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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卿便哂然一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今天这话,算我没说,也只当我白说。”
将离只沉默着,并不说话。
素卿看看四周,收拾着的小丫头们都陆续的退了出去,无一不恭敬的向她行礼打着招呼,当下脸上客气的笑容渐渐收敛,再看向将离时,眼睛里只有一片沉寂:“我不过是觉得,你是个可怜人,当日那一碗药,虽然终究不是我喂给你的,但若不是……也终究落在我的头上。”
将离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仍然强自瞪大了一双眼睛,控制着脸上的神情,要让它平静无波。她从没怨恨过谁,那一日,不管是谁来喂她喝这碗药,其实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不过当日是林暮阳亲手送过来的,让她的心死的更干脆更透彻一些罢了。
素卿却还心心念念着,对她留有一分愧疚……
素卿似乎看不见眼前的将离,只是对着虚无的空气,低声的像是在对自己呓语:“我对你存了愧疚,只希望你能够别枉费了这一番牺牲……一个女人,说着无欲无求,可真的什么都没有,想来也不会心甘。我想着给你一个机会……但凡今日哪位爷若是相中你了,你便可以不必再在这受这等委屈。你相貌不差,如今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留在这,迟早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将离不明白,自己会成为旁人谁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真的已经做到了无欲无求,这半年来的晃景,她从不与人交恶,大部分时光都倾注在了那些美丽动人,却又没有私心贪欲的花上了。
还有谁在暗里,对她虎视眈眈吗?
会是谁?
素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将离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也不禁自失的一笑道:“你不信?”
将离咳了一声,道:“将离很感激……素卿姐姐的一番苦心……将离自幼孤苦无依,能得姐姐们的照拂,是将离之幸。没有不信……只是……”将离笑起来,这一笑,如同姣花照水,潋滟生波,容光夺人,素卿都不由得心头猛跳,眼睛微微眯起来,呼吸都在这一刻停顿了。
半年时光,将离的个子拔了一头,胸前越发饱满,纤腰越发不盈一握,肌肤莹光润泽,五官清楚俏丽,少女特有的芬芳和青春美丽已经不能遮掩在那浅旧的洗的灰白的衣服里了。
这样的将离,落在男人的眼里,已经远远不只半年前那么诱惑和媚人了……
将离丝毫不自知这一笑的风情让素卿心湖生波,微微赧然的道:“只是……将离从来都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命运如斯,将离懒惰,也从没奢求过仅以自己微薄之力就能妄图改变命运。姐姐的心意将离心领,只是这机会,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姐妹们吧。”
素卿微微有些惊讶,问道:“这样的机会难得,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难道你愿意终此残生,都在这府里做个养花女吗?”
将离笑笑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我不愿意多费精神去想以后的事。如果姐姐没什么需要将离帮忙的,将离就先回去了。”
她朝着素卿行了一礼,径自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109、意外
林夫人在百忙中听着素卿一五一十的把和将离的这番对话说完,不由的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菜单,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看向素卿问:“她真是这么说的?”
素卿道:“是,依奴婢看,她怕是真的胸无大志,心里边没什么杂念。”
林夫人不置可否,略微思索了一瞬,问:“她可知道今天请的人都是谁么?”
