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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的女子江山之下,她用她的美丽和智慧保护着在她羽翼下长大的子民和越加富饶的国土。
曲典墨突然有些惭愧,身为男人悲哀过后的惭愧,但随即一想,他有什么资格与她比,她是夏国命脉上的龙心,注定要站在帝国最高处看云风变、换阻雷电风雨!他们就该臣服,臣服在有她的国土……
曲典墨下了轿,向小叔叔的寝院走去,在他眼里,小叔叔从出生就是曲家所有人的敌人,他深的老爷子的喜爱,他排挤了所有敢于他争宠的兄弟,他是曲家年龄最小的状元,他是第一个拒绝了先帝的臣子,京师所有的传闻都少不了他,京师所有的大事都有他的参与,如今他亦是夏朝当之无愧的文将,唯一从小时候笑傲至今的文士。
曲典墨是怕叔叔的,从小就怕,所以一直努力表现,他不单想皇上认同他这位不是曲云飞嫡子的孩子的能力,还想让小叔叔看都他没有给曲家丢人,没有让叔叔失望,所以他和妹妹不敢出差的伺候着叔叔,甚至过继给叔叔后不曾再看过生父母一眼。
曲典墨站在飞云间房外,深深的吸口气,抚平身上的褶皱怕惊扰了叔叔。
曲云飞看眼闯上的影子,不等典墨敲门冷清的道:“进。”
曲典墨推门进去,银白的衣衫在屋内烛光的笼罩下懵了一层混沌的颜色,他看眼在烛火下行书的叔叔,同样的银白色,同样的束发,曲典墨突然觉的自行惭愧,他和小妹一直模仿他可还是发现永远追不上他的脚步,相同的衣衫却永远穿不出叔叔的气势。
曲云飞不解的抬起头:“怎么了?”
曲典墨闻言张张嘴,想问叔叔知不知道太后的事情,可又觉的自己多此一举,叔叔是太后的近臣且跟了太后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说起来叔叔比当朝太后年龄还大吧,看着如今依然邪魅俊朗的男人,他觉的太后的年幼也可以坦然接受了。
曲云飞见他不说,嘴角突然多了抹冷笑:“怎么?来帮你的主子探听消息?你们那些小心思也不怕贻笑大方,我们当初不玩的把戏你们现在捡起来用觉的很威风吗!”
曲典墨吓的急忙跪下,心里觉的很闷,原来他们辛辛苦苦、小心谨慎的搬出的弹劾案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是啊,他怎么忘了,叔叔和徐将军可是跟着太后平天下的朝臣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在他们眼中皇上和他所做的事恐怕连博他们一乐的资格都没有。
曲典墨垂着头觉的他们确实笨,追不上父辈的能力却认为他们了不起:“孩儿不敢,孩儿当初弹劾魏折戟并无私心,只是太后当朝十年,皇上必须寻个突破口建立自己的威信,孩儿不得不班门弄斧而已……”
曲云飞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是班门弄斧,我以为你当我们这些老臣都死了想为所欲为!”
“孩儿不敢!”
曲云飞当然知道他不敢,如果不是朱砂不钟情于权利,他决不会让典墨为皇上办事,但朱砂终究不是要当帝王的人,这些孩子就随便闹吧,可绝不能惹朱砂不快。
曲云飞提醒道:“徐天初是太后一手提拔的将领,虽然愚钝一些但是能力如何你心里清楚,没事多跟皇上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商谈些有用的东西,别使乱七八糟的绊子!太后关照的人也是你们这些兔崽子想动手就能动手的,他们不懂事你的脑子也喂狗了吗!”
曲典墨垂着头不敢起来,原来在叔叔眼里徐天初是太后的人,或许在所有拥护太后的官员眼里徐天初卑劣的出身都比他们来的更加受欢迎,难怪余展等人那么护着徐天初,他们才是‘一国’的。
可再怎么是太后的爱将又如何,没有脑子的武将断然不如他哥哥徐天放!“孩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徐天初?”如果是徐天放他认了!可是徐天初论能力论出身论才学哪一点能跟他们比,就因为太后宠他,他就理所当然的得到太后党的袒护!不公平!
曲云飞懒得跟他废话,曲典墨什么不清楚但就是太清楚才让他无从说起:“你知道太后为何匆匆从别庄敢回来。”
曲典墨猜到了一些:“知道。”
曲云飞嗤之以鼻:“你不知道,如果知道你一定会让那些兔崽子严加防范,本官就不明白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跟他们一路了,苗家的小子、秋家的小子、巫家的小子一个个办事莽撞、自命不凡,你也瞎了眼了吗!”
