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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推测了一下内室的情况,公主大婚用的礼服必然十分繁琐,试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干坐着未免无聊,她便叫重芳抱着装了步摇的盒子等候,自己则走出了正殿,在院子里略略走动起来。
据说已故的皇后特别喜欢海棠花,昭阳宫中便种了许多的海棠,正殿外面院子里的都是西府海棠,此时并非海棠花期,所以并无花可赏,只有绿叶繁密。
常乐便在海棠树下散着步。
“你哭有什么用呀,这种事情是哭就能哭来的嘛!”
树后一时响起女声,常乐不由站住了脚。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我到底哪里不好。”
这又是另一个女声。
常乐感觉两个声音都有点熟悉,像是都听见过,便好奇地探头寻了寻,拨开树枝,见树后廊下坐着两个年轻女子,一个只能看见背,另一个却能看见脸。
常乐认出那个露着脸的正是东平王府的采柔郡主,当日中秋节还是托她的帮忙,皇上才能出宫微服,虽然微服结果比较混乱。而另外一个的背影,也依稀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此时那背影女子正在抹眼泪,采柔郡主便在安慰她。
“感情之事,本来就是说不准的。既然他心里没有你,你再怎么想法子也是无用,要我说,倒不如放开了这心事吧。”
“不!”女子立刻抬高了声音反驳,“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怎么肯说放弃就放弃。人们不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他就算是一块石头,我日日掏心,也总该把他捂热了吧!”
采柔郡主叹气道:“你们俩,也真是一对活冤家……”
她话语未落,常乐手指压着的海棠树枝正好弹起,树叶哗啦作响。
“谁?”
采柔郡主和那个女子都转头看过来,一下子就发现了常乐。
而常乐,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面貌——这不就是国宴那晚,跟赵容毅拉拉扯扯的那个女孩子吗?
61、傅月环
“是你!”采柔郡主认出了常乐。
当日中秋家宴上,她就见过常乐,后来又是她打掩护,才让赵晟一行人微服出宫,自然是认识的。
“奴婢见过郡主。”常乐急忙行礼。
“嗯。”赵采柔点点头,指了一下身边的女子,道,“这位是御林军左统领傅家的千金。”
原来她就是傅月环!
武临王传说中的绯闻女友。
常乐也行了一礼:“见过傅小姐。”
傅月环怀疑她听见了自己方才跟采柔的对话,脸色不大好看,冷冰冰道:“你是哪里的宫女?”
“奴婢是大庆宫一等宫女顾常乐,伺候皇上笔墨。”
一听是大庆宫的人,傅月环才脸色稍缓,但还是有些不自然。
赵采柔察言观色,知道她的心思,便主动开口问常乐:“你怎么会在这里?”
常乐答道:“奴婢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给嘉期公主送东西。公主正在试穿喜服,故而奴婢还在等候。”
赵采柔点点头。
而傅月环此时仍然双眉紧蹙,怏怏不乐。她生的圆润美貌,冰肌玉骨,外表看着极易讨人喜欢。而听了两次她表衷情的常乐却知道,这位表面亲和温润的傅小姐,内心却是痴情又执着。
想到那位冷冰冰棺材脸的武临王赵容毅,居然能得到这样一位俏佳人的爱慕,真该是他的荣幸才对,竟然还拒绝人家的示爱,惹得这位美人伤心落泪。
常乐下意识地不忍心,不由自主就道:“其实傅小姐不必过于担忧。”
“嗯?你说什么?”傅月环不解。
“奴婢曾听皇上提起过武临王殿下的婚事,皇上的意思是,武临王年纪也不小了,他有意为王爷指婚,正待循机向傅大人透露这层意思。”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傅月环惊喜地站起来。
常乐笑道:“奴婢岂敢说谎。”
傅月环眼中放出喜色。
赵采柔也笑着站起来,道:“这下好了,有皇上指婚,想来武临王再不至于拒绝,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傅月环抓住了她的手道:“真的吗?我跟武临王,真的能成吗?”