素卿摇摇头:“应该不知道,她连问都不曾问,一点兴致都没有,压根就不曾提起一点半点。”
林夫人这才哦了一声,如释重负的道:“既如此,带她去见老夫人吧。”
素卿应了一声,转身要走,林夫人又道:“且别忙,今个人手必然紧张,叫她也别闲着,就在门门帮帮忙。”
素卿转身来见将离。
将离正在除草,身上系着一条灰蓝色的围裙,半旧的鞋面上都是泥。听见素卿叫她,抬起头,遮阳的大草帽下那双一向极具神彩的眼睛里就带了些疑惑,因为阳光太过刺激强烈,她便微微眯了眼。
见是素卿,这才浅淡一笑。
她乍着手,白玉一般葱白的手指隐在泥土之中,就像埋没在一片泥泞之中的一块暖玉,情不自禁的就吸引了素卿的视线。
素卿很是觉得刚才自己和夫人那口气,是不是松得太早了些。将离压根不需要主动的掻首弄姿,她自己站在这,就已经是一段风情,不由自主的要吸引众多男人的视线。
将离用肘子把草帽推下去,露出一张汗晶晶的小脸来。朝着素卿道:“这里热,姐姐到树下荫凉处等我吧,我去洗了手就来。”
素卿笑道:“没什么大事,夫人叫我转告你,过了今天,你便去秋阔居服侍老夫人。”
将离哦了一声,眼睛眨了眨,道:“是。”
素卿又低头看了一眼将离的手,道:“脏巴巴的,你干吗用手拔啊?不是有锄头的么?”手上的泥已经渐渐的滴落下去。露出她那纤长白晰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将离是自讨苦吃。
将离却只是甩了甩手,道:“不碍事的,锄头有时候铲不到,不如用手,免得再费二遍事。”
素卿也就笑了笑,道:“夫人说了,今天请的都是族里的少爷。人手紧张,叫你也去厅门口帮忙。”
“好。等我洗了手,这就过去。”
将离答应的很痛快,脸上也没有惊诧或是欣喜的神情。
将离的工作很简单,不过是给每个客人递上一个热手巾把子,用来净脸、擦手。
客人一个接一个的到了。果然大都是些族里的少爷、老爷们。
将离认不太全,好在她身边有个帮她投手巾把子的小丫头叫翠儿的,每来一位客人,她都屈膝行礼。尊称一声某某少爷,某某老爷。
将离也就听声。跟着行礼,低若蚊鸣的叫一声。
眼看着快到正午。从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男子,一身青蓝色的衣袍,看上去就像天空的颜色那样洁净透明。
翠儿蹲身道:“七爷来了。”
那男子脸上漾着浅笑,白净帅气的脸上,透着无比的亲和,瞥一眼翠儿,视线又落到将离身上,眼神中就闪过一抹惊艳。
将离也就把热手巾递过去,道:“七爷请。”
他伸手接过来,擦了擦手,却并不急着把热手巾还回去,慢悠悠的道:“我赶了近半天的路,口渴的厉害,劳烦哪位姑娘给在下倒杯水来。”
翠儿便笑道:“奴婢这就去。”
等她一走,这位林七爷便朝着将离道:“劳烦姑娘,在下有一事请问……”
将离忙道:“七爷但有吩咐只管说。”
林七爷看了一眼四周,这才道:“我听说府里有位叫将离的,不知道是哪位,我想找她说几句话。”
将离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退。
太蹊跷了。她从来不认得什么六爷七爷,怎么一见面就指名道姓的要见她?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平静,都因为素卿的试探而渐渐露出了被撕裂的真相。她从来没有天真的以为林夫人会就此相信她的说辞,所以她沉寂了这么久,忽然派出素卿来示好,将离不可能没有戒心。
素卿说的很是动听,不管她是否真的有愧疚,都不至于用这么天大的人情来还。莫说将离从来就没存着这样的心思,想要通过哪个男人改变她的命运,更何况她是压根很耽溺于现在这样的平静安稳。
所以她不会因为素卿说出这番话就真的听了她的意见。
只是怎么这位林七爷,见面就要找自己呢?
将离没有害人之心,却早就不是连防人之心也没有的年纪,当下便道:“奴婢便是,不知道七爷有何见教?”
