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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她只是安吉而已?她就是力量!可以做任何事情!”好像被触及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裂风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不要直呼他的名讳,他是最伟大的崔冰斯,你怎么敢……”
塞巴迪昂的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起来,低头深吸一口气,不再做声。
“最近你就留着这里吧,安抚这些小家伙们。你从隐都权力之顶上落败的消息对他们可是沉重打击,他们都还指着你呢,铲除隐没者。我明天要出去一趟,把那个乱跑的小家伙给接回来……”
“您找到安吉了?”塞巴迪昂闻言,心里暗暗一惊。但表面上倒仍是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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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7楼
“还没有,不过快了。另外也不是安吉,而是另一个,我感觉到了她的悸动。”裂风说着,抬头一闭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去隐都的。上回最后一次消息……明明是在蛾尔巴哈。看来不能再任她这么满世界的乱跑了,弄不好下一次就再也找不到她。我已经搞砸过一次了,不能再砸一次……”
他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嘴角往上一翘,诡异地笑起来:“那个红毛小子居然想娶她?呵……哈哈哈哈……你认为,他是知道内幕了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塞巴迪昂平静地回答。
“嗯……我想也是。那样隐秘的事情,除非魔鬼知道……所以,他是想和我们扯上关系,然后利用我们,为他卖命吧。”裂风咯咯地笑着,敲动细长的手指,“也真可怜他了。何苦偏偏挑中魔童、而不是其他任何的后弥忒司呢。安吉是谁也娶不了的,谁也别想靠近……说起这件事情,我倒是想起几年前的过往来。要是那时候我不一时糊涂,也许今天,你已经登上大祭士的宝座了吧。”
塞巴迪昂闻言有些不解。裂风没有理他,只是敲击纤细的骨头,自顾自地叨叨。
“后悔啊,后悔啊……没想到那小子会是那么重要的人。当时他拿着花妖之泪,又对安吉有非分之想,甚至吻了她,我真恨不得当场就撕了他!一个肮脏的隐没者,怎么敢碰触……可惜最后还是犯傻了。信了那个傻小子,只是通知了老道尔顿,把剩余的事情交给傻小子去办。舍农还真是个笨得要命的傻瓜……搞到今天多了一个劲敌,让我们白白死那么多人,真是自作自受。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裂风喃喃着好像快要睡着了。塞巴迪昂沉默很久,最后一抬头:“几年前,您曾经也同安吉相处过很长时间吧,听舍农说,你们感情还很好。所以还是决定要那么做吗?那样的话,安吉她就……”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间裂风一下子坐了起来,几乎撞上他的脸。
“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你没有看过世界在眼前崩塌,两次。你没有看到蛾尔巴哈的末日、卡亚那的毁灭。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尼洛有多痛苦。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嘶哑的嗓音最终慢慢低了下去,不再那么愤怒激昂,归于平静。裂风重新躺回了座椅里,长叹一声之后对塞巴迪昂挥手。
“我说过,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下去。好了,去管教你的子民吧。我们伟大的王啊,崔冰斯……”
*** *** ***
满山开啊,绯红花。
花开败啊,众人踏。
何苦狠心,欺残花。
母亲还在等我们归家。
母亲还在等我们归家……
……
满布芬芳的翠绿森林里,一个女子的歌声悠扬回荡。那声音忧伤、婉转,清冽如山间泉水,惊动了整个林子里的生灵。于是小罗伯特也闻声寻来,当他走到一条小溪边时,终于见到了歌者。
一个浑身只裹着一块布的妙龄女子。
她屈身站在溪水里,好像在清洗着什么。清凉的溪水从她指尖滑过,便带上一抹粉红,好像被什么染色。女子很快察觉到了有人,直起身来,扭头看向小罗伯特。
哇……她好美。