这个痴情的女子,听到这样的喜讯,心中乍然充满希望,欣喜之余,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这时,正殿中走出一名宫女,到廊下来说:“启禀郡主,公主已经穿戴好了。”
赵采柔忙拉了傅月环的手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公主的喜服。”
那宫女便在头前领路。
常乐自然也跟着,进了正殿,重芳也捧着盒子走了过来。
一行人一起走入内室。
室内一片红彤彤,嘉期公主的寝室已然被布置成新嫁娘的闺房,到处透着喜气和华贵。
年仅十四岁的嘉期公主,尚显稚嫩的身躯被一袭剪裁合宜的大红喜服裹住,红色喜服的样式十分别致,用金银二色的四线绣着反复的花纹,常常的裙摆像盛开的鲜花,在她脚下舒展。
被这样端庄高贵的喜服烘托着,嘉期公主仿佛一下子年长了几岁,稚嫩被掩盖,流露出的更多事明艳逼人的秀丽之姿。
赵采柔赞叹道:“嘉期,你真美。”
傅月环也是双眼发亮,称赞道:“太漂亮了,公主,你真像是仙女!”
得到这样由衷的赞美,对这桩婚事原有诸多不如意的嘉期公主,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常乐适时地上前,道:“奴婢奉皇上之命,为公主送来两支步摇,正好配公主的喜服。”
她示意重芳上前,打开了盒子,盒里镶嵌了红、绿两色宝石的金步摇,在众人注视下熠熠生辉。
嘉期公主震惊道:“这,这不是……”
常乐点点头,微笑道:“公主认出来了,这正是先皇后之物。皇后早已为公主准备下这两支步摇,作为公主成婚之用。皇后故去后,这两支步摇便为皇上珍藏。如今公主出嫁在即,皇上特命奴婢送来。”
听说是先皇后之物,赵采柔和傅月环都深深震动了。
“母后……”嘉期公主的眼眶红了。
赵采柔叹息道:“皇后爱女之心,竟早早就预备了这样好的东西给公主做嫁妆。”她走上来,拿起步摇,亲手为公主插在发髻上。
步摇微微颤动,为嘉期公主娇嫩明艳的容颜更增添了一分高贵。
赵采柔用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柔声道:“莫哭,虽然你远嫁昆马,但你母后对你的爱会一直陪伴你,皇上也会永远惦记着你,你永远是他们最心爱的女儿。”
“小姑姑……”嘉期终于忍不住,扑进了采柔郡主的怀里。
傅月环叹息一声,扭头朝外走。
常乐也知这种场合应留给采柔郡主和嘉期公主,其他人理该回避,便也带着重芳退了出来。
外面,傅月环正站在廊下,望着吊在竿上的一只鸟笼,幽幽道:“为什么世间的女子,终身大事总是不能自己做主。”
她自己的婚事,就是好事多磨,公主又是这样,不免心有戚戚。
常乐心有所感,道:“公主远嫁未必是坏事,说不定那位图喀什皇帝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呢。”
“咦?”傅月环扭头看着她,“你这话倒有什么道理?”
常乐道:“虽然大家都觉着,图喀什乃昆马皇帝,公主出嫁太过遥远,又是嫁入异国,夫君为异族,难免有文化差异,未必跟公主相契。但这位新帝年富力强,又是励精图治、有宏图伟业之愿的人物,自然也是人中之龙,身份足与公主相配。以大庸的强盛,公主嫁过去必然受到举国尊敬,不说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总是能得到的。况且奴婢听说,大丈夫亦有柔情蜜爱,那位图喀什皇帝就是个大丈夫,公主美貌又聪敏,他喜欢上公主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傅月环奇道:“照你这么分析,这婚事其实倒也不错。”
常乐道:“奴婢也是盼望公主能成就终身幸福,一如奴婢同样希望傅小姐有情人终身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傅月环似乎很喜欢这句话,喃喃念了一遍,才笑道,“你这丫头倒有点意思,那图喀什虽非本国皇族,但也是堂堂一国之君,万民之上,你一个小小宫女,竟敢直呼其名,足见大胆!”
