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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惊的闪开。
郑贵人苦苦哀求。
李公公没有办法只能扶起她:“容我想想。”
……
清晨,朱砂在自己床上醒来:“云飞……”往旁边伸手才发现扑了空。
春江掀开床幔,机灵的当没听见:“太后,今日皇上启程,如今已经侯在殿外向太后辞行,请太后起榻。”
朱砂闭上眼又睁开,眼中的迷离已经散去,透射着平日的精明雍容:“沐浴。”
朱砂装扮妥当,如往日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神态肃穆举止安详:“众爱卿起。”
“谢太后恩典。”
夏之紫起身,见母后神色无碍松了一口气,他昨天不该看她惹她生气:“母后,您自己在这里儿臣不放心。”
朱砂一贯的从容,今日再看紫儿也多了不一样的感觉:“无碍,天子脚下皇陵之中哪个宵小敢猖狂,皇儿无需担心。”
夏之紫还是不放心,放太后在哪里都不如在他在地方:“母后,儿臣……”
朱砂为他整整龙袍:“行了,这么大的人了让臣子们见你还这么粘糊,该让人笑话了,上路吧。”
夏之紫有些欣喜,母后不生气了,顿时大着几分胆子想再劝劝太后。
朱砂已经先一步推着他向前走:“皇儿需识大体,国之根本还是你,不要放过每个机会。”
“母后……”
“走吧,母后在这里也会看着你,不要让母后失望。”
夏之紫懂了,母后不回去是把朝堂给了他,如今得到他心中梦寐以求的承诺却没有最初的高兴,他宁愿母亲回去:“母后,其实你不用……”
“走吧,山路难走,今日可能有雨,早点出发。”说着推着他转身,温和的看着他向外走。
夏之紫不断回头,觉的母后今天很反常,可仔细看又没有什么不一样,夏之紫望着台阶上,始终微笑的身影,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消退,似乎有无尽的力量和执念从立于台阶上的人眼中传出,她相信他鼓励他,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能得到原谅的母亲:“太后……”他喊的声音很低,没几人听的见。
朱砂送夏之紫离开,望着归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进,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似乎那一世的荣华与她无关。
徐天放忍不住回头,昨日的不安萦绕心中,她今日却不曾跟着队伍回去,还有那只签,只是随意的捡来却能说中他几分心思,是谁跟他一样求了一个下下签,是否如他一般也惶恐不安,所以才早早丢弃。
徐天初看眼大哥的方向,又收回目光,大哥在他心里什么时候都是最高贵最完美的榜样,他的婚事皇家内定,他的所求帝王让路,即便是他不喜欢的女人他也可以不抬进府。
徐天初想到这里移回目光,他可以吗?如果王妃让他娶……随即又觉的自己可笑,他以为他是谁,王妃肯操心他的婚事已是他积德,谁会管他愿不愿意。
徐天初突然看向皇陵之殿,去路高木笼罩不见想见人的影子。
曲典墨如释重负,他早早想离开这里,皇陵?对他来说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跟随的官员人人都有祖陵,偶然谈起,他便成为众人同情和避开的目标,让他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在学堂时被人避让和敬畏中夹杂着不屑的目光。
他比任何人都想离开这里,最好永远不要再来。
徐君恩不能留下,但等护送完皇上他会回来,他不喜呆在没有她的地方。
队伍渐行渐远,直到走出山脚远离皇陵,割据了多数人的心思,关了另一边的浮华。
曲云飞从院落里出来,含笑的看着远处还站着原地的朱砂,纵身一跃落在她面前:“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朱砂抬头看他,微微一笑:“身体好些了?”
