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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一把拉了我到僻静处,四下看看:“是……”
我质问道:“所以你就叫人克扣伤兵的口粮?!他们浴血杀敌,也是有功于社稷的,现在你觉得他们无用了,就这样对他们!”
杨浩咬了咬唇:“军粮已然支持不了几日了,我只能先保证主战将士的供应,不只是伤兵,百官、宫役皆是如此,在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什么道义了,实在是无法……”
我逼近他道:“不,你有!你之前想说而没说的,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杨浩身子颤了一下,低头不语。
我扯住他的袖子:“你去给我把李建成找来,我修书给李世民……不,我去,我去晋阳借粮……”
杨浩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不用想了,绝不可能!我已经做过一次和亲使了,送你去保边塞三十年平安,这一次又是什么,拿你换军粮?如果只能如此,这场仗,我宁可不打!豺狼尚知守一家老幼,我是个男人,再这样就不用活了,还说什么江山社稷?!”
我抓住他双肩:“你别这样,你是大隋的秦王,我是大隋的公主,我们可以不要这万里江山,或者,你是想放突厥与李渊相争,让这几十万铁骑,尽灭他在辽东、三晋的势力,但是,我们不能不要这三晋的百姓,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这点虚名,就坐视他们被屠戮,至少,我不能。”
杨浩仰天一笑,复看着我道:“你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如果现在晋阳留守是宇文述,让你去求宇文成都,你去不去?”
“我……”我一时语塞,“王爷、王爷,你快看!”忽见严立兴高采烈的挥着一个文书跑了过来。
杨浩一皱眉:“做什么如此慌张?”
严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军、军粮……到了!”
我跟杨浩同时吃了一惊,打开看时,却是晋阳运送军粮到此的交割文书。
连日无战事,这一天,我正在伤兵营查看,忽听外面喊杀声震天,知是又攻城了,正要带了云儿去,就觉得猛地一震,脚下的大地都似乎颤了一下,还以为是地震了,跑出来一看,却又无异状,赶忙登上城楼,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城下一座座十几米高的木质支架安在能活动的铁坐上,顶端一幅幅如吊床大小的皮兜绳,每架连着几十根擀面杖粗细的绳索,正是投石车。而大大小小的投石车,正由十几人、几十人拉动着,向雁门关投放圆形巨石,刚才那一下如地震般的震颤,正是巨石击在城楼上造成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茫然的看着一块块巨石投向城门、炮楼,一筹莫展。脚下的城楼一下下的震颤着,边角处被连续击中两次的地方,就开始出现裂缝。城关上也有推上来的投石车,但地方有限,施展不开,寥寥两三架的还击,根本制不住突厥的攻势。
这是硬碰硬的法子,没有办法投机取巧。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忽然一道号炮一飞冲天,在半空中“噼啪”一声炸开,红光一闪而逝。红光,火?火烧博望、火烧新野……我来不及管是谁放的号炮,忽然想到诸葛亮的三把火,我也已经……对!
我扯住杨浩吼道:“叫宇文成都来,他伤好了没有……不管了,开城门,让他带火把、桐油去……”
杨浩急道:“你是说……”
“对,让他带死士去火…烧…投…石…车!他敢不敢,他不敢叫李纲去!”
“某何时怕过?!”宇文成都伸手过来:“请公主下令,某带五千将士,尽毁投石车!”
我诚心敬意的握住他的手:“将军小心!”
宇文成都反手将我的拳头罩在他的手心里,用力一握:“请公主观敌掠阵,为某助威!”
“好!”我朗声道:“待今晚与将军同饮庆功酒!”
城门大开,关中守将压阵,宇文成都所带人马直冲敌营,投石车周围拥以重兵,岂能轻易接近。宇文成都三把两镋就将迎上来的突厥偏将挑落马下,但突厥兵马并不退却,两下里撞在一起,登时血肉横飞,死伤惨烈,一时之间却攻不到投石车。忽然,不知何故,一个守将身上着起了火苗,那人不扑火,却凄厉的喊道:“统领,我不成了,你,你把我掷过去……”
“不!”宇文成都大吼一声:“你回去!”
眼见得宇文成都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又有两三个人引燃了自己身上的桐油,齐齐喊道:“统领!”
