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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多保重。”金折桂心生不忍地看了眼被猪队友包围的虞之渊,扭头又跟戚珑雪匆匆向前去。
转过几道回廊,金折桂跟着玉夫人等站在大理石挡屏后向院子里看去,只听几声马嘶后,玉将军语无伦次地连说了几声好马,然后怒道:“混账!你说欠银子,是吃准了咱们家人不会还银子,会调兵过去?!”
“是,儿子吃准了父亲不会送银子,于是等父亲调兵过去,就叫人去关外给我抓马。”已经变过了腔调,此时玉破禅的声音不复稚嫩,低沉中带着暗暗的沙哑。
“咳!”挡屏后,玉夫人有些埋怨玉将军自揭家丑,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钱反而派兵过去,这等事如何能宣之于众。
戚珑雪见不是蒙战坏事,放下心来。
金折桂一边放心,一边又去揣测沈氏一根手指头是多少银子,要是一万两,这次就赚大发了。
☆、77、威风的花架子
77、威风的花架子
以后;谁还敢跟玉家催债……
院子里,看见传说中的汗血宝马;玉将军已经是欣喜若狂、语无伦次;全忘了自己的话在大庭广众说出来是多么的有损身份。
屏障后;玉夫人放了心;开始为儿子骄傲起来——虽是经商,但能抓来汗血宝马也是本事。
金折桂立时转头看向玉入禅;却见玉入禅在她转头的那一瞬,脸上的嫉妒、不甘消弭无踪,又是一派温润。
不甘个什么呀,你军功都是玉破禅让的。金折桂在心内腹诽。
“玉九哥,玉八哥的汗血宝马;可能转让给我一匹?”虞之渊握着拳头;满眼赞赏地走出屏障,看向那四肢矫健双眼如墨玉一般的汗血宝马。
玉入禅稍稍愣住,便跟着出去了。
玉夫人此时也醒过神来,“母亲,老八没事,咱们回去吧。别怠慢了客人。”
“好好。”玉老夫人携着玉夫人的手笑着,看玉妙彤、金折桂、戚珑雪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来了,就嗔道:“老十,不带着姐妹们吃茶,来这边做什么?仔细被人看见。”
“知道了。”玉妙彤探头望了眼院子,心思一转,一手牵着金折桂、一手牵着戚珑雪,三人就向后院去。
“蒙战他们一准回来了。”戚珑雪捏着帕子,忧心地想他们在外头这么久,定是一直循着蛛丝马迹找马群呢,这么着,定吃了不少苦头,“他们一准找咱们呢。”
“别急,谁叫他们一走那么久没消息的。若他们果然在找,就叫他们急一急。咱们这是去哪?”金折桂“闭关”练武,这是第二次见玉妙彤,因此她问着话,就看跟玉妙彤熟悉一些的戚珑雪。
戚珑雪看了看路,便也望着玉妙彤。
“到了就知道了。”待走到献捷院外,玉妙彤呶嘴叫她们看。
因是献捷二字,戚珑雪、金折桂猜到是哪个男子的院子,戚珑雪先埋怨道:“彤妹妹,怎么能带我们来这边?”
“这是八哥的院子,八哥一准回来洗漱换衣裳。”玉妙彤拉着戚珑雪、金折桂的手不放。
金折桂略想了想,反正是玉妙彤带路,就点了头,跟着戚珑雪好奇地走进去,心里捉摸着玉破禅那憨面刁的院子是个什么样子,待走进去,就瞧见院子里种满了晚香玉。
玉破禅院子里的丫头们见有人来,赶紧迎了出来。
“这是半斤,那是八两。这是大盘,那是小盘。”玉妙彤打趣着,指着丫头们对金折桂、戚珑雪说。
金折桂笑道:“你八哥果然是做生意的料。”拉着戚珑雪好奇地将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绕进屋子里,瞧见这正五间的屋子里头还留着一股子浓郁的贵贱混淆在一起的香料味,循着香料味,金折桂、玉妙彤合力在书架边的箱子里翻出一箱子香囊、香袋。
“喜欢都拿去。”
忽地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玉妙彤吓了一跳,扶着箱子盖的手一下子松开。
“哎。”金折桂赶紧收手,眼瞅着那厚重的杨木箱子盖要砸下来,赶紧麻利地用手撑住箱子盖。玉家这么多猪队友,开个箱子都有风险……
“金妹妹,对不起。”玉妙彤赶紧赔不是。
金折桂笑了笑,手上还握着两个香袋,扭头看向身后来人,脱口说了一句:“你谁呀?”
