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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第六十三章
透明的玻璃折射着阳光,空气中飘逸着淡淡的花香,造型欧风的台灯被蕾丝覆盖,谢有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音乐盒,一打开,水晶雕琢的小人立着脚一圈一圈的转动,跳着天鹅湖奏鸣曲,姿态表情都极传神,像极了舞台上受尽宠爱的天鹅女王。
谢母端了一碗鸡汤进来,放到谢有容旁边,拢了拢她额前的刘海:“怎么从医院回来之后,我觉得你不一样了?好像安静了许多。”
谢有容莞尔,“我从前很嚣张吗?”
谢母想到谢有容的从前,忧愁的点点头:“你从小就长得乖,又讨人喜欢,我们把你惯坏了,你不知道,学校老师给我们打过多少电话,让我们教育你不要太自我,你爸却怎么也舍不得,说我女儿生来就是被宠的命,又不是本性坏,教育什么?”
谢有容扑哧一笑:“家里经常是你在扮黑脸。”
谢母看着她笑,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开玩笑道:“你爸从前不敢管你,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你养老呢,要是管得你厌烦了,等我们老了抛弃我们不管该怎么办?”
谢有容好气又好笑:“爸爸在想些什么呀,我怎么会不管你们……”
谢母安抚的抚摸她的手背:“也只是说说而已,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和嘉辞在一起的,如果不是这次你出事,我们两个老人家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多久。”
“……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我而已,我没有喜欢他。”
“什么,你不喜欢他?”谢母皱眉:“那他还理直气壮的留在你身边,是不是你给了他奢想?”
天大的冤枉,谢有容慌忙解释:“我很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他,是他说在我没有喜欢的人之前自己都有机会,继而纠缠我的,我总不能为了摆脱他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谢母脸色越沉:“那你们这样多久了?”
“……两年了吧。”
两人一阵静默,倒是鸡汤的香味掩去花浓,水晶小人依旧转圈,天鹅湖循环演奏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不是做过什么让你不能容忍的事?”
谢母再次开口,谢有容微微一怔,想起了陈嘉辞以及那些和他一夜露水姻缘的女子,最终摇摇头:“不是。”
“那你现在,有自己的感情吗?”
谢有容继续摇头,“……没有。”
“那就考虑考虑嘉辞吧,我和你爸爸都觉得他很不错,当初在急救室外,他脸色比我们两个还难看,长得不错,家世良好,又喜欢你,女子这一生,最好的归宿莫过于此了。”
“妈,我从来没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和他在一起,怎么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你这么好看的麻雀吗?”谢母很不满女儿自贬:“纠缠了两年还没断,那便是说你对他并不排斥,我并不是嫌贫爱富,听说他有钱便鼓励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你终究会嫁人的,你又怎么能保证未来会遇到更好的,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你爸都看得出他爱你,他的钱也不过是为他的爱锦上添花而已,并不是最重要的。”
谢有容低头认错:“对不起,二十多岁的人了,连这些事都需要你们担心。”
谢母顿时笑了,语气充满感叹与欣慰:“无论你多大,在我眼里,永远是不懂事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转眼间也该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啊……”
她再次摸了摸谢有容的脑袋:“从前在学校仗着好看被一群男人拥前拥后肆意胡闹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该走出来了。”
“我知道。”
喝完鸡汤,谢母便端着空碗出去了,谢有容胡思乱想了一阵,就掀开被子下地,拖鞋软绵绵,穿在脚上既温暖又舒服,梳妆台上摆了许多化妆品,单唇彩就有五六支,颜色从淡到浓,依次排列在台子上,她打开抽屉,抽屉中放着许多锦盒,里面全是些喜欢的饰品,她拿出放置在最边缘的红色锦盒,打开,一对小熊耳钉安静的躺在里面,她将耳钉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谢有容,你终于回来了。”
她对镜中的自己微笑,只是那笑太过苍白虚弱,让这笑显得牵强。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从她的眼中落下,没了灼人的热气,沿着脸颊落在了梳妆台上,而后又是一滴,接连着,如断了线的珍珠。
“谢姑娘,谢姑娘……”
思思自从被救回醒来之后,便一直照顾着谢有容,她被云舒抱出去晒了一会儿太阳后又被抱了回来,躺在床上,安然沉睡。
只是此刻,她忽然不知为何开始流泪,眼泪一颗接一颗,沿着她的眼角落下,如断了线的珍珠。
正在一旁无聊玩耍的奴兮听思思惶惶的声音,立刻站起身走过来,再看到床上女子哭的时候同样吓了一大跳:“姐姐,姐姐,你醒醒,你醒醒……”
思思失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口道:“不行,我要去告诉公子,奴兮小姐,你帮忙照看谢姑娘,我去告诉公子,谢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让他来看看。”
说完恳切的看了奴兮一眼,就往门外跑去,奴兮大惊,告诉云舒?想得美!她师兄可是用了自己一半的命做交换,生生把谢有容从奈何桥头拽回来的,她是师兄的!
