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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应元道:“晋王新败,秦兵又不听调令,粮食再多有什么用,问题是无兵可守。清军几路进军,各路都是吃紧,晋王实在是没有把握守住昆明,这才要弃城的,否则你以为晋王会同意皇帝退往滇西。”
郭绍听后眉头一皱:“晋王也真是的,既是决定弃城了,为何还把粮食留在昆明的,怎不派兵搬走?难道这么多粮食要留给清军不成?”
“顾不过来啊。”徐应元叹了口气,他也无从猜测晋王为何要把这么多粮食留在城中,却不知晋王早下手令要昆明守军焚毁粮食,不曾想却被皇帝给拦着了。(永历不允烧毁昆明粮食为史实,此举造成入滇清军不愁粮草,加速了永历覆亡进程)
“那徐兄的意思是?”郭绍问道。
梁双虎想到什么,忙道:“徐大人的意思是把这些粮食运回咱广东去?”
徐应元轻笑一声:“这么多粮食靠咱们这两三百号人要搬到什么时候?清军可是快逼近昆明了,满打满算几天后肯定会到,到时咱们连一个粮仓都没搬完呢。”
“既然搬不走,咱们还留在这干什么?”
梁双虎越发不满,郭绍也是困惑。徐应元忽的正色道:“我来之前,大帅有密令,若天子弃城出逃,则将昆明全城焚毁,不留一粒粮食,不留一间房屋,不留一口水井给清军!”说到这顿了一顿,“所以咱们现在要焚城!”
“焚城!”
梁双虎和郭绍倒吸一口冷气,昆明城可大的很,不说粮食,光是百姓的房屋就数以万间计,且城中怕是至少还有几万百姓没走,这要是焚城,百姓怎么办?
“不要妇人之仁,若是不焚城,不烧毁粮食,死的人会比现在城中的人更多!”
徐应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郭绍:“这是大帅给我的便宜行事的手令,你们看吧。”
梁双虎不识字,自是看不懂那手令写的什么,郭绍却是看的明白,大帅这手令上交待昆明所有人员全归徐应元调度指挥,换言之,徐应元现在就是他们的头,他说什么,郭绍他们就要听。
将手令交还给徐应元后,郭绍表示愿听徐应元吩咐,但在焚城之前,必须先派人在城中通知未走百姓撤离,以最大程度减少百姓不必要死伤。这点,徐应元同意了,焚城是重要,可真要将几万百姓活活烧死在昆明城中,那却也是一桩罪孽,怎么也是于心不忍的。
当下,郭绍和梁双虎等人分头行事,很快躲藏在家的百姓便知道了晋王大兵为免昆明落入清军之手而要焚城之事,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管他们信与不信,天亮之前,昆明便火光四起了。
最先起火的就是储有粮食的几座粮仓,梁双虎等人将事先准备好地干草、枯枝铺到地上,再浇上火油,以火石引燃,倏忽之间,熊熊火焰喷薄而起,大火迅速漫延,不及片刻功夫,粮库便是火势滔天。上百万石军粮就这么被大火付之一炬。(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敕命之宝
纵火焚烧昆明城后,徐应元、郭绍、梁双虎三人一刻也不停留,打马率部往安宁追赶圣驾队伍。他们不知圣驾去滇西究竟走哪条路,但不管选择哪条路,安宁都是必经之地。从时间上算,便是天子车队走的再快,这会也不可能过了安宁,所以徐应元他们必须赶在圣驾出安宁前动手抢人,要不然后面可就麻烦了,楚雄那边可是有兵马驻守的。一旦圣驾进了楚雄城,徐应元他们就有可能失去抢人的最有利前提条件——混乱。
仅凭三百余人想从有数千兵马保护的天子车队中抢出公主,成功的机率是有,但肯定很渺茫,因此打一开始徐应元制定的抢人计划中,混乱和制造混乱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因素。如果这个因素不存在,徐应元能做的就是乖乖打消此念,老老实实返回广东,哪怕大帅真的追究公主落在鞑子手中,他也只能受着。
郭绍和梁双虎来昆明报捷时所携200余人都是太平军的精锐,徐应元虽只带了百十人前来,但同样也是精锐,内中更有两个满州兵,八个蒙古兵,余者也都是从骑兵旅中调来,马术自然不差。加之又是化作马帮商队前来,故马匹自然不缺。只不过队伍中多是滇马和驽马,并没有几匹蒙古马。蒙古兵的投降固然让太平军不缺蒙古战马,但徐应元真要大喇喇的带上百匹蒙古战马到云南采购什么茶叶,广西那边的清军不怀疑就见鬼了。
