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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了皱眉问:“令夫已然坠崖,你还那么确定他一定还活着?”
“会的,一定会的。”我那么确定,那么确定。
李显为人一贯粗心,然而墨函却比他敏锐得多。
到这里十多天后的一个夜里,他便在暗地里堵住我,伸手摘下了蒙在我脸上的布。
“我早该猜到留在他身边的人是你。”他眉目安稳地看向我。
我听了就苦笑着说:“如果是一个月前,就连我自己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来这边。”
他凝起眉头,流畅的下颌微微上扬:“扬钧前些日子告诉我,叶静能夜观天象,算得你会来此,所以我就自请来房州。”
小镜子?那家伙本来就是山大王的手下,根本用不着看什么星象就能知道我的下落。
我扁了扁嘴,却依旧抬头看墨函:“墨函,谢谢你,如果你没有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句话,是真心的。
只是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真心,可以被人一次次地欺骗。
曾经的那个付晨吟很单纯,可以相信很多人,可以不问对错,可以不刨根问底地简单生活着。可是经历的越多,就越难以相信。难以相信自己会遇上百分之百对自己好的人,难以相信对自己好的人就不会欺骗自己。
比如墨函,如果他不是山大王的人,杨钧和叶静能会那么轻易地告诉他我的去向吗?
这天下,怎么会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肯于委曲求全地屈居在太医院里做一个小小的太医?
可是墨函,你已经是我身边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了,不信你,我又该信谁?
直到这一刻,我才那么的羡慕曾经的那个无忧无虑的付晨吟,羡慕那段曾经欢快流畅的时光。
那段时光里有脾气火爆的小栗子,有阴险狡诈的小镜子,有沉稳寡言的墨函,有明朗欢快的小飞飞,还有历经波折却无法终成眷属的那个人。
时光荏苒,褪色成过往的记忆。
我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墨函,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问:“墨函,你同那些人是不是早有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一碗蛋炒饭引发的血案(晨吟述)
墨函对我说,何必委屈自己,留在这里徒添感伤?
我不说话,只低头摆弄着手指头。
他抓住我的手,问我,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
我只好苦笑,如果不是他们,我何必要来这里?
墨函曾经是山大王的手下,曾经是,但现在不是。这就是他说给我听的话。
我听了,也就信了,再不多问他一句。
内心里的某处总是觉得墨函于我是似曾相识的,这种感觉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存在着的,所以才可以一直信任着。
我将这感觉讲给他听的时候,他就笑着说是因为我曾经的失忆。
可是我知道不是,之前见过他的韦舒颜是苒苒,我又怎么会见过他?
很多事情终究找不到答案,然而我却知道,我虽然不是动画片里的大熊,墨函却一定是我的多啦A梦。
他用自己那双神奇的手,医好了病入膏肓的李显,又用自己坚定的意志治疗着我心里绝难痊愈的那些伤疤。
怀孕的女人最是贪吃,一到晚上,以往不大吃的梅子到了此时就成了我的宝贝。
幸而住进庐陵王府的第二天,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冰山美人替我买的那一车梅子不知何时已被人挪到了我住的这小半间草屋里,像小山一样摞得老高。
我顿时欢呼雀跃,差点以为仁慈的主见我孤苦无依,所以打算派圣诞老人来拯救我。
然而,圣诞老人没有来,山大王倒先找上了门来。
这次的他虽然不像以往那样前呼后拥着,却依旧躲在黑暗的阴影处,让人看不清样貌。我不禁怀疑他是我的某个熟人假扮的,不然怎么会每次都特意掩住自己的容貌?
想到这里,我撇了撇嘴,问他:“喂,我说山大王,你不会是长得太丑,所以才不敢让我看到你的样子吧?”
