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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尘之后,貌合神离、历尽艰辛数十载,最后居然还逃不过断头台上斩立决的命运。
第三世,周妍满腹仇恨,不惜以九生九世幸福为代价,得到幻境之中则天女帝的帮助,手持秘法,卷土重来,为的便是颠覆满清气运,重树华夏旗帜,以雪前两世国仇家恨的耻辱!
但是她对面的王和尘却明显谨慎许多,拘束许多。他自儿时起,就私心恋慕表姐,对她说的话奉若神明,虽然为了男儿尊严计,时常在表面上和她的意愿背道而驰,但内心深处,却是时时刻刻把她的话挂在心头,一刻不敢懈怠。
王和尘听了周妍这不以为然的话,忙为自己辩白道:“江南多的是反清文人。他们为了我大明河山气运,上下奔走。我虽然有苟安之心,却也对他们的义举满怀感激。况且明明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过道歉而已,你何必大肆责怪?”
周妍听了,心中不喜,说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真正想要反清复明,还得大家一起努力。更何况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我要事在身,便是略有冲撞他们,也是顾不得了。”
王和尘听了急的满头冒汗,心中却暗想:父亲早看出我对表姐倾心相恋,是以暗中传授我训妻之法,这头一遭,便是掩饰自己的心意,第二遭,就是要压制她的傲气,否则她恃宠而骄起来,我又舍不得她真正受苦,岂不是处处屈居人下,有损我朱家威严?
但是王和尘看着周妍娇艳明媚的样子,怎能开的了口去训斥她?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细声慢语的问道:“你说了一大通话,可口渴了不曾?喝一口茶,润润喉咙。”
周妍挑眉道:“我才不喝六安茶。”
原来,朱慈焕老先生尽管已经落魄,却龙子凤孙的习气不改,自以为高人一等。而六安瓜片,是历朝历代的贡茶,又是当年崇祯皇帝的最爱。是以朱慈焕老先生改名王老先生,隐姓埋名之后,合家便认准了六安茶,哪怕吃的寒酸、穿的落魄也非要去搜寻六安瓜片不可。
周妍跟着王和尘喝了六安瓜片几十年,结果居然喝出一个斩立决的结局,是以生出了叛逆的心理,此番重生之后,就在第一时间向所有人申明,她不爱喝六安茶。
周妍自小父母双亡,天山派的一帮人受人重托,将她养大。因知道她和王和尘的婚约,曾经狠下心来每天灌她六安茶,周妍却毫不示弱,每每趁人不备用手去抠嗓子眼,将茶水吐得遍地都是。天山派上下只当长平公主生她之时早产,体弱多病,秉性和六安瓜片相克,只得无可奈何,由着她去了。
王和尘听她这么说,不知怎地,心中就是一痛。
他知道天山派传来消息之后,父亲曾经为周妍不喝六安茶的事情大发雷霆,母亲更是暗中有了否认婚约的打算,亏得自己一力苦求,才把二老稳住了。
如今王和尘听周妍昂然说自己不喝六安茶,言语之间毫无羞愧为难之意,理直气壮的很,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忐忑,面上却勉强笑道:“知道。此番你重返江南,我特意为了你准备了上品的祁门红茶。此茶芬芳醇厚,回味甘美,正合你喝。”
周妍听他这般说,心中好奇心起,暗道:前世里我只当他另有所爱,大家不过凑合着过日子而已,因此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他深夜不归,我阳奉阴违,大家形如怨偶。但他临死之时曾对我那般说话,如今又观其言,辩其行,并不像毫不在意我的样子。究竟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不如使出则天女皇所授秘法,看个分明。