滇马负重可以,速度却不快,加之道上都是逃难的百姓,徐应元一行没法撒开马蹄狂奔,因此赶了半天也不过才跑了二十来里地。此时离安宁大概还有一半路程。
徐应元和郭绍下马商量抢人的具体细节,梁双虎则领着兵丁喂马,顺便歇息一下,毕竟昨夜为了放火,他们可是一宿都没合眼,这会人人都是困乏,俱是强打精神在撑着。
众人歇息时,不时有逃难百姓从他们眼前走过,虽然梁双虎他们都是明军打扮,可百姓天然畏兵,加之这一路又有散兵地痞打劫,因此远远看到梁双虎他们便开始紧张,若不是往西去就这一条路,百姓们恐怕宁可多走十里地绕一圈,也不愿从这些拿刀的军爷面前过。
百姓紧张害怕,当兵的也默不作声,道上显得很静,气氛有些诡异。徐应元知道梁双虎那帮人为何不说话,因为他们心中都有愧疚,昆明城中一场大火下来,定然会有许多来不及撤走的百姓被活活烧死,所以众人心里都很压抑,再看到这些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因素而往西边逃难的百姓,自然无言以对。
官兵模样凶恶,却没有行凶,自然让逃难百姓心安,但再心安,经过这帮大兵面前时,他们下意识的还是将脚步迈得更大更快些。
东边不远处,一辆牛车发出“吭哧吭哧”的车轱辘转动声缓缓向这边驶来,车上有三个人,两个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一个则穿的好像是个富家翁。远远看去,倒像是个东主带着两个伙计。
昆明城中有车的大多是有钱人家和官家,哪怕牛车也代表了这户人家的经济实力,而这些人又早在昨天就出城逃了,所以突然看到一辆牛车出现在官道上,太平军众人自然有些好奇,等那辆牛车驶近之后,他们才发现车上三个男人竟然一个个长得面白肤净,脸上无须。
“瞅着好像是宫里的。”
梁双虎小声嘀咕了声,这年头嘴上不留胡子的要么是戏子,要么是宫里的阉人,除了这两种人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嘴上不长胡子。阉人是少见,不过他可没闲心理会这三个驾着牛车逃命的阉人,看了眼便转过头不再理会,心下所想的是等会赶到安宁后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公主抢回来,又寻思那个公主到底长啥模样,要是长得十分难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别马屁给拍到马腿上去。
郭绍也惦记着抢公主的事,加上皇帝都跑了,几个内监又算个什么,自然也没心思去想这几个阉人怎的没跟圣驾一起走,反落在后头的。
一众太平军兵丁对阉人倒是很好奇,一个个拿眼盯着他们。徐应元扫了眼那牛车,也没在意,不想那车上三个内监模样的男人看到前面突然有这么多官兵,且正盯着他们看,一个个忍不住都是露出惊喜起来,为首那个穿的好像富家翁的中年男人更是急喊一声:“你们可是皇爷派来接咱家的?”
“噗哧!”
正喝水的梁双虎听了这话,险些呛着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内监竟然还想着皇帝派人来接他,他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正要开口说不是,前面的徐应元却忽的起身向那牛车走去,边走边道:“我们是晋王手下的,你们是什么人?”
一听前面的官兵是晋王手下的兵,那中年男人想也不想便从牛车上跳下,急奔而来,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跑到徐应元近前,发现对方穿着身绿袍官服,只以为是晋王手下的参军,也未多想,便急道:“咱家是尚宝监的马公公,你们快护送咱家去追赶皇爷!”
“这。。。”徐应元作出一脸为难色,“我等奉有殿下谕令,另有军务要办,怕是不好送公公前去。”
闻言,马公公也是急了:“再是天大的事能有皇爷大宝重要吗?”
徐应元面色一变。
梁双虎不解的问郭绍:“大宝是什么东西?”
“大宝是。。。是好东西。。。”郭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徐应元心中震骇,半信半疑,难道眼前这太监怀中抱着的会是皇帝的玉玺?