离开的时候玉破八还是个白嫩嫩水灵灵的英气少年,怎地回来,就冒出一个又黑又高的汉子?看他双目凌厉,鼻梁高挺,菱唇单薄,乍看过去,比那温文尔雅的玉入禅年长了三四岁。昔日恍若一人的孪生兄弟,如今谁都能一眼分辨开他们了。
“小前辈不认得我了?小前辈的模样倒是没变化。”玉破禅弹了弹身上满是酸臭的葛布衣裳,看金折桂脸庞眉眼还跟两年前一样,就笑着从怀里掏出四个小玩意来,一一向戚珑雪、金折桂、玉妙彤丢去。
“埙?”金折桂瞅了一眼,试探着吹了一下。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衣裳……”半斤有些为难了,家里衣裳玉夫人是按照玉入禅的个头给玉破禅准备的,那新衣裳都短小了一些。
“不拘哪个老爷那,去拿一身。”因没衣裳,玉破禅便不急着去洗漱,悠哉地请金折桂等人坐下,“小前辈,我给你带了个大夫回来,回头叫他给你看看脚。”
“八哥怎么叫金妹妹小前辈?八哥给她带大夫,给我带什么了?”玉妙彤娇嗔道,手里捧着埙胡乱地吹两声。
金折桂坐在椅子上踢了踢脚,“不必了,这么多年的旧伤,再治,还要痛上半年。我如今没事了。”说着,走了两步,便也拿着埙吹了两下。
尖利的声音从埙中吹出来,金折桂赶紧放下埙。一阵悲凉凄怆的乐声响起,一扭头,果然瞧见天赋最高的戚珑雪已经掌握住了力度,能短短地吹上一段中听的曲子。
“破八,你这次赚大发了。”金折桂艳羡地说,“我母亲给你多少银子?”
“一万两。”
“这么多?”沈氏好大的气魄,竟然敢在玉破禅身上押这么多银子。
“你三婶那边是三千两,还有你外祖母、舅妈那边……我后头又去了她们家一次,总共她们给了三万多两。”玉破禅知无不言地说,盯着金折桂的脚看了看,“你的脚当真好了?讳疾忌医要不得。”
“当然好了,我习武呢,动作敏捷快了,就叫人看不出来了。”
“习武?练拳还是练刀?”
“练枪,金家枪。”金折桂细想自己是跟着金将晚、金朝梧胡乱地学了一下,算是金家枪,一时想显摆一下,就对玉破禅道:“要不,咱两切磋一下?”
“好。”玉破禅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后头有枪。”起身便带着金折桂向后头两间小小的兵器库去。
玉妙彤怏怏不乐地跟在后头,见玉破禅回来后一口一句小前辈,竟是没搭理她两句。
戚珑雪拉了拉玉妙彤,玉妙彤赶紧露出笑容,紧跟着玉破禅、金折桂向献捷院后院去,到了那两间屋子外,就听金折桂兴奋地叫:“好枪!”
“喜欢都拿去。”玉破禅再一次大度地开口。
玉妙彤道:“八哥,九哥要,母亲怕你回来了生气都拦着不许他拿。”嘟嚷了一句,瞧见金折桂拿着一杆长枪出来,就向后让了让。
“不能拿吗?”金折桂看向玉破禅,别跟那箱子兵书一样,送了还兴要回来的——欠债不还都能派兵,催债的话,玉家会更无赖。
“能拿,这些是我打小收集来的。”玉破禅自己个也拿出一杆长枪,忽地枪上红缨一抖,转动长枪,卷着枪花就向金折桂不好的右脚上刺去。
“卑鄙!你那汗血宝马如何处置?别忘了要跟地头蛇拜码头。”金折桂向后跳去,枪头红缨旋着,就向玉破禅胸口刺去,待长枪被挑开,立时明白自己“闭关”许久,依旧不是玉破禅的对手,眼珠子一转,待要智取,又想如今是切磋,输了就输了,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也好,于是聚精会神地又向玉破禅刺去。
“两匹顶好的,待换了衣裳就跟着祖父、父亲一匹献给皇上,一匹献给太上皇。”玉破禅早看出金折桂那“金家枪”的短处,干脆立着枪,等她将威风凛凛的花架子使完了,才提枪干脆利落地向她右腿上扫去。
果然,一是腿脚毛病还在,二是襦裙碍事,金折桂立时被扫倒在地上。
“哎,八哥,你来真的?”玉妙彤先还错愕太上皇、皇帝成了地头蛇,待瞧见金折桂跌在地上,赶紧将她扶起来。
“破八,我的枪怎么样?”金折桂起身后由着戚珑雪、玉妙彤给她拍裙子,兴奋地请玉破禅指教。
玉破禅不说话,却慢悠悠地学着金折桂使枪。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金折桂瞧见那一个接一个的花架子,叹道:“难怪祖母总说我是耍把戏的,看着真像是耍把戏的。”将长枪一丢,气馁道:“还你的枪,免得你们家人又上门来讨。”
