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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掉了。
奴兮将手移开,将宋将军挣扎时弄乱的床单被子铺展整齐,手脚也摆放整齐,做成他是自然死亡的假象。
做完这些之后,奴兮像是完成了一件满意的作品,不住点头。
“嗯嗯,这样就完全没问题了,他再也没办法妨碍师兄和姐姐了!宋将军,你戎马半生,做鬼也该是个精明鬼,看清楚,是我害死你的,可千万不许找师兄和姐姐报仇,要不然,即便是鬼,我也不会放过你哟!”
说完,如没事人一般,欢快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黑暗中,停止呼吸的尸体,双目紧闭,神态安然,宛如沉睡。
“好大好圆的月亮啊……”
阖上门,奴兮轻轻一纵便跃上墙头,看月色正好,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抓住它。
手握成拳,再展开,依旧是一片空旷。
奴兮望着手心发呆,越望越觉得冷。
她刚才做了什么?她竟然杀了人!虽然她一直在杀人,也不觉得杀人是错,可是宋将军与她毫无交集,他那个混帐儿子也得了报应,她为何要赶尽杀绝?为何在那一瞬间,全身的每一处都在叫嚣,这个人的存在,会妨碍着师兄与谢有容的平静幸福。
……她究竟,是怎么了?
不可以留在这里,不可以被发现是她杀了宋将军,如果被发现的话,师兄一定会责怪她做错事的!
她要马上回去,她要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要当做,这些事,与她无关。
她要当做,宋将军是想念那个混帐儿子过了度,悲伤死的。
她必须这样,不然,师兄一定会责怪她的!
……
空气中,似乎又弥散着那淡淡的,甜腻的香气……
她霍然睁大双眼坐起,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清逸婉约的身影。
“是我,奴兮。”
那人轻轻走到她的床前坐下。
香气越来越重,她呼吸越发急促,这才发现,那人的右手几乎被血浸满,一粒粒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染满了她的衣侧。
“姐姐……”
她想说什么,却被那人制止,那人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间,对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需要说出来,你只要听我说就好。”
她说:“奴兮,我犯了一个错误,很严重的错误,如今我要弥补它,所以……对不起,我需要你喝我的血,然后,将那些人都杀掉。”
“……那些人?”
“对,那些在未来会妨碍到师兄和谢姑娘的人!”
奴兮有些迷惑:“可是,师兄和姐姐很好啊,没有人妨碍他们!”
“怎么可能没有,总有些人总会有意无意妨碍到其他人的,譬如说宋瑾的父亲,你认为他会轻易放过害了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吗?他若与谢姑娘纠缠,以谢姑娘的心性,会无动于衷?譬如云舒,你认为以他对谢姑娘的爱慕,不会对师兄造成威胁?譬如姬柳,一心想着将谢有容推进君长笑怀中……还有些我没说的,他们的存在,对师兄和谢姑娘,都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会这样。”
“只有死人,是无法妨碍其他人的。”那人轻轻将手臂递在她的唇边:“所以,你要杀了他们,全部都杀掉……一个不留!因为只有这样,师兄和谢姑娘才可以过平静的日子,明白吗?”
“……明白。”她握住她的手腕,伸出舌头吮吸腕上流出的鲜血:“我会将他们全部都杀掉!……一个不留。”
☆、第一五零章
清晨的阳光总是耀眼。
谢有容刚刚醒来便被奴兮扑倒,“姐姐,你快帮我修指甲,昨天蚊子咬得厉害,我睡着了不知道,用手去挠,结果把皮都挠破了……”说完捋起衣袖将胳膊递到谢有容面前,果然伤得厉害,手臂上全是红色的划痕。
谢有容起床气还未过,没好气道:“谁要你留那么长指甲,多不方便。”
奴兮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手指有你那么长,也不会留指甲啊,姐姐,帮人家修修嘛,帮人家修修嘛……”
“你总要等我洗漱完是不是?”