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睛,柔软的头发……一切都如童话中所说的仙女,完美到极致。她还有不少纹身呢,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那里面的颜色好像会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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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楼
小罗伯特傻傻地看了半天,最后裂开他小嘴,甜甜一笑:“真好听……”
“好听?呵呵……等你全听完了,就该说不好听啦。”
女子噗嗤一声重新低下头。当她的笑容绽放在脸庞上时,仿佛连阳光都被点亮。
“你是仙女吗?”小罗伯特昨天才听了个童话,还没有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呢。
女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又哈哈大笑。但跟着就转过头来,一脸的严肃望着他。
“我是鬼魂。”
这时母亲赶来了,提着一筐焦急地喊: “罗伯特,快点回家,这里有……啊。”然后她看到了女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惊叹:“天呐,你穿成这样……快来,附近有强盗,会对你动手的。”但她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噢……连强盗都□掉了,好像是很可怕的野兽……那么,你,先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家就在不远处,我丈夫是魔法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伊薇。我叫伊薇。”
女子从溪水里走了出来,在一片灿烂到炫目的阳光中,笑靥如花。
……
与此同时,远在他方的索克兰堡正乱成一团。昔日的庄严圣城被大军包围,天空、冰洋里布满战士,放眼望去,好像被蝼蚁覆盖。而城里的军队也毫不示弱。他们把持着号称不可摧毁的防御工事,加上末日军团绝非虚名的善战,还有威德“不准失守”的死命,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也不会放过一只蚊子进来。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整个索克兰堡城外,箭拔弩张。
不过,威德倒是不担心他们会真的打起来。在“光之陨”成功两天后,四大军团终于知道了索克兰堡被侵占的消息,纷纷离开各自的守地,赶来索克兰堡助阵。但是由于庆典的关系,四大元帅都被请进了城,现在城门封锁,完全失去联系。即使军团已经赶到索克兰堡,可是不清楚城里是个什么状况、会不会被元帅问责、会不会伤到要人、会不会被控意图谋反……再加上军团间本来就有利益冲突,平日里又习惯猜疑,谁也不愿意踏出第一步。四支群龙无首的军团就这样瞎耗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声势倒是浩大,可惜也只能乱窜。
“切……看他们那副衰样。你说真的打起来,我几个回合能拿下?”
站在索克兰堡的城墙上,尼古拉斯问身旁的好友。
“还是不要打了吧,又不是真的敌人……里面还有我同窗呢。”米迦勒苦笑一声,挠了挠毛茸茸的头,“再说,你也没机会了。元帅说今天的会议之后这些家伙就会乖乖回去守门,而我们,又该忙了,还得去琉璃岛一趟吧。”
“是是是……我们这么辛苦呀,他们真该把我们当神一样供起来。”尼古拉斯调侃着说。
但随即,这句话引起了两人的共同联想。
“神都已经走下了神坛……”
“光之陨”行动的制定极其迅速果决。要不是知道了塞巴迪昂总忽视“树”的真正原因,要不是知道了第二法则背后,厄运之子与弥忒司有如此联系,威德不会冒险这么早动手。
不……他都开始后悔起自己当初的软弱来了。既然知道他是厄运之子,早应该抓起来的……
既然知道了塞巴迪昂是弥忒司人,既然知道他要复仇、危及隐都安危,威德即使会冒上谋反的罪名,也决不能再犹豫。他很快定好了“光之陨”,连道尔顿家的人都没有通知,力求做到最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最后的行动还是比预定中的又提前了几个月。因为史东突然到访,预言木说:塞巴迪昂会毁掉神树。也因为如此,仓促发起的行动使得情况有些超出他的控制:没有任何后援,四大军团逼得他很紧;城内粮食储备不足,他只能谈判成功,否则便要不攻自破;还有大祭士被杀、局势变得更加混乱,四大军团弃守边关跑到索克兰堡来……整个索克兰堡城里乱成了一窝蜂……他又被塞巴迪昂毒倒,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等他终于能勉强出门时,堆起来的事务已经足够把他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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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楼
