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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明白了。姐姐日后定然能够明白母亲的苦心。”叶明惜能够因此得个教训，未尝不是好事。只不过，她恐怕要怨上自己了，日后看来得想个法子和这个姐姐和解。
“还有你，忠儿。枉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居然不懂变通，还不及一个闺阁女子。”孙氏恼怒地骂道。
“母亲，做人当讲究一个诚字。三妹不诚，应处以家法。我这就派人将那女子放回来。”叶陈忠固执地说道。
叶明珠闻言，心中一顿委屈。她平日里和这个哥哥鲜少接触，也知晓他是个读书读死了的。她一个闺阁女子，费尽心思救她，居然换来他这番冷眼，心中不由得一阵委屈。
早知道，她就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今日所为，也有讨好自己这个兄长的意图，却到底不想让这个跟自己交好的姐姐日后名节有损，更是为兄长挡了一个麻烦。早知道，她就不管了。就算是人真的被带回来又如何？她才六岁，孙氏就算是真的恼了，烦了她又如何？以孙氏的肚量，自然不会怎么为难她。更何况，她这破身子，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曾经，她也是被人娇宠着长大的，如今却要这般算计。当初不是想好了活一天算一天的吗？怎么如今反而又有了期待？算了，她以后还是只扫自家门前雪吧。叶明珠极为消极地想。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你到底随谁？你讲那个女子放回来做什么？让她继续败坏我国公府的名声还是真的让你纳了她？”孙氏冷笑道。
“她不过是个想进府里寻个庇护之所的弱女子罢了。儿子自然知道不能随意让人进府。”叶陈忠争辩道。
“你给我跪下。”孙氏气极了。
“今日你三妹若是不晕，你们如何脱身？你一个男儿，竟然这般无用，让你六岁的妹妹护着你。你不知感恩，反而要对你妹妹处以家法。你妹妹这身子骨，若是真的处以家法，焉能有命在？”孙氏忍不住骂道。
想想自己的二子一女。儿子一个读书读呆了，一个就是个小霸王，还不如一个妾室的儿子明理懂事。生了一个女儿，却被她骄纵过了，还不急一个没有亲娘的庶女懂事。想到这里，孙氏的头更疼。
“儿子没错。”叶陈忠固执地说道。
“好，好，好！你没错，你没错！你给我滚出去。”孙氏被这个儿子气得不成样子，不愿意再看这个儿子。
“母亲息怒。哥哥，母亲今日身体不适，你还是先离开吧。待母亲气消了，你们母子二人再好好说话。”叶明珠开口劝道。
叶陈忠闻言，看了看气得不成样子的孙氏，又看了看叶明珠，这才点了点头。
“劳烦三妹妹好生照顾母亲。”
☆、第20章 崔姑姑
孙氏被自己的一双儿女气着了，叶明珠好生劝着，这才好了许多。
晚间，叶陈忠被叶农义唤道书房。也不知道父子二人说了什么，叶陈忠每每看叶明珠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几日下来，叶明珠几次都想和叶明惜缓和关系，叶明惜却对叶明珠不理不睬的，偶尔还奚落几句。
当归每次都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倒是叶明珠觉得，叶明惜虽然奚落她几句，却到底没说什么重话，姐妹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是太僵。
孙氏是典型的古代大家闺秀，教育儿子的事情，自然由叶农义做。而孙氏的重心则放在了教导叶明惜身上。这一次，孙氏是下了狠心，请来了宫中的崔姑姑教导叶明惜。
崔姑姑是宫里面的老人了。崔姑姑曾经是赵婕妤身边的宫婢。只可惜，赵婕妤死得早，却留有一子三皇子。因此，作为赵婕妤最为亲近的宫婢，颇得三皇子的信赖和尊敬。
大皇子二皇子都已夭折，三皇子靖王便是长子。皇帝没有嫡子，三皇子是皇位有力的竞争者。而和三皇子势均力敌的，则是夏贵妃的养子五皇子端王。五皇子的生母沈淑妃出身名门，却不得圣上喜爱，更是早早地没了。而夏贵妃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却艳冠群芳，宠遍六宫，随时都有封后的可能性。夏贵妃若是封后了，那端王便是子凭母贵。
三皇子靖王深得圣上喜爱，连带着崔姑姑的身价也高了起来。三皇子已出宫立府，而崔姑姑也在前不久被靖王接到靖王府。也不知道孙氏用了什么手段，请到了崔姑姑。
