,道:“你去了黎阖宫?那保姆究竟给了你多少钱财,竟把你的胆子撑得这样大了?”
内侍结结巴巴的道:“不是,不是,大人。”
柳慕点头笑道:“好吧,好吧,你去了黎阖宫,然后呢?王上说今晚由王后侍寝,而那赵国美人就由我代劳了吗?”
内侍猛摇头道:“不,不是,而是……我没能进到黎阖宫中。”
柳慕有点不明白的道:“哦,那你又来找我,是要干什么呢?”
内侍凑在柳慕耳边。低声道:“小人没有进去,是因为小人发现黎阖宫外现在聚集了大批地侍卫,而且小人还看到像是……像是有几个男人偷偷摸摸了进了黎阖宫了。”
柳慕愣怔了片刻,眼睛直直的看着内侍。
内侍的视线毫不闪避,满面惶恐而真诚的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柳慕沉思了片刻,起了身。带着内侍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走出了大殿,要了门外侍卫的佩剑,然后直奔王后地寝宫黎阖宫而去。
黎阖宫外,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有大批的侍卫聚集在一起。柳慕站了片刻。眼神尖锐的盯着内侍,内侍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着慌,口中却仍坚定的道:“小人不敢随便乱说地,小人刚刚真的看见……不,不然,大人您先去跟宫中的侍卫总管康大人说说。要……要是有什么差错,您来要小人的命好了。”
柳慕闭了闭眼睛,他的脑子因为饮了太多的酒而有些浑了。可是内侍话中地意思他却明白,王后的殿内,常理之下是绝不会聚上大批的侍卫的,更不可能有男人可以随意的进入。若果真的发生这样的状况,最有可能的解释自然是王后要图谋不轨。而今,王后地内侍将王上不知引到了哪里。而又有人声称见了侍卫聚集这样异常的情况,不能不说是有些疑点。然而。如果这只是一个陷阱呢,一个引他上钩地陷阱,他就这样拿了剑要去王后的宫中查看,若是什么异常都没有的话,岂不是在自己找罪吗。也许他就该去把内侍总管找来。把眼前的内侍往他面前一放。其他的便再与他无关,他该马上出宫去。离开了这里,不论发生什么状况,他都可以保证主动权是在他地手中。更何况,如果王后真地选在了这样的一个日子发难,那么就算他此刻进去撞破了一切,又能有什么用处吗?他也不过只是一个人罢了。他该离开这里地。可是,侍卫聚集,若没有侍卫总管的协助,在这宫中谁敢去拿这些宫中的侍卫当枪?而且也许他是真的醉了,他突然很希望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他而设的陷阱,他很想知道,就算他拿着剑冲进了王后的寝宫,那又能如何?
柳慕的心在瞬间安静下来,一片混乱的却经过刻意压抑的呼吸声却传入了他的耳朵。柳慕的面上不动,心内却确定,这黎阖宫的周围确实是藏了些人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藏来要做什么罢了。
柳慕轻轻的笑了一下,上前扣了扣殿门。
殿门打开,柳慕闪身而入,让前来应门的侍女吃了一惊,口中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大人!”
柳慕提着剑走到院内,惊叫响起了一片,王后急冲冲的迎了出来,厉声问道:“葵阳君,你好大的胆子,深夜闯我的寝宫。”
柳慕笑了一下,道:“我是来找王上的。”
王后道:“王上不在这里。”
柳慕笑道:“刚刚可明明是你的内侍把王上接走的,他怎么可能不在?”
