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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枫?”我颤着嗓子,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当然什么回应也没有。
壮着胆子往前急走了几步,那暗影的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 的确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口他了无生气地仰躺在沙滩上——不是江子枫是谁?
“子枫,子枫!”我魂飞魄散嘶声大叫着冲了过去——子枫全身冰冷,也不知躺在这里到底多久了?
我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慌乱地摇晃着他,摩挲着他略显粗糙的脸,伤心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哽咽着泣不成声:“子枫,你不能死啊,你给我醒来,我求你了!”
“我只是生你的气,气你没脑子,我没想过真的要你死啊!你快点醒来!”我抱着他,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哭得肝肠寸断。
等等,他的胸口还有热气!
我忙忙地将他放平了,撕开他胸口的衣衫,半跪在地上附耳倾听有心跳!他的心还在跳!
对了,人工呼吸!他溺水了,得用人工呼吸。
不知道野外生存教的那点技巧我还记得多少?早知道有一天要派上用场,当初我该多花点心思去学!
好像要先从嘴里往外掏淤泥——这个步骤有点恶心,也较滑稽,所以我记得牢靠。
胸外按压到底是要按几下,然后再人工呼吸一次?唉!想不起来了!我慌乱极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可现在形势危急,却已没时间让我仔细回想了。
不管了,我的肺活量小,力气也不足,手法还不专业,就定三下做一次好了。
打定主意,我立刻将他的头微侧,伸指进他的嘴里掏泥沙——可能天雪河水质好,倒没有恶心的泥沙掏出来。
我伸指捏住他的鼻尖,深吸一口气,头一低已吻上了他的唇。直到肺里的空气全挤光,我憋不住了,这才抬起头来,给他做胸外按压。
当我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堵上他的唇时,突然发觉他的唇在动——他热烈地反应着我,一条手臂缠上了我的腰,一只大掌捧住了我的头,居然吻得如醉如痴。
我一愣——他这么快就醒了?
我张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颜。
这家伙紧紧地搂住我的腰肢,双眸闪亮,唇角微勾,笑得神清气爽——哪有一点溺水垂危的迹象?
“闭上眼睛,傻瓜!”江子枫柔声低笑。
“你早已醒了?”我憋住气——居然装死骗我?!
“嘿嘿,我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什么反应。”江子枫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微笑,神彩飞扬:“谁知道你哭得那么伤心……”
“你很满意?”我握拳,气得浑身都在抖。
“原来你心里那么喜欢我,小雪,我,我也喜欢你。。”江子枫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闭上眼睛,俊颜慢慢向我俯下……
恕火噌噌地狂冒上来,我憋住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掌挥向眼前那张陶醉万分的俊颜。
“小雪……?”江子枫惊愕万分,张开眼睛,一脸呆滞地瞧着我。
扔下一脸错愕加难堪的他,我掉头就走。
“小雪,对不起。”江子枫几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拖住我的手:“我不是存心的,那时我刚刚醒来……”
我泪飞如倾,伤心到了极点。甩开他的手,瞧也不瞧他一眼,一言不发,铁青着脸,低头疾走。
我受够了!
神经病!全都是疯子!
一个莫明其妙要杀我;一个在生死关头,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
“小雪,你去哪里?”江子枫闪身拦到我身前。
我冷冷地瞥着他。
“好,好。”江子枫瞧见我一脸的泪,呆了一下,苦笑着举起手一路倒退着跟着我:“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试探你。可是,要不是你突然偷亲我,我也不会。。”
他还有理了?我偷亲他?我宁愿去亲猪也不会亲他!
我霍地停了起来,叉着腰,指着他愕然的脸孔怒吼:“江子枫,你去死!你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全死光了才清静!省得闹心!”