周妍一念及此,心中默念了一个口诀,手中暗暗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闭一闭眼睛再睁开之时,眼前的景象便大不相同了。
只见王和尘还是那个面貌清秀、却略嫌懦弱的少年,然而他头顶之上,浓浓的绯红色桃花劫云恍如实质,分明是情至深处才有的景观。桃花劫云的顶端,生出一枝青翠欲滴的枝条来,枝条之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一直朝向周妍的方向。周妍向左,花枝便也向左,周妍转到右边去,花枝便也跟着向右,甚是好玩。
周妍心头暗道:则天女皇传授秘法之时分明说过,桃花劫云的颜色越浓,此人的情意就越深。桃花劫云的顶端生有几条枝条,此人便同时恋着几个人。而此时王和尘头顶唯有一枝花枝,花朵又直直指向我的方向,分明是对我苦恋甚深,深情不渝的迹象。古代的孩子还真是早熟啊!我还没来得及施展高深法诀,就成这样子了?当真是无趣之至。
原来周妍恨王和尘在上辈子和自己做夫妻时候,时而冷漠疏离,时而殷勤在意,将自己当做猴子一样耍。此番得了秘法重生之际,她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嫁入王家,受那些窝囊气,却总想着凭借秘法调戏他一番,一来报前世冷落之仇,二来也算练练手,熟悉一下秘法的运用,好在日后建功。谁想到王和尘心中竟然有这般情意,实在是让她惊诧莫名,既感到愤怒,又禁不住生出许多感慨来。
周妍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王和尘见她一直在自己周围乱转,心中忐忑,轻咳一声说道:“你在东看西看的找什么?眼看都是即将及笄的大姑娘了,还这般不稳重,说出去惹人笑话……”
他话还没说完,周妍早心头火起,冲他大吼一声道:“你唧唧歪歪在说些什么?我就是不稳重了,我就是不贤淑了,我这辈子原本也没打算稳重贤淑,可是这又关你什么事情?”
王和尘被她吼了这么一吼,霎那间脸色煞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3章 天山万里下南
王和尘心中黯然,心想表姐自幼父母双亡,常年居于天山派,没人照看,故而养成了这般孤僻偏激的性格,这可如何是好?几年后我二人将成婚,婚后奉茶递汤、侍奉舅姑之事,是断然少不了的。我身为长子,长房嫡妻更要主持中馈,劳心劳力。况且母亲挑剔,喜欢说教别人,若是表姐一时性起,同母亲顶嘴,哪怕我局中调和,仍难得善了。
他心中虽是如此想,情知前面困难重重,然而却丝毫没有生出改娶他人的念头,心乱如麻,只得安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一转脸见周妍还余怒未消,气氛甚是凝重,只得主动开口问道:“表姐,茶水可还热?要不要我去换上一杯?”
周妍见他这般殷勤小意,反倒不好说什么才好了。她原本确实是打算自曝其短,逼王和尘知难而退,然而以目细观之,见王和尘头顶的桃花劫云没有任何消褪的迹象,心中也甚感无奈。暗想:此番我花了偌大代价重来,不成功便成仁,要么遗臭万年,要么事情败露腰斩弃市,总之断然不可和他再生出牵连,以免我连累了他,他再连累了我。
周妍打定主意,任王和尘在旁软语相询,只是将头转到一边去,绝不开口。
王和尘原本是应她之邀,送她出来散心,想不到却遭到这般冷遇,心中觉得委屈,不由得埋怨自己道:王和尘啊王和尘,父亲早说过,女人是宠不得的。家庭事务,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你看你如此卑微小心,她可有半分在意?