曲云飞暧昧不明的开口:“你说呢……”
朱砂笑,想到昨晚的旧事不禁也有些耳红。
春江站在一旁因太后笑多了抹开怀,这些天太后一直很难伺候,现在终于好了,拨开云雾见晴空。
“回去吧。”
“恩。”
……
皇陵之地,山路崎岖,保留着天地山脉最原始的面貌,高木耸天、丛林密布,山林深处的腐叶,能没过成年人的发髻,山林之中野兽繁多,物种繁杂。
皇上带走了大部分侍卫,留下的是平日守陵人员,皇陵恢复了本来的清净,更显得空旷超然,仿若走出了仕外,远离了纷争。
太后不准人接近祖慕殿,环境更加清净。
曲云飞喜欢这种安静,就像为了弥补那几日吵闹欠下的好事,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黏着朱砂,下下棋、散散步,看着儿子打闹、望着日升日落,好不惬意。
没人打扰、没有国事,朱砂不用顾及回宫的时间,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曲折偶然喊声娘也无伤大雅,就像他们真的离开了朝廷,过起了属于他们的生活。
曲云飞也有情动时不分场合的时候,但都在朱砂不合作的羞涩下,换了场地。
朱砂尽量应和他,有时候也会为了曲折的教育问题吵架,除了不欢而散,就是被某个以力气取胜的人转了话题,徒留旖旎。
朱砂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幽静,远离朝堂不闻政务,偶然放松时还可以靠在曲云飞肩上看日落,儿子会围着他们跑呀跑的伴鬼脸,当然朱砂有时也会为儿子的问题苦思发笑,比如,为什么晚上跟他抢爹爹?为什么爹爹咬她的时候她不生气?
以至于小屁孩天天也会使劲咬她一下,可惜因为没把握好力度,真的咬出了血。
曲云飞为此还揍了曲折,可惜他抗打压,皮实的很。
早晨春江为太后上妆的时候,暧昧的一笑,小心的避开太后的伤口。
朱砂想解释,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免得越描越黑。
曲云飞突然出现在朱砂的寝宫,这些天他经常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完全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寝宫。
曲云飞看着镜子中描了一半的眉,接过春江的墨笔,仔细的描画。
朱砂从镜子中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会吗?我怎么觉的画歪了。”
“别动,你再动就歪了。”曲云飞固定好她的头,认真的一笔一笔描线:“你们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天天画这些东西不嫌累。”
朱砂瞥他一眼:“你们男人如果不看,谁喜欢画这些东西,糊在脸上很难受。”
曲云飞突然看着她,见她不舒服的动,抚开她额上的头发:“你不画也好看。”说着垂下头覆上被儿子咬出血的伤口:“朱砂……”
“别闹。”
曲云飞不放,搁下笔抱住她,手指往她怀中谈去:“就一会。”
“一会就成一上午了,待会曲折该进来了。”
“我把他打发走了。”
“曲云飞!”
“别叫,一会再叫。”说完哈哈大笑,抱起朱砂,弄乱了春江好不容易折好的床铺。
朱砂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早膳时间,暗笑生活奢靡,往日的紧张似乎都卖给了这几天的懒散,弄的她也开始无所事事,再这样闹下去,鬼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看来曲云飞是有意让她回不了宫。
朱砂半依在床头上,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另一半,食指轻轻在床沿敲打,似乎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朱砂刚打算唤春江。
床幔打开,曲云飞端着米粥进来,顿时呆住,好一片春色。
朱砂也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穿着,慢慢的把薄毯盖上,恢复了几分英气:“我以为你走了。”
曲云飞坐在床沿,看着她赖床不起的样子,嘴角升起一抹笑容:“我煮的,你不尝尝?”
“你确定能吃。”
“你可以试试。”
朱砂坐起来,衣衫垂了一半,她下意识的想拉。
曲云飞已经接过她的动作为她更衣:“我没那么禽兽,为夫亲自服侍你更衣,是不是甚觉荣幸?”
朱砂懒得跟他打浑:“你不回去,你爹不催你?”她可还记得曲忠告正义凛然的脸,恨得让她和曲云飞老死不相往来。
曲云飞不可能离开:“你看我像会走的人?本太督有病在身,不适合长途跋涉。”说着扶朱砂起来,帮她披上换洗过的衣物。
朱砂合作的让他服侍,得空了还喝一口粥食,不禁赞叹曲云飞还有这手艺:“过几天徐君恩该来了,你若再不走,前面还以为你们要密谋造反。”
曲云飞希望全世界都那样认为,好革职查办:“我听春江说,你来见我的那一晚心情不好,怎么回事?”曲云飞为她系上腰带顺便偷了个香。
朱砂弄好领子:“春江就喜欢搬弄是非,我如果心情不好,谁理会你那天乱咬。”
曲云飞认真的看着朱砂:“真的没有?”
