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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软声软语道:“爷的神勇天下无人能极,奴婢能跟着爷就是天大的福份,岂会还看什么俏郎君不俏郎君的?”
傅长亭听得心里舒服,咬了她手指一口道:“既然对爷死心塌地,那是不是什么话都得对爷说?”
春梅乖巧的点头。
傅长亭盯着她,“那你告诉我,淳华院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发现?”
此时此刻,春梅不得不把一直犹豫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以示她的忠心,“奴婢发现,那个三奶奶吧,有很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地方?”
“以前在宋府的时候,因为几乎连饭都吃不饱,除了争点吃的,她可是什么都不会干,女红差,脾气火爆,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可是现在,忽然会识字,而且还写得一手很好看的字,脾气也改了,之前在太子府还会弹琴吟诗,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还会开药看病,从来连书都没拿过的人,又怎么去开药看病?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二爷,你说这些事情突然之间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难道就不奇怪么?”
傅长亭翻身坐起来,目光闪烁,“这些事当真?”
春梅郑重点头,这真的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那你是什么时候觉得她有所变化的?”
春梅回想着,“好像是那次世子和安大少爷去宋府的时候……噢,不对,应该是还早之前……那次少奶奶还设计让秀珍和秀彩不敢对她有二心,连我和春菊都给吓住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了吗?”
春梅仍仔细回想着,“让我想想……具体是从什么时间开始不一样的呢?”
她眼睛忽然一睁,“啊,我记起来了,就是那次我和春菊都以为她死了,然后她诈尸醒来,说是老太太心愿未了,让她还了阳。应该就是从那次起,少奶奶就变得不一样了!”
傅长亭拧着眉,“你确定?”
春梅肯定的点头,“奴婢确定。”
傅长亭半眯着眼笑了,一个人诈尸之后忽然就变了,这是什么情况?是突有神助,还是鬼附身?他摸着下巴,他会找人去探探她的底。
春梅知道已经说到了点子上,接着又小心翼翼道:“二爷,奴婢看您平日对二奶奶好得很,可是,为什么二奶奶总在我们面前骂二爷是个绝代的?那日奴婢摔了跤,二奶奶还指着奴婢骂,说这肚子里的野种能生下来就是个奇迹。奴婢卑贱,也不敢反驳,只是奴婢心里清楚,这肚子里的孩子明明是二爷的,二爷怎么会绝代?”
傅长亭一抬眉,“你二奶奶那张嘴最毒,你莫理她,反正我也习惯了。”
春梅小心应了声是。
过得一会,见傅长亭似乎睡着了,她就退了出去。恰好闻采荷进来拿花样子,傅长亭蓦然由软榻上坐了起来,随手将门给关了,回手就抽了闻采荷两个大嘴巴子。闻采荷一下子就被甩得倒在了地上,傅长亭接着又闷不声响一脚踢在她肚子上,低骂道:“贱人,居然敢咒老子?是不是想死了?”
闻采荷边都没找着,就挨了几下重的,她捂住肚子痛楚地蜷在地上,“爷,妾身又哪里得罪了您?”
傅长亭弯下腰一把揪住她衣襟提起来,恶狠狠道:“你给老子听好了,你已经被我们搞得没有生育能力,以后就别再给老子添乱。春梅就老子一个人用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老子的种,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就让你的两个妹子来赔!”
闻采荷恐惧得浑身发抖,哀求道:“爷,您怎么说妾身就怎么做,求你千万别动我的妹妹……”
傅长亭冷笑了一声,一把又将她狠狠扔到地上,便甩袖而出。闻采荷怕被人看见,不敢趴到地上,忍痛起来关了门,一个人跑到内室趴在妆台上闷声痛哭。
眼看傅长亭已走,春梅贴在内室外面的窗边听着里面的哭泣声,却是捂着嘴,一个人眉开眼笑。过得一会,听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声音了,便抬了抬窗子,里面没上扣,她将窗子抬起来一些,就见闻采荷抽咽着站在一个箱笼前,用钥匙打开上面的锁,从箱笼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然后以笔沾墨,边哭边在上面写着什么。
她眼珠转了转,她已经有几次观察到二奶奶一有不开心就会在那个本子上面写划,不知道都写些什么。而且,她觉得这个二奶奶,好似有不少秘密,找个机会,得把她的这个东西给偷出来瞄瞄,说不得,还能找到个让二爷休她的把柄。
她悄无声息的退开,日子长着呢,总有机会的。
傅长亭心情不好得很,想着萧姨娘一直催着老祖宗再到睿王那边提傅清言的婚事,他的心情就更差了。月婵若与大哥成了亲,这世子的位子,谁也别想夺得来。还有月婵那张遮在面纱下的花容月貌,他不由咽了咽口水,总不能就那么便宜了大哥。
他随便转了两圈,决定还是先到萧姨娘那边探一下口风。
他到枫林院的时候,萧姨娘正准备出去,见到他来,萧姨娘便道:“这个时候怎么有空过来?”