王和尘心中如此想,便也做好周妍不开口、他自己绝不开口的准备。在船舱中不知道捱了多少辰光,终于觉得气氛沉闷,再也按捺不住,讪讪开口说道:“我要去船舱外面看看风景,你要不要同来?”话音刚落,也不敢看她的神色,更不敢听她的应答,便低着头灰溜溜的溜到外面。
周妍见他主动走出舱外,心中也是松下老大一口气来。她随即放松了身子,在柔软的靠垫上靠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暗自盘算复明大计。
重生后她再也不复从前的懒惰散漫,在天山派之时便勤修武功,虽然年纪小,功力尚浅,但是一身轻功已是非凡。她又未雨绸缪,做好两手准备,早早将蒙古语、满语学的精熟,预备有朝一日,反清义军势弱、眼看不可支撑之时,便潜入宫中,行那里应外合之事。
此时正值顺治十七年,即公元1660年,此时郑经、朱舜水、陈永华等人正在江浙一带顽强抵挡清兵的攻击,节节败退,已经从金陵城退到了他们登陆的崇明岛一带,眼看就要败北,而永历皇帝也早已逃到缅甸,反清大业处处显示出不景气的征兆。唯因古代信息不同,还有大批文士翘首相盼,憧憬着迎接大明正统血脉回归紫禁城的胜景。
这年周妍虚岁十五,正如王和尘所说,是“眼看就要及笄”的年纪。前世里,周妍在及笄之后负隅顽抗了两年,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委委屈屈的嫁给了王和尘。今生今世周妍却不打算这么窝囊,她未及禀明师尊,便一个人偷偷下得天山而来,更是不远万里,来到江南之地,并非留恋江南的风景秀美,气候温润,却是为了联合江南义军而来。
“公子,船已经到松江了。”周妍正在低头谋划间,突然听得外面一名划船的大汉如此说道。她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探身出了舱门。
王和尘站在船头,正在左右为难要不要进去唤周妍,欲进去时,又恐她给自己冷脸,欲不进时,又怕她更加心生埋怨,正在踌躇间,便见她轻盈的从船舱之中出来了,心中顿时一松,就好像一件好大为难之事霎那间迎刃而解了一般。
周妍看着王和尘这种期期艾艾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好笑,却又觉得有些无奈。她经过王和尘的时候,向着他低声说道:“你且随我来。”王和尘顿时面露喜色,将从前的那些争执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乐颠颠的跟着周妍在松江集市上四处乱逛。
周妍正在前头七拐八拐,很有目的的走着,突然发现王和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后面。周妍心头暗想:我原本是借助他的名义,才能过了舅舅那一关,外出走动的,若是中途丢下他,倒不好看。于是便折回去寻他,一抬眼便看到他站在一个卖胭脂水粉并木梳首饰的小铺子前,正在满面通红的拿着一支木簪出神。
周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便过去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掌,微笑着问他:“在看什么呢?”
王和尘这才恍然惊觉,脸更红了,讪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周妍只得帮他说道:“这支木簪做工精致,用料考究,表弟如今爱不释手,想是打算买了它,给舅母做礼物?”
王和尘一愣,一时之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既不敢否认,也不愿承认。
铺子里的那个妇人倒看出了几丝端倪,笑着将话接了过去:“这支木簪却不合中年妇人带,想是这位小哥打算买来,送给他的心上人了。”
周妍故作惊慌的说道:“原来表弟年纪轻轻,不思学业,倒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原本以为你知书明理,前途无量,谁知你却耽于儿女私情,实在可悲,可叹!”说罢佯作发怒,转身就走。
王和尘见她生气,急忙一把扯住她道:“妍姐,你莫恼。我……我除了你外,再不敢想别人。”一句话说的就像蚊子哼哼似的。
周妍只当没听见,装作着急的样子对他说道:“表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此时年纪轻轻,断然不可耽于酒色,以免掏空了身子,令舅舅、舅母灰心,令亲族扼腕啊!”
王和尘听她这么说,心头一暖,暗想:原来她还是关心我的。不由得喜上眉梢,大声说道:“妍姐放心,我定然不会教你失望的!”于是连那支木簪也不看了,往柜台上一放,随着周妍走出门外。
周妍和不和他多话,带着他一路向前,不多时走到一面黑漆大门前。那面黑漆大门紧紧闭着,周妍却毫不迟疑,以手叩门,不过几声,门里便传来一个粗大洪亮的男子声音:“是谁?”
周妍笑了笑,轻声说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里面那人“呀”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原来是天地会的人!”遂将大门打开,见门前二人一男一女,长相俊秀不凡却年纪幼小,正惊疑不定间,周妍早带着王和尘跨入门去。
只见门中那人胡子拉碴,一身乞丐服,想来是丐帮弟子。他见两人二话不说,就往里面闯,忙闪身拦住,在他二人前行礼道:“不知二位大驾,是哪条道上的弟子?”