常乐这才觉得自己好像又言语出格了,忙道:“是奴婢多嘴了。皇上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呢,奴婢先告辞了。”
她冲傅月环行了一礼,带着重芳匆匆而去。
今日虽是第一次正式认识,但常乐对傅月环这个痴情、执着又敏感的女子印象深刻,而傅月环亦是对她这个言辞新奇大胆的宫女很好奇。
两个女孩子都没有想到,她们两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在不久的将来,竟会发生那么多的纠葛。
常乐和重芳离开了昭阳宫,路经丹阳宫,见门口人来人往。问了一下,说是尚服局、尚寝局、尚工局等内宫各部门把准备给公主出嫁用的衣物、绸缎布料、荷包古玩,珠玉首饰等等物件,都送来给丁贵妃过目,以至于门庭若市。
因路上络绎不绝都是抬东西来的,常乐和重芳怕逆行不便,换到另一条路上走,这一来,就会经过流芳殿了。
林贤妃从昭仪晋封为妃后,流芳殿也一下子热闹起来,时常有妃嫔借着探视的名义,来攀交情。
而今日,常乐和重芳尚未走到流芳殿门口,便远远地看到一行人抬着一抬肩舆过来。
“好像是司徒美人。”重芳小声道。
肩舆到了流芳殿门口便停了,下来的果然是司徒美人。
与此同时,有人从门内走出来,穿着太医院的太医服制,身边还跟着背药箱的小太监。只是这太医似乎没看见司徒美人,低着头只顾自己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常乐和重芳已然走到近前,便给司徒美人行礼:“奴婢见过司徒美人。”
那太医听见声音,这才惊觉,忙折身回来施礼:“微臣见过司徒美人。”
司徒美人先让常乐和重芳起身,然后才对太医道:“这不是王太医吗,怎么失魂落魄的,难不成林贤妃的胎有不妥?”
王太医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忙不迭道:“没有没有,林贤妃胎象很稳,一点问题都没有。微臣刚才是在琢磨药方,想为林贤妃开一副更好的安胎药。”
“是吗。”司徒美人微笑道,“皇上和太后专门指了王太医负责林贤妃的胎儿,想必是极为信任大人的,大人可得尽心尽力才好。”
“是是。”王太医唯唯地应了。
司徒美人便不再多说,径自带着人进去了。
王太医不经意地抹了一把虚汗,这才带着小太监离去。
常乐和重芳跟他同路,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两拨人一前一后,但前面的王太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两个宫女,只顾着自己低头走路。
走啊走,走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王太医突然停了下来。
常乐在后面看得清楚,往前直走就是去太医院的方向。
然而王太医停了一小会儿,似乎在踌躇,最后却是一跺脚,往左边路上走去。
嗯?
常乐顿时便存了一个疑问。
王太医刚给林贤妃诊完脉,这时候不回太医院存档,却要去哪里?
难道……
难道林贤妃的胎真的有问题?他要给恪郡王通风报信?
62、惊天
“姐姐在看什么?”
常乐因王太医之故起疑,驻足不前,重芳不明所以,便出声询问。
“哦,”常乐回过神,“我想起有件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重芳并未多心,依言独自往大庆宫方向去了。
常乐则顺着王太医的方向,尾随而去。
王太医也是一人独行,那个背药箱的小太监已被他打发回太医院。
常乐在后面悄悄跟着,越走却越疑惑,这条路是通往御膳房的呀,王太医去御膳房做什么?
王太医行路谨慎,不时留意身前身后,好在常乐小心提防,未被发现。而他越是如此做派,常乐便越是疑心他要干坏事。
到了御膳房,王太医进去了,常乐怕被人看见,不敢跟着。不过很快,王太医从里面叫了一个小太监出来,两人一起走到了僻静处。
常乐见他们鬼鬼祟祟,便悄悄隐身起来,偷听他们的对话。
王太医跟这个太监似乎不是第一次接头了,不需招呼或暗号,直接就道:“快去通知王爷,林贤妃腹中胎儿,已超过五个月,并非龙种。”
“什么?”