“本公子会面貌丑陋?”他显然暴跳起来,猛地向前走了一步,随即又顿住脚步,懒散地笑道,“小丫头,修想用这招来激我。”
我听了,就一偏头,斜睨着他说:“如果不是长得不好看,你何苦总要躲在人后?一定是左眼大,右眼小,蒜头鼻子蛤蟆嘴,满脸的麻子配上一道长长的伤疤——”
如此这般一连说了N个不重样的形容词后,山大王终于按耐不住了,又向前走了一步,冷嘲道:“本公子的容貌举世无双,见者忘俗,如何是你一句话便污蔑得了的?”
明暗不定的烛火下,我目不转睛地望过去,虽看不清他的容貌,却依稀见到一双绝美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
“主上!”冰山美人在一旁拦住了他。
他缓了缓气,又退回到黑暗之中,冷笑道:“此等伎俩,本公子不屑一顾。”随即头一转,又大摇大摆地坐回了方才的那只椅子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山大王虽然常常不明所以地找我的麻烦,看起来像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家伙,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连几句重伤他容貌的话都忍受不了。
此时的山大王活像讨不到糖果的小孩子,自己坐在一边生闷气。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他就是害了李贤的罪魁祸首,我倒真联想不到他会有怎样的诡计和野心。
“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让我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我忍不住问他。
他倒答得坦然:“没什么,只要你一直留在这里就好。”
“为什么?”
“这事轮不到你管。”他冷冰冰地说,拂了拂袖子,站起身来,打算向外走。
“慢着!”我叫住他,“柳湘如和何青在哪?我的女儿又在哪?”
他便又转回身,邪气地笑了起来:“真是让我惊讶,你居然不问李贤的下落,倒先过问起旁人的事来了。”
听到那个名字,我的脑中不由一阵轰然,立在原地半响没有说话。
他见我不言不语,便耸耸肩,又抬腿向外走。我这才转过神来,颤声问他:“你找到他了?”
他嗤笑了一声,一面向外走,一面挥手道:“你乖乖地住在这里,若是令得我满意,我便告诉你。”
当李显问我夫君的时候,我虽坦然告诉他大致的情形,心里却依旧是打着结的。
对于这个曾经同床共枕的男子,我不是没有情的,只是我很清楚,那样的情可以依赖,可以荣宠,却始终不是爱情。
所以才可以无所顾忌地显现出自己的心情,整日拌嘴,亦或是状况百出,都可以坦然为之。
然而,若是真的爱了,便是要将整个心都交出去的,终究是会忐忑不安的,又如何会那般的随意率性?
山大王走了以后,似乎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偶尔去看几个孩子,小重照见了我就紧紧地抱着我,黏着我不放。而宁儿则好奇地在一边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一只惹人怜惜的洋娃娃。我慢慢向她靠近了些,她却猛地缩在墙角,一双乌黑的眼睛无辜地含着隐约的泪花。
我想靠近,却又害怕吓到这个不曾亲近的女儿,只好拿了一块牛皮糖给她,轻声地劝慰。小家伙瘦小的身子轻轻地抖着,接了糖就死死地攥在手里,也不敢看我。
念情恰好从外面进来,就站在门边,扫了我一眼,说道:“宁儿再小也是县主,你这个丑八怪不要吓坏了她。”仍未脱稚气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分明的蔑视。
我苦笑着摸了摸蒙着脸的那块布,定睛看向念情。
她本不过比重照大几个月而已,然而女孩子长得快,倒比重照高了一大截,站在门边也是极好看的。那张小小的脸上嵌着一双清如朗月的眼睛,异常熟悉,像极了她的父亲。
记起那个人,我心中不由一痛,便别过脸,默默地向外走。
小重照追在后面,抱住我的左腿,仰起小脸问我:“晨姨,你哭了吗?”他本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在人前并不叫我娘。即便是在宁儿面前,也不曾说过半分。
我扯动了一下嘴唇,用手抚摸他的头,笑着说:“没有。”
经历得太多,便试着微笑。
假装还有彩虹,假装彩虹就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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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陵王府很单调,很无趣。
待在里面的人很无聊,无聊到除了各方送来的探子,就只剩下我这个被逼上梁山的“晨姨”。
怀孕的女人时常馋嘴,吃腻了那堆怎么吃也吃不完的梅子,我在屋子里烦躁地转了一圈,决定趁着晚上到外面偷食吃。
夜晚的“王府”寂静安详,倒好像是一座漂亮的世外桃源。我循着一股熟悉的香气,走过一座座茅屋,记忆蒸发成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最里面的那间茅屋里,一碗蛋炒饭静静地躺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刺激着我的味蕾。
怔忪地走过去,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大嚼起来。很好吃,真的好吃,只不过好像缺了一点什么似的……
我偏了偏头,自言自语地说:“味道不错,就是忘了加陈醋。”
说完这话,我自己也不由楞住了:吃炒饭时加一点陈醋本来就是我的习惯,只是今天,我怎么忽然跑来抢李显的饭吃?
