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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道:“姐姐们不肯受,就是不肯原谅将离了,将离自知不会做事,又不会做人,白白的给小姐丢了脸,再没颜面在这府中待下去,也罢,今日将离就去夫人面前求个恩典,不拘是哪儿,把将离打发了吧。”
说着将离起身做势要往夫人的院中去。
木棉一把拽住将离的胳膊,笑道:“妹妹好大的脾气,姐姐们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倒当真了。”
别人不恼,将离也就不气,语气非常之平和,看定木棉的眼睛认真的道:“姐姐们是在跟将离开玩笑,将离却不能当玩笑听,谨小慎微总是没错,不然会招来大祸。将离是说真的,如果没本事在这府中立足,不如趁早离开的好。”
木棉默然一笑,道:“傻丫头,说说你就当真了,以后谁还敢跟你闹着玩,快别计较了,夫人那里有客,我们姐妹改天有时间再陪你说话,好不好?”
将离也就顺势下了台阶,道:“我也正要去夫人那里接小姐,和姐姐们同路,我帮姐姐们做点什么?”
003、遇见
更新时间2012…6…24 13:30:44 字数: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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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嫣然笑道:“行了,知道你有这份心,何必再换回手。”
雏菊眼睛转了转,眼瞅着又走过来一个小丫头,手里提着满满一桶水,便有了主意,招手叫那小丫头过来,拧住她的耳朵,劈头就骂:“我说你跑哪去了,却原来在这磨蹭,说,去哪偷嘴了?”
小丫头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躲,眼泪都哭出来了,哽咽着回道:“我没有偷嘴,是夫人说表少爷一路劳顿,辛苦不已,叫我先替表少爷打好热水,洗漱完也好吃饭了,我才去提水的……”
雏菊啐一声,道:“算了,今儿先饶了你,哪天我再好好跟你算帐,还不快滚。”
骂完了,解气了,雏菊便转过头来对将离道:“小丫头子们手脚不干净,这热水还是我亲自给表少爷提去的好,那就劳烦将离妹妹替我把这盘水果呈上去吧。”
木棉不甚赞同的瞥了一眼雏菊。这小蹄子眼皮子恁的浅,心里想什么,便迫不及待的表露无移,早晚吃了亏方知道长记性。
她与将离又无什么冤仇,何必指桑骂槐说的这么难听?骂完了人还要支使人替她当差,她反倒拿了个巧宗。
将离却一点脾气都没有,伸手接过雏菊手里的托盘,道:“好,将离一定替雏菊姐姐办好。”
木棉和将离一路走,一路温声问她话:“听说你病了,这几日可好了?”
“劳姐姐惦记,已经都好了。”
木棉叹口气,道:“你就是太老实了……”说了半句又不肯再往下说。
将离岂有不知的理?人老实善良原本是美德,可是太过懦弱无能,只会激的人人都拿她当软柿子捏。有人可以上手欺负,为什么不欺负?
她并不是凭空落水,而是有人从背后推的。就是看中了她吃了亏也不敢吭声,所以才敢有恃无恐。
将离无声的苦笑:“木棉姐姐说的是,将离太过懦弱胆小了。”
“也不对你,才进府,什么都不懂,小姐又太过倚仗你,难免那些小人眼红心生嫉妒,你以后自己争点气,别处处任人踩踏。”
将离倒想不到才一面之识,木棉肯说这样语重心长的话,不由的心下感激,道:“我记下了,木棉姐姐。”
木棉见将离乖巧可爱,又姐姐长姐姐短,一时爱心博发,不由的又嘱咐道:“以后有什么为难招窄,你只管来寻我,虽说不能帮上你什么大忙,但替你说句挣面子的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将离感激,红了眼圈道:“将离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有木要棉姐姐这么照看……”
木棉啐她一口,道:“少说这种便宜话,我再怎么照拂,也要你自己能挺得起骨头。若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瞧我睬你呢?”
说的将离也笑了,道:“我知道姐姐是一番好意,先时也不过是没人仰仗,故此不敢吭声,现下谁再敢欺负我,我再也不怕了,因为我后面站着木棉姐姐呢。”
木棉作势要打将离,轻只是轻拧一下她的耳朵就放了手,道:“好招人怜的丫头,这话说的人就是舒服,就像大夏天吃了冰一样。你呀,要是早这么会说话,谁还好意思欺负你呢?”