周妍一笑,随手抛出个银元宝来,递给那人,脆生生说道:“大哥辛苦了。我二人皆是敬重朱舜水老先生为人,特来拜会他的。我二人皆有来历,只是不便在此时说出。你放心,我们并不是歹人。”
那丐帮弟子望着银元宝上两个深深的指印惊疑不定,暗道:这对男女,年纪虽轻,却武功深厚,断然不是我能拦得住的。我还是及早前去禀报帮中管事吧。
他心念及此,满面堆笑,说道:“两位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一边说,一边一溜烟似的进去禀报了。
此地原是一座深深的宅院。那黑漆大门却正是后宅出入的门户。此时丐帮弟子连穿几道连廊,都见不到一个人影,一直到他拉开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十分隐蔽的小院,简直是别有洞天。小院里此时或坐或站,挤满了文人侠客,乱哄哄的一团。
那丐帮弟子凑到管事的人身旁,刚刚说了两个字,便被管事挥手止住了。管事的压低声音说:“且听朱舜水来先生讲话。”那丐帮弟子知道轻重,只得讪讪住了口,再不敢说什么了。
周妍和王和尘一路走来,见连个鬼影子都没撞见,更不要说拦路盘问的,心中不由得暗叹这些反清复明的侠客义士心气虽好,奈何组织能力低下,只要其间有一人有意告密,做了叛徒,岂不是被一网打尽的节奏?无怪乎反清复明运动轰轰烈烈了几十年,最后无声无息,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了。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我们的思维太僵化,行事太不谨慎了啊!
席间朱舜水坐在主座之上,正在将他几十年反清复明的艰辛、几次流亡日本的经历逐一道来,引得席间众人热泪盈眶,纷纷夸他忠肝义胆,突然就听到乱哄哄的一片声音里传来一个女子动听婉转的声音:“朱舜水老先生,我敬重你是爱国义士。但不知道你反清复明,是为了自身名誉,为了沽名钓誉,名垂史册着想,还是真正想着为大明谋划,好让我汉人真正当家做主,以报蛮夷叩关、剃发易服、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之仇?”
第4章 合纵定计探清宫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齐齐往传出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容貌秀美脱俗,就如同空谷幽兰一般。而她身边站着一位少年,虽然年龄尚小,然而举止从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尽显大家风范。
这名少女,自然是周妍,而跟在她身边的少年,自然是王和尘了。他原本以为周妍只是见猎心喜,溜过来看热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敢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对朱舜水挑衅,心中不由得叹道:妍姐的性子,还是过于急躁。若是被人抢白围攻,我自然要挺身而出,方能护得她周全。
事情果然如王和尘所料,朱舜水老先生是在座诸人都好生敬佩的一代大家,如今见那个少女竟然老实不客气的质疑他,大家怎能袖手旁观?
当下便有人“呔”了一声,向着周妍说道:“你这女娃娃好不讲道理!朱老先生德高望重,岂是你能够妄加质疑的?”
周妍轻笑一声说道:“德高望重,难道就质疑不得了吗?朱熹口口声声‘存天理,灭人欲’,还和自己的儿媳妇乱搞呢,风流才子苏东坡大学士,最喜欢闻的是女人的臭脚。他们名垂青史,但是私德有亏,我难道就说不得了吗?”
她一番话说下来,轻描淡写,信手拈来,神态之中自有一种狡黠灵慧之气,众人早呆住了。
朱舜水情知今日之事不可善了,他猛地起身,竟朝周妍深施一礼道:“姑娘所说可有依据?”
周妍慌忙还礼,笑道:“虽有信物,不可轻传世人,你且随我来。”
当下人声鼎沸,群情激奋,众人纷纷道:“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搅局的女孩子,咱们可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朱老先生你莫要听信那女娃子的话,恐中了小人奸计!”
朱舜水便向着在座诸人施礼,神情恳切的说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一辈子都精研儒家经典,如今闻先贤之过,岂有不问个清楚明白的?”
旁边天地会的一名香主便道:“既如此,在下陪你去,倒也罢了。”
周妍却摇头道:“不可,道不可轻传。若有旁人在场,我就不说了。”
她这种嚣张的态度自然又激起在座诸人的一片愤慨之声,末了还是朱舜水微笑着说:“我老大一把年纪了,漂洋过海,战场硝烟,什么没有经历过,难道还怕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