天知道我是多么无辜地饿着肚子走出来,无辜地吃了一碗饭,然而才无辜地反应到刚才吃的是自己前夫做的独门炒饭。
耶稣大人,我真的想象不出要是让那个小心眼的李显知道我偷吃了他辛辛苦苦做的夜宵会有什么下场!我……还是迅速溜走,假装隐身去吧。
然而,当我站起身,打算奔出案发现场的时候,一抬头,却撞上了比我更无辜的李显。
这家伙好端端地自己做了夜宵,现在却饥肠辘辘地眼看着我把所有的饭都吃掉了,一定是很伤心,很难过,所以只站在门口看我,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团团不明所以的光亮,像是要我活活烧掉似的。
我咽了咽口水,谄媚地说:“殿下,奴婢是看饭凉了,打算去换一碗新的给您。”
他却一把抓住我,紧紧地盯着我,双唇微微颤抖地问:“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奴婢不回来的话,殿下打算晚上吃什么?”我被问得一头雾水。
他眼中的火光更盛,牢牢地抓着我的手,一字一顿地问:“付、晨、吟,你、为、什、么、回、来?”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眼睛里的小火苗,身子不由得一抖,弱弱地说:“我也不想回来,还不是被人所迫?”
“你——”他咬牙切齿地看我,怒气冲冲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好得很!”
我更加不明所以,口中讪讪地说:“你当初说我是赝品,怎么今天又说我好了?”
他哑然,盯着我瞅了半天,才放开我的手,一指门口,怒气冲冲地说:“你走!现在离开庐陵王府!”
我听了他的话,不由得苦笑:“我也想走啊,可惜现在走不掉。”
他便默然,再不做声,一屁股坐在桌子前,对着那只空碗发呆。
都说一只馒头可以引发一场血案,那么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偷吃了一碗饭就追杀我到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正想偷偷溜出屋子去。他却忽然抬头,盯着我的肚子看,神色复杂地问:“这孩子……是七哥的吧?”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我的心在听到那个人时还是会狂跳起来。只好避开他的眼神,默然点了点头。
他沉吟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既是如此,便将孩子生下来,我可以把他留在府里,就说是我的骨肉。”
“你不是前阵子烧坏了脑子吧?”我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他,作势要伸手摸他的额头。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我的手,冷笑道:“反正我早就有了念情,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李显虽然早已失势,到底还是做得了这么一点主的。
而他做的很简单,只是把颜淑叫了过来,要我们两个把衣服换了,再把布蒙在颜淑的脸上。
于是,我成了这个“府”里的庐陵王妃,颜淑则成了打杂的小晨。
身份的对调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只是多了一层枷锁,多了一道牢笼,如此而已。
默默躺在床上,我便会想起互换衣服时颜淑冰冷的眼神,她盯着我看了那么就,才将布蒙在脸上,口中冷冷地说:“终有一天,这一切我都会向你讨回来!”