“居然装死骗我?很好玩?很神气?很开心?什么?我喜欢你?!呸!下辈子,不,下下辈子,也别妄想!我就是喜欢一头猪也不会喜欢你!你滚,滚得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小……雪?”江子枫从没见过我发飒,我估计他大约也没见过哪个女人象我这么凶悍,愣愣地张大了嘴巴,完全吓傻了。
“闪开!”我用力推开他,大踏步走回河滩,蹲下身子,挽住林书桐的腰,努力想把他扶起来。可惜怎么努力也不成功。
“让我来。”
“滚!”
“对不起,是我过份了。可是,再不把恩师带到安全的地方,恐怕……”江子枫神色黯然地蹲下身子,从我手里接过林书桐,微一用力,已稳稳地负到了背上。
“这里是回龙滩,离我们落水的青龙滩有三十里地。”江子枫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地给我解说着,低哑的声音透着伤心与因惑:“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应该可以休息御寒,我去年秋狩时来过一次。”
见我不理他,他紧抿了唇,汕汕地住了,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我去砍柴,呃。。守着恩师,有事就叫我,恩?”放下林书桐,江子枫小心翼翼地偷瞧我的脸色,一脸局促地搓着手。
我依然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只默默地从身上掏出火折子——还好,冷无香的火折做得极为精巧,外面用竹筒装着,里面还包了几层油纸,倒没有湿。
默默地在洞中拾了些柴草,随手一晃,蓝幽幽的火苗窜了起来,带给我一丝暖意。
我蹲下身子,拼命去拔洞边蔓生的丝茅。细嫩的肌肤很快被锯齿状的茅草划破,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用这个。”江子枫皱着眉头,不由分说塞给我一把匕首。微微一叹,提着他的宝剑,失魂落魄地走了。
江子枫回来得比我预计的时间要快——看来,有武功,又有宝剑的人砍起柴来还是占优势的。
他腰佩宝剑,手里搂住一大捆树枝,左边脸颊浮肿着,印着一个清清楚楚的巴掌印——与平日玉树临风,谦洒不嚣的世家公子哥形象相比,自是说不出的滑稽与稂狈。
我忍俊不禁,低眉一笑——他活该!
“你不生气了?”江子枫大喜,斜眼偷瞧我的脸色。
“去,把这个嚼碎了喂给大哥吃。”我掏出安节青雾素,撕开锡纸,取了四颗给他,另外取了两颗放自己嘴里吞了。
林书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烧,身子热烫得吓人。也是,能挺到现在,不死已经是奇迹。这里缺医少药,先消消炎也是好的。
“我?”江子枫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黑线。
“不是你,难道要我去?”我冷冷顶回去。
“别,那还是我来算了。”他苦着脸,依言喂了林书桐药汁。再把他轻柔地放到我刚才用茅草铺就的临时床位上。
“帮他把衣服脱了。”
“呃……好。”这次他倒没有再争辩,极快地拿了林书桐的外衣过来,晾在树极上放火边烘烤着。
刚下过雪,树枝都半湿着,加上夜色萦胧,视野不良。他一个公子哥也没经验,砍回来的柴虽然很大一捆,却都是些活树,不是枯枝,堆在那里,只冒浓烟,不见火苗。
眼见火势上不来,江子枫挽起衣袖,蹲下身子,撅起屁股,鼓着颊拼命去吹火。
那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可我却根本笑不出来,双手抱膝,疲倦地依到岩石上,默默地望着那滚滚的浓烟,想着近来的种种遭遇,想着君默言的无情,泪水无声地滑落。
“哈,还搞不定你?”江子枫叉开两腿,双手叉着腰,兴奋又得意地低嚷着,年轻俊朗的脸上洋溢着单纯快乐的笑容。
今日所经历的种种危险与苦难,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的痕迹,让我不禁羡慕不已。
蓝色的火舌高高窜起,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抱着双肩,洋身轻颤了起来。身子下意识地向火堆偎了过去。
“小雪,你的脸怎么红得那么厉害?”江子枫忧心如焚地瞧着我:“要不要紧?现在还只是刚交子时,离天亮可还有些时候口要不,我背你回别院?只有五十里山路,很快就可以到了。”
亥时?这么说,从散步遇险到现在,这惊瑰的一夜,我以为经过了几个世纪的这漫长的时光,其实只有七个小时不到?