“……哦。”
谢有容随意披了件衣裳,下地绾发梳妆,奴兮双手托腮,坐在床上一边晃脚一边等她。谢有容向来装饰简单,很快便做完了,奴兮将手支到她面前,太后似的等着她侍候,谢有容觉得奴兮又可笑又可爱,也效仿宫中的公公,单膝跪地恭敬的帮奴兮修理指甲来,结果她还未怎样,奴兮便先笑场了。
上午时间本来就不长,再兼之谢有容懒惰迟起,不过片刻就到午时了,她挽着楚应轩的胳膊要他陪她去一趟书斋,明面上的说辞是,她这个做BOSS的自行休假半个月,也不知那帮员工有没有懈怠,奴兮对于她这说辞很不屑,谢有容要真能对《续毒》上了心,那太阳真是打从西边升起来的,她三分钟热度一过,便一直是她和师兄在为《续毒》做牛做马。
谢有容问奴兮:“要不要一起去。”
奴兮摇摇头,“我已经去腻了那个地方了,你和师兄去吧,我在家里闭目养神,昨晚蚊子咬得我都没睡好……”
谢有容下意思的看了一眼她的胳膊,同情异常:“那我们去了,回家给你带酸梅汤。”
奴兮面带微笑目送他们离开,直至他们的背影全不见后,才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
书斋还是原来的模样,萦绕着缕墨香味,冷冷清清的,时不时来个人负着手背进来,绕几圈,翻几页,看合适便拿着书结账,看没合适的便走人。
谢有容觉得无趣,忽见书斋某个角落摆了几个坛子,便问他们道:“这坛子你们是做什么的,不会是用来泡酸菜的吧?”
书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恍然大悟,忙解释道:“不是,是果酒,前几日看街上有人叫卖果子,便买了十几斤回来酿酒。”
“果酒,现在都该是酿果酒的时候了?”谢有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楚应轩道:“轩,我们也酿一些吧,当初云舒送我两瓶喝过,甜甜的,又不醉人,特别好喝……咦?不对!云舒不是酿的,他是去山中采的,虽说春华秋实,可也有些果实是在盛夏成熟的,要不然我们去这附近的山中转转,说不准哪个树坑里就有一汪酒,就算没有,也当欣赏了一趟风景,如何?”
楚应轩道:“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
楚应轩:“……现在?”
“是啊,打铁要趁热嘛!”谢有容兴致勃勃:“我知道前面就有一家瓷器店,我们买两个瓶子就走,反正这附近也有几座山,我们去也不像去鹿台似的准备那么久,现在就去嘛!”
楚应轩看了看谢有容,终究还是没有忤逆她的心意,对书童道:“去准备一辆马车。”
“是。”
结果自然是乘兴而去,乘兴而归。
大夏天的竟然真的有野果成熟,且自酿成酒,谢有容在将果酒装入瓷瓶之前还自己先喝了好几口,害的楚应轩担心异常,就怕她喝得太急产生醉意,谢有容不仅不加收敛,还将酒奉到楚应轩唇边让他品尝,楚应轩觉得,她在自娱自乐,他在一旁观看,还颇有些闲云野鹤的架势,只不知,这样的假象能够维持多久。
今日一早他便得知消息,宋将军死了,据传说是因为念子心切,伤了心,终究没有熬过去。
这世上,青年男女大多为情伤怀,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又有几人会因为痛失父母而大病不起,而生命微息。
也只有父母会这样对待子女罢了。
可是他为何还是觉得宋将军死得蹊跷?
护国将军这个职位毕竟手握重权,既然已经死了,又该找谁来代替他。
谢有容采满了一瓶酒,笑着回头去看楚应轩,刚想说什么,却看他眼色迷茫,没有焦距,显然在思考着什么,便将要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在鹿台山时也是,偶尔,他总是发呆。
可是她总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明明相互心仪,却无法心意相通,从某种意义来说,比不爱更让人难受伤心。
虽然时常在外人面前夸口,她谢有容从小到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五岁刚显轮廓时便横扫整条街……可某一个瞬间,自己还是会不自信,某一个瞬间也想过,自己是不是配不上楚应轩。
转念安慰自己,情爱之事本来你情我愿,哪里有配不配的上这一说?
从前也有一位各个方面都极有水准的女子,偏偏欣赏男人这方面水准不高,迷恋上陈嘉辞,被陈嘉辞不屑一顾,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他道:“她究竟有哪里好?她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能看,根本一无是处!她究竟哪里值得你喜欢?……哈哈,可笑我欧雪一腔真心挚情,结果却比不过她的一张脸!”