“就你会喊人吗?我也会!”奴兮恨恨的看了思思一眼,回头对谢有容道:“姐姐,你是不是因为师兄一直没来看你所以伤心,你等着,我马上帮你把他拽过来,让他一直守在你身边,再不给那个云舒可乘之机!”说完同样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原本还不算冷清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下谢有容躺在床上,泪湿枕巾。
一双手接住了她的眼泪。
迷蒙模糊的视线中,镜子里的陈嘉辞一脸怜惜。
谢有容回过头,抖着肩膀,抽泣的看着他,说话之间鼻音浓重:“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嘉辞继续擦她的眼泪,“你忘了,昨天晚上我说过,我今天来看你。”
“我也说过,我不希望你来。”
“可是你的父母很希望,伯母刚才还说劝你和我在一起,你答应了会考虑。”
“我从来阳奉阴违惯了,他们早明白我口不对心。”
陈嘉辞立刻一脸受伤:“容容,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的确与很多女子在一起,可我对她们不是真心的,我一直爱你,如果你是讨厌我这点,我改,以后我谁也不碰,好不好。”
谢有容别看脸:“我不喜欢你,和她们没关系。”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她从前所说都是借口,哪怕他从未和一个女子在一起过,她也还是不会喜欢他。
“对不起,陈嘉辞,对不起,我明明不喜欢你,却任你纠缠,挥霍享受你的呵护,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如果不是我给你奢望,你怎么会纠缠我这么久……”
刚才母亲的确劝她接受陈嘉辞,可是在最后一刻,隐晦的向她提及校园时代的往事,她终于明白,原来她与陈嘉辞的病态关系之所以维持,是因为她没有放手。
“从幼稚园开始,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一直习惯被男生环绕,我把他们的献媚当做理所当然,我把他们的爱慕当做理所当然,甚至藉着他们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那个时候她还小,可是如今她长大了。
“我一直将你看作与他们一样,可是其实是不一样的,校园时代的爱慕,分开之后就不会了,就会忘记,可是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喜欢,可以是一束鲜花,可以是一杯奶茶。
而他的喜欢,却是希望将婚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我应该在明白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之后就放开你的,让你去找一个可以给得了你的人……”
母亲定然也是如此想着,告诉她可以肆意胡闹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该走出来了,如果不能给陈嘉辞承诺,至少放他走。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以后不要再喜欢我了,没有结果的。”
她的道歉絮絮碎碎。
她的泪,粘在他的指腹,冰冷一直蔓延到心底最深的角落。
“可是,你同样说过,你后悔了……”陈嘉辞颤颤的抚上谢有容的脸颊,任她的眼泪划过他手背:“你后悔当初没有喜欢上我,在蓉城,在那个树林,你说过,如果你当初喜欢上我就好了……”
☆、第六十四章
“师兄你快点嘛……”奴兮挽住楚应轩的胳膊,使劲儿把他往谢有容的房间里拖,“你再不去,又要被云舒捷足先登了。”
这是什么形容,楚应轩好笑,“奴兮,你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管,总之我要你和姐姐在一起,你们都定过生死了,还不该定情?”婉兮想到云舒抱着谢有容那腻歪模样就恶寒:“她是你的。”
“你啊……”这是什么歪理。
被奴兮拖到谢有容房间内,果然,云舒已经“捷足先登”,坐在床弦上,一手揽着谢有容的腰,一手拭她眼角的泪。
楚应轩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午后他抱着她在院中晒太阳的情形,他吻着她的手指,吻着她的发,白衣与绿纱裙纠缠在一起,好像永远也不会分离。
谢有容已经醒来,眼睛睁着,却没有神彩,仿佛陷入梦靥一般。
某些隐隐约约的片段闪过谢有容的脑海,似是而非的回忆,她曾说过这样的话吗?后悔曾经没有喜欢过陈嘉辞。
陈嘉辞却不给她机会深思,凑过去要吻她的唇:“容容,接受我好不好,就算一次尝试也好,接受我……”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墨绿色的窗帘被挂在两旁,美丽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被男子勾起下巴,亲吻嘴角。
谢有容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被陈嘉辞轻薄。
原来,是这样啊……
她心里瞬间如死般寂静。
陈嘉辞离开她的唇,笑容全是偷袭成功后的餍足:“容容……”
原来是这样。
铸剑冢中,她根本没有被魏于推入沸水翻腾的池中,最后的时刻,有人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而后将她抱在怀中,扣住了她正在流血的左手。
而那个人,那个人,现在就在她眼前……
没有焦距的眼神渐渐凝聚,思思在一旁看到,立刻云舒道:“公子,谢姑娘醒了!”