将离但笑不语,低头倾听。
木棉说的一点都不错。她从前见人不说话,轻易也不出来走动,只窝在自己那一间房里。因为她总怕说话会招来别人的白眼,怕说的话不合适会令人生气,怕说的不对会惹人嘲笑。
其实,树怕剥皮,人怕见面,心都是肉做的,相处的熟了,怎么都不会下狠手欺凌人。
毕竟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些。
她重活一世,总得明白些道理,尽管她能力不够,还需要磨炼,但是,凡事都有个过程,她不适应也得适应,不能也得能。
将离和木棉踏进夫人的福祚居,老远就听见夫人开心的笑声,其间还伴着一个磁性、沉稳的男子声音。
将离脚下一绊,人就朝前跌了出去。木棉眼疾手快,伸手拽了将离一把,嗔道:“将离,你小心些。”
将离手忙脚乱的端好托盘,脸色发白,惶急的看着木棉,一声不吭,只是倔强的抿紧了唇。
木棉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忙笑道:“我也不是怪你,谁没有摔跤的时候呢,瞧你吓的……”
将离忽然展颜一笑,道:“是我不好,走路没看道,姐姐提点的对。”她一遇上事就率先缩进自己的壳里,这样是不行的,那壳不够坚硬,而且就算是足以替她挡风雨,也架不住别人来敲啊。
木棉见将离很受教,便松了口气,道:“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夫人是最怜贫惜贱的,对底下人虽严,那也是为了小姐,怕被心私歹毒的人带坏了。你只要规规矩矩的,夫人赏罚分明,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你的晦气,别怕。”
她以为将离少见人,是怕的。
将离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只要跟在姐姐身后,看姐姐行事眼色,一准没错。”
夫人威严的坐在上首,潇洒的风辄远客座相陪,钟玉灵则坐在夫人下首,微微含笑,垂头低眸,双手规矩的放在自己的膝上,一句话都不说,做尽乖顺、乖巧的小女儿态。
夫人听风辄远说起一路的风土人情、典故趣事,不由的多打量了他几眼。一表人材,又兼磊落大发,举止有礼、博闻强识,才华四溢,没有一点小地方的小家子气,心里十分满意。
正这时木棉和将离二人将水果摆上,夫人便让风辄远道:“这是庄子上新送过来的葡萄和桃子,你尝尝鲜。”
风辄远忙谦让:“我先服侍姑母,再来服侍妹妹,最后再领姑母的心意。”
家里有的是丫头奴婢,自然用不着他动手,可难得他这份体贴细致和周到情谊。夫人心下十分受用。
风辄远竟果然起身离座,净了手,亲自来替夫人包葡萄。
夫人笑着接过来道:“难为你这片孝心,我怎么敢受用,你自去吃你的便罢。”
自是没人让他真的服侍夫人,不过应个景,木棉早就端了干净的铜盆,里面换好了温水。一等风辄远净了手,自然该将离服侍他用干净的巾子擦拭干净。
将离再不懂规矩,这点还是懂得的,在原地犹豫了一瞬,被夫人眼锋一扫,立时就挪了过去。
风辄远伸出一双修长白晰的手,递到将离身前。
将离狠狠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作呕,因为她看见的不是白晰,而是腥红,正红牙森森的要掐住她的脖子。
风辄远抬头看一眼将离,见是个面容清俊的婢女,便展颜一笑,道:“有劳姐姐。”
这笑容俊美绝伦,又深情款款,看的一边的钟玉灵俏脸一红,不自禁的就看痴了。将离却只是僵直着身子,一反常态的紧盯着风辄远那双白晰的手,红唇被咬的死白,看上去恨不能咬上那双手一口方能泄恨的模样。
木棉紧张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将离这是做什么?表少爷终究是主子,主子啃屈尊降贵的跟一个奴婢道谢,那是多大的恩典,她可别不识抬举。
钟玉灵也看过来,娇怯怯的红晕尚未褪去,看着倔强、执拗、恐惧又愤怒的将离,不知道表哥都做了什么,何以这样一句不伤大雅的搭讪怎么让她如此失态。
连夫人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眼锋扫过来。