崔姑姑是教叶明惜礼仪规矩的，因孙氏对叶明珠的喜欢，便也顺带着教导叶明珠礼仪规矩。叶明珠对此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却也没说什么。
只可惜的是，第二日一早，叶明珠便有些发烧。府里又是请大夫，又是给叶明珠送药材补品。孙氏虽然觉得叶明珠病得有些不是时候，却也只是微微有些遗憾。倒是叶明惜，派丫鬟给她送了好多东西。若非叶明惜被孙氏和崔姑姑看牢了，恐怕早就偷着溜过来了。
送走柳茵，叶明珠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叶明惜到底还是孩子脾气这下子，不用叶明珠做什么了，叶明惜自动就跟她和好了。
倒是王妈妈看着叶明珠这娇弱的身体，频频叹气。最后，还是叶明珠频频安慰王妈妈，王妈妈却反而眼圈更红了。
看着面容憔悴的王妈妈，叶明珠也在心中微微叹气。好不容易将王妈妈劝回去休息一会儿，叶明珠一脸愁容。
“姑娘快别这般苦恼了，若是让王妈妈看到，又该为姑娘忧心了。”云素是个灵巧的，见叶明珠神色不对，慌忙劝道。
“都是我这个身子骨不争气。”叶明珠叹了口气。
“姑娘快别这么说，姑娘最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倒是这一次病得突然。王妈妈往日里也不是这般忧愁的，只是这一次姑娘错过了宫里面出来的崔姑姑教导规矩，因此才多了一些忧愁罢了。姑娘这次只是发烧而已，不碍事的。”当归也劝道。
“仔细算算，你也该配出去了。有没有看好的？等我这病好了，便去跟母亲说，把你放出去。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到时候我为你销了奴籍，再给你一笔嫁妆，风光地把你嫁出去。”当归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国公府这种地方。更何况按年级来算，也该配出去了。
“奴婢不嫁人，奴婢要陪着姑娘一辈子。”当归红着脸说道。
“竟胡说，嫁出去于你来讲才是最好的出路。你也不用多想，以前姨娘在时，也是这样这般行事的。你我主仆一场，如此也算全了你我之间的情谊。日后，你若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我这个做姑娘的便为你撑腰。”若是在现代，当归不嫁便不嫁了。毕竟，对于现代女子来讲，有了独立的经济权，嫁人未必比得上不嫁人。
只是，这里是古代。一个弱女子，家中若是没有男儿，便难以在这世上存活。纵使有财产，却也未必保得住。叶明珠虽然怜爱当归，却到底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世道如此，叶明珠不认为她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能有能力改变这个社会。想到这里，叶明珠顿时觉得一阵悲哀。更何况，古代女子的心中，便是一切依附着夫君。就算是当归嘴上说着不嫁，就算是她再如何真诚，内心还是期盼寻得一个良人的。
有时候，叶明珠真的希望自己生在普通人家，有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丈夫。不求两个人之间有爱情，也不求他对自己多么忠贞。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纳不起妾的。她未来可以忍受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却无法忍受他从另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再上自己的床。只是，她若是真的生在普通百姓人家，也拿不起那么多银子为她治病养身子。
叶明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并将她现在还小，涉及不到嫁人。只是，她终究有长大的时候。
这么一愁，叶明珠的病反而加重了几分，让王妈妈更为担忧。
“姑娘这几日是怎么了？”王妈妈坐在叶明珠旁边，眼神慈爱地问。
“没什么，王妈妈多虑了。”叶明珠摇了摇头。
“姑娘是在为不能得到崔姑姑的教导而心忧吗？姑娘不必如此的，姑娘的轨迹是顶尖儿的。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偏心姑娘，而是姑娘的规矩真的很好，就算是崔姑姑亲自来教，也说不出什么的。要我说，姑娘不去正好，免得多此一举的累到了姑娘。”王妈妈劝道。