“我们家人才不去讨!”玉妙彤赶紧收了枪,递给八两。
“回头我给小前辈打一个银枪。”玉破禅抱着手臂,又思量一般地跟金折桂说,“除了献上的,送人的,剩下的马,要怎么卖出去?还请小前辈指教。”
“僧多粥少,谁家买不到都是仇。叫皇上给拨地拨银子修建马场,你们的人会喂马,马场自然归你们。以后马场里出的纯种汗血宝马,先卖给皇家,等马多了,再试试跟其他的良驹配种,瞧瞧能配出什么好马来。免得一头一头卖出去,各家不会养马不说,弄坏了马种,也不好。”金折桂拿着帕子在面前扇风,奔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想叫财大气粗的玉破禅给弄一个金枪,但又觉得一个女人拿着金枪,若败了还好,若不败,叫人说金枪不倒,不大悦耳。继而想起自己姓金,只能在心内为自己掬一把泪。
玉破禅略略思量,见金折桂的话恰合了自己的心思,就说:“好,回头就请皇上拨银子拨地去。”
“马场是哥哥的,银子地是皇上出的,皇上又不傻,怎么会答应这事?”玉妙彤插嘴道,心里不满玉破禅只跟金折桂说话。
“彤妹妹,都说了先卖给皇家呢。”戚珑雪将手搭在玉妙彤肩头。
玉妙彤微微撅嘴,撒娇道:“八哥,我要一杆金枪。”
“你又不使枪。”玉破禅哪里知道玉妙彤小姑娘家吃醋的心思,果断地拒绝,听半斤来说衣裳、水准备好了,抱拳道声失陪,就向前头洗澡换衣裳去。
“哼。”玉妙彤瞪了玉破禅一眼,却搂着金折桂的臂弯问,“八哥为什么叫你小前辈?还有阿五姐姐,也叫你小前辈。”
“我辈分高——女孩子家,别使金枪了。”金折桂拉着玉妙彤的手,“走,咱们回宴席上去,指不定玉伯母叫人拉了一匹汗血马叫大家伙大开眼界呢。”
玉妙彤脑筋有些转不过弯,隐隐有些闷闷不乐,但一听说能见汗血马,立时来了兴致去看。半路上瞧见不少女孩子在通向献捷院的路上等候,玉妙彤跟众人寒暄之后,拉近戚珑雪、金折桂两个,低声说:“她们都是冲着我们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来的。”言语里很是骄傲自得,神情十分看不上那些在路上假意玩耍,真心等着撞大运的女孩子。
戚珑雪虽喜欢玉妙彤天真烂漫,又有些侠义心肠,但却不喜欢她这副洋洋自得、睥睨那些女孩子的模样,当即甩开玉妙彤的手,冷笑道:“冲着来的又怎样?谁不想自己将来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人?你们家立出那规矩就是指望人家好女孩听到风声看过来的。”
玉妙彤见素来脾气最好的戚珑雪动了怒,一时呆住,木讷地辩解说:“不是呀,戚姐姐,她们……就跟闻到腥味的苍蝇……为了我八哥、九哥处处巴结我……”
“苍蝇?”金折桂失笑,想起方才堂上,玉老夫人、玉夫人提起各家女孩子的时候都是一副“这小姐看着还好,但我们要再挑挑”的“谦逊”模样,便抱着手臂,在玉妙彤耳边轻声地把金老夫人对玉家“当婊、子还立牌坊”的评语细细说了一说。
玉妙彤只比金折桂大两岁,此时才十三岁的人,昔日因家世、家规的缘故处处被人捧着,此时冷不丁地被金折桂、戚珑雪拆台,一时受不住,脸色一白,想起金家都是原配,自家却是继室多多,就连她母亲,都不是玉将军原配,眼泪簌簌落下,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半天呜咽着扭头跑了。
“哎——”金折桂喊了一声,却见玉妙彤头也不回。
“咱们是不是过份了?”戚珑雪担忧地说,玉妙彤毕竟还年幼,一下子叫她知道她以为是福地的家庭其实是地狱,她正人君子的长辈们都是伪君子,她心里定然受不住。
金折桂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去跟她赔不是?”玉妙彤就是对其他女孩子傲慢了些,旁的却没什么缺点。
戚珑雪正待要点头,却见初翠、携云寻了过来。
“小姐们,花园里牵来一匹汗血马,老夫人叫你快去看看。”初翠、携云过来,催着金折桂、戚珑雪赶紧过去。