傅长亭憨声道:“来看看姨娘。”
萧姨娘笑了,给他让了坐,“你这傻孩子,天天儿都看到的,这会儿还故意跑过来看什么?生意不用管了么?”
傅长亭呵呵呆笑了两声,看她穿得整齐,“姨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萧姨娘坐下来,“明天你大哥要出门,我准备去他院子里,叫他的丫头给他准备换洗衣物。”
傅长亭眸光连闪,似不经意道:“大哥要出门?今早都没听他说过,他要去哪里?”
“还不是你妹夫,说在武德那边下边的人出了点事,他现在忙着霍乱的事抽不开,叫你大哥帮他去处理一下。那边的事听说也很麻烦,这一去怕也要一两个月吧,所以姨娘得把他夏天的衣都给准备了才行。”
“难道这事还没跟大哥说?”
“还没呢,明天下午就动身,你妹妹会把他叫到太子府里去说。他向来温厚,这事自然会帮。”萧姨娘心里有谋划,之所以现在不告诉他,就是怕他因为宋九雅的事不肯走。她现在可赌不起,若这个傻儿子真对宋九雅有心,怕是会维护到底,所以明天只好来个突然袭击,再不行,给他下点药,让人连夜把他送出京城,等到了武德,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回天乏力。
傅长亭眼珠暗地转了转,嘴角忽然掠起一抹阴笑,看来有些事情明天该揭开了,不然给等大哥一走,岂非死无对证?
华春堂外,季掌柜和三个伙计架起了炉子不断将熬在上面的药汁舀出来,随后端到或是靠在外面地上或是躺在乱被褥上的难民面前。这些人个个面黄肌瘦,有老人,有中年,有妇女,有小孩,虽有亲人在旁照顾,依然难忍病痛,呻吟个不停。
当一碗碗的药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个个感激流泪,“真是活菩萨啊,若没有这么个地方,这些汤药,我们都不知又死了多少人……”
一人动情,个个流泪,一个伙计笑道:“这是我们老板仁心,你们若是要感激,就每天给我们老板多烧几柱高香,祈求老天保佑她吧。”
难民们个个点头,“待日后康复,一定在家里给你们老板摆个香位,日日为她老人家祈福。”
因为华春堂这里有免费的治霍乱之药可喝,消息只一会儿时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些没钱买药救治的人顿时蜂涌而至,那些有钱也一下子难以买到药的人也同时涌了过来。
一时间,华春堂的大名更如长了翅膀的小鸟,正在四处大量搜集药材的茂国公亦是听到了风声,连夜将此消息送到了皇宫,洪武帝和马皇后惊闻民间还有人免费发放此药救人的事,甚为佩服此人,同时立即叫人去将华春堂的老板请进宫来,希望能从此人手中找到更缓解疫情的药材。
到得第二天,也正是九雅要为安平候施针的日子。她以为今日又会被拓跋越纠缠住,结果她依约出来后,拓跋越并未出现,只派了身边的吴敬过来,说是因为霍乱的事正忙得焦头烂额,但是一再嘱托要将安平候的伤治好。
此次傅誉让她带了一个叫李韵的矮小汉子在身边,说是此人相当精通了内气转化,到时候,只要她假意指引他在安平候身上运功,安平候被封的经脉必定能得解。
她和李韵到得忆兰居的时候,候府里的主子依然等在那里,因为拓跋越不在,九雅自在得多,先是给安平候拿了脉,然后让刘百年和李长乐扶他上床,盘膝坐好后,便道:“我这位朋友本是内气高手,不过候爷被封的经脉极为怪异,一般而言的话,就算内功再高,找不到窍门,也极难将候爷被封的经脉解开。现在经过我的药物化解,昨晚我又和我朋友商量过,决定还是大胆一点,不施针,就让他以内气再为候爷冲一次,如若冲不开,我再最后施针一搏。”
安平候对此倒无意见,那边的老夫人和萧姨娘也不懂,旁边的傅清言却皱眉道:“上次大夫来的时候不是说要施针么?现在怎么能光靠内功化解?若是有所失误怎么办?”
