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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朝廷上倚老卖老。
两人齐齐的看向朱砂,似乎是想让她看看皇上怎么了!最不济形象要挽回!
春江早已出去核实:为什么皇上进来的时候没人通报!
朱砂把玩着手里的木槿花,对倒下的屏风没有感觉!能怎么样,发脾气呗,估计是国寺呆久了,上火:“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徐君恩心想:真不去看看皇上,皇上刚从国寺回来,却让他看到他们在上书房不学无术岂不是影响不好:“太后,您……”
朱砂想起来了:“雪城的事皇上应该心里有数,他既然派了巫崖就不想有失,但皇上第一次独自早朝不能文武偏失,文官上的事不要落下。”
曲云飞恩了一声,心想:皇上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中午吗!
荣安跑到地宫的时候,他已经进不去了,皇上封了所有的入口,大地颤动的声音频频传出比每次都要恐怖!荣安候在地宫外,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心想皇上这几年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像小时候那么开心,有什么事反而憋在心里,甚至不对太后提起!
朱砂没有去追,甚至没去问皇上为什么提前回来,她像没发生刚才的事一样,有条不紊的处理手边的事,一一传召该见的大臣,叮嘱他们该注意的事项,嘱咐他们可能出现的问题。
目前的大夏朝官员,升迁和贬职都是她一手造就,中间不乏哭哭啼啼的老臣,左一句不想太后离开,右一句太后晚两年交权的哭泣。
朱砂耐心的听着,每一位大臣的絮叨和劝说都是对她临朝的肯定,朱砂心里珍视。
春江低着头,尽量不想以皇上的脾气能做出什么!这几年皇上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虽说不是什么坏事,但还是第一次敢当着太后的面说走就走,皇上气什么呢?不就是两位大臣陪着太后开开玩笑,有什么不对!
春江故意忽略有问题的曲太督,越加问心无愧的想!对!太后只是乐和一下何错之有!都是皇上大了心思难猜!
……
炎热慢慢散去,晚风徐徐的吹拂大地,偶然透着几缕凉爽,锣声悠扬的响起,最早关闭的内宫大门已经降下,万物舒展着腰肢趁着太阳落山时呼吸一口氮气。
朱砂接见完所有的大臣,劳累的伸伸懒腰:“晚膳准备好了吗?”
赵诚想上前帮太后按摩。
朱砂没让他动。
春江应道:“回太后的话,准备好了。”
“摆驾静心殿。”
春江似乎有话想说,但见太后没想听的意思,她没敢开口!太后真不去看皇上?
……
帝寝殿是皇宫中最宏大的建筑,它的每根木头每块巨石都选用上好材料,雕刻的五爪金龙最加繁琐,象征帝王尊贵的地位。
夏之紫脸色苍白的泡在水里,嘴角的血丝还未擦净又流出新的黑血,夏之紫浑然不动任内伤发作!心里的郁结更是加速了内伤的恶化!
夏之紫难受的扣着池沿,抓痕深深的凹陷下去,为什么!他以为她最不济会担心他有没有睡好、有没有热着,或许会在他回来的时候在宫外等着迎接她唯一的儿子!可是她在干什么!她分明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夏之紫紧紧的扣着指下的巨石,淤血从薄弱的指甲瞬间流出!
荣安心疼的跪在一边,哭的眼睛通红:“皇上——龙体要紧——”他不明白回来这是怎么了,回来时还开开心心的主子,现在为什么这样:“皇上,传太医为您看看吧,皇上——”
疏桐跪在荣安旁边,眼睛也噙着泪水:“皇上,您是九五之尊不能伤害龙体还是传太医吧——”
“皇上——”
两个人跪在岸边,一遍一遍的劝着,他们已经请了好几次太后,可太后至今没来,两人更加无助,只能心疼的劝:“皇上,您好歹让胡太医给您看看。”
“皇上,明日还要早朝,您吃点东西。”
夏之紫充耳不闻,嘴角讽刺的上扬,他的母后还是十年前的母后,从不心软遇事冷静,就算是他跑了、失踪了!她也能面不改色的说他死了,他怎么就忘了!他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扶持谁上位不是上位!说不定太后现在正嫌弃他长大了想把他弄死省事!