将离蓦的心一颤,垂眸挺直后背,道:“不敢,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风辄远淡淡的一笑,并没多看将离。他是大家公子,平日偶然和一个奴婢说上一两句话,只显得他为人宽和仁慈。
钟玉灵和木棉不约而是的松了口气,总算将离没有太失态,还算孺子可教。
将离却转身退后,隐到宽大的博古架之后,搅弄着盆里的水,把刚才风辄远擦拭过手的巾子细细的、缓缓的清洗干净。
唇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将离不可避免的懊恼。
她以为她那么恨他,她以为重新活过一遭,很多事情已经想透,很多关节不必再心理建树也能应付自如,却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不怪她,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这个样子,也不在这个时刻。而且那时,他是倨傲在上的表少爷,她是温顺安分的小婢女,随在小姐身旁,两人连眼神都不曾交汇过,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开头猜不到,过程也很有可能被篡改,而结局,又似乎早已注定。这一刻,将离是说不出来的无助和悲苦。
她真想放声大哭,现在转身就跑,离开这个压抑要吃人的宅子,远远的躲过那些将要食她肉喝她血的恶魔,再不跟他们有任何的交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她尚且不能自保,何以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改变小姐的命运?
004、伤怀
更新时间2012…6…25 19:01:06 字数:2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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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紧扯着巾子,下意识的,将离想要把它撕开。
却听见那厢风辄远带笑的声音:“服侍表妹是我的荣幸,还请表妹笑纳,不要推辞才是。”
他竟然真的要服侍钟玉灵吃葡萄。
谁见了都会说他对表妹周到体贴,可谁知道他不过是借此一现他的狼子野心?将离突然毫无预兆的冲出来,奔到钟玉灵跟前,道:“表少爷千尊万贵,这些事还是让奴婢来吧。”
伸手将风辄远手里的盘子抢下来,将离放到钟玉灵旁边的小几上,径自伸出纤纤细指,灵巧的替钟玉灵剥好了一个,送了过去。
这一变故,让钟玉灵涨红了脸,她歉然的对风辄远道:“将离说的没错,玉灵岂敢真让表哥服侍,传出去玉灵就没法做人了。”
兄妹之间,互敬互爱,可以说是一段佳话,但被那些无风起浪的人传来传去,就成了钟家没有男女大防,不知守礼,女子轻浮,男子浅薄。
这一刻夫人不禁看向将离,觉得这丫头说话做事切中要害,竟是个个识大体的,侧头看向风辄远道:“灵儿说的对,行遥啊——”她亲热的叫着风辄远的字:“你在这别客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家子至亲骨肉,情真意切,没那么多讲究……可若是太见外,姑母可就要生气了。”
一句话,把所有的种种都归结为风辄远的多礼。
风辄远便笑笑,道:“姑母说的是,是小侄一时忘形。”转身朝着钟玉灵行了一礼:“妹妹早不是小时候的年纪,表哥说话做事的确该多替妹妹着想,表哥一时失察,请妹妹饶恕则个。”
他一边说,一双眼睛带笑含情,脸上又一本正经,样子说不出来的滑稽。
夫人一笑,气氛立时便松下来。
钟玉灵便大大方方的还礼道:“表哥言重了,是玉灵该多谢表哥照顾才是。”
钟夫人笑道:“好,好,你们兄妹和睦,将来彼此有个照应,我才放心啊。”
风辄远回到座位,吃了几粒葡萄,便要告辞:“小侄回过姑母,只因才进城,还不曾安顿好,行礼尚在客栈,怕姑母盼的心焦,故此先来给姑母请个安,这会可就要回去了。”
钟夫人对风辄远是无比的满意。年纪轻轻,生的俊雅,又会说话又会做事,怎么看怎么爱。见他要走,便问起他的安排。
风辄远道:“小倒本打算见过姑母就进京的……”
钟夫人道:“进京可有相熟故旧或是亲戚里道?”