九雅看着他,微微一笑,“世子放心吧,我受皇太孙殿下之托,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刚才给候爷拿过脉,他被封住的经脉已经有松动之像,我这位朋友一定能帮他解得。”
看她说得如此肯定,傅清言只皱着眉,也不再说什么。
李韵上床盘膝,为免受惊拢,屋子里的人除了刘百年和李长乐在旁护法外,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地,众人都摒息静气等待,萧姨娘一瞬不瞬地盯着屋门,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又有些无奈。
这么多年来,自拓跋氏进门以后,候爷就从没看过她一眼,他把拓跋氏看得跟宝一样,而这么多年来,她亦像在守活寡的寡妇,没有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一丝柔情和温暖。她也是女人,她也需要人来爱,可是他没有给她,他把他所有的精力都留给了那个女人。就算在那女人死后,他依然不看她,曾经一度思妻成疾,差点疯掉,如若不是后来把柯氏扮成拓跋氏的模样将他的神智拉回,这个男人,说不定已经死了很多年。
她生生的拉着他,他却从未看过她,那她又有什么办法。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得来一些东西以换心里的不平。当日见他终于身病回府,再也不用到哪里去,她以为他会在安静下来后对她和颜悦色,结果依然跟以前没两样。说实在话,她不希望他能站起来,最起码,在他不能站起来时,她还觉得他可怜,对他持一点怜悯之心。而当他站起来后,那恍若天神的身躯,她永远就只有仰望而不得的份。
她无奈,因为他又必须要站起来,这偌大的候府,如今还必须要他来撑着,如果没有了他的功迹,朝廷的厚恩又如何普照她的儿女?
她暗叹了一声,所以说,这个男人,还是站起来吧,当她的儿女羽翼还未丰时,再给他们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力量就好。
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厢房的门终于拉开了,李韵一脸苍白,脚下都有些虚浮,九雅忙过去低声道:“可通了?”
李韵三角眼一翻,“放心吧,不出三天,他就可以走路了。”
三老爷等大喜,老夫人顿时痛哭失声,一院子的人都跟着流起眼泪,傅清言赶紧过来道谢,并且还让人送上了一大叠银票,“我爹几乎快坐了一年之久,感谢神医,这是我们府上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神医笑纳。”
九雅看了那大叠银票一眼,暗地里吞了吞口水,妈妈的,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银票,第一张的面额是五百两的,估计这一叠少说也有三四万两吧。
她嘴上正欲说点客气吧,后面的李韵撞了撞她,于是她连客气话也不说了,很自然地将银票接了过来,一本正经道:“既然是候府的意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于是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九雅总算是被送出了门,她心里也是暗吐了口气。
“殿下已经为傅九公子准备了一处别院,现在已经午时,傅九公子不如随小的前往,待殿下事毕,便会过去与公子一聚。”吴敬一脸恭敬道。
九雅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已经与我这位朋友约好,马上还有事赶往他处,我们就此别过。”
吴敬神色不动,九雅走了两步,回头又道:“哦,对了,希望能转告殿下,傅九也向来都敬佩殿下的为人,相信他能说话算话,日后不会再去为难华春堂的人,以后就算不见,大家都能留个好念想。”
吴敬冷笑了一声,施了一礼,转身便走了。李韵已看出他神色不对,低声道:“这厮目露凶光,看来少爷猜想得果然不错。这次少奶奶可能难以全身而退了。”
九雅也有一些紧张起来,“他能干什么?”
