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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被软禁的十四皇子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在这一日全部暴露。柳素娥找他一事是一个导火索;如同趁热打铁一般;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日全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十四皇子静静地站在窗口;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枯树,脸上一派淡然。这个时候的他,有种总算要远离了这一切的感觉。他心里放松得就像以往从未感受到过那样。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一个深呼吸,让这冬日的冷风从鼻腔渗入心肺;浸透到每一滴血液;舒展到每一寸肌肤。“终于;可以离开了。”他心道。
白日总算过去,这一天,江桥回来得很迟。直至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从宫外回来。他面露得意之色,显然这一日的一切事务,全部依照他的计划,巨无遗漏地进行下去,且得到了最理想的成功。
柳雁飞却觉得他太急了。“我听说了,”她说道,“十四皇叔先是被软禁,这应是安排柳素娥去找他当面对峙的计划成功了。但是,怎么才下午,你就把他扣压犯官罪证,逼迫犯官为他做事这件事给派人告发了出来呢?”
“怎么?”江桥看着她,“有何不可?”
柳雁飞叹道:“你好歹考虑一下皇上吧!十四皇叔可是皇上唯一看中的儿子诶!你却这样让人连口气都不喘的……”
江桥打断了柳雁飞的话:“这是迟早的事,不在乎今日或明日。皇爷爷不会说什么的。趁热追击,这还是他教我的。再说,他本就在怒头上,一下子十四皇叔又被曝出做了这样的事,他对十四皇子自然更失望了,就是再有什么怜惜之情,也会荡然无存。”
见江桥如此有把握,柳雁飞想了想,便不再说什么了。
果然,在皇帝老儿那里,他坐在椅子上,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过了好久,他才揉着太阳穴,叹气道:“桥儿这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这么多人突然联名弹劾,且证据十足……看来,十四这小子鼓动柳素娥刺杀柳雁飞这件事,真把桥儿给气得不轻啊……唉!”
接下来,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才令人拟下圣旨。“就让十四这家伙去守皇陵吧!无论发生什么,这辈子都不得离开!”
且不去说十四皇子什么时候会接到这个圣旨,什么时候会离开京城。就说江桥和柳雁飞这里。
夜深人静,他二人梳洗过后,更衣上了床。睡前柳雁飞总算是有机会和江桥讲起早上石澈来找她的事了。
江桥听了,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柳雁飞问道。
“没什么,”江桥说,“齐国公这家伙!不想说他什么了!”
柳雁飞一听就轻笑出声。她知道江桥指的是什么。齐国公虽知江桥是未来的皇帝,心里明白他是不能得罪的,但偏偏不在乎什么“从龙之功”,恪守家训,只对当今圣上效忠。因此当左军都督之位由于定远侯那一帮人的作梗,而空在那里的时候,江桥找上齐国公,请他推荐一个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能允许的人上位。结果,齐国公一句话:“让殿下失望了,臣这里没有人选。”直接把江桥堵了个半死。而这回,由于怕江桥疑心他与瓦刺那边有什么联系,却又急急地派石澈过来,希望在柳雁飞这里先把自己撇清,毕竟,他知道,江桥绝对会听柳雁飞的话,而柳雁飞,和石澈又是三年的过命之交,不会不理会石澈的解释的。
“行了,莫理那老匹夫了。”江桥道,“睡觉了。”
柳雁飞笑道:“那你总得给我个准信啊,不然齐国公非得有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那就让他失眠几个晚上吧,谁叫他当初那么生硬地拒绝我!”