金折桂、戚珑雪连连点头,又看初翠还探头,就疑惑地问:“还找谁?玉十姐姐回自己房里了。”
“大小姐不见了。”初翠低声说。
金折桂想想金擎桂那么大的人了,知道分寸,又怕方才冲动教训玉妙彤,回头玉妙彤跟玉老夫人、玉夫人说,闹得场面尴尬,就先跟的戚珑雪、初翠、携云向花园里去看汗血马。
这马不曾跑动,身上没有汗水,就只比寻常的马矫健一些罢了。
况且夫人们不曾就近看过马匹,哪里懂得相马,不过是听说汗血宝马这名头,就跟着人胡乱起哄地称赞好马。
“你大姐姐去找你们,你瞧见她人没有?”金老夫人低声问金折桂。
金折桂摇摇头,“没瞧见大姐姐去找我们。”
金老夫人眉头微蹙,见沈老夫人跟她说话,立时舒展开眉头,跟沈老夫人有说有笑起来,过了小半日,瞧见金擎桂脸颊微红地回来,眉头又微微一蹙。
因有宝马,玉老将军的寿宴上众人的话头三句绕不开一个马字,有等着分马钱的,也有盘算着买马要马的。
待到傍晚晚宴摆上,更有两道圣旨过来锦上添花,一道圣旨是赞玉将军、玉入禅屡立奇功,一道是赞玉破禅献出骏马。
等听见王太监尖细的声音说皇帝给玉破禅拨银子拨地,叫他为朝廷培养良驹后,众人因无缘得到汗血宝马,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金折桂见圣旨里头,皇帝竟然叫玉破禅在户部挂名了,暗道好个玉破八,一眨眼就成皇商了,因还对玉妙彤那小姑娘心存愧疚,就不停地在人群里寻她的身影,半日没找到人,又抽不开身,只能作罢。
宴席过后,金家人齐齐上马上车回家,回了家,一群人送金老夫人、金阁老回房,告了晚安后要退下,金老夫人却说:“擎桂留下,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
金擎桂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就答应了。
金折桂疑心金擎桂也做了扑火飞蛾,毕竟这年头,能不纳妾的人家实在是好。跟着沈氏等退下,路上听沈氏、岑氏二人商议着玉破禅此次能分她们多少银子,日后又能分多少给她们——毕竟马场可是个长久的买卖,每生出一匹马驹,她们都有银子分,傻子才乐意一次性地从玉破禅那拿银子。
“你们,都给玉家老八银子了?”冷氏听两妯娌商议着银子银子,不觉眼馋,因玉破禅做过的事,她心里恨不得剥了玉破禅的皮,可是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是呢,本以为能赚个几百两买胭脂,没承想,玉小哥那般能耐。”岑氏欢天喜地地笑给冷氏看。
冷氏脸色越发不好看,转而盼着玉破禅还能再来一次金家游说众人拿银子给他做买卖。
金折桂心想玉破禅大概要成为后宅女人们最喜欢的后生了,除了他,谁会想着跟女人集资?
半道上三家分开走,金折桂、戚珑雪二人跟着沈氏回大房院子,才进了院子,就见金蟾宫、南山二人过来着急地告状:“母亲、姐姐、阿五姐姐,有人抢我们的马!”
“反了他了!”金折桂脱口说,继而低声问:“谁抢了你的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让心花如约盛放、ss、潜水大王三个同学的霸王票
☆、78、喜欢只管挑
78、喜欢只管挑
“父亲;是父亲!”金蟾宫已经急出了眼泪。
沈氏心道这叫什么事?不等她安慰金蟾宫,闻信过来的金朝梧、金将溪、金将禄等纷纷过来;道一声叨扰;听见一声响鼻;就向后院去。
“是汗血宝马吗?”金折桂赶紧问。
“是;是破哥哥答应我们的马。”金蟾宫气得鼻涕都流了出来,拉着沈氏告状;“破哥哥叫人送马来,父亲看见了不叫我碰一下。”
“也不叫我碰!”南山紧跟着添了一句,一张小脸也满是气愤。
“马不是该养在马厩里吗?”戚珑雪纳闷了。
沈氏拿着帕子给金蟾宫擦过眼泪,又给南山擦,“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叫人笑话。马就在咱们院子里,跑不了。”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