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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张清婉才装模作样地跪了下来,楚楚可怜地道:“臣妾并未想拿这个来威胁娘娘,毕竟,威胁娘娘,于臣妾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臣妾只求自保!希望娘娘拉臣妾一把,莫让这林宫娥牵扯到臣妾!”
太子妃听了,盯着张清婉许久,见张清婉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好一会儿后,才咬着牙说道:“好,本宫应你便是!”
“谢太子妃娘娘!”张清婉磕头。
“还有其他事吗?”太子妃努力稳住呼吸,才没让自己找一把剑来把张清婉刺死。
“没有了。”张清婉道。
“那么你可以退下了。”
“是!”张清婉乖巧地行礼退下。出了门后,她还体贴地替太子妃将门关好。
太子妃,在张清婉关好门后,捏着拳头站立了片刻,然后,狠狠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下,屋中的花瓶香炉之物也一概砸之。最后,她立到了那只叫做“咕咕”的鸽子面前,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可怜的鸟儿连个声都尚未发出,就脑袋崩裂,被她活活捏死。
而张清婉,出了太子妃的寝殿后,就唤来自己的宫女,为自己披上披风。她面色泰然,快步走在宫廊上,向自己的住处而去。风吹过来,一阵透凉。这时才发觉,原来方才在那屋中,她早就一身冷汗,衣背尽湿。
柳雁飞产下孩子的这一夜,仅是东宫之中,就有人欢喜有人愁。
除去其他各怀鬼胎的嫔妾们,这延禧宫里的两位,太子妃和张清婉,双双一夜失眠了。
“张清婉!”披着外衣站在窗前的太子妃一拳打上窗台,“宫外之人,是她的娘家吗?还是,她的表亲,齐国公府中人?”后又想到,张清婉的娘家,早已举家迁回老家,而齐国公府,那齐国公夫人说起来不过是张清婉的表姨,血缘关系薄之又薄,而且,自从张清婉进宫后,不知为何,齐国公府就断了与张清婉家的来往。“那么,她宫外之人到底会是谁?!”太子妃心乱如麻,她觉得,她必须得请自己的母亲进宫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被我的电脑弄崩溃了
第112章
长夜一晃而过。第二日;林宫娥自尽一事从延禧宫中传了出来。江桥一听;大怒:“昨夜发生的事情;竟然今日才报;是何居心!”这说着;就派人过去;将林宫娥所在之处所有人等全部羁押了起来,这包括张清婉。
江桥这么做显得没什么道理。毕竟宫中死个宫女太监什么的,是极为平常的事,哪有一遇上这样的事就即刻上报给他的,何况;这管理东宫后院之事的,其实是太子妃。再说了,死了个宫女;居然把其主人给押了起来,这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却是江桥亲自到太子妃那里解释了什么,那太子妃居然也任江桥这样去做了。
不晓得实情的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解归不解,各种猜测都有之,却无人敢去询问一二。知道医女被抓,因而猜到了大概的某些嫔妾们,皆是偷偷地在自己的宫殿里幸灾乐祸。而在这些嫔妾中,却有一人虽有一样的猜测,但却疑惑颇多。她就是关月柔。“张清婉……依她的聪明,怎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关月柔这般自语,她蹙眉不解,想了许久。
而江桥在那林宫娥的住处里,开始搜查了起来。不过结果却令人沮丧,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查到。比如金银,比如信函。那位医女分明是说“两人以通信为主”还说“林宫娥给我看了她手中的大叠银票”,但在林宫娥的屋中,却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江桥蹙眉不展,最后一挥袖回到了景阳宫。
这件事情,江桥暂时还不想大肆宣扬。因为他儿子的洗三宴还没开始。他可不想在儿子的洗三宴前弄出什么大动静,搞得皇宫里人心惶惶的。特别是,他不想惹得他的皇爷爷心情不好,免得连这洗三宴都办得不愉快。
“没搜出什么?”见到江桥拧着眉头回来,柳雁飞这样问道。
江桥点了点头,后道:“这证据毁得也太快了。”
“林宫娥真是自尽的?”