朱砂想了想道:“我看到郑贵人了。”
曲云飞闻言停了一会,才猛然想起郑贵人是谁!表情立即阴冷:“杀了她。”
朱砂接过曲云飞打湿的毛巾擦擦脸:“何必我动手,她现在除了没用的身份有什么值得我顾忌,还是你认为夏之紫会认她?”
“她是皇上生母。”难道不认。
“生母又如何?皇上生母已经死了,追封我都做了,她还有什么身份站在夏之紫面前?何况夏之紫会让自己再出一个生母吗?朝廷现在已是多事之秋,稍微有些变动都会有出乎意料的后果,郑贵人这时候想认祖归宗,夏之紫会怎么做?”
曲云飞不那么认为:“皇上仁孝,说不定……”
朱砂觉的这话无比讽刺:“你哪只眼看到他仁孝了?”
曲云飞觉的奇怪,夏之紫仁孝天下皆知,单看静心殿的摆设和朱砂的用度谁敢说皇上不孝?也不怕昧了良心。曲云飞刚想反驳两句,见朱砂拿出了上朝时的尖刻样,赶紧结束此类话题:“你说不是就不是,再喝口粥,曲折等着你带他去山里冒险。”
朱砂也不在此问题上跟他细谈,随便吃了点东西,一家三口深入丛林探险去了。
山下的村庄里悄无声息的少了一户住家,熟知的邻居们以为他们去探亲,院子偶然还有邻家人打扫,似乎没几日便会回来。
……
郑贵人跟进了京城,七天的马程她却走了半月有余,久不出皇陵城下的她乍见京城的繁华,悲从中来哭了一夜,祭奠她在这里的起起伏伏终归尘土。
京城繁华缠绕了无数人的心血,身为夏国政脉中心,这里跳跃着金银的诱惑聚集着夏国最出色的学士,即便是灯红酒绿的去出也生出一缕书香的门风,无处不彰显着京城繁华地的雅致。
修养了一日的郑贵人走在昔日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不断的感慨,不断的惊叹,却没来由的还有几分骄傲:“这里……还有这里原本都是三品官员行走的地方想不到现在竟然是闹市。”
“夫人,这里是永康大街,动静皆是皇家恩赐。”
郑贵人忍不住点头:“好,好,我当初就觉的这条街该热闹一些,以前跟着皇……老爷出来最远可以走到这里,但总是觉的空落落的,现在不一样了……”郑贵人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
李公公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京城的变化很大:“夫人,小心。”
生莲坐着马车经过,歉意的看了险些碰到的妇人一眼,急忙赶路走了,他今日有事不能耽搁。
郑贵人微愕:“谁家的公子,到也俊秀。”
李公公笑:“京城之地,多出灵秀的治国之将,夫人,奴才扶着你走。”
郑贵人望着满街繁华不禁想到了皇儿,家国天下,何其有心。
……
金碧辉煌龙飞凤绕,宫中少了华飞昂首的凤凰,却也挡不住这里龙生龙长的九天王风。
夏之紫坐在书房内,看眼跪着密报:“来了京城?”那两人来京城做什么?夏之紫不怎么在意的打开折书,他只是一时兴起才让你查了那个妇人,心里并不怎么在意,若不是今日没事,他根本不会想起查看。
夏之紫皱着眉打开龙案上折书,本不在意的心骤然皱起,夏之紫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恐惧:“这件事谁知道?除了朕还有谁知道?!”
“回皇上,知道的人不多,但陆司错和曲院士等都见过郑贵人,若他们见了应该能想起来。”
夏之紫蹭的从龙椅上起来,慌忙传人:“来人!截住静安王去皇陵的队伍!”他那天见了郑贵人他也认出来了吗?“太后知不知道!”
“回皇上,应该不知,当年先帝为了讨好太后,亲手杀死了郑贵人,太后一直认为郑贵人已经去了。”
夏之紫颓然的坐下,努力缓和听到的冲击:“她不是死了吗?”