“别愣着了,赶紧让人把咱家那牛车给卸了,换匹跑得快的马来拉,你放心,只要你们把咱家安全送去见到皇爷,殿下那边咱家自会与他说。”
马公公对晋王麾下的兵很是信任,对晋王更是信任,却不想眼前那绿袍官员却突然往后一退,然后厉声喝道:“拿下他!”
马公公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几个大汉就冲上前来将他按住,另有几名士兵冲向牛车,将那两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小内监给拖了下来。
梁双虎从马公公怀中抢过那包袱,拎在手中倒是沉得很,他高兴的打开包袱,却发现里面包着是一块方砣砣般的玉石,上面刻着盘龙,下面却印着几个他不认识的字。
“徐大人,这方砣砣是什么东西?怪沉的?”
“这是个好东西,嘿嘿,世上难得的好东西。”
徐应元的嘴角咧得老大,满是笑意,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那枚一处边角豁开一块的方砣砣上,上面四个大字他认得,是敕命之宝四字。
。。。。。。。。。。。。。
今天去那些村子看了,没帮上什么忙,乱帮反而添乱。政府救灾很及时,力度也很大,各项安置都很妥善。最后实在帮不上忙,便买了320块钱矿泉水送去,算是聊表心意。有一点感动的是,好多志愿者前来帮助灾民,市区也来了好多,出租车都是免费送灾民在外打工亲人回来。放眼全世界,中国政府对于灾难的应对和救助应该算是世界第一,这一点,身为普通百姓的我们必须骄傲,也应该庆幸!(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矫诏封王
尚宝监马公公怀里这印敕命之宝是永历帝的第二枚玉玺,第一枚玉玺是在肇庆登基时所用,不过随后却在出逃桂林时丢失,不知下落。现在这枚玉玺是在安龙时制的,为和那枚遗失的玉玺作出区别,免为清军所趁,故这方玉玺规制比丢失那枚稍小,这样就能从圣旨上的印章大小看出真假。
这块玉玺上有破损,边角上明显缺了一小块,徐应元盘问马公公后得知,昨日圣驾出城匆忙,国公府内乱成一团,竟有胆大内监勾结侍卫趁乱抢夺财物,而向来掌管帝后宝玺的尚宝监便成了那些人抢夺首选。
混乱中,马公公也顾不得其它,只带了两个亲信内监保着玉玺逃出国公府,可随后却发现全城大乱,圣驾也已出城而去。他三人不得已,只好跑到五华山想等着城中平定之后再出城,哪曾想半夜时分却有许多强盗跑来尚未修建完毕的五华山皇宫,在宫中到处抢劫破坏。马公公担心大宝会被那些强人抢去,便只得摸黑带着手下往城外摸去。下山时,因心慌走的急,马公公摔倒在石阶上,滚了十几阶,磕得头破血流,怀中玉玺也被重重磕了一下,造成玉玺一处边角被损坏。
三人趁夜出城后,也是运气好,路上竟用随身带的银子跟一户百姓换了辆牛车,这才有了代步工具,要不然三人还不知要累成什么样。却不曾想,千辛万苦保下来的玉玺竟叫晋王手下的兵给抢了,马公公大惊失色,不知这些晋王手下为何胆大包天。那两个小内监也被吓得蹲在地上颤颤发抖,只以为这次性命要不保。
“皇帝都跑了,要这破印做什么?”
梁双虎以为这方砣砣是什么好东西,待听郭绍说是皇帝玉玺后,却是一下没了兴趣。徐应元都说了,他家大帅不要这个皇帝,要重新给大明换个皇帝,既然如此,这皇帝的玉玺不就是个废物么。难不成新皇帝还用旧皇帝的玉玺?这他娘的可真晦气的很,新皇帝能乐意?
郭绍没空跟梁双虎这粗人解释什么,不过他虽知皇帝玉玺是好东西,天下一等一的好东西,可一时之间却也没能想到这玉玺究竟能用来干什么,大帅真要拥立唐王,这永历玉玺就是块鸡肋,拿之无用,弃之可惜。
徐应元却心情激动的揣磨着手中这块永历大宝,越看越是欢喜,脑海中也涌现无数念头。这刻,只觉英雄终是有用武之地,他徐应元也终于能够凭借这枚玉玺晋身太平军高官行列了。嗯,只要他能把这枚玉玺的好处发挥的最大。
仔细在脑中筹划半天,徐应元平复心中的激动,长长吸了口气,尔后扭过头来很平静的对郭绍道:“郭兄,得劳烦你拟份圣旨了。”
“让我拟圣旨?”郭绍吓了一跳,怔在那时,一时没明白徐应元的意思。
徐应元一脸正色:“玉玺落在我们手中,当然得要拟旨了,要不然这玉玺有个狗屁用。”
“这能成?”