将离听的心一颤,手指用力,葡萄的汁液四溅,染了满手。再看钟玉灵时,并未察觉,只是侧耳细听着母亲和风辄远的对答。
风辄远笑道:“不曾。男儿志在四方,四海皆可为家,就算是没有相熟故旧,我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姑母只管放心。”
钟夫人道:“行遥,你如果认我这个姑母,就听我一言。你此去京城科考,离家千里,哥哥、嫂子虽然嘴上说着放心,其实心下也是十分挂念的,如果你不嫌,不如住在我这里。一应物是俱全,也很有几个婢仆可以服侍你,衣食住行,样样周全,岂不比在京城举目无亲的好?”
风辄远面露笑容道:“侄儿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太给姑母添麻烦了……”
不容他再客气,钟夫人道:“麻烦什么?就这么定了,他日你金榜题名,方不枉我一番苦心。”
将离耳边听的真切,心里恨的吐血,可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自是不敢此时跳出来说这人狼子野心,夫人此番善举,并未得到他的回报,只是引狼入室,害了亲生女儿……
只怕会被当成谣言惑众的妖怪。
将离再急再气也知道,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怕是不能改变些什么,即使费尽心机,能改变的也是微之再微。
风辄远被安排在了日上阁。
夫人面露倦态,钟玉灵便起身道:“娘,你跟表哥说了这半天话也累了,不如歇歇,我带人去收拾收拾,也好安排表哥的起居。”
夫人便点点头,道:“你叫菖蒲安排人手,她在这院里久了,办事精细周到。”
钟玉灵颔首,道:“要领过来给娘过过目么?”
夫人嗯一声,又特意嘱咐菖蒲:“挑些伶俐的,手脚干净的过去,再派两个小厮守门,轻易不得人随意进出。虽说表少爷不是外人,但毕竟内外有别……”
菖蒲最懂夫人的心思,应了自去准备不提。
风辄远便告了罪,道:“我先去客栈把行礼拿来,回头再跟姑母跟前说话。”
夫人难免又叮嘱他记得多看书,注意身体,多和这城里的名儒们结交,这才放风辄远走。又拉了钟玉灵上前,严厉的道:“你和他是一家子骨肉没错,但年纪相当,又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毫不避嫌,平日见了面自然要有礼守矩,但平时就不要多往那里走动,听到没有?”
钟玉灵低头应是。
夫人又命将钟玉灵的几个丫头都叫来,逐一看过,这才道:“你们这些丫头,我是瞧着懂事才叫你们跟着小姐做个伴,顺带着照应小姐的起居,并没将你们当那下等的奴才看,一应饮食衣服也不曾亏待……以后还是要尽心服侍。如今小姐大了,名声重要,但凡让我听见一些言语,先把你们几个拉下去打死,都听见了?”
绿萝、丹若、将离、紫荆忙应声道:“奴婢不敢,一定不辜负夫人和小姐的厚望,万死不辞。”
菖蒲进来,道:“夫人,奴婢找好了服侍表少爷的丫头……”
夫人这才挥手屏退了绿萝四个,道:“叫进来吧。”
进来的两个丫头和将离年纪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的倒周正,举手投足间带着周到、大气,又都低眉顺眼的,很懂得自己的本份。
夫人阅人无数,自然分得出什么是装出来的柔顺,什么是骨子里的柔顺,因此颇为满意。
不外是老生常谈的嘱咐,便挥手叫两个丫头退下去了。
钟玉灵这才带着将离跟着妈妈菖蒲去了日上阁。
这里就在二门边上,离内院隔着一道墙,虽说二门进出往外不断人迹,但难得日上阁是个独立的小院。院子里种着两株梧桐树,还有各色果子、花树、异草,假山石,这会正是初秋,郁郁葱葱,满眼青翠,无尽的绿意。
钟玉灵和菖蒲带人收拾房间,又叫丫头打扫院子、擦洗,忙乱成一团。将离就在钟玉灵不远的左右,不时的看她一眼,见她满眼兴奋,浑身上下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若是从前的将离,绝对看不出来钟玉灵的反常,可是经过了这一世,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究竟她和风辄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如何避过夫人安插的耳目在一起的,所以总是存了打量的心思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况且上一世她被风辄远拉入浑水之中,已解男女之事,自然此刻看着钟玉灵的反常都了然于胸。
将离在心里长叹,悲伤的情绪萦绕在怀,驱之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