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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
“睁开眼吧!”倏地小扇子般长长的睫毛眨动几下,安悦一睁开眼,面前一块巴掌大小的镜子,安悦顿时惊讶的目瞪口呆。镜子里的人真的是她吗,英挺的峰眉,平塌的鼻子,一双略厚的嘴唇,皮肤也是黝黑黝黑的。一眼看上去是个不怎么好看的男子的脸,“花姐……”自从知晓了她真实身份后。花夫人说自己如果被喊夫人什么的不仅显得年纪大,而且也会疏离她们之间的感情,于是就一再要求安悦喊她花姐。
见安悦一脸委屈的模样,可是那眼睛太小了,而且五官跟之前的反差太大,花夫人愣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
安悦佯作生气的站起身来,“花姐……”干嘛给她弄一张这么平淡无奇的脸啊,虽然效果真的很好。
“好了,好了,悦儿你在花姐眼中最最漂亮了,所以啊才想着给你弄一张普通男子的脸……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脸上什么都没有一般,很舒服很自然。”
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的,安悦点点头,伸出手来轻轻摸着脸,“如果不是看了镜子,还以为自己脸上什么变化都没有呢。”
花夫人把手中的别致的盒子交到了安悦手中,“这个就交给你吧,下次我教你怎么使用。”
安悦点点头,脸上充满了开心的笑,“好。”
自老夫人醒来后,大老爷就一直待在安府,没有离开过,蔡萍也经常去老夫人屋里送些东西,虽然知晓这一切都只是她导演的一场戏,但是她毕竟年岁大了,身子不能折腾,这次下来,肯定身子受损严重。
“悦儿,把这乌鸡汤带着,一起去看看老太太吧……”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刚刚从屋里出来的安致远,两人皆是诧异的对望了一眼。
安悦冷哼一声,低下头继续往里面走。
“悦儿……”
安致远犹豫了片刻,还是喊了出来。
安悦转过身来,冷冷望着他,“你有什么话说?”
嘴唇颤抖了几下,面上是尴尬的神色,搓动着双手,“我……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如今回到了安家……我想……”慢慢抬起了头,眼底明亮的光,“我想好好的补偿你。”
站在安悦身后的蔡萍惊讶的咦了一声,安致远望着蔡萍,眼底满是充满歉意的光,“萍儿……”
蔡萍利落的把头转向一边,一副不想见到安致远的模样,心却是止不住颤抖,她再也不是那个软弱一味相信他的蔡萍了,他的话,她再也不愿意相信了。
“悦儿,萍儿……“安致远想到自己那段艰苦的日子,自己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有尊严,如同行尸走肉般,忽然想到自己在安府的生活,当初是多么美好啊,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为什么他不知道去好好珍惜呢。
安悦把蔡萍的手一拉,“娘,我们进去吧……”
用身子撞了安致远一下,他身子一侧,呆愣的站定在一边,安悦见蔡萍抿着唇不做声,把门啪的一下关了。
老太太身子好了很多,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躺在床上不停的说着话,似乎很是开心,安悦牵着她的手,说了很多有趣的段子,逗得老夫人哈哈的笑个不停。
忽然老夫人抓住蔡萍的手,“萍儿啊……”
安悦眸光一动,顿时知道老夫人要说些什么了,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蔡萍的衣角。
蔡萍微微一愣,开口道:“诶……娘,有什么你说……”
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知道致远做错了很多,但是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把一个人否定掉啊……他过得那些苦日子我听了……都老泪纵横!萍儿啊,他知道自己当初错的很离谱,所以啊,看在老婆子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看看他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啊……”
