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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天气也很暖和。
岳青蓝一大早就帮着今世这个妹妹,前世最要好的姐妹梳洗打扮。
“入宫了,一定不要耍小性子。夫妻之间耍耍小性子无妨。可你不能影响到国事。切莫在国事上和皇上叫板,知道吗?”岳青蓝不禁多嘱咐她几句。
岳青婷点点头,脸上有些死气沉沉。她还在介意博韬那日动手打德妃的事情。
博韬没有轻视岳青婷,封妃的仪式堪比前世岳青蓝封为贵妃的阵仗。瞧着那远行的仪仗,岳青蓝不禁掉了几滴眼泪,是喜极而泣。今生依旧。这是博韬和岳青婷的缘分。
好在岳培元因为岳青婷要入宫为妃一直没有离京,这次他陪着谭修恒和何崇航护送安宁公主到了忻州,然后准备由忻州进入大漠到达匈奴王庭。到了忻州。岳培元安排他们稍做休息。说是和亲,可政局这种事不好说,也许到了王庭那里,匈奴人翻脸不认人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岳培元给两个小辈做足了安排。
一路上安宁公主一直在偷偷掉着眼泪。
“公主。“谭修恒来看望安宁公主。”这个你留着,一路上作为防身之用。“
安宁公主看着谭修恒推过来的匕首。扭头不语,心里有些愤恨。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向敬重的三哥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公主,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用。你好好休息吧。”谭修恒也可怜这个人。虽然说罗错可汗今年刚三十一岁,也勉强算是正当年吧,可一国公主和亲下嫁,以后的路未必会多顺畅。
“谭大人!”安宁公主叫住了谭修恒。
安宁公主起身抓住谭修恒的胳膊。“谭大人,我求求你,你放我离开好不好?我不想和亲,哪怕我就是流落民间,做个普通百姓,就是做个乞丐,我也不想去当玩偶。”
谭修恒低头瞅瞅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推开。“公主,皇上也无法选择。”他也心疼她,可他不能心软。国事就是如此。谭修恒心底冷冷一笑,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心狠。
看着远去的背影,安乐公主咬紧了已经发白的唇。她不甘心,更不死心。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可为什么连自己的婚姻却选择不了?为什么自己的姐姐们可以觅得如意郎君而自己却远嫁他乡,成为政治的筹码。这是为什么!她在心底问了多少遍为什么,可就是没人能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上一次来大漠还是为了岳青婷赎回奴籍,现在是护送安乐公主和亲。望着这茫茫大漠,谭修恒的心里突然有些苍凉。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上这种生活。
“崇航,我们还要走几天才能到王庭?”谭修恒喝了一口水。
“队伍行进有些缓慢,估计还得两天或三天。”何崇航拿着扇子遮了遮头顶的烈日。
“尽快吧。”听着和亲使是好活,其实就是个遭罪的差事。如果办好了此事,他和何崇航升官是很快的。可是如果办不好此事,那他和何崇航恐怕死的也会很惨。
茫茫大漠,他们这些人完全分不出方向,全凭着向导来引路。
安宁公主坐在骆驼驮着的撵轿里,早已经受不了这种苦。可她知道这根本不算什么,最苦的该是到了王庭。相比王庭,她宁可永远这么无休止地在大漠里走下去。
“有刺客!”突然一声惨叫惊醒了趴在骆驼背上有些迷糊的谭修恒。
四周望了一下,突然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那么多的着装怪异的人。
“保护公主!”谭修恒抽剑跳到不远处的安宁公主身边,又跳上骆驼把安宁公主抱在怀里,快速逃离。
何崇航虽然不会武功,手里也攥了一把剑来到谭修恒身边。“对方人数不少,快走!”
谭修恒瞅了一眼四周的厮杀,自己的人一个个都逐渐倒下。“往忻州方向走!”伸手扯了一个水袋挂在腰间,扯着安宁公主就往来的方向跑。
可没跑几步,一群人就把他们围住了。
“哪跑?”