曲典墨没想到叔叔会如此不留情的看低他们,可想想又释然,叔叔有看不起他们的资本,但谁不曾年少,成长要慢慢的来,就像叔叔也不是一朝一夕有了今天的地位,只是叔叔不会知道,他口中狐朋狗党自己一个没有,没人愿意与自己‘同盟’,即便是皇上也是在不得不用他时才让他出面,可在别人眼里他却是不折不扣的皇帝派,连辩解的机会都无力。
曲典墨委屈的接话:“请叔叔明下。”
曲云飞看他一眼,曲典墨的学识是他一手调教,如果他将来和朱砂没有孩子,那么他背后的力量一样由典墨继承,所以该提点的时候必须提点:“太后很宠徐天初和卓文思,这次是卓文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太后哭回来的,你可知道太后当时震怒!”敢让朱砂生气!这些小不点想死想疯了吗!
曲典墨急忙匍匐。
曲云飞冷声道:“以后记住!即便他们错了,维护为主才是你保全的王道。”想想就生气卓文思那小子真会撒娇,他是不是也该学学!
“是,孩子记下。”曲典墨首次对从未正眼瞧过的两个人多了抹羡慕,卓文思如果真去太后那里哭,太后一定心软了吧,就像她不曾苛责秋郡王一样。
曲云飞见训的差不多了,才收起厉色:“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你的好主子让你打探什么?”
曲典墨直起身,仍然不敢起来:“不是皇上让孩儿来的,孩儿出宫前去了太后哪里,太后让孩儿向叔叔问候。”
曲云飞闻言本阴霾的脸色突然多了丝计谋得逞的孩子气:“太后说什么?有没有让本官明日去觐见。”想她了,早知道就不想什么馊主意不见她。
曲典墨愣了一下,随即觉的自己多心了:“太后只是让孩儿向叔叔问好。”
曲云飞闻言瞬间一拍桌子,砚台里的墨汁洒了满桌的宣纸:“只是这样!”
曲典墨急忙趴下,战战兢兢的道:“孩儿不敢撒谎……”他觉得问候都是太后顺便捎带的客气话,但即便太后是客气话,他也必须当圣旨一样的汇报。
曲云飞脸色顿时难看,想着自己好几天不向她请安,竟然只得到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曲云飞苦笑,但也随即释然,指望她热情一点不如太阳从西边出来,可要到什么时候她也能像位普通妻子一样对他嘘寒问暖,即便不会也该像关心宠物一样问问他怎么了!到头来混的还不如她养的花草,就算是新进的秋郡王恐怕都比自己得宠。
曲云飞挥挥手觉的自己头上的发白又多了两根:“下去吧。”
曲典墨偷偷的抬起头想问叔叔怎么了,又怕惹叔叔不悦,毕竟叔叔脾气向来不好,谁摸得透当朝一级文士的心思,恐怕就连太后也不一定全懂。
曲典墨小心的出来,觉得太后对小叔叔也是纵容的,或者说太后有自信驾驭小叔叔古怪的性格,可叔叔为什么生气呢?
曲典墨抬起头看眼天上渐渐多了的星星,突然懂为何她是太后,为何她曾宠冠六宫,难怪小叔终身不娶……曲典墨猛然愣住!为他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恐怖不已!他疯了敢有如此肮脏的猜测!
072
曲典墨急忙离开,诡异的想法缠绕着他,使他浑身发冷,谁人不知曲家权倾朝野,是天下学士莫不追崇的第一贵族,如果有曲家的帮助太后当初的路途多么顺达,难保叔叔不会对太后可能使出的诱惑动动心!