“对,已经派仵作验尸了。”
“这说明她是心甘情愿赴死啊!幕后之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她做到这种地步。她要么是对那人忠心到连命都不要了,要么就是被威胁得不得不放弃性命。宇楼,你认为张清婉有这个能耐?她是宫中的老人,张清婉不过提携她做到了大宫女之位,她就会被张清婉这样牵着鼻子走?”
柳雁飞的意思早就表达给江桥听了。杀死他们的孩子,对张清婉有百害而无一利,她认为张清婉根本就不会蠢到去做这样一件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她告诉江桥,极有可能是那太子妃收买或威胁了张清婉身边的人,意图嫁祸给她。
对于柳雁飞的猜测,江桥自然希望真相就是如此。毕竟,张清婉救过他的命。但是,因为曾被柳雁飞提点过,江桥对张清婉进宫动机不良的怀疑不减,他很矛盾。“现在这件事……很难说,毕竟张清婉的父亲……”他拧眉道,“再说了,若真是那个女人故意陷害她,怎么会一点东西都找不出来。还是说,张清婉已经自己有所察觉,在那林宫娥死后,就把一切找出,销毁殆尽了?”说着,他顿了顿,然后朗声定夺道,“罢了,这件事再多想也没什么用,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吧!至于那张清婉,治下不严之罪肯定是跑不掉了!等到孩子洗三后,我亲自审问她!”
江桥斩钉截铁。
柳雁飞抬头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不是给那张清婉一个示弱表演博取同情的机会吗?柳雅飞不是恶人,她只是就事论事。并不会借用这个机会,让江桥变得对张清婉恨之入骨。或许说,太子妃嫁祸张清婉,希望借以消除江桥在此事上对她自己的怀疑,多少也考虑了柳雁飞的因素。大概太子妃以为女人都会对自己的情敌落井下石吧!可惜,于柳雁飞而言,张清婉只能算是不得志的“伪情敌”,柳雁飞根本就不会连想都没想地就将这一切全推到张清婉身上。
柳雁飞当年假装怀孕,太子妃的所作所为成了江桥和她母子俩关系恶化的转折点。这一回,太子妃想出了这一招,试图转嫁江桥的怀疑,否则,“母亲妄图杀孙”这样一个违反人道的事情,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惜,太子妃不知,江桥早已知晓所有真相,等着,就是自己继位之后,让她生不如死。
两日后,柳雁飞和江桥的孩子洗三。
洗三宴上,太子妃自然成了柳雁飞和江桥密切关注的对象。
却是那太子妃表现正常,让人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她怀抱孩子,满面慈爱。令许多人不由地感慨:太子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抱上了孙子。
洗三请的是至亲。但鲁国公府那边,来的只有鲁国公老爷子和大房大少爷——现任的世子爷,以及柳雁飞的亲弟柳青荣。老夫人被关着禁闭,二夫人身体孱弱且心念着自己那即将要被斩首的二女儿,而二老爷,曾犯下如此重罪的他,哪还有脸来到皇宫。
鲁国公老爷子倒无视众人各异的目光,退下来的他显得心宽体胖,短短几日反而更加红光满面,特别是在皇帝老儿的允许下,抱上自个儿的曾外孙时,那脸上,就跟灌了好几壶蜜茶一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而与鲁国公府不同,相较来说,与那才出生三日的小王子血缘关系更为疏远的江桥的“外家”,倒来了好些人。太子妃的母亲,她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足足来了有八个人。甚至其中还有两个年轻的小丫头。
洗三宴上,皇室宗族也会来不少人,不乏会有年轻郡王世子什么的。这两个年轻小丫头的到来,存的是什么心思,恐是大家都心中有数。
太子妃的娘家,现在官做得最大的是她的哥哥——兵部右侍郎。太子妃的父亲早已过世,她的娘家,自然是由这个哥哥做主了。她的哥哥始终带着笑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着头望向被抱在高位上接受洗三之礼的小王子。而太子妃的母亲则被允许前去瞧那孩子。她的长相颇似太子妃,只是脸上沟壑纵横,已是一副年老体衰的模样。她神情坚毅,显然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对着江桥,她先施君臣之礼。然后江桥唤她“外祖母”,她显得极为自然。这个老太太,周身上下毫无破绽,似乎江桥真的就是她的亲外孙,她对她女儿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一样。
只是,当那太子妃独自面对她的母亲时,她的表现却耐人寻味了。
老太太显然是希望太子妃关照一下他们家带过来的两位小丫头。但是,当那两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丫头被带到太子妃面前时,太子妃却不甚耐烦地冲着她们点了点头,然后便拉住她母亲的手,焦急地道:“母亲……”
这一幕,全被柳雁飞和江桥瞧在眼里。
柳雁飞和江桥互相看了一眼。
接着,在洗三宴过后,太子妃的母亲被太子妃留了下来。
柳雁飞和江桥肯定她们有什么要紧的密事要谈。
“那个女人一激动,就什么事都藏不住了。”江桥讽刺道,“看她那副模样,敢说老太太对她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柳雁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同样的看法,她添了一句:“就是不知,是什么事情让她焦虑成那个样子。”
若说医女投毒一事真是太子妃所为,她不是已经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吗?