谭修恒把安宁公主掩在身后。看看四周的人,不在少数。想要逃,难了。和他们一拼到底,也不行。只有一个安宁公主还好办点,现在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何崇航,想三个人一起走根本不可能。
“你们是什么人?”谭修恒低声问了一句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子。
“取你们性命的人。”说话的男子死死地盯着谭修恒。“我们在哪里见过?”
被他这么一问,谭修恒也仔细看了一下那张脸,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说话的男子掐着腰哈哈一笑。“这不是前两年替青婷那丫头赎身的俏公子嘛!”
“你们是夜的人?”这么一说谭修恒也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夜的四大高手之一,是被自己伤了腿的那个。“你们为什么要劫杀我们?”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个熟悉的粗声在谭修恒的身后响起。
谭修恒回头一看,正是黑莲花。是她!谭修恒收了剑,拱手问好。“堡主,好久不见。”
“小公子,好久不见。”黑莲花也收了大刀。
“堡主,在下也不废话,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三人离开。”谭修恒瞧了一眼何崇航。“崇航,把剑收了。”
何崇航收了剑,可手仍按在剑鞘上。
“小公子,你,我不为难。我要她!”黑莲花指了指安宁公主。
谭修恒瞧了一眼在自己身后没有一丝慌乱的安宁公主,心下不禁佩服这个公主。“堡主,她是在下未婚妻的好姐妹。如果她有事,在下恐怕难以交差。在下知道夜的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堡主只管开价,在下替她赎回这条命。”
“呵呵,我知道小公子财大气粗。上次你替青婷赎身就花了大把的银子,可你连眼睛眨都没眨。不过这次她的命可要比青婷贵多了。”黑莲花把大刀往肩上一抗,脸上挂着似笑非笑。
【138】鹬蚌相争
“多少,开价就是!”谭修恒的语气很坚决。那双笑眼也没了往昔笑意盈盈的样子。
“白银五十万两!”黑莲花伸个一只手。
还真是个好价钱!
“成交!”谭修恒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这是扬州谭家商号的印章。它可以支配谭家两百五十余家商号的钱财往来。它,归堡主你了。”说完,印章甩给了黑莲花。
黑莲花接过印章,瞧了几眼,揣进了怀里。
“谭大人!你不能给她!反正我也不想嫁到匈奴,我死了也又有什么!”安宁公主从谭修恒的身后站了出来。“印章拿来!我的命,你拿走!”
谭修恒一把把安宁公主扯回来。“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是彻底什么都没了。”谭修恒又低低在她的耳边说到:“皇上早就猜想到这一路不会太平,早就猜想你未必会顺利嫁给罗错。所以,保命回去才是。”
安宁公主诧异地看着那张俊美之极的脸。她是一枚棋子,竟然是一枚棋子。
“堡主,东西给你了,我们可否可以走了?”谭修恒看着黑莲花那诡异的笑容,心底有些隐隐不好的感觉。
“想走没那么容易哦。他们要买的命其实不止她一个,还有你,还有他。”黑莲花把手指又指向了何崇航和谭修恒。
“我们三个人的命都要?”谭修恒已经想到了是谁要他们的命了。
“是。不过念在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你的命我可以放。”黑莲花很欣赏这个俏公子。如今她倒想看看这个俏公子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岳培正就是堡主的雇主吧?”那清逸的面容比刚才淡定了许多。
黑莲花撇嘴一笑,不置可否。
“他究竟出多少钱请堡主来杀我们三人?不如我出双倍的价钱,请堡主去杀他,如何?”谭修恒戏谑一笑。
黑莲花哼笑了一声。“就凭小公子的武功,想杀他还不容易?何用白费钱财让我等动手?”