“你们!啊……”宇文成都狂喊一声,抓起一个人扔向了投石车,那人重重摔在一辆车架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抱住木架,就不动了,桐油却撒的到处都是,木架旋即着起大火。
“啊……”宇文成都发疯一样将引燃自己的士兵连连掷向投石车,有不曾投中,摔死在铁座上的,也有燃着了木架下方,被突厥士兵生拉硬扯却死抱着木架不松手被斩为肉酱的……
我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往下就倒,好不容易一把扯住杨浩,大口喘息了半天才撑住身子,忽听“啪啪啪……”一阵鸣响,从四面八方放起无数号炮,天空一片闪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1节、玄甲天弓
第191节、玄甲天弓
与此同时,漫山遍野响起震动天地的呐喊、呼啸声,随后从灌木荆棘、衰草连天中,冒出难以计数的军士,马动铃响,瞬间立起铺天盖地的各色旗帜,四面八方鼓舞而来,遮天蔽日,从山脚到城下,几乎淹没了整个勾注山脉。
突厥兵士一阵混乱,看来是对眼前形势始料未及,忽听那奇异的琴声又起,接着突厥军中一声厉喝,噼里啪啦高声说了几句什么,突厥军马又渐渐稳定下来,想是有人下了稳定军心的命令。
杂乱中有人用长安官话大喊:“大隋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护驾来迟,请圣上赎罪!”
另一方高呼道:“晋阳留守李渊、晋阳宫监裴寂前来护驾,参见圣上!”
这边亦有人扬声道:“江都官监王世充护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虎贲郎将罗艺护驾来迟,皇上赎罪!”
“吴兴郡守沈法兴前来护驾。”
……
“两国交好,回鹘菩萨可汗来助大隋皇帝陛下!”
开始还好,我听到最后一句,实在忍不住,吃的一笑,这样也行?!你咋不喊八国结盟,共灭突厥呢?!
杨浩一见突厥兵马有了惧意,阵型撒乱,要待撤去,剑指处罗道:“胡虏蛮夷,不知天高地厚,当初你父汗启民顺天应人归顺我朝,我朝不计前嫌诚心招安,更将我朝义成公主远嫁尔方,尔等不思报答,竟公然劫驾,今日我朝大军至此,他日,定当荡平漠北!”
立时,群山间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突厥军中的苍蓝狼头旗忽然一展一转,突厥军马开始撤退,雁门关再次城门大开,城中军士一齐涌出,与四面来的援军两下里夹击突厥兵马,几处人马混战在一起,突厥人边战边退。
猛听一阵战鼓震天价响起,火炮齐鸣,从半山腰中突然冒出一队骑兵,马上之人,黑衣黑甲,皂布蒙面,手持马槊,近则使刀;马匹雄壮,皆披十三节玄甲,遮护得泼风不进,只露出一双双眼睛,在夕阳中盔甲鲜明,锋芒毕露如神兵天降。
他们从上坡上俯冲下来,行动如飞,在侧翼直扑突厥处罗可汗的王军,銮铃响处,挥槊横刀,当者立毙,犹入无人之境,杀人如削灯草一般,忽而当中竖起一杆旗帜,红边白底,正中一个篆写的李字,在晚霞中耀眼生辉。
我的眼眶一潮,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来了!此刻,我的心中反复响起的只有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玄甲军瞬间冲乱了突厥的王军,其他的突厥军队自然更溃,但是处罗的马车上有人喊了几句什么,那奇特的琴声又起,马车周围突然浮出八名手持弯刀的青衣贵官,已经散乱的军队也开始重新聚拢,回身厮杀。
几乎同时,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山脚下现出另一队玄甲兵,猛冲向阵型已见散乱的突厥军队。这一下突如其来,突厥王军尚且能冲溃,何况是已有败相之军,登时如马踏飞燕,风卷残云。有些突厥军队被震慑,无心恋战,弃械奔逃、互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忽听惊呼中夹杂着一声惨叫,我闻声去看,竟是处罗可汗身边的八个弯刀手中倒下一人,处罗的马车上下一阵混乱,咔擦一声,苍蓝狼头旗被人一箭射倒,如一床败絮般逆风倒下,下面的突厥军队四下逸散。
我心头猛跳,狂喜不已,顺着玄甲兵的队伍去找,果然发现有一将与别人一色的黑盔黑缨不同,乃是黑盔红缨,手持一张长了一倍的巨大黑弓,对,就是他!我从门楼中一跃而出,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跳的奔下那高高的台阶,奋力挤开城楼上的人群,站在城边的围栏上挥手大喊:“世民、世民、李世民!”