江桥提审延禧宫中和林宫娥走的近的人。无一人表示她曾和太子妃身边的人接近过,更勿论有人见过她曾被太子妃单独召见过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中,太子妃绝对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只要她猜不到江桥早已知晓那个秘密,她就绝不会认为江桥会怀疑到她头上。
只是,这一日,她的表现未免也太奇怪了。
再如何猜测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妃母女密谈,江桥的人是做不到躲在暗处窃听的,于是,最后只能知道,那老太太从宫中出来后,一脸铁青,似乎被太子妃气得不轻。
太子妃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暂且放下。
而张清婉那里,江桥在洗三宴一过,就过去了。他要听听她的说法。
张清婉被软禁在延禧宫中,她自己的屋内。两日下来,衣食无忧。作为一个良娣所能拥有的,她依旧一样不少,只是,没有了人身自由。
江桥过去的时候,夜都黑了。天上月朗星稀,无风无云。
太监在外头高调宣布皇太孙殿下来了,然后宫女推开屋门。
张清婉像是被这个意外吓到了,江桥迈步进去的时候,她刚好匆匆忙忙地撩开内室的门帘,向外头走来。见到江桥,她花容失色,立马跪在了地上:“臣妾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江桥没有令她起来,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张清婉看来憔悴了很多。她只身穿着白色里衣,连个外衫都未披上,显然江桥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时间匆忙,连穿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简单梳妆了。她的长发散落,如瀑一样披在纤瘦的身子上。她削肩微颤,整个人瞧起来就如惊恐的小鹿,便就是低着头,令人无法瞧见她那美貌的容颜,也足以使人心生怜悯了。
“抬起头来。”江桥道。
张清婉便缓缓地将头抬起。
两弯似蹙非蹙的柳眉,一双似泣非泣的美目,戚戚可怜,却可怜中美得如同雨中娇兰。
江桥瞧着这样的容颜好一会儿,然后,迈开大步,越过她,走到她右后方的主位上坐下。“张良娣,你可知罪?”江桥这样说道。
“殿下,臣妾不知。”张清婉以膝盖磨着地面,转身面向江桥,磕下了头,声音柔弱带着哭腔。
“可知本宫为何将你软禁吗?”
张清婉抬头,眸中闪着泪光,咬着欲滴的红唇,摇头。
“你身边的林宫娥为何自尽?”
“臣妾不晓得。”张清婉一问三不知。
于是,江桥冷哼一声,告诉她道:“林宫娥勾结医女妄图毒害本宫的孩儿!”
“啊!”张清婉惊呼,一张脸霎时变得苍白。下一秒,她的泪就掉了出来,头点到了地上:“殿下,臣妾冤枉!”
“冤枉什么?”