王后的神色变了一下,口中却坚定的道:“我确实有让人去请王上过来,但不知为何他一直未到,我也正奇怪这其间出了什么变故。葵阳君大人却是急着见王上,不如同我一起在宫中找找。”
柳慕冷笑了一下,道:“那倒没有问题,不过我要先到夫人的寝宫前去找找。”
王后神色陡变,伸手便拦,柳慕哪里管她,径自便往里去了。
王后惊声尖叫,让人拦住柳慕,几名侍卫上前,却被柳慕一剑挡了回去。然后大批的侍卫便从宫外涌了进来。
尖叫更盛,柳慕冷笑一声,持剑挡开所有上来的侍卫,径自向王后的寝宫移动。到达寝宫门前时,柳慕一剑划在一个挡在他前面的侍卫的身上,然后推门进入寝宫。寝宫内纱帐翻飞,一身白衣的楚言倒在榻上,身姿柔软,面色潮红。
柳慕愣怔了片刻,然后了然,上前抱起楚言。
屋外已经大乱,越来越多的侍卫涌进黎阖宫内,却倒是已经不再动手了,只是吵吵嚷嚷的像是谁都搞不清楚状况。
柳慕抱着楚言走出寝宫,竟也没人来拦,来到黎阖宫的殿门却正撞上齐王被内侍扶着进来。
齐王见到眼前的情景,面上一红一白。
柳慕心中冷笑了一下,口中却道:“王上,臣下听人密保王后幽禁了楚言姑娘,不知欲行何事,为怕楚言姑娘有失,冒然闯入后宫,还望王上见谅。”
齐王嗫嚅了半晌,口中称道:“是这样啊,是这样啊。那么爱卿就赶紧把楚言姑娘送回去吧。好好安抚她一下,说寡人一定会严惩王后。”
柳慕嫣然应下,抱着楚言出了殿门,门外早已不见了带他过来这里的那内侍的影子。
行到齐宫的宫门处时,一辆马车停在柳慕面前,苏北脸上带笑的探出身子,道:“柳慕兄好,还是让我把楚言姑娘给送回去吧,如何啊?”
柳慕表情有些呆滞的将楚言递到了苏北怀中,看他将楚言在马车中安顿妥当。
马车远去,柳慕呆立了片刻,知道自己是被人拿来当了枪使,可是终于也只是释然一笑,乘着夜色归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蝎子的本能
燎洛同媚世分手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府中,而是打发了车夫,自己则找了家小酒馆,在里面喝了会儿酒。他很少会这样独自一个人在酒馆中喝酒,只是有时却也会觉得这真的是最好的消解方式。至于究竟想要消解些什么,燎洛却说不清楚。
喝道微醺的时候,燎洛拒绝了酒家要去为他到府中通报的建议,而独自一人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酒馆。掀开厚重的门帘,一阵凌厉的风势便夹杂着冰人的雪花迎面拍打在燎洛的脸上和身上。燎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终于还是迈着有些发软的双腿走出了温暖的酒馆。
风夹着雪从衣领卷进,冰冷着他的肌肤。燎洛却也不顾,只一径慢慢的往前走着。身旁全是疾步而行的归家者,或是想要找个去住来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的人,他们的头全都低低的垂着,脖子缩进衣领里,努力的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寻找一个庇护的场所,谁也没有注意到身旁曾经走过一个身着华服,容貌清丽的少年。
燎洛在街上走了很久,不想回去府中,可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因为喝了酒而凝聚起来的一些热气已经被寒冷的风雪彻底吹散,明明身上已经彻骨的寒冷,却也像是感觉微不足道似的,不想要去在意。只是放眼四顾的时候,街上的人早已在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净。只剩下白茫茫地一片。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强风将没有防备的燎洛吹得踉跄了几步,撞在旁边的墙壁上,燎洛抚着撞得生疼的胳膊,拐进一条小巷。
顺着小巷走到里面,风势显得小了一些,大雪却仍旧不停的飘落下来。整个视野都黑压压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走到小巷深处的时候,一声似有若无的呜咽的声音终于吸引了燎洛。他寻着声音蹲下身去,竟看见一只婴儿大小的小狗蜷缩成一团,被埋在雪地里面。小狗地身上已经黏了一层的雪。浸着血红的颜色。燎洛将小狗身上的雪层除掉,倒也没有看到有些什么伤痕,想来却像是这小狗刚生下来,便被扔在了这里,连身上的血迹都没有来得及弄干。燎洛索性靠着墙壁坐到地上,将小狗抱在怀里。整个人蜷成一团。小狗不停的发出类似于呜咽地声音,燎洛也不去顾它。刚刚生完崽子的母狗应该都是极其护崽的,可它却被扔在这里,燎洛觉得,那母狗大概也已经没了。
燎洛一动不动的坐在小巷里,大雪一层层落下,将他掩埋起来。燎洛觉得有些冷了,只怀中抱着小狗的地方还留了一点余温。可他实在已经不愿动弹,就那样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燎洛感到强光刺在眼睛上,想要睁开,却又无法办到,接着脸上便一片滚烫,似是有什么顺着脸颊从眼里留了下来。耳边响起子沉急切而模糊的喊声。感到身体被人抬了起来。渐渐的有了一种温暖从外面渗进了身体。
再无意识。
醒来地时候,还没有睁开眼。就已经感到怀中的温暖与柔软,便轻轻地笑了一下,将怀中的小肉团抱得紧了一些,随即便听到子沉小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燎洛,你醒了吗?”