奴兮也立刻放开楚应轩,跑到谢有容面前,惊喜得拉住她的手:“姐姐,你终于醒了!”
谢有容却一直看着楚应轩。
无论是抱着她的云舒,还是奴兮,还是一旁站着的思思,她都看不到,她都感觉不到,她的眼中只有楚应轩。
楚应轩也同样看着她,只看着她。
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便是连奴兮与思思都看得出来,双双沉默,不再说话。
云舒可以感觉到怀中的女子渐渐僵硬的身体,也可以从奴兮与思思的眼神中猜到她执着注视的眼神,他有些迷茫,不明所以,却又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而她仍然看着楚应轩,根本没有发现抱着她的自己。
蓦然,谢有容感觉到胃中一阵翻滚,她拨开粘在自己身后的人,弯过身呕吐。
可是她什么都吐不出来,这几日昏迷,她进食极少,口腔里干干涩涩,什么都吐不出来。
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腹部,谢有容忍着难受抬头,云舒一脸关怀的看着她。
这样关怀的神情,与陈嘉辞餍足的神情相互重叠,让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她仍然继续的噩梦,还是已经醒来的现实。
“姐姐,你胃难受吗?”奴兮也把手递了过来,贴上谢有容的腹部,“你这几日都只吃了些药,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我这就让厨房准备些稀粥给你喝好不好?”
谢有容将视线从云舒脸上移开,对奴兮摇摇头,“我没事,这里是哪里?”
奴兮道:“你被魏于割破动脉,差点流血死掉,是……是楚公子救了你,这里是楚公子的家。”
谢有容点点头,“那你怎么在这里,思思呢?小十呢?楚公子有没有将他们一起带回来?”
奴兮呆了一下:“呃……第一个问题说来话长,先跳过,至于思思和小十嘛,前面那个就在你旁边,你没看到?另一个在外面……”
谢有容顺着奴兮抬下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思思,眼睛红红的,小兔子一样站在旁边,巴巴的望着她。
“谢姑娘……”
谢有容虚弱的对她点点头,再次乏力地靠在云舒怀中:“我好累。”
“累是自然,你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也未好好进食,只靠药吊着,姐姐,你可吓坏我了……”奴兮越说话越多,甚至有些收不住的趋势,楚应轩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谢有容身边带离:“既然谢姑娘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出去吧。”
“咦?可是云舒也在……”
楚应轩脸色一沉:“奴兮。”
“……好嘛。”
声音无限委屈。
看着楚应轩与奴兮离开,谢有容便懒得说话了,闭上眼睛继续靠在云舒怀中,不知不觉安然入睡。
只是这一次的梦中,再无天鹅湖音乐,再无柔软的拖鞋,再无父母,再无陈嘉辞。
原来她根本没有回去。
房间外,走廊中。
奴兮亦步亦趋跟在楚应轩身后,小声嘀咕:“什么意思嘛,为什么是我们出来……”
楚应轩无奈:“谢姑娘刚刚醒来,虚弱得很,你这样鼓噪,只会打扰她。”
“我鼓噪,我这样已经算好了。”奴兮不服:“我和姐姐在饭庄的时候,向来是以哭戏见长,眼泪说流就流,收放自如,我鼓噪?我还没哭呢……”
楚应轩一挑眉,原来她还想哭?