威德不得不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处理城里的各种情况。最后终于处理妥当,他也稳住了诸大臣,准备开始会议,这时夏尔宫又爆出了新情况:
蒂尔小姐自杀了。
蒂尔。罗纳耶夫是大祭士的唯一子嗣。大祭士早年丧偶,自此以后没有再娶,只是守着他的独生女,宠爱如宝物。蒂尔小姐倒是个温婉端庄的淑女,虽然出身高贵,比任何贵族都要有地位,但却丝毫没有那些贵族们的架子,并且富有爱心、对谁以礼相待,博得了很多人的喜欢。只是很遗憾,她没能成为魔法师,这在当时的宫里引起了轩然□:大祭士的唯一继承人不是魔法师,他就要保不住本家的王位了。
在隐都这样一个魔法至上的国度里,一个术士做大祭士是绝对无法服众的。所以大祭士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让其他的罗纳耶夫成为大祭士;二,是为蒂尔找个好夫婿,以强大的女婿保住本家权位,这样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不过当然的,这必定会招致各方压力。在罗纳耶夫时代里没有过外姓的大祭士,其他罗纳耶夫肯定颇有微词,外姓人也会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强大的、手握实权的外姓,他们若是有野心,必定不会放过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尤其是八大祭士,尤其是道尔顿。
然后在所有人都替大祭士发愁的时候,塞巴迪昂出现了。他以风度的微笑、怀柔的手腕,赢得了很多大贵族的支持。他还是大祭士的义子呢,居然被赐予“罗纳耶夫”之姓,真是史无前例。于是大家都猜到了大祭士的用意:蒂尔小姐的如意郎君已经找到。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道尔顿的落败。一时间靠拢塞巴迪昂的人颇多,尤其是在他同蒂尔小姐结婚以后。只是当几年后的伊哥斯帕放出新一批雏鹰时,道尔顿家的新生黑羽又让众人重新难以抉择了一次。直到今天,胜负终于揭晓,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而在这场权力的你拼我杀当中,只有蒂尔是真正幸福的。她是真正爱着塞巴迪昂,真正活着自己美好的世界里,无忧无虑。只是当能够庇护她的温室轰然崩塌以后,现实的暴风终于吹走一切,最心爱的丈夫杀死了最亲爱的父亲……最终以死亡来结束了自己难以承受的苦痛,似乎也正符合了这位小姐剔透却易碎的心。
而她所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的死,一段被掩埋历史终于得见天日……
“……对于她的死,我很遗憾,会以隐都的最高规格葬礼进行下葬。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为逝者悲伤。不得不抱歉地说一声,因为蒂尔小姐的去世,我们今天要谈论的内容有所变动。”
站在圣洁的神树底下,威德正对诸位大人讲话。本来今天只是要谈论塞巴迪昂其人的身份和大祭士死后如何收拾隐都残局的事宜,摆平那些反对的声音。可现在……已经没那么简单。
“最后一个知道秘密的罗纳耶夫死去了,所以预言木终于可以开口,可以将那段被禁闭的过去公诸于众。我也是到昨天才知道的,那样的事,不知诸位能否承受……咳,咳咳……”
威德说着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囚连忙递来水,并扶自己的主人坐下。
塞巴迪昂下的毒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威德的身体初愈,还需要时间恢复。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俊朗的脸庞因此蒙上了些阴影。但阴影并不止是体弱带来的,更多的是忧虑,还有少见于他身上的不安。
今天来到这里的一共十五人,包括八位祭士、四位元帅,还有威德、史东和预言木奥喀妲。曾几何时,神树的领地只有大祭士一人可以造访,到了塞巴迪昂成为左大臣之后,他又成为了破例能够到此的第二人。而现在,当神树终于可以展现在更多人面前时,眼前的场景却令人大为震惊。
如此破败、腐朽的树木便是保佑着隐都的神树么?那些龟裂的的树干,枯萎的叶子,已经失去了光辉的枝桠……这,就是隐都神树?
所有人都噤声了。
“怎……怎么会……”
终于有人艰难地发出了疑问声,威德缓了缓气,抬头望向神树。
“神树的寿命是有期限,所以杜神才会留下其他备用的枝桠,只是很不幸,一根被奥拉夫盗去了,一根被毁……”
“被毁?你说什么被毁?明明是弥忒司人抢走了我们的神树!”