郭绍真是被徐应元的胆大包天吓住了,抢公主这事也是胆大包天,可和徐应元现在说的这事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可是假传圣旨啊!
徐应元却是一点也没有郭绍的觉悟,只在那嘿嘿一笑,然后问郭绍:“郭兄可知大帅如今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勤王?拥立新君?”郭绍有些吃不准。
“不,”徐应元微微摇头,很肯定说道:“大帅最想干的事情是当亲王。”
郭绍沉默了,周士相想当亲王的事情在太平军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永历朝廷也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大学士郭之奇从广东回来后可是执力于为其请封王很长时间的。广东那边,总督连城壁在给朝廷的奏疏上也隐隐暗示,周士相对王爵有非份之想。
郭绍和徐应元都是降官,二人能够在昆明相互配合,本质上便是这二人都想周士相的地位越来越高,太平军也越来越强,因为这样便意味着他们这些最早投降的官员能够有一个更好的前程,至少,性命无忧。所以,郭绍是很乐意看到周士相能够得封亲王的,也因此他终是明白徐应元想干什么了。
“徐兄的意思是拿这玉玺矫一份封王诏?”
郭绍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只是个小小的盐巡使,现在却要参与封王事,心中如何能不慌张。
“当年庆国公陈邦傅等人擅用大宝给孙可望造了份秦王册书,如今大宝在咱们手中,咱们又为何不能给大帅造份封王册书?”
徐应元眉头高挑,一脸得意,为自己这奇思妙想感到得意,试想,他能把周秀才梦寐以求的事情给办了,周秀才还能不念他的好?
郭绍有些担心:“封王之事朝廷上下都不知道,咱们造出来能有用?”
这话说的在理,永历朝廷上下都知道皇帝不愿给周士相封王,郭之奇争了那么久,也不过为周士相争了个尚公主的粤国公,现在突然皇帝下旨封周士相为亲王,而朝廷上下对此一无所知,有心人一想就能明白这事定然有假。
徐应元想了想,轻声一笑:“正大光明的圣旨肯定不行,咱们改衣带诏。”
“衣带诏?!”
郭绍再次呆住,他如何不知衣带诏。汉献帝时,曹操迎奉天子迁都许县,与汉献帝发生矛盾。汉献帝用鲜血写出诏书缝在衣带里,秘密传给董承。董承对外宣称接受了汉献帝衣带中密诏,与种辑、吴硕、王子服、刘备等谋杀曹操,结果建安事败被诛。
“徐兄不会让大帅谋杀晋王吧?”
汉献帝发衣带诏是为了诛曹操,而现在天子身边可与曹操权势相提并论的除了晋王还有谁?
郭绍不敢想,徐应元真要弄出份皇帝要周秀才杀晋王的诏书来,这本就动荡支离破碎的大明江山还能有救。
“郭兄想多了。”
徐应元干笑两声,“吱”的一声就撕从袖口内撕下一段白衣,然后对他道:“清军大举入滇追赶圣驾,天子急切之下发衣带诏请我家大帅前来勤王,为酬勤王功而赏亲王号,这事怎么看,也没有马脚。毕竟朝廷上下都知天子对大帅有成见,所以天子好面子,不便明发旨意要我家大帅来勤王,改以衣带诏不是很合理么。”说完,又指了指被按在一边的马公公:“尚宝太监带着衣带诏寻到我们,又有什么不合理的?”
郭绍被徐应元说的哑口无言,只得道:“没有天子血书怎叫衣带诏?”
“取什么天子血,用他的。”
徐应元大手一挥,视线落在一头雾水加一脸惊慌的马公公身上,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
马公公被拉过来时刚要质问,手掌就是一疼,不等喊出声来,就有人拿碗来等他的血。
“哎呀!”
马公公被吓得晕了过去。
郭绍也是举人出身,写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