夏之紫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没入金色的池中消失殆尽。
荣安、疏桐哭的更加伤心,可无论他们说什么,里面的人都没看他们一眼。
夏之紫苦笑,笑自己不孝!他怎么能那么想母后,母后如果不是为了他何必辛苦十年为他担起一片江山!何必消耗掉女人最繁华的时间等着他长大!从小到大!母后那么疼爱他,会听他说话,会牵他的手、甚至为他焦急为他选妃,是他想法龌龊!是他对不起大夏的历代帝王!
夏之紫一头栽入水里,企图清洗他肮脏的想法!
荣安、疏桐顿时吓的六神无主,猛在地上磕头,血顺着两人的额头滑落,哭着祈祷皇上赶紧上来……
夜色渐渐凝重,热气彻底的消散,星星洒满天幕耀阳璀璨;月亮半挂在树梢色泽明亮如梦,枝头偶然停落几只夜禽,可侍卫怕它们饶了主子的清梦,快速轰走。
月亮落下的一刻,太阳快速升起,夏日早朝时天已经亮了。
夏之紫脸色苍白的穿上朝服,但不注意看没人发现。他故意没去静心殿接太后,十年来他首次没去接她,他就是要让母后知道,他很生气!
可当夏之紫落座时竟发现母后不在,群臣竟无一丝诧异的只对他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之紫没来由的颤抖!母后‘还政’了,原来昨夜她送来的是奏折!原来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从此乾德殿内只有他的龙椅再也没有凤位!夏之紫看着一旁空空如也的位置,手里的珠子应声而碎!
荣安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太后不在似乎下面的大臣变的异常恐怖——“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夏之紫立即恢复镇定,早晚有这么一天,他恨什么!
兵部尚书、工部尚书纷纷奏请,太后在与不在都要早朝。
兵部关心的是雪城的局势,工部关心的是武器储备,大夏朝的官员一样不惧怕战争,此种民族自信来自大夏国昌盛的国力。
夏之紫早已有了对策,虽然昨晚他一夜没睡,但讽刺的是,却对他们提出的问题毫不陌生,他似乎演练过无数次独自临朝的样子,似乎他骨子里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从最初的措手不及后,夏之紫已经应答自如,举手投足间均没让众臣失望、言谈措词中已经隐隐散发帝王的威严。
曲云飞眼观鼻鼻观眼,心想朱砂的担心多余了,她儿子看起来无任何不适,反而因为她的离开发挥着属于他的风采。
曲云飞见军事说的差不多了,慢慢的站出来道:“皇上,春试已经结束,前三甲已经公布,皇上何时——”
夏之紫突然轻描淡写的道:“高大人,此次春试是你负责,中午之前准备一份折子奏请,顺便安排时间觐见。”
高大人急忙站出来:“是。”他偷偷的看眼曲太督,等皇上没再话问后赶紧退了回去。
曲云飞见状也退了回去,不想听他还不想说呢,本来就是看在朱砂的面子上他才热脸贴皇上的冷屁股,现在好了,皇上不稀罕,那还不简单,以后他就当个曲哑巴,有本事就永远别提他的名字。
徐君恩觉得这样不好,也许是皇上对他们昨天的行为有所误会,于是站出来道:“皇上,雪城四季被冰霜覆盖,如果是不熟悉寒——”
夏之紫合上折子直接问:“巫爱卿,散朝后徐将军亲自向你询问雪城事宜,巫爱卿多加注意,多向老臣请教,徐爱卿是先皇时的爱将,相信定能让你获益匪浅。”
巫光赫傻眼的站出来:“是皇上。”随后歉意的看眼徐君恩,不敢造次的退回去。
曲云飞暗暗看徐君恩一眼,好笑的盯着手里的官牌,徐熊竟然也被嫌弃了,活该喽,以后他们同病相怜谁也别‘羡慕’谁!
徐君恩尴尬的退回去,突然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心想,皇上下手够快,当朝第一天就把他们当雪球滚了,虽然没有当众驳他们面子但是以后新局的动向,会让新进官员不再受他们调配。
徐君恩苦笑,这样也好,毕竟他还不乐意管一群人,要不是太后懒他还不站在这里恩!呸!他才懒!但皇上的冷漠待遇还是让这位向来好脾气的臣子,心生不悦!