燎洛嘤咛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睁了眼,入目便是子沉布满血丝的双眼,便吓了一跳,道:“子沉,你在干什么?”
声音传到耳中地时候,才发现竟然虚弱和沙哑得不像是自己地声音。燎洛皱了皱眉头,看向子沉。
子沉微微的苦笑了一下,声音也带着沙哑道:“我才想知道你在干什么呢。”
燎洛疑惑地挑了挑眉,露出努力回忆的表情来,并终于在怀中的小肉团动了一下后,成功的回想起来。
燎洛费力的拎出怀中的小狗,小狗已经被清洗干净,却反而没有带血的样子好看,灰土土有些无力的样子。燎洛皱了皱眉,命令子沉道:“从哪捡的,扔了去!”子沉接过小狗,却仍旧塞回到燎洛的怀里,口中略带粗暴的说道:“当初我把你弄回来的时候,你说死也不肯松开它,现在我把它洗净了,喂活了,你就得把它给我好好的养着。”
燎洛静默了片刻,突然问子沉道:“子沉,你想听故事吗?”
子沉凝着眉,表情不善,道:“你是想告诉我,你是突然发了什么疯而在大雪天的在外夜宿的吗?”
燎洛“哦”了一声,神情很无所谓的道:“我不小心喝醉了。”
子沉闻言气急喊道:“喝醉了?你没事闲的跑去喝什么酒?还嫌自己的身体不够遭吗?”
燎洛无辜道:“我的身体怎么了?”
子沉气节道:“御医说我要是再晚一点找到你的话,你就要被冻死在雪地里了,你知道吗?”
燎洛嘻嘻的笑道:“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你会找到我的嘛。”
子沉瞪眼道:“那我要是没有找到你呢?”
燎洛无所谓的道:“嗯……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我们以前要是玩找人的游戏的话,你就绝对是那种找不到绝不罢休的人,所以找到是一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要是你找到我的时候太晚了,那就是子沉你的错,你要为我的死负上最大的责任,你会一辈子都为此而心感愧疚。”
子沉的表情凶狠,像是很想要上来一拳打死燎洛,却仍努力用理智克制着。
燎洛仍旧一脸的无所谓表情,只是执着的问着子沉道:“子沉,你想要听故事吗?”
子沉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什么故事?”
燎洛道:“嗯,是以前苏北讲给我的,突然想起来了。”
子沉不置可否的看着燎洛。
燎洛便道:“故事是这样的,一只不会游泳的蝎子请求一只海龟驮它渡过一条湍急的河流,海龟拒绝了,因为它害怕那只蝎子会在它的背上蛰它。可那只蝎子辩解说,如果我蛰你的话,你会被我毒死,而我则会被淹死在河水里,你认为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蛰你吗?海龟想了一想,觉得蝎子说得很有道理,便背上了蝎子渡河。然而当它们游到河中央的时候,一道闪电突然劈过,吓到了蝎子,蝎子便在惊慌之中本能的蛰了一下海龟。在它们即将沉入河底的时候,海龟哭着问蝎子,为什么你要蛰我,你疯了吗?这样我们是都会死的。然后,你知道蝎子如何回答海龟的吗,子沉?”