“属下不知,他们的身份并无法确认真实,只是初步判定应该和郑贵人有关,这些不过是她们夜间的谈话,若想找出证据很难,先皇当年未曾留下活口。”
“既然未曾留下,为什么还会有这些对话!”
“属下惶恐……皇上需要……”杀了她们……
夏之紫突然道:“这件事不可走漏任何风声!尤其是对太后!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谁敢拿这件事打扰太后清修,别怪朕不念往日情分!继续跟着她们,别让她们出了差错,退下。”
“是,皇上。”
夏之紫冷静下来,思索着脑中模糊的印象,根本记不得匆匆一瞥的妇人身影,那人会是他生母?
夏之紫觉的无比可笑,初闻此事他并不觉的高兴,也没有想见一眼的想法,何况只是揣测,对方不见得是他生母。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母亲,有记忆开始就是太后一点点把他带大,母亲在他脑子里不过是个概念,有无都没关系。
可当这个概念有可能出现在现实中时,对夏之紫只有冲击,不见喜气,夏之紫以为他会想念,可没有。他甚至没有想见她的想法,反而担心此人的出现会不会引起太后的不满。
夏之紫没了看折子的心情,这么多年来她们没有出现,为何现在回京城?夏之紫多了一份警惕,他的出身让他不可能欢天喜地的认亲,反而觉的对方有所图谋。
夏之紫不知为什么,首先想着是瞒着太后,朱砂和他之间如果再出现一个生母,不知会闹出什么,何况他已经习惯了只有太后,不需要再换一个,他亲政时也没有追封生母为后,也就没了那个必要,既然没必要,无需惹母后不快,这件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哪里来哪里去,如果被他查处这些人是假的,他定让她们知道后果!
徐君恩匆忙间回来,急急向上书房赶去:“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夏之紫直接开口:“从皇陵回来时你有否见过一个妇人?”
徐君恩闻言想了想道:“不知皇上说的是谁,那日微臣和皇上太后出去见了很多人,请皇上示下。”
夏之紫盯着他,每一个表情都不曾放过:“你确定?那个妇人还曾与朕说话。”
徐君恩立即惊了:“皇上可是发现了刺客,微臣立即派人去查!”
夏之紫见他不似作假,再想想那妇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贵人,即便是,这么多年来徐君恩也已经忘了:“让王爷担心了,朕可能记错了,王爷今日要去皇陵,辛苦王爷了,太后的安危系在王爷身上王爷多费心。”
徐君恩感觉疑惑:“微臣不敢,保护太后是微臣应尽的责任。”
夏之紫挥手让他走了,盯着徐君恩出了上书房,夏之紫并没有松口气:“来人,盯着徐君恩,他这几天做了什么及时向朕汇报。”
“是。”
徐君恩出了皇宫,脸色顿变,皇上问那句话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徐君恩不知太后的意思断然不敢泄露秘密。
徐君恩并没有马上赶去皇陵而是回了一趟王府,交代亲近的人去查皇陵山下,才重新套鞍上马!
静安王妃第二次送他离开,虽然不是令人羡煞的夫妻,她依旧按照规矩送他出了皇城。
徐天初跟在后面,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跟父亲说,只是每次抬脚都一阵无形的阻力制止。
赵芮希转身,经过徐天初身边停下。
徐天初急忙拱手问礼:“王妃金安。”
赵芮希闻言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里,以为送送他能改变什么,劝你死了那条心,指望他看你一眼,不如多想想怎么孝敬你娘。”
徐天初惶恐:“孩儿不敢。”
赵芮希没心情理会他敢不敢,只是突然觉的他也挺可怜,遇到这样的爹如果落在没良心的主母手里,只有自认倒霉的份,而赵芮希从不认为自己是慈母:“你的婚事,本宫跟你娘提了,你娘很满意,过了这几日,聘礼媒人就会过门,这事先定下,等高祭祀的婚事办完后,本宫再为你张罗。”
徐天初皱眉,他不想应下却不善言辞。一定程度上他像徐君恩年轻时一样,木讷老实。
赵芮希看出他不情愿,可惜她只有一个儿子没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