“是啊，姑娘平日里的仪态再好不过了，就跟夫人的仪态一样好。奴婢这几日也去过大姑娘的院子，要我说啊，姑娘的规矩仪态，就是宫里面的崔姑姑也比得了。”一边的云素也笑着说道。
☆、第21章 白姨娘
叶明珠垂下头，似乎是害羞了一般，心里却是一阵无语。
她叶明珠的礼仪规范全都是王妈妈教的。王妈妈是自己亲娘的陪嫁，虽然是秀才家的奴婢，却怎么可能比得上宫里面的姑姑？更何况古代这些规矩有许多都是糟粕，她听了一向是不以为然的。若非她的日子太无聊了，弄不好规矩学得还不如叶明惜。
刚一想到这里，叶明珠便暗自摇头。就算是她再忙，就算是她再不喜欢这些规矩，她还是要学好。她本就是没有依靠的浮萍，若是再错了规矩，那便更难立足。
“你们一个个倒是伶牙俐齿的，黑的也能被你们说成白的。”叶明珠笑了笑说道。
“姑娘笑得真是好看，越来越像姨娘了。”当归一脸讨喜地说。
“你服侍姨娘的时候，我姨娘已经三十多了。我如今才六岁，你便看出我像姨娘了？”叶明珠挑了挑眉。
“姨娘笑起来最好看了，只可惜姨娘很少笑。姑娘笑起来也最好看了。”当归讨巧地说道。
“妈妈，你看看，这丫头的嘴跟抹了蜜似的。赶紧把她嫁出去吧，定然讨夫家喜欢。我这里都快被她腻死了，是留不得她了。”叶明珠打趣地说道。
“是要赶紧嫁出去，当归啊，你可要留心。虽然说这世上没有自己私定终身的，只是要嫁人的是你，怎么也得选一个看对眼的。”王妈妈也笑着打趣，“不过，姑娘像极了姨娘小的时候。”
“妈妈，你也和姑娘这般说我。”当归被打趣得脸都红了。
“好，我们不说了。”叶明珠笑了笑，随即有些好奇地问，“妈妈，你说我姨娘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些年，叶农义对她极好，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叶农义根本就不曾忘记过自己的姨娘。白姨娘就是叶农义心中的白月光。只不过，不只叶农义对白姨娘念念不忘，孙氏和顾姨娘对白姨娘也是念念不忘。
顾姨娘每每看到叶明珠，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是不是冒出几句话，都是对白姨娘的怨恨。而孙氏对白姨娘的感情则是有些复杂。既有怀念，也有松了一口气似的样子。
白姨娘是个极其守规矩也极其会做人的，而孙氏也是个大度的，彼此间能够和睦相处，并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妾室的离去，居然让正室念念不忘，甚至带了一丝孙氏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意，就让叶明珠十分好奇了。
“你姨娘……”孙氏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在怀念什么，“你姨娘小的时候性格极其张扬，在……在家乡那边儿，哪个不知道你姨娘的，谁也不敢惹她。”
这个……真的是她的姨娘？叶明珠一阵错愕。不止叶明珠如此，就连当归和云素也是一脸诧异的样子。
“当然，你姨娘只是做事嚣张了一些，却是个极其明白事理的。你不知道，你外公身边也是有几个女人的，那几个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姨娘厉害一点儿，自然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你姨娘看起来是个不好相处的，实际上却是个心很软又明事理的好姑娘。从不去刁难人，反而爱大抱不平。”王妈妈笑着说道。
这个……真的是她的姨娘？叶明珠再次感慨。
“后来，家里遭了难。你姨娘和奴婢侥幸活了下来，便四处流离，也遇到过不少好心人，这才活了下来。你姨娘本来有些嚣张的性子也不打磨平了，硬是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说到这里，王妈妈摇了摇头，一阵惋惜。
“若是姨娘家里不曾遭难，定然……”自己生母以前是个心高气傲的，若非为生活所迫，又怎么会做妾？
“这人世间谁也不曾知晓未来会如何？我们能做的，便是谋划好，尽可能让日子好过一些罢了。姑娘也不要多想，日后姑娘的富贵自然就来了。”王妈妈拍了拍叶明珠的手安慰道。