喊完才顿过来,此时岂能叫他分心?!但还是想着,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也不知是谁起得头,隋兵四下里喊着:“处罗死了,处罗可汗死了,可汗死了!”城楼上也有聪明的隋军趁机用突厥话喊着:“可汗中箭死了,可汗中箭死了,快跑啊!”
很多突厥士兵迟疑着停下手中的兵器观望,一看王旗倒了,回头就跑。处罗的马车上有人不避弓箭的站起来高声大吼着,一个能听懂突厥话的士兵告诉我,那人在说可汗没事,不需担心,奋勇杀敌什么的。
接着突厥军中好多人都起来喊着类似的话,突厥本已涣散的军兵,又有些返身回战。突然,处罗在重重盾牌的遮护之下,在马车上站了起来,伸臂连连握拳高呼。他那苍蓝汗服一望可知,很多突厥士兵都高喊着“誓死效忠可汗”之类的重新加入战团。
我点点头,处罗也算王者英雄,他就坐在马车里,谁能奈他何?在明知对方有神箭手的情况下,亦敢站出来鼓舞军心,不愧一方诸侯。只是,对我们来说,这就不是个好消息了。
实际上,此时突厥军队的人数,仍是远远多于隋军,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李世民只是虚设旗帜,故布疑阵,先打心理战,用援军大至来瓦解突厥的斗志,然后以玄甲军的悍勇瞬间击溃突厥的军心,此两点皆已奏效,虚实相接,不可谓不成功。然而,拖得时间一长,如果被突厥人看出破绽回身力战……城中军马已然齐出,援军也都已在此,战场上,也再无其他的计谋筹划,解围在此刻,破城……亦在此刻。一时间,形势骤然紧张。
也罢,我咬咬牙,今日成了,就一战成名,不成,左右他已驾了七彩祥云来救我,大不了死在一起便了,既没什么后悔遗憾,也就没什么好怕。
“刷刷刷”三支巨大的黑羽箭成品字形划破长空,奔雷闪电般刺向处罗的马车,只听“咄咄”声响,两支皆射在盾牌之上,另一支,则被一名紫衣贵官挥刀击落,皆未奏功。这名紫衣贵官附身拾起那支黑羽箭,高举过头,向四周的突厥军队示意,处罗的近身守卫们齐齐欢呼,突厥人鳞次栉比的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处罗可汗再次振臂握拳,呼喝了一句什么,身子微微脱出盾牌的遮护,闪出一丝空隙,两支黑羽箭再次破空而来,一箭正中处罗咽喉,处罗惨叫一声,颈上喷出大蓬鲜血,翻身栽落车下,眼见得是不活了。另一支箭好似射中了那名紫衣贵官,距离实在太远太远,我却看不出来是谁。
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做得假?大隋将士的山呼万岁声中,漫山遍野的突厥兵马齐齐发一声喊,扔下兵器,四散奔逃,一溃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2节、席卷我心
第192节、席卷我心
隋兵四下里驱赶、掩杀溃散的突厥兵马,却有一骑,逆向人群,迎风飞驰,黑盔红缨,马踏飞雪,在残阳如血中,冲关而来。
“开城门、开城门,快开城门!”我边喊边向城关下跑去,脚下的路,从来没有这么长过,但是我脚步轻快,裙裾飞扬。如果我有幸,能够年华老去,那时,不论我的生命被怎样毁坏过,我都会记得今天,记得我的爱情,曾经如此美丽。曾有一个人跟我一起,在刀锋箭簇中,不顾一切的奔向对方。
这千年雄关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我站在城门脚下,山风凛冽,长发四散,我顾不得整理,只能静静的看着那四蹄雪白的骏马向我驰来,马上的人,黑衣玄甲,皂巾遮面,墨色的披风迎风鼓舞,那是我的黑骑士。
骏马慢慢停在面前,他附身向我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我毫不犹豫的握住,飞身跃上马背的一刻,夕阳的光直射过来,有瞬间的失重跟眩晕,我想,带我走吧,不论去向哪里。
骏马奔驰,一只手在腰间箍紧,我回头,不由自主得抿紧了唇看他,他终于伸手将面巾除了下来,露出那张丰神俊朗,目若星辉的脸,锋锐之气如箭尖划破苍穹,直击心底,只这样看着他,便足以忘记身在何地,今夕何夕,身后的苍茫大地,以及我所处的,这整个世界。
他凝视我道:“如果不是我呢,你要怎么办?”