“不行,难道把大哥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头脑昏沉,曲膝歪在火旁,连眼皮子都懒得动,淡淡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那,你先把衣服脱下来烘干,湿衣穿在身上,被火一烁寒气全都跑到身体里去了。”江子枫正色瞅着我:“我背对着你,保证不偷看。”
“无聊!”我喃喃低咒一声,身子一歪,渐渐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69
“苏秦,快逃。。”林书桐低低地呻吟起来。
我一惊,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苏秦?”江子枫怪异地瞟了我一眼,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子枫,我。”六在最初的旭尬过后,我咬了咬唇,决心向他说明真相——林书雁的身份,我已经腻了。
“不!你什么也别说。我,什么也没听到。”江子枫急切地阻止我,脸上显出苦涩的笑容。掉头怔怔瞧着跳跃的火光,神情惨淡,全然没了平日的开朗乐观。
“逃避能解决问题吗?”篝火“哗波”地响着,跳出美丽奇诡的光影。我悠然低叹,以手扶头,身子蛛缩成一团。
江子枫不语,径自盘膝坐定,眼观鼻,鼻观心,竟象是庙里入定的和尚。须臾间,身上热气蒸腾,白烟鼻皋,使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飘渺的薄雾。
“好了。”正在暗暗惊奇赞叹之时,江子枫已从地上一跃而起,咧唇炫耀地一笑:“我厉害吧?”
他三两下脱掉外衣与中衣,只剩一件棉布的褂子,光着两条膀子,小麦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健康诱人的光泽。
“虽然有些汗味,总还是干的,你将就着穿。。”江子枫偏着头戏琥地一笑:“这可是今科新出炉的武状元的衣裳,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便宜你了。”
“不了,你给大哥换上,他受了伤。”下意识地,我委婉地拒绝了他——不想与他有更亲密的接触,不敢给他更多的幻想空间。
“是哦,我怎么老是忘记了恩师?该打!”江子枫故做轻快地拍了额头一下,哇哇大叫着给林书桐更衣,可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却依然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哇,看不出恩师平日一付文弱书生的样子,原来身材这么结实!啧啧!”江子枫大呼小叫,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我歉然地垂下眼帘,将头埋到双膝之间,忍不住惴惴不安 但愿这个大男孩没有伤得太深。
“小雪,小雪!别睡了,会落下病!”忧惚中有人在推我。
“谁?谁叫我?”我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恍惚立着一条颀长的身影。
“恩师的外裳我已经烘干了,你穿上吧。”江子枫拎着林书桐那仵染满鲜血的青色长衫,半跪在我身前,俯着头,一脸忧虑地瞧着我:“你烧得太厉害了,在说胡话呢。”
“是吗?”我勉强一笑,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好像不受大脑的控制,无力地向一边歪倒。
“小雪!”江子枫焦急地惊呼,伸手搂住我软得象面条似的身子,咬着牙道:“不行,你这身湿衣真的得换掉,得罪了。”
他将我交到左手,半搂在怀中,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来解我的前椅。
“你想干什么?”一条人影如鬼魁般从洞外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微风飒然之即,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已指住了江子枫的喉咙。
“昭王爷,别误会。”江子枫肃着容,心怀坦荡地与君默言对恃:“她生病了,发烧呢。得先去看大夫,你怎么说?”
君默言铁青着脸,冷冷地盯着江子枫停在我前襟的手,剑尖微微轻颤,声音冷厉:“放开她。”
“君默言”,看到君默言,我精神突然一振,轻依在江子枫的怀里,揪着他的单褂,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双颊火一样的烧,身体也火一样的狂烧。咬着牙,双眸闪亮,冷冷地讽刺:“除了杀人,你还有别的方法没有?”