“这个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嘛!”一双笑眼闪着流光溢彩。那种轻浮的感觉就放佛他人在花街柳巷。根本不是身在危难之中。
“小公子,先去夜小住几日吧。”黑莲花突然有些别的想法了。
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谭修恒护着安宁公主和何崇航跟随黑莲花来到夜的大本营。
“还是老样子。”谭修恒这次却是比上来轻松了一些。
黑莲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三位住下一阵子,至于去留,容我想想。不过,别想跑,犯了我的底线那咱们就无话可说。”
“不会。能给我们三人生路就已经很感激堡主。我们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之人,不会给堡主惹麻烦,放心。”话虽如此,可谭修恒心里还是在暗暗打算着如何能尽早逃离此地。
三个人被扔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谭修恒想着男女有别。要和黑莲花要一个单间给安宁公主。可转念一想,安宁公主一个弱女子如果单独一个房间遇到什么事情可就是叫天天不应。
“公主,这里到处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儿家单独住怕有什么意外。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们三个人凑合一间房吧。我和崇航睡在地上,您就睡床上就是。”谭修恒在地上铺了点东西。
“谢谢二位大人了。竟然连累你们落魄到此。”一抹落寞在安宁公主的脸上若隐若现。
“未必。我倒觉得是好事。”谭修恒躺在地上想着事情,嘴角噙着点笑意。
安宁公主不明白他所说的好事是什么,可却明白自己的处境很不好。岳丞相竟然想自己死。为什么?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谭大人,如果我死了能影响到朝廷什么?”
“如果单纯死了,恐怕两国会僵持一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如果有人拿着公主的尸体还有我们的尸体做些文章,那就说不好了。”谭修恒也只是随便猜测,毕竟现在外面是什么一个情况他也不清楚。
安宁公主似乎有些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等!”谭修恒瞧瞧安宁公主。“公主还是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才是重要的。”
安宁公主是无法入睡,听着地上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她倒羡慕起岳青蓝来。那个何崇航也不错,可惜好男人都已经有了归宿。她呢?难道就真的要呆在大漠?孤独终老?
一连几日,三个人就一直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黑莲花也不说如何处置他们。
“舅兄,我们就这么等下?”何崇航有些放心不下了。
谭修恒点点头。“这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不要乱来。”
“朝廷现在该得到消息了吧。”何崇航看看窗外的守卫。
“没那么快,估计还得几天。我现在琢磨怎么能说服堡主把岳培正出钱让夜袭击和亲队伍的证据交出来。”谭修恒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岳培正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谭修恒不信他就是为了杀安宁公主。为了杀自己和何崇航。他肯定还有其他事。如果和亲队伍出事,直接影响到两国关系。难道他想两国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得利?
被关了一个月,黑莲花终于提出来见谭修恒一面。
“坐吧。”黑莲花还准备了酒菜,倒了一杯酒。“请!”
谭修恒瞧了一眼那杯酒。“堡主,实不相瞒,小弟身上中着毒,不适宜饮酒。”他知道自己那点酒量,喝了只会误事。
“哦?”黑莲花上下打量了一番谭修恒。“这么好的身手竟然是中了毒。”
“儿时被毒蛇咬过,毒素一直没清理干净。”谭修恒不介意黑莲花的那个眼神,淡然一笑。
“那不勉强。”黑莲花自己饮了一杯。“小公子不想知道我把你囚禁这么多天不闻不问究竟是为什么吗?”
“堡主如果愿意说,在下就洗耳恭听。如果堡主不愿意说,在下也不愿意强求。人在矮檐下,在下还是知道该低头得低头。”谭修恒的话让黑莲花觉得有点堵心。
“小公子应该不是一般人,不然不会有人花那么大的价钱来要你的命。”黑莲花伸出一只手。
“如果再早两年,我的命更值钱,在你这个数上再加个零也可以。”谭修恒没饮酒,倒提筷夹了口菜。
黑莲花现在倒是好生好奇这个看似文弱的人。“上次小公子来夜自称程启瑞,可据我所知你的真名叫谭修恒。”
“岳培正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堡主了?想必他也是想置我于死地。”谭修恒抿了一下唇角。“我确实是叫谭修恒。程启瑞只是我在外一个假名。以前有些时候爱管些闲事,怕给家里惹些麻烦所以用了假名。”
“真名也好,假名也好,既然是朋友,这都无所谓。”黑莲花又饮下一杯酒。
朋友?清澈的笑眼眯了起来。“堡主,小弟想问堡主一事。”
“讲就是了。”
“夜袭击和亲队伍,不怕朝堂查下来找夜的麻烦吗?”