虽是这样问,但那眼神里有志在必得的张狂……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不会的,我知道是你,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不会认错的。”
“傻瓜……”他眸光一闪,含笑低头吻住我。也许很久,也许不久,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他的唇陌生又熟悉,带着不可置辩的强势,席卷我的身心,何况,我原本就没想过要……何止七彩祥云,他是披坚执锐,于万军丛中来接我的……
许是惩罚我的不专心,忽觉得唇上一痛,整个人被他箍紧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我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他的背,那些玄色的盔甲,冰冷坚硬,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只想要臣服……可是他的唇,却是那么炽烈而灼热,唇齿相依,舌尖的纠缠与被纠缠,掠夺与被掠夺,渐渐全都变为被侵入的感觉,带着难以逃避的疼痛与窒息,甚至有逐渐弥散的血腥气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然而仍有无尽的甜蜜与欣喜,从心底里滋生出来,不可抑制……
直到我的整个身子都软软的依在他身上,眼前渐渐只有大蓬的雪花闪过,他才松开我,食指轻擦过下唇,他垂眸看了看那点淡红色的印记:“谁叫你这时候,还在想别的……”
我摇摇头,抓了他的手放在唇边:“没想别的,来来回回,回回来来,想的……都是你。”
他似微微动容,目光幽深的看着我,终于伸手轻抚我的脸:“我也是……”
“天曦,你原来在这里,快与本王回去。”
我跟李世民同时一惊,我这才发现周围早已没有了突厥士兵的踪影,杨浩带了一大队禁军来至近前,他身后还跟着似是受了伤的宇文成都。
杨浩冲李世民点点头道:“原是李二公子,今日你骁勇善战,为我大隋立下不世之功,亦请随本王等一起入城吧,圣上必有封赏。”
我期待的看着李世民,谁知他面色一僵,跳下马来,向杨浩拱手道:“王爷美意,原不当推辞,只因在下还有军务在身上,需先行回去复命于云将军,改日与云将军一同入城,再来觐见圣上。”
我还在发愣,李世民已经冲我道:“请公主下马。”
我下意识的拉住缰绳,正想开口,宇文成都抱拳道:“公主可还记得,今日与某约定同饮庆功酒?”
杨浩亦点头道:“正是,天曦,你不要再磨蹭了,父皇今晚还要为我等庆功。”
我扭头看向李世民,他意态悠闲的站在一旁,浑若无事,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是幻觉,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一咬牙跳下马来,转身就走。
杨浩跟上来,要扶我坐上云墨,我气哼哼的打开了杨浩的手,默默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听见一声马嘶,再也忍不住回头去看的时候,只望见那如墨的披风一展,白蹄乌带着他飞也似的奔下山脚,渐渐看不清了,只觉得脸上潮潮的。
关中自是大摆筵席,初时我犹自生气,实不知李世民这又是搞什么,但见宴中人人皆是眉飞色舞、喜气洋洋,不住推杯换盏、开怀畅饮。想到我们毕竟是连番恶战后大胜突厥,被围一月有余后劫后余生,也觉得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头大石,这紧张了整整一个多月的神经,似乎也该慢慢松脱,便也放开怀抱,与来敬酒的诸位大人、守将频频举杯,心中亦是畅快不少,甚至如约与宇文成都连干三杯,渐渐来者不拒,喝至后来,已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觉得天旋地转,三、四更天了,才被杨浩跟云儿连拉带扯的拖回去。
第二日巳时,朝中百官、守将等皆上城关,我忍着头疼,与杨浩随在杨广身侧,只见关中各处张灯结彩,雁门甚至周围几郡的百姓,皆担浆提壶、杀鸡宰羊、携妇将雏、披红挂彩的出来迎接援军,挨挨蹭蹭的从城门一直排到郡中几里。城外的各路援军,刀枪鲜明、甲胄整齐的昂然入关,左屯卫大将军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