“哈哈——”柳雁飞大笑。
这一夜柳雁飞和江桥睡得无比踏实。
不过这个踏实到了第二天一早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天地一片灰蒙。昨夜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当然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也不例外。这一大早的,清扫道路的宫女太监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而在明月宫里,扫地的小太监正在大院之内卖力地铲着厚厚的积雪,院子的左后方,就是软禁张清婉的地方。
守在大门外的四个太监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一个宫女款款而来,手上提着专门为张清婉准备好的食盒。
一个太监检查了一下食盒,然后一个眼色递过去,另外一个太监就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宫女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却是突然,尖叫声自里边传来,就如利器划过冰面一样,响彻整个天空。
——张清婉,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柳雁飞惊得“唰”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手中正抱着早起的孩子,孩子被她唬了一跳,一下子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柳雁飞赶忙哄了他几下,然后将他交给边上的乳娘,命其将他抱下去。
因为江桥很早就去上早朝了,发现张清婉死亡的太监就只能暂且将这个令人大震的消息报到柳雁飞这里。
那负责看守的四个太监俱都惊恐地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地板,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柳雁飞盯着其中那个领头的,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回娘娘……”那个被柳雁飞点了名的太监,依旧不敢抬起头来,只稍稍地跪直了身子,低着头颤着声音道,“奴婢等进屋的时候,那张良媛就跟睡着一样好好地躺在床上,可是身躯冰凉,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这、这,昨夜极寒,门窗紧闭,屋中炭炉烧得火旺,会不会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却是柳雁飞对他那关于张清婉死因的推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她冷冷地盯着他:“昨夜你们去哪儿了?”
他缩了缩脑袋,把头转向了四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太监:“昨、昨夜太冷,我、我们仨暂时去偏房里歇息了一下,小、小六子留下来看、看着……”他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这番话艰难地说完后,他和另两个去“偏房里歇息了一下”的太监就开始不住地磕头了:“奴婢错了,求娘娘饶命!”
冷面冷言的柳雁飞在他们眼里就是地狱来的女罗刹。
柳雁飞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最小的那个太监:“昨夜你一个人守着?”
“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太监浑身抖得不能自己。
“一整个晚上你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小太监满头冷汗,盯着地面,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如蚊蝇地说道:“奴婢……奴婢不知。”说出这几个字后,他好像死了一回。
“不知?!”柳雁飞眯起了眼睛。
另三个太监则震愕地转过头来看向他。
他把头磕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奴婢好像睡着了……”
这话一出,满室一片寂然。沉默的空气里好似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却是所有人都在心惊肉跳地屏息等待的时候,柳雁飞闭上了眼睛,然后挥了挥手,道:“把他们押下去吧!”
“是!”边上的太监们应下,拖着如同死鱼的这四人,出了柳雁飞所在的外室。
柳雁飞揉了揉眉间,心中烦乱道:“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昨夜江桥是同柳雁飞讲了他和太子妃正面交锋的情景的。太子妃那种极力掩藏的慌乱,逃不过江桥的眼睛。江桥肯定张清婉确实知道他并非太子妃的亲生儿子,而太子妃也知道张清婉知晓这个事情,可偏偏太子妃不愿意将张清婉处死,甚至对张清婉有可能被江桥杀死感到急剧的恐慌。
张清婉威胁了太子妃,令太子妃不得不留住她的性命——这一点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可偏偏,不过一夜而已,张清婉死了!
她真的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个意外,还是有人偷偷潜入她的房间将她弄死?
如果是前者,那么该警惕的事情就是,张清婉究竟用什么事情威胁了太子妃,令她必须留住她的性命,她死了,会出现什么样的恶果。而如果是后者……那么除了要警惕前边所说的事外,还要再追查到底是谁会这么干,为什么要这么干,且这个人是否从张清婉那里知道了什么!
柳雁飞长叹口气,她觉得自己头大了。真是一事接一事,没个消停啊!
张清婉之死,很快就传了出去。内务大臣迅速命慎刑司派遣出一队人来,现场勘查,收集证据。具体什么时候会有确切结果出来,就得看那帮官员的本事了。
江桥知道这件事后,大为震怒。负责看守张清婉的太监,被他贬职的贬职,杖罚的杖罚,处死的处死。因为张清婉之死,牵扯到的倒霉鬼有数十人之多。不管怎么说,张清婉在临死前还是个堂堂正四品的良媛!一个看护不周,就能打死一大片的人。
“雁飞,”好半天终于冷静下来的江桥问柳雁飞道,“可知那个女人那边如何?”