黑莲花哈哈一笑,身姿一挺,那股飒爽英姿的感觉让谭修恒为之一惊。一个女人能控制夜这么一个杀手组织,恐怕不光靠她的武艺,更多是这个人的能力,她的个人魅力。
“夜最不怕的就是官场上的人。官场有几个人是干净的?他们和夜做过什么交易,夜笔笔在案。有太多的人想将夜斩草除根了,包括那个丞相大人岳培正。”黑莲花诡异的笑容绽放开来。
“可夜自然有自己的保全方式。”谭修恒接下了黑莲花没有说的那句话。
“正是。夜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都完好无损,自然有它的生存方式。”一双黑眸盯了一会那张飘逸容颜。“小公子,在下手里有件东西,不知道你愿意花多少钱买回去。”
“只要小弟出得起,堡主开口便是。”谭修恒眯着一双笑眼。如果没有猜错那件东西该和岳培正有些关系。
“是什么价格,还是小公子看过再说吧。”黑莲花从怀里掏出一摞东西摆到酒桌上。
谭修恒倒也大大方方拿过来翻看了一会。这是一些信件,还有几页账单,上面记录丞相府和夜的笔笔交易。“看来丞相府是哪里得罪到了夜了。”
“那是夜和丞相府的私事。”黑莲花歪着头看着谭修恒。“出多少?”
“多少?堡主,你这不是为难小弟吗?这些东西价钱出少了,我都觉得对不住堡主?可多了,我哪里还有银子?谭家商号的印章已经在你手上了。”谭修恒把东西收拾好放到黑莲花的面前。
黑莲花嘿嘿笑了几声,拿手指着谭修恒,面带着戏谑。“你也不老实啊!”
“小弟可实话实说。”谭修恒狡黠一笑,又夹了一口菜。
“我今天拿出来就没想要你一两银子。”
“那小弟得谢谢堡主。”谭修恒起身向黑莲花抱拳施礼。
黑莲花端着酒杯,也不拦他,稳稳当当地接受了他这一拜。“不过,我有个条件。”
“堡主请讲!”天上果然掉不下来馅饼。谭修恒看在那些东西份上也就忍了。
【139】匈奴易主
“我要岳培正身败名裂,要他粉身碎骨,要他家破人亡。”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莲花的脸上异常狠毒。那毒辣的眼神似乎要戳穿眼前的谭修恒。
“堡主所愿正是小弟所期。成交!”谭修恒不知道黑莲花为什么会这么恨岳培正,他也不想知道。只要能得到想得到的东西就行。
第二天,黑莲花就派人送他们三人离开夜的大本营。距离他们出事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朝廷会是怎样一番惊天变化,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会如何。谭修恒的心情有些忐忑,根本没有死里逃生的痛快感觉。
走了几天,夜的人送他们出了草原,离雁门关已经很近了。
“谢谢各位兄弟!”谭修恒抱拳向夜的几个死士致谢。
“大人客气了。听说大人功夫了得,有机会我等定要和大人比划比划!”领头的人向谭修恒一抱拳。“大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谭修恒再次抱拳。
目送走了夜的人,谭修恒抱起安宁公主帮她上马,自己也翻身上了同一匹马,何崇航自己骑一匹马跟着,三人一路扬尘。
岳培元看见他们三人回来,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叔父,让您担心了。”谭修恒看见岳培元激动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暖暖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公主,可否受伤?”岳培元问向安宁公主。
“谢谢元帅关系。这一路幸亏有二位大人护着,安宁无事,放心。”安宁公主激动得掉了几滴眼泪。这一路的苦没有白受,至少她没有到王庭,而是回来了。
“那好,我派人送你回府。”岳培元连忙安排人送安宁公主回大将军府。
送走了安宁公主,岳培元这才问起谭修恒事情的经过。
听完谭修恒的讲述。岳培元的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可恶!”岳家竟然养了这么一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