也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谁也说不准。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那是老天爷的安排。她若是能为自己算计一番，那就算计一番。若是不能，怎么活都是活，总不会比死还可怕吧？若是活不过去了，那便活不过去了，死也算不得什么的。这么一想，叶明珠的心情反而一松。
叶明珠这一次病得不算厉害，没过几日便好得差不多。
孙氏看着叶明珠脸色好了不少，心中越发愉悦了。
“三丫头的身子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若趁着崔姑姑未走，你跟着你姐姐一起学规矩吧。”孙氏好意地说道。
崔姑姑是宫里面的老人了，哪家的姑娘若是被崔姑姑教导过规矩，自然会被人高看一眼。叶明清知道了孙氏请了崔姑姑教导叶明惜规矩，吵着要跟着一起学，甚至闹到了叶农义那里去。也不知道最后孙氏说了什么，叶明清到底没有跟崔姑姑一起学规矩。
如今，孙氏肯让叶明珠跟着一起学规矩，可见叶明珠在孙氏心中还是有了一定的地位的。
“多谢夫人为我家姑娘这般考虑。只是，姑娘身子骨一向是差，如今大病初愈，奴婢恐姑娘累着，又该让夫人担忧了。”还未等叶明珠答话，王妈妈便一脸忧愁地说道。
“是我想差了，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孙氏一仔细想，也觉得自己此举欠妥当，“三丫头，你便好好养病。你平日的规矩就是极好的，王妈妈也是个懂规矩的，有她教导你我也放心。”
“多谢母亲怜爱。”叶明珠一副感激的样子。
“你这丫头就是极其懂事的。如今你的病也打好了。明儿，让你这妈妈待在惜儿那里，晚上再回来看你。”孙氏说道。
“多谢母亲为女儿这般操劳。”孙氏的意思，叶明珠自然明白。既然叶明珠无法跟崔氏学规矩，便让王妈妈跟在叶明惜身边。这样叶明惜学规矩的时候，王妈妈也可以听一听，到时候回来好教导叶明珠。
“多谢夫人。”王妈妈也是一脸感激。
“你这丫头，虽然不是出自我肚子里的，却是我自幼养大的。你既然管我唤一声母亲，我自然要处处为你想着。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好好歇着。”孙氏嘱咐道。
“多谢母亲。”
待孙氏离开，叶明珠便让王妈妈也早些下去休息。却不曾想，晚间暄妍回府了。暄妍曾是白姨娘的大丫鬟，虽然已经销了奴籍嫁了出去，却也时不时地进府看看叶明珠。
☆、第22章 做媒
“见过姑娘。”暄妍如今已为人妇，衣着打扮虽然不像做姑娘时那么精细，眼底的笑容却显示她现在过得很好。
“快过来坐。”叶明珠很喜欢这个知恩图报的女子。
“前些日子听说姑娘病了，我这心里急得不行。如今听闻姑娘身子大好，这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我知道夫人待姑娘很好，姑娘这里什么都有，因此就……”暄妍还未说完，便被当归打断。
“姐姐这定然又是为姑娘求了一个平安符。”当归笑盈盈地说。
倒不是当归多么聪明，而是每次叶明珠病倒以后，当归都会为她去求一个平安符。
暄妍笑了笑，将平安符交给叶明珠。
几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见叶明珠有些乏了，暄妍立即要离开。
“当归，去把那些……”叶明珠还未待说完，又被当归打断。
“我知晓了，姑娘。”当归麻利地去拿东西。
“姑娘，这些东西您留着，怎么好给我？每次来您这儿，您总是送这儿送那儿的。您若是再如此，暄妍都不敢来了。”暄妍立马推辞。
每一次暄妍来这里，叶明珠总是喜欢让她带回去一些东西。
“我知道你不是贪图我这点儿东西，你拿回去给孩子吃。这些补品我也吃不完，每次也是便宜了这几个丫头。你带回去吧，你的一双儿女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叶明珠劝慰道。
白姨娘外嫁的那几个丫鬟，数暄妍最合叶明珠的心。叶明珠待自己人一向是很大方的。每次有白姨娘的丫鬟回府，叶明珠虽不一定都会亲自见一见，却也都会让丫鬟给她们带回一些东西。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夫家知道，虽然白姨娘不在了，可是国公府的姑娘的心中还是有着那几个丫鬟的。嫁了人的女人都是不容易的，叶明珠能为她们多做一些，便都做一些。更何况，白姨娘的那几个丫鬟，虽然不是各个都像暄妍这么讨叶明珠欢心，却都是极为明理忠诚知进退的。叶明珠也愿意多给他们一些体面。
“你若是过意不去，便帮我一个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