有什么话,要说就当着面说。
林七爷微微一怔,看向将离的时候不由的就多注目了几分。他的眸子专注,温柔,带着说不出来的情愫。将离却没有一点娇羞闪避的意思,只是瞪着一双清澈如洗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
林七爷微笑道:“借一步说话。”这会进来的客人少了许多,就算是多走开一会也不会有大的妨碍。
将离却只是轻摇头:“七爷有话只管当面说吧,将离不敢擅离职守。”
林七爷也就只得四下再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四哥从京城来信,叫我来瞧瞧你过的可还好……”
林暮阳?他还记挂着自己?将离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酸涩。不只是心底,还有眼眶。他的阳光般的温暖和温柔,她虽是不敢再奢求,却仍是充满着感激的留恋。
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思,总是这样细致的体贴的让人问询,终究还是挂念。
将离微微低了头,道:“劳烦林大人挂念,也劳烦七爷问询,将离过的很好。”
林七爷实在看不出来将离过的有什么好的,当下便急切了些,道:“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说,我虽然不是四哥,但好歹在二伯母跟前说句话的份量还是有的。”
将离却抬眸一笑道:“将离当真过的很好,没什么难处,七爷还是早些进去吧,客人们也差不多都到齐了,若是迟了,只怕七爷要遭人诟病,难免要多罚上几杯酒……”
林七爷怔了怔。将离把话堵的很死,再说下去,就只显得他难堪。只得自嘲的笑笑,道:“我这次回来,估计要到八月才走了,你若是有意……随时叫人给我送个信。八月份我要去趟京城……”
这是婉转的邀约她跟他一起去京城找林暮阳吗?
去到哪里,将离并不在意,见不见林暮阳,她更不在意,可是离开此地,将离还真是有些动心。离动乱越来越近,她不能不做准备,现在不能离开,只不过银钱不凑手,她不想日后再靠卖身为奴活着,
可是银钱凑手,不过是个美丽的奢愿罢了。银子从来都不会自己长脚来到自己身边,光靠她这一个月做低等丫头的月例,能有多少?
将离叹了口气,一回神,才发现林七爷目光咄咄的,意味深长的在她脸上逡巡流连,那模样,似乎已经打量她多时了。
将离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在脸上显现了多少,当下心神一凛,退后一步道:“七爷请……”
林七爷毕竟是好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才不会没事就得罪人,只不过她也不能随易就承他的情罢了。
林七爷好整以暇的一笑,又问道:“你如今在哪当差?”
不知道是在验证她过的很好呢,还是想着以后可以更好的联络她。将离也无暇细想,回道:“我在花园里养花,不过夫人说明日叫将离去服侍老夫人。”
林七爷便哦了一声,点点头,把手里已经变凉的巾子丢到将离的手里,道:“我等着你。”这才扬长进门。
翠儿这会儿才从门边溜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茶,奇怪的看了看门口,问将离:“七爷呢?”
将离知道她一定在门外偷听了许久,否则怎么也不至于不过一碗茶,她却倒了这么久。要都这样蠢笨没有眼色,林夫人岂能容得她存活至今?
却也不挑破,只是笑笑道:“进去了。”
翠儿便惋惜的道:“我特意从老爷的书房拿的好茶呢,放凉了怪可惜的,不然,将离,你喝了吧?”
这意思也太明显了些,明明是她自己想喝。将离好笑的摇头,道:“我不爱喝茶,苦了吧唧的。”
翠儿不屑的皱了皱鼻子,嫌弃的道:“你还真是乡下来的,那苦涩之后另有清香,啊……”她一边说一边小口的抿了一口,陶醉的道:“好香啊。”
门口没人了,就只剩下了她俩,翠儿便神神秘秘的问:“刚才七爷跟你说什么了?”
将离知道她在打探,也不隐瞒,道:“也没问什么,只问我叫什么,在哪当差……”
“七爷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你了?我也站在这,也不比你差,他怎么就不问我呢?”翠儿一脸的义愤填膺。
将离只是淡淡一笑,问道:“这位林七爷,究竟是哪个?”
110、七爷
翠儿就像看见了怪物一样,诧异的盯着将离半晌,才道:“你进府也快半年了,竟然连七爷都不知道?”