贝马法祭士迫不及待地驳斥。即使已经瞎了,浑浊的眼睛还是让人产生他目光很凌厉的错觉。
这一次不等威德发话,旁边的奥喀妲已经回答了:“哼……他们需要吗?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神树了。一群自以为是的疯子……”
“你!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显然从未被人这样顶撞过,贝马法祭士当场就有些不悦。
“我怎么就不敢了?我可是自隐都建立以来就存在的。论资历,比你大牌得多吧!小老头!”
“你!”
奥喀妲最终被史东拉了下来,威德则稳住了贝马法祭士,然后岔开话题:“先不讨论群山之战时的话题,或许我们应该从更早前说起,从杜神的时代,隐都的建立,还有卡亚那的建立。或许这会打击到诸位大人们的骄傲,还有那些已经传承了多少代,最崇高的信仰……”
威德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看奥喀妲。闹情绪的预言木又别扭了很久,最终在史东的推搡下走到了中间,叉着腰发话。
“哎,先说好,我只是复述700年前曾经说过的话而已。你们有任何情绪问题我不负责任,哪怕是有人疯掉、有人自杀,都不管我的事。700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菲拉斯那老家伙就是这么死的……”
她喃喃自语地又念叨了一会儿,然后在史东的逼视下重新回归正题,白了他一眼后说:
“那么我要说的开场白就是:等着接受神明的复仇吧,隐都小家伙们。”
第十六章 被禁闭的真实(下)
第十六章 被禁闭的真实(下)
“……所以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住了。虽然生活上麻烦了点,但是挺适合罗伯特和杰比他们。”
坐在温暖的小木屋里,罗伯特的母亲正同今天在林中遇到的客人聊天。伊薇单手托住下巴,映在一片金黄的炉火中温柔一笑:“我也觉得这里好美,到处都是花草和动物,好像我的家乡。”
“是吗?你的家乡在哪里……”
“亲爱的,过来帮下忙好吗?”这时罗伯特的父亲敲门进来,无力地耸了耸肩,“杰比摔伤腿了。”
“噢,天呐!这孩子又来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
女人说完话后急匆匆地赶出去了。男人跟着也要走,但在走之前又回头瞥了一眼,好像在留恋着什么。
伊薇敏感地察觉到了,于是对着男人抬起头,魅惑一笑。
一瞬间,男人的世界好像颤抖了一下。
“你……你好好休息。”
他慌慌张张地扔下一句话,连忙丢魂落魄地走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在山林里居住,偶尔进城一次。伊薇闷闷地坐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太早了,还没有办法入睡,于是便推门而出,想再出去转转。
她走到二楼时遇到了小罗伯特。小家伙正愁没有母亲陪伴,刚巧看见了漂亮的仙女,便挥挥手,招呼着仙女陪他。
“你能给我讲故事吗?”小罗伯特要求到。
“我?没讲过。”伊薇随口回答,扭头打量整间屋子。
“那你照着书给我念念就行了,很简单的,书上都有。”小罗伯特说着拿起手边的书,充满期待地塞进了伊薇手里。
“呵,是吗。可是我……”她本来想说“可是我不喜欢”,但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了。
手里的故事书浓墨重彩,画着群山之战的故事,魔物的偷袭,还有弥忒司人的狡诈、大祭士的英勇……
伊薇静静地看了很久,最后皱起眉,坚定地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这是错的。”
她跟着放下手里的书,坐到罗伯特床前,抚摸他的小脸:“想听故事吗?好,我给你讲卡亚那的故事。”
“卡亚那……那是弥忒司人咯?”小家伙聪明地接过话,跟着进一步聪明地补充:“弥忒司人是背叛者!”
“不,他们不是。不过倒是一群可怜的傻子,彻头彻尾的……知道弥忒司人是怎么诞生的吗?”
“不……”
“好,那我们就从这里讲起。卡亚那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