“娘,我……”蔡萍眼底满是犹豫。
安悦心里不仅佩服老夫人,一段话说的滴水不露,没有直接要求娘亲原谅安致远,而是让娘亲先从心里撤除排斥和警惕,不过在思考老夫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自我反问,他难道真的明白了吗,真的想到要好好反思了……摇摇头,怎么会,一个人的转变怎么会这么彻底。
“娘……”见蔡萍马上就要开口答应了,安悦急忙喊了一声。
蔡萍顿时一惊,转过头来望见安悦摇头的模样,心顿时一硬,“娘……对不起……”低下头,声音低低的。
“哎……没事……”老夫人轻轻拍在她手背上。
蔡萍又把乌鸡汤喂给老夫人喝了,一碗汤下肚后,面色红润,老夫人直叫好喝,还让安悦留下来多陪她说说话,因为明日就要回书院了,不能耽误太久,老夫人才恋恋不舍的让安悦离开。
翌日,天还没有透亮,就听见一声马的长啼。
“小姐,东西都清好没,可以出发了吧?”车夫装好了马缰,就等着安悦一句话了。
安悦望着路口的方向,目光多了抹期待,“再等等吧……”
此刻上路时间刚好,车夫不明白还要等什么,看了眼东方的太阳,等到太阳完全出来了,时间就会很赶了。
“小姐……”远远的瞥见一个粉红的身影,朝安悦这个方向奔跑过来,是小芳,她急忙赶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汗,
“呼……呼……小姐……”
安悦带着欣慰的笑,“上马车吧。”
用力点点头,脸上全是开心的笑意,“恩。”
小芳看上去胖了也黑了,但是比以前更加开心了,安悦开口问道:“你离开跟家里人说了没有?”
小芳点点头,“谢谢小姐给我这次回家的机会,这次回去啊,妹妹们和娘亲都开心极了,专门杀了家里的一只肥鸡给我吃,还炖汤给我喝,真的是……”一想起来不仅眼底是泪,脸上的幸福的笑叶不断啊。
安悦开心的望着她,小芳家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四个妹妹,爹爹因为山石滚落,在路上被砸死了,全是靠着她和她娘亲,家里就连最小的妹妹也会帮着做农活了,小芳后来自愿把自己卖到了苏府,把钱都留给了娘亲和妹妹,还把平时一些打赏钱都积攒下来,往家里寄。
“我跟她们说我要走了,妹妹几个还都哭了……”
安悦低着头望着她,“怎么,舍不得了?”
小芳把眼泪一擦,点点头,“有点,不过看着妹妹们都很听话很懂事,我觉得好开心啊……”
安悦点点头,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小芳你真是个好姐姐!”
这个时候羽依忽然出现在马车里,递上前一份信,“小姐,是公子的。”
安悦接过信,是她最喜欢雪莲花的味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纠结的感情
见安悦聚精会神的看着信,还时不时发出愉悦的浅笑,小芳顿时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安静不动声色的把头慢慢靠近。
“啊……”忽然看到小芳凑过来的安悦吓得大叫一声,手上的信赶紧往背后一藏,“你、你……”
小芳眼底含着笑意,“我怎么了?嘿嘿……信里都说了什么啊……”戏谑道,见小姐这么开心,肯定是公子写的甜言蜜语。
安悦正儿八经的把信叠好,很是珍惜的放进衣服里,“你想知道?”
小芳把脸凑近,用力点点头,“小姐,我真的是好奇极了,告诉我吧,到底写的啥?”
安悦张开了嘴,一副想要说的模样,随即又身子往后一靠,调皮的点点她的鼻子,“切……我才不告诉你呢……”
“小姐……你欺负我……”小芳鼻子里哼了一句,不满抱怨着,趁着安悦正得意的时候,忽然双手袭来,直捣向安悦双腋处,只捞的她笑的咯咯咯的,合不拢嘴。
“哎哟……哎哟……”安悦眯着眼睛,硬是笑的都没劲儿了,“快饶了我吧,饶了我……”
安悦笑的眉眼颤抖着,眼泪都快给逼出来了,忽然马车听了下来,小芳疑惑的收回了手,奇怪啊,去洛林书院的路程不可能这么短的,怎么这就停了呢。
“小姐,到了……”
听见车夫的声音,小芳心里更是疑惑了。安悦却是把她一拉,“走吧……”
“小姐,我们这到底是去……”刚一下车,小芳嘴里的话顿时听了,“这不就是……不就是……小姐!”激动的喊了一声,震的安悦耳朵都快耳鸣了,揉揉耳朵,“好了。好了,这么激动干嘛?”