将离好笑道:“他又不是皇帝、太子,怎么就该我认识他一样?就是皇帝太子,跟我这等贱民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去关心他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翠儿忍不住摇头叹息:“你这人,还真是呆人有呆福,就这么傻站着都能交到好运气,可见命运是天定的,谁都跑不了。”
她原本是恭违之意,可是听在将离心里,却如同是一枝锋利的箭,眼睁睁的感受着心脏的痛楚,眼睁睁的看着那长长的箭尾不住的在眼前摇晃。
翠儿见将离不喜反怒,竟然沉了脸色,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前半部分大有鄙夷不屑之意,无形之中竟把将离惹了。自悔失言不及,忙找话遮掩过去。
将离在这府里算是有名的,谁让她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进来的呢?再者又是四爷带进来的,却偏生没带走,关于他们之间的风言风语传的阖府皆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将离有可以接近林暮阳的机会。
虽然他早就娶妻,可那只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若谁有福气成了林暮阳的小妾,生下一男半女,朱氏又算得了什么?后半子的富贵荣华是跑不掉的了。
也有许多人嘲弄将离没有富贵命,近水楼台,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愣是让她自己给砸了,林暮阳一走了之,把她扔在这自生自灭。
很显然林夫人对将离并无厚望,否则也不会把她打发到花园里养花。
翠儿原本对将离无什么喜感,也无什么恶感。虽然她是来给将离打下手的。可是说到身份的高低,她俩差不多。
但是她也才知道将离要被调到老夫人那。
这还罢了,竟然才露个面,都没见她怎么出手,竟然无意之中就把林七爷给钓到手了。谁知道她以后还会有怎样的发展?
没道理在这会四面树敌。
翠儿想通此中关节,便笑道:“只怕你除了四爷,这府里的几位爷你都不识得吧?”
这话里虽是带着问询,却还是带了嘲弄。将离却不顾得去跟翠儿计较,直言不讳的承认道:“的确,我跟林大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又非亲非故,实在不便于打探的过多。就是这位七爷,如果不是他找上我,我也不愿意细问,只不过禀承着一个丫头该有的本份,好不至于下次见了认错人说错话罢了。”
翠儿讪讪的一笑,道:“七爷是三老爷房里的,在族里排行第七。比四爷小四岁,过了年也才二十二……”
将离见翠儿肯说,也就沉默的听下去。林七爷叫林暮静,为人聪明机敏,擅与人交际,自幼便与三老爷学习经商。如今年纪渐成,更是独自打理家里所有的生意,天南海北,不知跑遍了多少地方。
不过。他幼年时曾经贪玩,爬山时不慎从山顶摔了下来。旁处倒还好,却不幸伤了命根子。林家举阖族之力。请了许多名医,都摇头叹息,只说可惜。
也因此林暮静至今未娶。
将离倒是心头一怔,替林暮静心酸了好一阵。看他风度翩翩,谈笑自若,没有一点自卑的迹象,却不想他身负这样的隐疾。
只是翠儿怎么还能说出来那种话?他既终身不能人道,至今也没有娶妻,自然是不想害了好人家的儿女,又怎么会去招若谁家姑娘?
可转瞬间却也明白,他不娶,不过是不娶门当户对的小姐罢了,像他这样的人家,家底厚实,自然要充门面,说不定身边也会有几个女人以掩事实,到最后从哪抱养一个孩子,只当是替林家传承香火了。
即使如此,林暮静对于林府的丫头们来说,也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香饽饽。
将离自嘲的笑了笑,打断翠儿故作神秘的话,道:“多谢你为我解惑,如今瞧着也不会再有客人来了,我去问问素卿姐姐可还有别的吩咐?”
翠儿被打断,只得道:“好好,你去吧。”
见将离走远了,不由的轻啐一声道:“装什么清高?要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怎么就上赶着勾引爷们呢?也不想想,就你这样的身份,哪个爷能看中你?”
虽是这么说,还是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鬓角,在心底泛酸的叹了口气。
不防身后有人笑道:“你自己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翠儿一回头,见是素心,忙笑道:“也没说什么,素心姐姐,你怎么来了?”
素心走过来,不答反问:“怎么就你一个,将离呢?”
门口清净,就只站着她俩。正午的阳光洒下来,灼热无比。翠儿有些心虚,便用帕子拭了拭汗,镇定了一瞬,笑道:“将离呀,她嫌天儿热来着,说是去歇歇找口水喝。姐姐若是叫她,我这就去找。”
素心的眼睛一溜,落到剩了半盏的残茶上面,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道:“不必,我也不是特地找她,既是你在这,就到里面帮忙吧,夫人叫上菜呢。”
翠儿喜出望外,道:“多谢素心姐姐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