所有人都觉得,陈嘉辞纠缠她,不过是因为迷恋她的那张脸,并非真爱,所以一个又一个飞蛾扑火要做他的真爱,不曾死心。
欧雪是少数几个看出来陈嘉辞是真爱她的人,她说她的真心比不上她一张脸时,就像一个被攀上高枝的女孩子抛弃的穷小子一样绝望:我一腔真心挚情,结果却比不过你爱他的钱。
多难过。
他爱她,他也只穷一时,未来同样可能为她提供奢侈的生活,为何不陪他熬一熬?
而有钱的男子,大抵最不喜欢一个女子对他说,我爱你的钱。
她们于他的所有心机,不过只是为了成全自己不愿再受贫苦折磨的贪欲,没有一点是出自真心。
同样那些口口声声说这辈子以娶她作为老婆的男子们,大多也该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自信啊……
自信可以完全抓住一个人的心,自信到可以令楚应轩对她死心塌地。
所以,在还未受伤前,便对自己说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其实一段情,若能一直甜蜜,谁愿意去受伤?又不是脑子有病给自己找罪受。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自信的。
楚应轩回过神来,恰好看到谢有容目光盈盈的望着他,不由自主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谢有容嘿嘿一笑,一副为色所迷的模样:“我能做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唉,长成你这样也挺愁人的,不知道叔叔阿姨……呃,不是,是伯父伯母长得什么样子。”
楚应轩挑眉道:“你想知道,可以亲自去看一眼他们。”
谢有容吓了一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见公婆?每个女子面对这一关时都有天生的恐惧,她自然也难成例外,何况她与楚应轩定情还没一季吧,太快了:“……不想,我一点也没有这种想法!”
楚应轩:“……”
傍晚回家,放下果酒问小桃,才得知奴兮还在睡,谢有容有些雷,奴兮向来生龙活虎,何曾这样“柔弱”过,她要见识一下!
楚应轩沉默片刻,回到自己房间,只刚进门,便察觉出一丝异常。
房间被动过,是有人进来了。
能进来的只有奴兮,她从前常自作主张,进来给他整理房间,可是每次只会让他房间更乱。
这次却不同寻常。
所有东西都放回原来的位置,就好像,她不想让他察觉,他察觉到她进来过一样。
脑海中有些隐隐约约的线索闪现,楚应轩当机立断,退出房间去奴兮院中。
谢有容刚到,看奴兮睡着还为她掖了掖被子,看见楚应轩还惊讶了一下,小声问:“你怎么也过来了?”
楚应轩道:“容容,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奴兮说。”
谢有容越不明白了:“有事?可是她还睡着呢。”
“她是在装睡。”楚应轩凉凉看着谢有容身后道:“还不把眼睛睁开?”
“啧,被发现了……”奴兮皱了皱鼻子,不情愿又有些心虚的睁开眼睛:“师兄,先说好,不许骂我……”
谢有容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奴兮你竟然装睡!”
“姐姐,我犯了个小小的错,肯定是被师兄发现了啦!”奴兮抱住谢有容的胳膊开始撒娇:“姐姐救我!”
☆、第一五一章
“呃……我想,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你们继续!”
谢有容说完,兔子似的先溜了,溜之前,还好心的将门给他们合上。
奴兮嘴巴张得能塞一颗鸡蛋,看看关上的门,又看看楚应轩:“师兄啊,姐姐她……”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话题。”楚应轩眸似冰雪:“是我要一字一句问呢,还是自己交代?”
奴兮顿时如*气的皮球,垂头丧气道:“我自己交代……师兄我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就把宋将军给闷死了……我不是有心要瞒着师兄的,反正他死都死了,知道是我杀死的,也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师兄你就原谅我吧……”
楚应轩听着愈加心惊:“你说,宋将军是你杀的?”
奴兮想死:“都说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楚应轩却沉默了。
他要问的,和奴兮交代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但他没想到宋将军是奴兮杀的,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还有呢?”
“还有?没有了啊……我就犯了这事儿啊……”奴兮委屈兮兮的望着他:“昨天晚上我好忐忑,一直睡不着,所以今天就留在家中补觉,我真的没有再做什么了!我发誓!”
“……真的?”