小芳这能不激动吗,隔了这么久回到了这个待了这么长时间的地方,“小姐,我们快些去店里看看吧……”林叔,陈嫂们,对了,还有木子和石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走吧……”安悦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
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看到依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少年在高声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次推出了优惠新品……”见到有人上前询问。他手挥动着。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高声给他讲解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安悦看着看着,扑哧一声笑了,一边的小芳刚开始还在诧异这孩子是谁,见小姐一直盯着他看。顿时心里有了猜测,随后就肯定了,可是转眼间,那么个倔强的孩子变成这个自信的少年,这是小芳没想到的。想到苏公子对他的培养,心里感慨万分。
那人后来进了店。少年似乎察觉到那灼热的目光,把注意力投到这个方向,在看到安悦的时候,眸光凝滞了一下,眼底全是诧异的光,似乎还在确认她的猜测。
过了没多久。
“悦儿姐姐……”冲进了安悦怀里,安悦也是微微一怔,木子是个感情不外露的孩子,没想到见到她后竟如此的激动。
忽然感觉到脖子处的湿意,安悦怔怔的不说话,手轻轻放在他背后,慢慢抚摸着,“木子……”
蓦地,木子从怀中出来,把安悦一推,倔强的不看她,怎么看怎么像是小孩子耍小脾气的样子。
安悦稳住身子,一旁的小芳有些看不过去的想要质问,被安悦拦住了,“木子,你怎么了?”温和的问道。
木子视线一直落在别处,闷闷回道:“你不是说有时间会来看我和石头的吗?为何现在……现在才来……”狠狠的咬牙道,似乎不这样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小姐经历了很多事情,根本抽不出时间,木子你不能这样怪小姐!”小芳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在安悦再三的阻止下,还是继续道,“当初要不是小姐,你和你弟弟现在会这样吗,是小姐……”
“够了!”木子忽然破口大喊一声,那么些日子,石头睡不着觉,钻进他怀里问姐姐什么时候来,还说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听话,所以姐姐不来看他们了,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的编造出一个虚幻的日期,并且在心里希冀着她那天会来,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后来听到那群人在身后的议论,才知道安悦的身份,大小姐而已,过惯了尊贵的生活,收留他们不过是一时的怜悯心,哪里真的把他们当弟弟,这些话如同一把匕首插在他心上,原来这才是真相,亏得他跟弟弟还……不过也多亏了这些,他开始更加努力,奋斗学习店里的一切,为的就是倘若哪天大小姐对他们的怜悯心消失了,凭着这身技能,他跟弟弟还能继续留下来。
就在留在苏府的日子里,他由最开始的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慢慢成长到今天的这一步,而这一切,安悦却不知道。
安悦定定的注视着他,面容淡淡的,“原来,木子你是怨我的……”
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同一双手紧紧捏住了木子的心脏,他的手为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小芳很是生气,小姐赶着去书院,不顾路途奔波特意来看他,却被他如此对待,刚刚什么的激动啊开心啊,顿时化为灰了,就只有满腹的忿忿不平,把安悦的手一拉,“小姐,我们走!”既然这样不待见,为何还要留下来受气呢。
听见她们要走的时候,木子身子一颤,赶紧转过身来,死死盯着那翠色的身影,拳头下意识的捏住,明明脚步想要追上去,可是自己怎么就不肯认输,就这样僵持着,难受着,眼底全是挣扎。
“悦儿姐姐……”一身蓝色布衣的孩子冲了上来,安悦还未意识过来,自己的腿就被抱住了。
低下头来,看到那双大大的噙着泪水的玻璃眼睛,”石头……”
石头长大了,已经到了安悦腰际处了,他双手死死抱住安悦的腿,委屈的嘟着嘴,“悦儿姐姐不要石头了吗,为什么要走,悦儿姐姐……石头好想你啊……”又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安悦微微一怔,弯下身子来,掏出手帕给他擦着眼泪,“石头都长大了,怎么还哭啊,小男子汉,不哭不哭……”轻轻替他擦拭着。
石头一面感受着安悦带给他的温暖,一面就是不肯松手,“呜呜呜……”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的声音更大了。
安悦有些头疼了,对付小孩子哭她是完全没招儿啊,忽然想到什么,把石头揽进自己怀抱中,轻声道:“石头乖,石头不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慢慢的石头哭声慢慢变小,接着就停止了哭泣。
望着眼前那么和谐的一幕,木子攥紧的双手的就慢慢放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眼底带着一抹她都没有发觉的暖意。
石头双手勾着安悦的脖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悦儿姐姐,你不走了吗?”