“唉,本来都酝酿着差不多了的,可是我看到姐姐和你对视的时候,嘎嘣,好像脑子里有根弦儿断掉了,姐姐看着你的眼神……啊,果然师兄你在骗我,那个蛊起作用了是不是,要不然她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那样执着的眼神,好像她的世界只容得下他一人!
奴兮一把扑住楚应轩的胳膊,言之凿凿道:“姐姐定是因为蛊的缘故爱上你了。”
楚应轩被她陡然冒出的话惊到,却笑着摇摇头,“她没有爱上我。”
事实上,她刚才看他的眼神,虽然执着,却也冰冷,让他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是被她恨着的。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最早注视她的人,从绛薇阁窗弦上扔出的那一段绳子开始,他一直注视着她,他曾与她对坐听她唱《采薇》,说狐女的故事,他教她下过棋,在她蹲在雨中看花时为她撑伞,听她说她不想死。
她一直是个对生命执着的女子,清醒的明白自己孤立无援,也清醒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那么为何,她刚才会那样看他?好像是在责怪,自己为何要救她,为何不让她去死。
秦颂将一盘小米与一盘清水放进鸟笼。
胭脂立刻在鸟笼中间的栏杆上移动了两下,移到白盘前,啄几口小米,啄几口清水,末了满足的叽叽喳喳几声,再次移动到原来的位置闭目假寐。
姬柳单手支颐在一旁看着,表情慵懒又娇媚,仿佛清晨初开的花朵。
秦颂被她注视的耳热,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殿下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姬柳叹了口气:“我已经重复了许多遍了,如今我是你妹妹,不要再叫我殿下。”
秦颂抿嘴低头,表示知错:“是。”
姬柳站起来同样走到鸟笼前,伸出食指逗弄假寐的胭脂:“喵……”
胭脂立刻警戒得睁开双眼,防备的看看左右,姬柳扑哧一笑:“可怜的胭脂,被楚应轩家的小白吓坏了……”
秦颂却皱眉:“原本我们是想将苏庭的死嫁祸在谢有容身上,再告知浣游宫对付她的,如今苏庭的信被楚应轩劫走,该怎么办。”
姬柳挑眉:“那又怎样,充其量他是以为君长笑设的计,又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再说,谢有容如今半死不活的,再被浣游宫折腾还受得住?我还等着她回宫挑拨君长笑与婉兮的关系,怎么舍得她死。”
“是。”
“我今天差点就被婉兮猜中身份,幸好将你的死推出去,让她以为是秦晗知道自己大哥的‘死亡’的真相后性情大变,又用谢有容分散她注意力。”姬柳冷笑:“知鹤老头子的徒弟果然不简单。”
秦颂道:“那便更该防备楚应轩,他只比婉兮更厉害。”
“是啊,当初昭国被灭,他的手段,我也算见识一二……”姬柳叹息:“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又冷心薄情,明明有拜相的资质,却甘心只做个谋士,实在可惜……”
她又想到云舒竟然将谢有容托付于他。
为何云舒这样信任他,甚至将“自己”托付于他。为何?
☆、第六十五章
谢有容休养了很多天,终于不用人搀着也可以走路了,她叹息自己,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命越苦,命越硬?
云舒这些日子已经断断续续的将那些事情告诉她,譬如他在她离开蓉城不久之后便追了出去,却一直追到楚府都没追到人,怀疑她生了事端,才合着楚应轩一起去寻她。
千剑山庄,魏于已经被他一把推进铸剑池,当初就比烫熟了,他们将她救下之后,便将千剑山庄中关着的那些少女放出,失踪案真相大白,千剑山庄如今已经被官府控制。
“那韩府呢?”
云舒已从小十那里得知她这些日子的所有经历,听到她提及韩府也并未惊讶:“你将知府都栓在他们房梁顶上了,他们还能逃得出法律的制裁吗?杀人偿命,他杀了人,就该偿命。”
最后一句话隐隐有些熟悉,似乎是她说过的,谢有容想起当日的种种,依旧觉得惊心动魄。
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甘的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
至少,无论她如何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