夏之紫后面说了什么徐君恩、曲云飞一句没听,反正已经被嫌弃了,听什么听!不如吃饱等死、天亮等黑现实!
散朝后,曲云飞、徐君恩直接去了静心殿,皇上早朝如此对他们,他们以后混不混了,最好太后说不混!以后他们再在早朝上说话是他们嘴欠!
兵部尚书巫光赫、工部尚书顾和泽、审法寺执掌余展、礼祭寺执掌高进,纷纷向上书房走去,准备向皇上备案。
四散的官员虽然没说什么,但早朝上皇上轻描淡写的截取两大老臣的话语,让这些人心里多少有了算盘,看来皇上不会沿用太后时的连坐制,大概是准备让官员各司其职独自驾驭,但又不能说皇上不喜欢两位老臣毕竟模棱两可的夸了两句,可能只是单纯的朝局表态,并没有打压谁的意思!
群臣立即为他们伟大的皇上找到了施政的借口,完全不像两个当事人‘小肚鸡肠’以为皇上排挤他们。
夏之紫心知肚明,他是两者都占!他并不完全是想让曲云飞难看,亲政是他等了十年才盼来的结果,不会为了两个‘傻瓜’拱手毁掉,早在选秀之初他就在想,如果他当朝要创造怎样的官员制度!
他不是母后,没能力驾驭两个数一数二的老臣,何况曲云飞和徐君恩不会效忠与他,不要问为什么,他直觉认为,他们会为了母后去死,也不会为了自己受伤,所以他不得不果断放弃他们,他必须像母后早期时一样,广散官威!等他有了威望有能力驾驭时,才敢像母后一样实施两臣子独大!也或许他永远也不敢像母后一样放权!
但是此刻他也不否则有公报私仇的意思,毕竟他从国寺回来时,还没决定一定采用!怪只怪他们不识好歹!
……
静心殿内,首次不早朝的朱砂今天依然早起,十年的生活习惯说改哪那么容易,希望她这十年中的勤勉皇上能延续下去,除非年节否则永不停朝。
朱砂坐在软榻上喝着茶,神色看起来不错:“怎么了?怒气冲冲的样子。”朱砂看眼侍女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传召任何人不得进来。”
春江看着曲太督和徐将军的脸色,心想这两人又怎么了?所幸她晚上没有当值,刚刚换了晚班的秋江,否则她又错过‘好戏’了。
曲云飞率先道:“还能怎么?您的好儿子今天早朝真给我们两个脸?”
朱砂看向徐君恩,平静的询问:“你说?”曲云飞说话不靠谱。
徐君恩拱手道:“太后,或许是微臣和曲大人想多了,但皇上今日早朝截断微臣和曲太督奏请是事实,皇上虽然没有强制性说什么,但皇上是不是为昨天微臣和曲大人扰乱上书房一事耿耿于怀!否则怎么会——”如此不当他们是盘菜!
朱砂凝眉深思。
曲云飞心想傻子就是傻子看什么都只看表面,还是他说合适:“依我看,皇上完全出乎你我的意料直接对我和徐熊进行莫需有的冷冻,他是想用最快最冒险的办法尽早控制朝局,亏你还为他是不是适应谋划,我看皇上适应的很,说不定皇上在心里,已经完全把我和徐熊当空气了。”
朱砂拨弄手里的佛珠,心思快速转动,莫非真是她太担心反而低估了紫儿的决心:“徐爱卿你怎么看?”
徐君恩茫然,他没看法啊:“回太后,微臣不敢。”
朱砂心想怎么会不敢,如果真不敢就不会跟着曲云飞过来,他们为朝多年,靠着一步一步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成果,皇上瞬间想把他们清离,是人都会心里不适,就算是平时嚷着朝局无所谓的曲云飞,刚才的语气也充满了怨念,为今之计,想办法安抚他两的情绪才是当务之急。
朱砂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突然道:“云飞,你头发怎么黑了?”
曲云飞瞬间得意了,故意晃晃:“是吗?我也不知道?真的黑了?”他记得没染那么明显,留了两缕?
徐君恩立即打他一下,冷冷的道:“正事!”