安悦笑着望着他,“不走啊,石头哭的太厉害了,悦儿姐姐怕了,怕石头啊用眼泪淹了我……”
石头委屈的嘟着嘴,“才不会,才不会呢……石头最喜欢悦儿姐姐了,怎么舍得用眼泪把悦儿姐姐淹了呢?”
安悦呵呵一笑,把石头一下子抱起,“知道了,知道了,可是石头以后不要这么哭了,好不好?要不然我就要喊你爱哭鬼了!”
石头赶紧保证,“我不哭,悦儿姐姐也不要喊我爱哭鬼。”
安悦点点头,她知道小芳还是挺想去店里见见那些熟人的,只是不知道木子对她有了什么误会,抱着石头经过木子身边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
木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对着石头笑了笑,在注意到安悦投来的目光时,又赶紧把笑容收了回去。
这孩子……安悦浅笑着进了门。
见是安悦和小芳来了,店里的人都开心坏了,还不停问着,小芳也很激动,一直说一直说着,嘴就没停过。
中午一起吃饭,结果木子没有来,派人去问了一下,他说是不怎么想吃,正在账房里算账。
“怎么能不吃呢,算账也可以吃了再算啊。”
林叔这个时候开口了,“木子那个孩子很拼,也很刻苦,到处学习,像店里的算账啊宣传啊还有跑货这些的,他一个人全包了……”
安悦听了,微微皱起眉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是啊……”林叔点点头,“一个人也总是不怎么说话,我有一次还见他饿昏了……真是啊……”
安悦吃了一口饭,站起身来,“小芳,准备饭菜,我带着去账房跟木子一起吃。”
“好。”小芳赶紧起了身。
安悦沿着格子间的木梯往前走,手里提着饭菜,账房有些暗,安悦注意到,在一个油灯下,木子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算账,嘴上还低低念着。
听到一阵动静,木子很敏感的抬起头,见是安悦,脸上一片惊愕,“你、你……”
安悦粲然一笑,“怎么,见到是我很惊讶吗?”把手中的饭菜放在桌上,“我没吃饭,要不要一起吃?”
木子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发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怨魂纠缠
一盏油灯,摇曳着两人的的影子,安悦替他盛好了饭,脸上带着一抹笑,“吃吧。”
木子愣愣的望着她,直到安悦把筷子递到他跟前,才恍然醒悟过来,有些迟钝的接过筷子,“我不饿……”
安悦不言不语的把菜一盘盘的端了出来,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早就勾起了食欲,见木子盯了那些菜一眼又移开视线,干脆替他夹了一块,“就算不饿也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哪有不吃饭的道理啊!”一块香喷喷的鱼肉放在白花花的饭上。
闻着香香的味道,木子心里涌上一股温暖的涌流,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微微低下了头,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快吃吧……”安悦自顾自的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木子慢慢动了筷子,开始动作缓慢的吃了起来,可是一直不肯夹菜,安悦无奈一笑,替他夹了几筷子的菜。
忽然从门口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咦?”
顿时一个身影冲过来,直接抱住了安悦的胳膊,“悦儿姐姐……”甜甜的响亮喊着,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