奴兮连连点头:“嗯!绝对是真的,我何时对师兄撒谎过……呃,就算撒谎,你也很快就知道了……这次还不是这样,没有逃过……”
“是我疏忽大意了,我怎样,她再怎么乱来也不会对你出手,所以一直只顾着谢有容。”楚应轩长叹一声,坐到奴兮床边,将奴兮揽在怀中:“明日我带你进宫。”
“师兄?怎么了!”
奴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是你姐姐,婉兮,她喂你喝了她的血。”
在他的房间被动过时,这不过是个猜测,却在奴兮坦白杀了宋将军后,成为现实。
婉兮强制奴兮认她为主了。
无论过了多久,奴兮终究是她从苗疆带回来的,她们之间看似已经不在的羁绊,其实从未被斩断过,奴兮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是在奴兮认主之后吧,她要她杀宋将军,要她为她寻生死蛊的解药吧,所以奴兮才不知不觉,以为自己一直在房间睡觉。
她给她的自由,给她十多年的正常生活,终于还是要收回去了。
而他却只在关心谢有容。
“我已经喝了姐姐的血?师兄,你的意思,我已经认了姐姐为主?”奴兮连忙捋起手臂,呆呆的看着手臂上的划痕:“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走到宋府的,只是在那一刻,我忽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意,我……我杀了宋将军……”她的母亲是蛊,她从一生下来便具有一半的天性是残忍的,因此不觉得杀人怎样,可是她也并不因为这个原因,滥杀无辜,“我告诉自己,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为宋瑾的事来烦扰姐姐,好不容易宋瑾的死搪塞过去了,姐姐也没有在意,如果宋将军来胡搅蛮缠……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你和姐姐才杀掉宋将军的……”谁知她竟然是因为认了主的缘故:“师兄,我好怕,我知道有一天,我认谁做主人的话,就要不停吸那个人的血……越来越多,最后像娘亲一样,吸干了爹的血,自己也化为血水,悲惨的死去……所以,我克制自己不去吸你的血,不去吸姐姐的血……我想活下去,哪怕一辈子都这样*着,也要活下去……我不想死!师兄,这个世界这么美,这么多新奇的事物,我还没有一一看遍……我不想死!”
说到最后,眼泪已经一颗一颗落了出来,沾了楚应轩一袖。
楚应轩心微微一痛,将下巴抵在奴兮的头上,道:“不怕,没事的,我知道婉兮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会派人去苗疆,尽快寻找方法解开你们的主仆关系,也带你入宫,要她解除对你的命令,没事的,师兄不会要你有事的,不哭了,好不好?”
“那、那要姐姐知道我的事吗?明天才入宫,今天会不会出事?”
楚应轩怔了怔:“……不用告诉她。”
婉兮宁愿用伤人伤己的方法认下奴兮,也不愿动谢有容分毫,可见在他和谢有容的生死蛊没有解开之前,谢有容都会是安全的。
他不想她也搅进这一趟浑水来。
当初他轻飘飘一句话,已让她几度生死,他不想要她再经历这些了。
君长笑、姬柳、婉兮、自己。
她适应不来他们所在的这个疯狂世界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如若不是他少年负气,一时兴起想要验证一下自己是否如爹娘口中一样,权势地位凌驾帝王之上,甚至可以摆布一个王朝的兴亡命运的话,今日又哪来的璃国?哪来的那么多是非纠葛?哪来的那么多爱恨难消?
都是他的错。
其实他的家族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无论是昭国,还是璃国,都不需要他们。
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他们明明早认识到了这一点,认识到这个家族早已经被权力腐朽,偏偏都无法狠心,亲自动手毁灭这个家族的存在,只能任这个家族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当初裴还情,姬玉衡或许只是想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隐居生活,可是他们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们子孙后代的不凡……
而权力的蛊惑又那么致命。
居高临下,人为蝼蚁,我为天命。
他只尝过一次,便用了从少年到青年的所有时光为此付出代价。
将自己禁锢在君长笑身边,如履薄冰辅佐着这个新建的王朝,怕出一点变故。
可也因此有幸,得到谢有容倾心。
如若当初只坚持那么一点,要娶姬柳,只软弱那么一点,接受婉兮,便是不是与谢有容擦肩而过了?
得失多少,又有谁真的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