曲云飞立即收回表情:“太后,皇上确实过分。”徐君恩为官的时间长,徐君恩现在的地位是他用命换来的,肯定不乐见皇上冷藏他,再说徐均恩现在正直壮年,让他退休也不现实。
朱砂叹口气,心想皇上应该会在他们的子女身上给他们平衡,但紫儿弃用曲云飞在她的意料之中,可为什么还弃用徐君恩?
曲云飞见朱砂不语,声音凉凉的道:“等我和徐雄什么时候成了冰雕,皇上就修成正果了!但我们也不是傻子,以后我们就在早朝上装聋哑人,皇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徐君恩很想点头,可又觉的不现实,他不是曲云飞做不到翻脸不认人,如果皇上喊他,他一定没想法的站出来。
朱砂瞪曲云飞一眼,挑拨离间什么,可这确是不得不正事的问题,她也没料到紫儿第一天亲政就敢直接把他们两人都得罪了,他是有恃无恐啊:“这两天你们担待点,皇上是位明君,你们的表现他看在眼里。”
徐君恩没有反驳:“是,太后。”也许太后说的对,他试试吧。
曲云飞心想他可不是明将:“我反正不管,皇上今天驳我面子一次,我肯定当一天傻子。”
朱砂瞪他一眼,愿不愿意当傻子都是一样的结果,紫儿迟早要把他踢出朝廷,徐君恩冤枉了:“听说,雪城方面金国增兵了?”
曲云飞不爽的道:“管他们增不增。”
徐君恩也有些不高兴,他早朝想奏的可惜皇上没让他开口:“大不了再打一个月!”
朱砂站起来,语重心长的够过去拍拍他们两人的肩:“本宫知道你们一心为国!皇上还小很多事是他想的天真了!等他明白过来,你们还是你们,本宫比谁都明白你们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你们的付出,哪有皇上如今的地位,听话,不气了。”
徐君恩顿时脸色通红,能得到太后的肯定,什么都值了,不气!肯定不气!
曲云飞无语,这么容易就被攻克,怎么说也得亲一下才行,曲云飞居心叵测的想,等徐熊走来,他一定让朱砂抱抱他,弥补他被皇上惹恼的怒火。
朱砂见他们好了一些又问:“雪城方面——”
曲云飞闻言顿时觉的无语问苍天,还问,说白了就是没觉的她已经不当朝了:“太后,你现在退下来了没事听听曲赏赏花不是更好,太后,微臣为您奏曲如何?”
朱砂看着他已经不在意的表情,心想夏之紫不把他踢出来了踢谁:“既然曲大人有雅兴,不如徐将军也坐下了同乐如何?”
曲云飞立即把徐君恩往外推:“他有事!他忙着呢!不送不送!”
徐君恩紧紧的抓住柱子不走:“我没事!我冷冻着呢。”
春江叹口气,不知道皇上弃用他们是不是有这些成分在里面。
……
上书房内,夏之紫一身龙袍威严沉稳,他接见完所有的臣子,站在窗前看着静心殿的方向,手里的佛珠慢慢的拨动:“曲云飞和徐君恩去找太后了?”
荣安谨慎的道:“回皇上,是。”
夏之紫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查的笑意:“沉不住气。”只是不知母后今天会不会为了她的两个爱将传召自己。
荣安小心的伺候着,他最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他的主子,可还是觉的不够,皇上最近一直阴晴不定,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荣安突然想起刚刚走了的人,斟酌的开口:“皇上,刚才朱少使熬了汤送来,奴才说您忙着,朱少使就回去了,请问皇上您吃吗,奴才让御膳房温着呢?”
夏之紫手里的主子停了一下,突然想到母后的名字是朱砂,夏之紫脑海了闪过那两个字,却无权不敬的叫出口:“呈上来。”
荣安松口气,皇上不近女色他也急,干爹和春江姑姑都问很多遍了,如果皇上再不去后宫,这风言风语不定怎么传皇上呢。
夏之紫真把那些女人忘停了,如果不是一碗汤他几乎不知道后宫有人。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从中午开始他一共接见了三位大臣,两位新臣,可是却不见她派人过来。
夏之紫脸色阴沉的吩咐所有人下去,又站到了日落下的窗口,她没有传他!?是不在意吗!还是她以为他真不敢动她的爱将!夏之紫猛然捏碎手里的佛珠。
疏桐急忙为皇上换上新的,快速清理地上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