柳雁飞道:“一得知张清婉死亡,我就加派人手去盯死那延禧宫。现在那宫中一进一出,我们这边都一清二楚。那个女人想要做出点什么,是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的。”
当然,这里指的是太子妃和外头的联系已经被他们的人给看牢了。至于那宫中的情况,特别是太子妃的情况,他们当然是瞧不见看不着的。
就在他们所瞧不见的地方,太子妃跌坐在椅子里,浑身抖得犹如筛栗,脸上惨白如纸,嘴唇无血色的就像死人。“张清婉死了……”她喃喃自语,“那么……”却是不敢再说下去。她捂住心脏,心口绞痛,眼珠几乎突出地望向窗外苍白的天空,接着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抬起左手,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第122章
翌日;张清婉死亡的消息,就由江桥亲自走去天牢,告知给张清婉的父亲。
张清婉的父亲垂着头;双手握拳死死捏着,却是一声不吭。
江桥讽刺道:“你的女儿终于被你害死了,你可是满意?”见那张庭城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江桥冷笑道;“罢了,连一家十余口都可以抛弃,何况一个女儿呢?”说完后,他就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他。
江桥告诉张庭城的,当然是张清婉接受不了自己父亲有瓦刺血统,投敌叛国,悲愤之下自尽身亡。
虽知无用,但江桥还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张庭城可有后悔痛苦之意。不过,现在看来,确实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个张庭城,在提审之时,坚称自己直至辞官回乡后,才从垂死的母亲那里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说他在职期间,勤勤恳恳,毕恭毕敬,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大楚的事情。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么关于当初他放走那李义德一事,就更别想他会承认了。
张庭城对那些审问他的官员这样说道:“我若当真多年前就想背叛大楚,大楚的粮财恐怕早空了。”
这句倒挺像是大实话。张庭城作为户部尚书,他若想叛国,有一万个机会可以在财政方面下手,偏偏在他任职期间,并无出现什么巨大的问题。
对张庭城的审问,陷入了一个僵局。
最终,张庭城之事,江桥只能全权交由其他官员处理,而他,则一心应对着张清婉死亡这件令他头疼不已的事情。
江桥令人测查东宫。每一个人都被问了过去,看看有谁在张清婉死亡那一晚,不呆在自己的住处,反而去了别处。若有谁恰好单独行动,无人知晓她或他去了哪里,那么这个人就遭殃了,直接被江桥的人给抓了起来,关起来好一顿严酷的审问。
这东宫中,才短短三日,就抓了有十来个人。不过,这十来个人,严刑拷打之下,都无法对张清婉之死说出个所以然来。显然,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倒霉蛋罢了。
这之后又过了一天,在连日阴霾的东宫中,内务府的慎刑司带来了关于张清婉死亡的调查结果——张清婉确是死于炭毒。
但是,这样的结果根本就无法判定张清婉是否死于他杀。因为,除了她自己不慎,关死了门窗照成这样的后果外,也可能有人将她弄晕,然后制造出禁闭的空间,弄旺炭盆,令她不知不觉中被毒死在这样的死亡现场。
可是,慎刑司的官员却说,那夜大雪纷飞,就算有人前来,地上的足迹也全被厚厚的积雪给掩盖了,而张清婉的屋中,根本没有任何有外人来过的痕迹。显然,那些调查官员是很倾向于张清婉死于意外。
但江桥却觉得这个答案太过简单。毕竟,看守张清婉大门的小六子可是说过:“他‘好像’是睡着了。”连自己是否睡着都不确定,难不说他是被下了某种迷药。
为了以防万一,江桥自行假设这张清婉就是死于他杀。可若真是如此,谁会去在张清婉本就连命能否保住都不知道的时候,对她下了杀手呢?