我从未想过同她争抢,也无暇去鉴别她口中的话到底有多少的可行度,只好僵坐在一边,眼看着她漠然走了出去,身子挺得笔直,像是一个永不言败的斗士。
颜淑的话还未得到证实,我的麻烦事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令我应接不暇。
先是叶静能大摇大摆地捧着一道圣旨走进门来,打了一堆“之乎者也”的官腔,宣布自己奉旨留守房州,然后堂而皇之地住了进来。
我看到这片娇美异常的小叶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当日的谋算,眼睛差点冒出火来,恨不得直接把这片奸诈腹黑的坏叶子烧得干干净净,留到明年做花肥。
然而这一切还只是事情的开端而已。见了小叶子,我本就烦躁的心更是无以复加地烦躁起来,因而也开始食欲不振,不想吃东西了,就连墨函给我开的安胎药也越来越苦,害得我大吐特吐,根本咽不下去。
李显大约是见不到我在祸害他府里为数不多的粮饷,就自己跑到厨房做了一碗蛋炒饭给我。
说来也奇怪,我一见这饭,就食欲大开起来,也就毫不客气地开动,吃得干干净净。
李显皱了皱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日三餐都会给我送一碗蛋炒饭过来。却并不同我讲话,脸黑黑的,像是人家欠了他一万两银子似的。
我也不管他,每天抱着饭碗,吃得欢快,把一直在我耳边聒噪的坏叶子直接屏蔽掉。
然而,似乎是有人不愿见得我清闲安逸,我的世界总是状况频出。
这一天,我正对着一碗蛋炒饭垂涎三尺,抓起眼前的筷子打算开动。
一只手却忽然从侧面伸了过来,抓起碗来,口中谑笑道:“此等猪食如何吃得?”
我头上的筋猛地跳动了一下,才要发作,屋外的重照却忽然跑了进来,一把抱住来人的腿,欢叫道:“栗子叔叔,你来看我了,太好了!”
少年眼中的火苗一跳,却舍不得对重照发作,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挑眉道:“天气大好,我来府里应征厨子。”
作者有话要说:
☆、站在天平的两端(晨吟述)
什么?
苒苒没有在八月十五嫁给武大冰山?
苒苒平步青云变成谪仙人的豆卢贵妃了?
天啊,这简直就是我最大的梦幻了!谪仙人多好啊,长得又好看,性格又温柔,现在还是皇帝之尊……
等等……
什么?
她又跟武大冰山私奔去了?
我被小栗子带来的消息惊得瞠目结舌,居然忘记了自己同他之间的嫌隙,只紧紧地抓着他,急切地问:“那她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小栗子瞥了一眼我的手,皱了皱眉:“不知道。”
“不知道?”我惊倒,“怎么会?”
他拂开我紧攥着他袖的手,不耐烦地说:“事关重大,宫里封锁一切消息,只派了少数信得过的统领去各地搜寻。但武承嗣位高权重,手下亲信众多,这派出去的人怕是有一半都是附庸他的,自然不可能有消息。再加上他们二人都聪敏机警,更加不容易查到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我疑惑地问。
他瞥了我一眼:“无可奉告。”
我于是怏怏不乐地坐回桌边吃自己的蛋炒饭,心里杂乱如麻。
对于这段历史,除了以后武则天一定会登基以外,我所知道的实在是很少。
不知道日后的武承嗣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李贤、李显和李旦的未来,就连自己的未来也不曾问过苒苒。
那么,现在苒苒同武大冰山私奔了,是不是就代表她早就知道武大冰山的未来就是会不知所踪,隐居山林?
还是说,她早已知晓他们两人的未来有多缥缈,所以下定决心,要为自己的幸福赌一次?
然而,苒苒不在,所有的问题就都没有答案。我只好乖乖地待在庐陵王府,像是坐在一间满是茅草的牢笼里。
明明围栏不过是脆弱的麦秆制成的,只要轻轻一推,整间牢笼就会倒塌崩溃。我却偏偏无法走出去,自由自在地呼吸着充满了幸福的空气。
年末的时候,依旧没有苒苒的消息。
李显听了也默然,眉间紧锁成阴云密布的模样。
我问他,是不是一直很喜欢很喜欢苒苒。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我看不懂的颜色。
我挠挠头,发觉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玩深沉了。
看来男人总是要经历过感情的打击,才能学会什么是忧郁。
所以说,可以当诗人的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