林贤妃怀孕,乃是皇室第一喜事,已然公告天下,王太医居然说那不是皇子龙裔?!
不说常乐震惊,那小太监也是吃惊不小。
“能肯定吗?”小太监慎重地问。
王太医笃定道:“千真万确。”
“那我这就……”小太监正流露出一丝兴奋,突又止住话头,口风一转道,“既非龙种,大人早就该诊断出来了,怎么到现在才说?”
他声音中透出怀疑。
王太医沉默了一下,才冷冷道:“你只是个传话的,我的事情毋需多问,我自会与王爷说明。”
王太医是有品级的太医官员,这小太监却只是个御膳房的杂役,身份悬殊,按说小太监本该敬畏才是。然而他却不卑不亢,反而冷笑一声。
“大人既已投效王爷,若再首鼠两端,反会陷自己于不义之地,还请慎重。”
一个不入流的小太监居然敢警告当朝太医,王太医似乎有些惊怒,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没了下文。
那太监又道:“此事我自当禀告王爷,大人最好也赶快备好政局,以备王爷所用。”
王太医哼一声道:“本官晓得,不劳指教。”
两人再无对话。
常乐听见脚步声起,似是王太医先去了。然后那小太监亦轻声从她藏身处前经过。
空气中飘来一丝异样的味道,她使劲闻了一下,略一思索,恍然大悟。
是泔水味!
明白了,这小太监必是御膳房处理泔水的。按例,每日傍晚入夜前,御膳房会将泔水送出宫去。宫外有专门为宫里供应猪、羊、牛等畜肉的饲养场接走泔水,用以喂食。这大约是大庸初见规模的循环产业。
试加推测,这小太监必是想借送泔水出宫之际通风报信。
常乐不敢在此地久留,见四下无人,便赶快出来,匆匆离去。
然后往大庆宫走去,一路上越走她便越是心惊。
林贤妃对外一直声称四个月的胎象,居然已经有五个月了,怪不得那日丁贵妃都看出她肚子比寻常四个月大。
可是王太医是负责为她诊脉安胎的,一直都说胎象稳妥,连那日皇上召见询问,都没说出这个惊天秘辛。可见,王太医不仅知情,还在为林贤妃隐瞒。
这么说的话,王太医竟是林贤妃的人。
可换回来说,王太医同时又跟恪郡王有勾结,按理林贤妃怀孕超过五月的事,他早该禀报给恪郡王才对。但从那日罗子骁还要进宫向她套话的行为;又可以推断,今日之前,恪郡王并不知情,也就是说,王太医并未及时告知。
难不成,王太医竟是个两面间谍,玩的是无间道?!
常乐被自己的大胆推测给震惊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结合罗子骁的行为,还有御膳房小太监的言辞,王太医对恪郡王并非全心投效,还有所保留。
所以梳理下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林贤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怀孕,接着伺机承宠,然后推算时日,说出自己怀孕的消息,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肚子里的是正统龙裔。
下一步,林贤妃收买了王太医,让他为自己掩盖事情真相,试图瞒天过海。
然而,王太医在帮她遮掩了几个月后,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反悔了,决心将这事捅给了恪郡王,姑且是权衡后抛弃林贤妃,打算全力抱恪郡王的大腿罢。
那么,等御膳房的小太监把这事禀告给恪郡王,他必定会有大动作。
以他的野望,林贤妃腹中若真是皇子,便彻底断送了他的争储之路,他现在必视林贤妃腹中子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爆出林贤妃所怀并非龙种,那便等于重新打开了他迈向皇位的大门,他岂肯放过大好良机。
可这样一来,皇室爆出大丑闻,岂非天子蒙羞?
林贤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的,那会是谁的?岂不是她给皇帝戴了绿帽子?皇嗣无望已经是重大打击,赵晟怎么可能再忍受得了这样的耻辱?
常乐在赵晟身边伺候,对他的身体情况还是很清楚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