“那皇太孙表面的功夫还会维持,不会去动华春堂的人,但是,估计会在暗地里对少奶奶动手,幸好少爷让我来,我们赶紧上那辆马车吧。”李韵说着就朝街角一辆停在那里已经很久的青帷马车走去。
九雅随他上去,才坐稳,马车就动了。此时李韵已开始换外衣,并将早摆放在马车里跟九雅身上一模一样的胡服迅速套了起来。当他把青纱小帽一起配戴好,由于他也身材瘦小,猛然一看去,分明与九雅没什么两样。
待马车走到繁华处,李韵眯眼一笑,隔纱轻笑道:“少奶奶赶快把这身衣换下来,我这就去把那些人引开,车夫也是少爷的人,等过得两条街,大鱼他们就会来接应,保重了。”
他说着就敲了敲车壁,待马车停下来,他便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朝对面的一处热闹繁华处走去。
九雅目送他离开,马车又再次启动,她亦迅速将身上的胡服换下,取下面纱,将头发放下,随便绾了个简单的坠马髻,随时等待马车停下后离开。
看着傅誉给她如此的脱身安排,此时,她忽然发现她完全不了解傅誉这个人。从寒子鸦,到青衣魅影,再到眼前多艺的李韵,和这稳稳驾着马车的车夫,每一个人都是那么不平凡。他不是只是一个病弱多年被夺了位的少年么?也不过就是有着一个身为藩王的外祖么?而这些人,又是怎么得来?难道是他外祖留给他的人?
说实在话,好像她对他的了解也就基于这些,那么除了这些已经浮于她面前的,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比如他多变的性格,那嬉笑之下似乎还隐藏了他的什么真性情,而当她以为她了解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处事方式,却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这一瞬间,她有些困惑了。
当马车停下来以后,陡然闻得四处人声鼎沸,她下得马车,四涌的人群顿时将她淹没在人潮里。她不由自主被人潮挤着往前走,再走得两步,头顶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等一下请少奶奶随我们进旁边的胭脂店。”
九雅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粗狂的男子,可能正是李韵说的大鱼。她微一点头,大鱼手臂忽然一张,就把她带出了人潮,进了一家胭脂铺子。他带着她从胭脂铺子后门出来,那里又停着另一辆马车,待她上去,傅誉已经笑吟吟地等在里头。
傅誉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九雅闻着他身上幽冷的香味,轻唤道:“相公,又给你添麻烦了。”
傅誉宠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头,“说什么呢?能为我的小九雅收拾烂摊子是我的荣幸,更何况还是那些狂蜂浪蝶的纠缠,我自当更为卖力的将他们赶个一干二净,免留后患。”
有一瞬,九雅忽然觉得他神秘而又完美,非常符合她心目中完美情人的形象。她眨眨眼,笑着勾住他脖子,微带撒娇道:“相公,若是我日后年华老去,青春不再,你还会如此对我么?”
傅誉一撩他的丹凤眼,一绺黑发垂于鬓角,更让他的容颜添了几放艳色风流,“当你的青春不再的时候,我岂非也成了老头子?老头子对老太婆,自当始终如一。”
九雅嘻嘻一笑,“真会始终如一?不会弄个小三小四回来给我添堵?”
傅誉亦是嬉皮笑脸,“小三小四让你添堵,那我弄个小五小六回总不会添堵了吧?”
九雅一捶他胸口,却是哪里敢用力,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马车里的人又是笑作一团。
两人笑了一会,九雅忽然正色道:“对了,你给我老实交待,最近几天你时常围着雨蝶打转,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
最近几天她虽然忙着解毒的事,但是她的眼睛还是长着的,有时候从密室一出来,就见傅誉似乎有些偷偷摸摸的和雨蝶在屋子里说话,一见她,两人就各自各位了。开始她还没什么,可是后来便觉得不对,想找雨蝶问,怕伤了她的自尊,憋了两天,她终于决定还是直接问傅誉得了。这个色胚,莫不是打了她的丫头的主意?
傅誉对她的猜测无语,微微憋气道:“我在你心目中,难道是那么没品的人?明明家里娇妻,还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谁知道呢?”九雅自他怀里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裙,“男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