“臣妾对于林宫娥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知情!请殿下明查!”张清婉一字一句,虽然身子抖得厉害,但却坚定无比。
“她是你身边的宫女,你却对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知情?”江桥的口气显然不信。
张清婉连声解释道:“殿下,那林宫娥是臣妾半年前才提上来的,此前她不过是本宫外屋的掌灯宫女。因她做事沉稳,且是宫中的老人,并且在臣妾养伤期间表现极好,臣妾刚好身边缺人,才把她放在身边的。”
张清婉讲到了“养伤”,虽只是平淡带过,但还是令江桥不由地一怔,他面部表情因此而缓和了几分。
张清婉继续道:“她的表现太子妃娘娘也是看在眼里的,娘娘不止一次夸她,臣妾想,既然娘娘都那么看重她,臣妾将她提为贴身宫女也是没有错的。”说着,她又一次磕头,恳切道,“臣妾用人不善,此罪臣妾认下。可是……”她哭泣道,“臣妾决不可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啊!”
“太子妃……”却是江桥从张清婉的讲述中抓到了这个细节,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张清婉伏地,一动不动。
屋中一片死寂。
许久,江桥站起,拂袖而去。
张清婉直到确认江桥已经走远,才在宫女的搀扶下吃力地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表明她这两日确实吃不下睡不好,几乎快把身子弄垮。却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她几乎肯定,她的危机已经解除。甚至于,她的苦情牌还有可能让江桥今后再次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张清婉扶着宫女,哈哈笑了起来。
而回去景阳宫的江桥,对柳雁飞说道:“不用再查了!肯定就是那个女人干的!”
躺在床上坐月子的柳雁飞看着江桥。
江桥把张清婉所说的告诉了柳雁飞,并道:“那个女人抓住了林宫娥的把柄,又为了让张清婉来背这个黑锅,就将张清婉安置在了自己的延禧宫,然后不住地暗示那张清婉,张清婉自然而然就把林宫娥给提到了身边。至于林宫娥的自尽,逼迫一个人自尽之事她又不是没干过。死掉的人当然比活着的人安全多了,谁也不能保证林宫娥在事情败露之后会不会反口。”
柳雁飞听了,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这样讲起来就通了。不过,宇楼,其中一个疑点,为何那个女人要诬陷张清婉,却在林宫娥的身上、屋中,找不到一丝可以指证张清婉的证据?话说回来,这还是你讲的呢!”
江桥一愣。
柳雁飞一脸打趣:“前两日你还因为想不通这一点而依然有些怀疑那张清婉,怎么今夜一个问话回来,就那么肯定张清婉是无辜的了?”
江桥更怔了。他开始回想起来,好半晌,他才说道:“这……张清婉给我的感觉就是她没有说谎。”
柳雁飞眨了眨眼睛。
江桥蹙眉。
柳雁飞等着他慢慢想。
终于江桥开口了,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张清婉!纵然她说的是真话,可我,还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啊!”
柳雁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居然会这么想。真不容易。”
江桥抓住柳雁飞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自嘲道:“我也是个男人啊!不过,我更是你的夫君。”说着就俯□子,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这般想来,这张清婉是故意引导我去怀疑那个女人,她深知我同那个女人形如水火,一个石子就能激起千层浪。不过,她胆子也忒大了,不知真相居然会这么想!她竟敢怀疑到那个女人身上去!”
柳雁飞笑了笑,道:“是那个女人自己太蠢。在关嬷嬷死后自以为是,尽干蠢事。以张清婉的聪明劲,怎会不怀疑她?倒是张清婉……”她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往‘她不是殿下的亲生母亲’这方面想?”
江桥一听,也蹙眉了。不过,他很快释然:“别说常人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就算她想到了又如何。没有任何证据,她也只能把这个当成一个疑惑,烂死在肚子里。”
柳雁飞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心内突突的,很不放心。
江桥吻了吻她,道:“睡吧,你还在坐月子。别想太多。张清婉这个人,我的人一直在盯着,不会让她起什么大风浪的。还有,她父亲那边还在查呢!当初放走李义德一事还没跟他算账呢!”
柳雁飞“嗯”了一声,却握着江桥的手又道:“别忘了那个女人那里,她今日见到她母亲后,太奇怪了。我这心里啊,总感觉很不踏实。”
江桥笑说柳雁飞生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