曲典墨急忙关上房门,害怕的靠在门边叱退了外面焦急的侍卫,叔叔会不会大不敬的要挟太后?曲典墨想着叔叔平时在朝局里的张扬和徐大将军也惧让三分的气势,莫非叔叔他……
曲典墨不敢再想,靠着门扉无力的坐下……
……
天渐渐的暗了,金色的旗帜在夜风中飘摆,黑压压的宫廷建筑覆盖了最恢弘的京师建筑群,外层围绕的贵族、大官府邸一圈圈的守护着夏朝最神圣的龙脉。
夏之紫疲惫的合上折子,准备安寝。
当帝寝殿的烛火熄灭时,宫里彻底进入了沉静,黑夜悠然安详的散播着天下昌和的宁静。
……
翌日早朝,军事政事处理的相当快捷,夏之紫对各方的声音并不惊讶,他清楚的知道拥护母后的臣子会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人会回复什么。
夏之紫坦然的坐在最高处,淡然的看着他们争论,似乎观看一场无意义的戏曲表演。
只是听着那些于想象中一丝不差的慷慨陈词,看着徐天放等人意气风发的反驳,夏之紫突然对母后的影响力升起根深蒂固的无力,好在并不超出他的控制,至少他揣摩对了谁的激昂声最大。
夏之紫把玩着龙椅上的龙头,看似云淡风轻的表面下添了一丝威仪。
夏之紫并不惊讶众人的发难;也不欣喜意料之外的维护,他似乎事不关己般,宣布了太后妥协后的新官员调配,看着下面的臣子因为他的话突然惊讶的表情,夏之紫依然如故的冷清和淡然,即便是说话的声音都不曾高低了一分。
曲云飞一直没有开口,他站在群臣之中,即便不语已经让文官趾高气昂的与皇帝对峙,只是他惊讶,今天的皇上怎么了,似乎突然之间多了抹捉摸不透的感觉,如果以前曲云飞常说皇上是孩子,经常小心眼的针对自己,那么今天他怎么了?
曲云飞皱着眉看向徐君恩。
徐君恩同样不解的再看曲云飞,皇上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的朝堂表现一样无可挑剔但是今天的表现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曲云飞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刚想站出来说些什么刺激一下扰了他好事的帝王,突然发现曲典墨在看他,曲云飞瞬间盯了过去。
曲典墨吓的急忙站好,不敢乱动。
曲云飞沉下脸站定忘了要为难皇帝的事,反而觉的曲典墨今天的行为有些古怪,平日早朝曲典墨为了与他划清界限从不曾看他,今天是怎么了,皇上也怪?曲典墨更怪?
夏之紫似乎没发现下面的不寻常,何况曲云飞、徐君恩‘眉来眼去’又不是第一天,他瞅都没瞅他们一眼,乏善可陈的说了些天下太平的鬼话,早朝便平静的结束。
积压了多天的军事任命终于因为太后的退让落下了帷幕,虽然依然有些对太后‘死心眼’的臣子无法接受‘新人’的上位,但天之所向,必须学会忍让。
余展走出大殿时狠狠的瞪巫光赫一眼:“哼!”
巫光赫觉的冤死了,这次任命他巫家一点好处也没有,平什么只瞪自己,何况西斜大将军还亲自上书让皇上建军呢,西斜以前也是太后的人,怎么不见有人递折子骂他!
巫光赫委屈的看眼走来的徐将军。
徐君恩本想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可一想安不安慰也是皇上和太后的私事,何况他们这些老不死的跟皇上闹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老臣仗着太后的宠爱出了事也有太后给求情,可是这些个中年将领还有大好的前程,没必要跟着他们胡闹,还是早点跟着皇上走光明大道吧。
徐君恩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饶过巫光赫身边劝也不曾劝一句。徐君恩甚至不赞同余展、庄客跟着他和曲云飞胡闹,更何况是一代兵部尚书巫光赫。
巫光赫看着渐渐走远的曲太督和徐将军,突然觉的自己的处境凄凉无比,其实他何尝不怀念太后坐在大殿上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们一条心,偶然在早朝上递些葡萄、纸条,看着胆小的不敢接,胆大的故意在胆小的不得不伸手时突然报告吓人,看着圆圆的葡萄滚进新臣的鞋子里也不敢吭气的乐趣,何其太平。
那时候天下一心,太后咳嗽一声,他们都不敢说话,太后心情好的时候只能报告喜悦的内容,虽然朝廷里曲太督和徐君恩两人独大,可是堂上坐着的那也是大夏出了名的暴君太后,谁敢在这三人鼻子下放肆。
巫光赫望着突然消息的三人背影,心里除了敬畏还有浓浓的羡慕,在明君手下做到权倾朝野是多么荣傲和安心的事情,他们两位知不知道每次看着他们二人当着太后的面定乾坤时那种得意和潇洒,让多少朝臣羡慕,他何尝想背弃昔日效忠的徐君恩,只是他也有他的追求啊,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也有和他们一样的魄力和上位者的信任,相信那是所有臣子毕生的追求,他怎么能不为儿子铺路。
巫光赫不算老的老脸有些沧桑,他是太后提拔的,他忠于太后但也忠于帝王,为何不能二者兼得,偏偏有人总挑拨太后和皇上的关系,皇上何其孝顺、太后何其贤德!要不是他们恃宠而骄!胡闹乱挑拨,朝局何须像现在这么紧张,哎!