“你闭嘴!”君默言剑眉一叠,怒喝一声,收了长剑,大踏步地走过来。解下身上漆黑如夜的大氅包裹在我身上,弯腰抱起我,双足轻点向洞外急掠。
“君默言,你想怎么样?”江子枫神情焦灼地追了出来。
“这是我的家事”,君默言头也不回,冷冷地抛下一句:“我自有分寸,不劳你费心。”
“你放下我。。放下!”我想奋力挣扎,可却四肢无力:我想大声怒骂,从嘴里溢出来的声音却破碎低沉。
他抿唇不语,身子在林间纵高窜低,捷如飞鸟。树影,月影交撙曲琨乱的光谱,好比坐过山车,胃中排山倒海般地翻搅着,晃得我头疼欲裂。
“停,停。。停!”我无力地低喊:“我想…吐!”
话未完,哇地一声,已经吐得稀里哗啦。一股中人欲呕的恶臭味瞬间在林间飘散,向空气中扩散漫知。。
君默言不说话,伸手稳稳地扶住我的额头,另一手轻拍我的后背。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温暖,还透着点微微的凉意。
我吐得天昏地暗,早已没有半丝力气,软软地依在他的怀里,轻轻喘息。
他掏出丝帕,轻柔地擦拭着我的唇辫,他深深地凝视着我,颗黑的眸子里有着我看不懂也看不清的心伤,半晌才低低迸出一句:“为什么不跟着无香走?”
走?他要我的命,我怎么跟着他走?
“君默言,为什么……?”我伸出手指试图触摸眼前这张模糊的脸,却因全身绵软无力失败地垂落在他的颊边。泪水悄然滑落,声音渐转低沉,终于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身边好像有无数的人来来去去,不停地走动。有人拉着我的手;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哭泣:还有人给我嘴里灌奇怪而苦涩的药汁:有人在低声地说话……
我昏昏沉沉,意识飘渺。不停地在一片黑暗里奔跑,怎么也找不到尽头。从四周涌出无数青面镣牙的怪物,向我扑过来,嘶咬着我的衣衫,啃噬着我的血肉,我满身是血,挣扎着大叫。
张剑开着越野车,奔驰而来,追逐在我的身旁,替我赶走那些怪物。他剑眉朗目,英姿飒爽,纵声长笑:“我给你的枪呢?傻丫头,不会用吗?”
“剑哥,你来了?”我委屈地瘪着嘴,伤心地痛哭:“呜呜……你送我的麻醉枪被我弄丢了。呜呜,还剩一颗子弹呢!掉到河里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就别找了,我另外送你一个。”张剑不以为意,握住我的手,温柔地微笑。
“不,我不要麻醉枪,我要掌心雷!”我抓住他的手撒娇,恨恨地道:“一枪轰掉君默言的头!”
“不能给你枪,那犯法的。”张剑摇了摇头,放开我的手微笑,身子渐渐飘浮在空中:“不能什么事都用武力解决。”
“张剑,剑哥!你回来!”我惶然大叫。
“你找张剑干嘛?”苏越满脸疑惑地轻拍我的肩膀。
“姐,你来了?”我回过头,赫然瞧见门外一堆人——老爸,老妈,曦曦,流水,醉恋,小蜘。。他们全都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我,默默地不发一语。
奇怪,他们去参加葬礼吗?怎么全都一身的黑衣?那沉郁的色彩逼得我喘不过气。
“姐,我好想你,我要回家!”我嘟着唇,搂着姐姐的脖子,把脸埋到她的胸前:“姐,你别乱动,害我头好晕。”
我舒服地闭着眼,偎在她的怀里,喃喃低语:“姐,君默言欺侮我!把你的美式冲锋枪借我,我要把他射成一个蜂窝。”
苏越冷冷睇了我一眼,抿着唇继续耍酷,开着她的改良吉普车,加大油门跑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