子沉皱眉凝思,道:“蝎子的行为不合逻辑吧。”
燎洛笑道:“当然,可是这时逻辑并不重要。蝎子说,我很抱歉,可是当我受到惊吓的时候,我蛰别人,这是我的本性,更是本能。”
子沉静默了一下,道:“然……后呢?”
燎洛闭上眼,抱紧小狗道:“然后,我想要继续睡下去,不想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苏北的行动
苏离坐在马车上,打算去漪音坊见楚言。自打上回王后扣下楚言,诱她喝下春药,打算献给齐王,却被葵阳君破坏的事情过后,一系列不利于太子的消息便又纷纷出笼。
本来,诚如公子鸾所言,楚言虽只是一名舞姬,但因其高超的舞技以及齐国世家对于文艺的推崇,楚言已经隐隐的被置于了一个超然的位置,象征着齐国舞技的最高成就。所以尽管楚言有着如此诱人的美貌,却也一直都没有人敢来打她的主意。因为尽管想要把楚言收归在自己后院的贵族或世家大臣不在少数,但是不论谁敢先动,只要稍稍使用上那么一点不十分光彩的手段,也会立刻成为他人口中声讨的对象。也许未必会有怎样实质上的伤害,但是对于威望,却无疑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王后暗扣楚言,所针对的其实并非楚言,而是要设下陷阱,引得公子鸾前去破坏,到时齐王心中自然会将坏了他好事的罪名暗记在公子鸾的身上。就算公子鸾没有阻止一切,那么就让齐王得偿了心愿,王后也相信事已发生,楚言就不会在大加宣传,到时就算得罪了楚言,可只要讨好了齐王,王后也觉得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最后出现在离阖宫的人竟然会是柳慕,而事情竟然又被如此莫名的闹到了满世皆知的地步。柳慕毕竟与公子鸾不同,他手握兵权。又是齐王宠臣,齐王自然不能够将心中地怒气撒在柳慕的身上。更何况,事情已经人尽皆知,齐王也需要一个台阶来撇清关系,于是一下子,所有的罪名便都被撇到了王后一人的身上。结果王后不仅在齐王的面前没有讨到好去。反而还成为了千夫所指。
而事件当然却也并没有因此落幕,楚言一直与岐环君交好,这是众所皆知,王后如此作为,岐环君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虽平日并不理会这些政事。但身为齐王宠臣,岐环君在齐国的势力仍旧不容小觑。此次岐环君为了给楚言讨回一个公道,甚至不惜联合了一些世家大族要求废黜王后,这些世家大族本就不满王后此次地行为,若是无人带头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有人出头。他们自然也乐意相随。恐怕就连王后自己也没有想到,本是要来陷害公子鸾的计划,做到后来却竟然把她推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危险的境地。好在齐王因为心知肚明王后是替他承下了一切罪名,所以虽在表面上重罚了王后,却仍在最后的底线上保着王后的地位。
然而,苏离不知道该称王后和齐太子现在地状况为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是惹上了不该惹上的敌人?随着朝中废后的声浪越来越高。一件件不利于王后和太子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从后宫女子的离奇死亡到与王后来往密切的大臣地贪赃枉法,其实哪一件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哪一件都不该致命,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却被一件件拉了出来,苏离还真是替公子鸾觉得,像他这样天天的勤跑楚使馆巴结苏北果然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马车突然停下,身旁的玄衣机敏的护在苏离身前。外面却只听得吴仪轻浮的声音传来。“太子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介意吴仪上前一叙吗?”
苏离掀开车帘,看见吴仪咧得大大地笑脸,轻笑了一下,到:“吴大人请上车。”
吴仪上了车,见到玄衣有些戒备的表情,也不介意,只自顾地在苏离的身旁坐下,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道:“苏北大人可真是好手段啊。”
马车继续开动,苏离笑道:“看吴大人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王后身为秦国公主,就像他们是因公子鸾的生母乃是楚人而帮他一样,吴仪过来自然也有帮助王后出谋划策地意思,那日苏北去同吴仪搭话,自然也就是要吴仪就算看出什么,也无法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