徐天放见巫光赫站着发愣,拱手道:“巫大人,您不走吗?”
巫光赫赶紧避开:“不敢,徐贤侄请。”
“请。”
……
曲典墨默默的跟在叔叔身后,昨夜的想法纵然让他惊讶可是叔叔今天在朝中展现的人脉更加让他‘忌惮’。
他想告诉叔叔不要挑衅皇家的威严,想告诉叔叔皇上远比他们想的可怕!
曲典墨见四下臣子少了,刚想提点叔叔什么。
徐君恩突然走出来,拽着曲太督向静心殿的方向走去。
曲典墨无奈的垂下头。
曲忠告见孙子若有所思的站着,走过去示意他与自己一起回家,上朝如此多天,他也没见有人跟孙子一起上下朝,想来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无奈,只是身为曲家人,这是难免的孤独,可是对曲家权利认定的荣耀。
曲典墨看着爷爷的背影,突然抬头道:“爷爷,叔叔这样与皇上做对是不是……”
曲忠告闻言愣了一下,布满皱眉的脸上因为笑意更加浓密:“别想太多。”
曲典墨怎么敢不想,人人都羡慕他们曲家三代在朝,可是看看叔叔今天早朝做的好事,明明太后都妥协他还带着他的旧臣跟皇上作对,叔叔难道没看出早朝越来越紧绷的气氛吗:“爷爷,叔叔行事随性,虽然太有屡屡称赞那是叔叔真性情,可是爷爷皇家毕竟是皇家。”
曲忠告看眼背后的小孙子,心想孩子长大了也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无碍。”
曲典墨着急的看眼无动于衷的爷爷,着急的语无伦次:“爷爷!这是大事,您想想叔叔的权利之大,如果爷爷是皇上太后,爷爷会让叔叔做大吗!叔叔早朝竟还跟亮自己的底牌!”
曲忠告闻言突然觉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看不透就是看不透啊,曲云飞带的那些人哪是无理取闹根本就是跟太后使性子,让太后退下后才不得安宁的宠着他们,他们是想法设法的给太后找事忙呢,只是不明白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会看到紧张的一面?
曲典墨着急的看着爷爷:“爷爷?!”
曲忠告叹息的摇摇头,孩子小就是小,难怪太后提拔起来的‘中流砥柱’们看不上他们:“不妨事。”闲着也是闲着,看这些人闹挺有情趣。
曲典墨见爷爷不痛不痒的样子更着急,难道爷爷看不出来叔叔挟天子的气焰!如果叔叔逼急了太后和皇上,叔叔岂会有好下场,叔叔当初对峙皇上的态度爷爷忘记了吗:“爷爷!你就不怕皇上怀疑叔叔他想造——”毕竟他对太后……太后……曲典墨突然觉得难以启齿,这种侮辱,皇家一定会报仇岂能让叔叔做大!
曲忠告想不出孙子的后句是什么,造反吗?曲忠告只有骂儿子的时候才会如此抬举他,他可没忘记太后把老爷子打出皇宫时他儿子屁都没放一声,到头来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太后身边尽忠。
曲典墨见爷爷根本没往那处想突然道:“爷爷不觉的叔叔至今不娶很奇怪吗?!”
曲忠告刚想说话,看到走来的万太傅,满脸笑意的急忙迎上去:“老万!难得碰上你呀!小弟以为你死了正想给你烧纸可一想没见有人吊丧啊!惭愧!惭愧!”
万志友屡屡花白的胡须,嘴巴也不相让:“哎,想起老弟你还没去,急忙拍怕衣服从棺材里出来,想等老弟先行一步,老哥我好敬献一炷香啊!”
073
曲典墨急忙对师父行礼,害怕的脸色发白,他刚才问的话万太傅听到没有?
万志友示意典墨起身,能教导曲家的孙子可算三生有幸只可惜不是曲云飞的嫡出,有时候他也难免好奇,如果曲云飞有儿子,那将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可惜,可惜:“你们爷两真有兴致!谈什么呢!”
曲忠告拍着老兄的肩,两人相视大笑,如今朝里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