江桥头大了。
因为张清婉的死,东宫里的阴霾好像始终都挥散不去。就算江桥和柳雁飞那小不零丁的早产儿,在精心的护理之下,一天一天茁长地成长,也无法给东宫带来任何欢颜。
江桥和柳雁飞在烦恼就不必说了。太子妃也开始称起病来,天天窝在延禧宫中,概不见客。只那太子妃的母亲有两次从宫外递牌子进来,见她那病得厉害的女儿。
“那个女人似乎很关注宫外的情况,”江桥这样对柳雁飞说道,“你看这才短短几日,她的母亲居然就进来的两次!可恶无法知晓她们母女俩在商讨些什么!雁飞,你现在宫中,帮我好好盯着她!”
柳雁飞自然点头应下了。她也曾以探病为由,想去那延禧宫见那太子妃一面,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掉。于是无奈只得作罢。甚至那江桥想要去见太子妃一面,都再也不能。太子妃说自己伤寒害得厉害,唯恐会传给了江桥,硬是不愿见他。江桥分析说,她定是在怕什么,恐慌到连伪装都不会了,害怕自己会在他们夫妇俩面前露陷,才装病不愿见他们。“张清婉到底是用什么威胁那个女人的?”江桥和柳雁飞都苦思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令人厌烦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新年过后,十四皇子被皇帝老儿赶去遥远的东山守皇陵了,东宫里那压抑的气氛还是一丁点都没有减轻。
再接下来,年后朝廷出现一个巨大的地震。
近二十位的大小官员,一下子全部落马。关于他们受贿,渎职,徇私枉法等罪状好似凭空一般全部出现。官场上哗啦啦地仿佛割韭菜一样被割去了一大茬。
有人笑说:“真是小看了江桥这小子!”然后,手中的檀木佛珠瞬间捏碎,啪嗒啪嗒坠了一地。
江桥倒对自己打了一场胜战毫无欣喜之意,他依然在苦恼那张清婉之死。事情没个水落石出,他无法心安。
而这个时候,惴惴不安窝在自己宫殿里已有近两个月的太子妃,却逐渐地恢复起了精神。她最一开始存有的侥幸心理现在愈发的趋于肯定了。“这么久了,一点动向都没有。而且他们也查遍了京城,根本找不到有谁是和张清婉有联系的!该不会是……那小贱人果真骗我!”她尖利的指甲尖滑过桌面,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
朝中的地震,影响了后宫。
后妃们表面上该如何还是如何,但是,某些娘家落马的开始惶惶不安了。虽说,后宫之制与朝堂无关,犯官若仅是一人坐牢,没有抄家,流放,满门抄斩什么的,就不会影响到其女在宫中的身份。但是,难不保这些女人就因为这件事情,被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给厌恶了。
却是皇帝老儿都还没有什么表示,宫里某些势利眼,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在东宫,也是一样。
自去年春猎回来后就淡出人们视野的关月柔又成了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月柔,在去年那次行宫伏击行动中,因为充当柳雁飞的替身,而被刺了一刀,伤在腹部,伤得很重。她回到东宫后,就一直深居简出,据说,身体一直不好,无法做过多的运动。柳雁飞见过她几回,次次见她,她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的,脸色确实难看,一身都是常时间吃药留下来的药味。
因她是为柳雁飞而受伤的,江桥倒也重视她,除了规制之外,另又派了一名宫女给她,还托付太医院好生看护着她,有药就用,无需考虑贵重与否。
关月柔倒成了整个东宫中最安分的女人之一。
不过,安分的关月柔在如今许多人的眼中,恐是再没有这样继续金贵的安分下去的命了。——下马的官员中,包括了关月柔的父亲,关信。关信是个武官,偏偏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可太多了,克扣军饷什么的,在其中算起来竟然仅是先不大不小的事。他做的最令人震惊的,就是,二十五年前北疆两月山一役时,私卖粮草!战争时私卖粮草可是死罪。偏偏关月柔的父亲做了,而且他这么一做的后果,就是导致了皇太孙妃柳雁飞的大伯父柳书海和全军两万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