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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终于没有忍住,还是决定去找楚云忻。宫女拦不住,宫人也不敢拦,到了御书房,李胜才拦住她道:“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容奴才去禀报一声,皇上正在与丞相大人说话呢。”
写意点头道谢:“有劳公公!”
不一会儿,只见李胜同施云霆一起出来,写意当下一喜:“施大哥!”
施云霆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道:“真的,是写意吗?”
写意点头:“是我!施大哥,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了!写意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施云霆似乎已经明白她要说的话,叹口气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皇上如今正是心烦之时,你还是不要提及的好。既然是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好生养着吧!”
写意心中一沉,他的意思,难道是小五已经难保性命了吗?
李胜也道:“丞相大人说的是,这几天皇上处理国事,经常熬到深夜,姑娘还是稍安勿躁,不要再让皇上心乱的好。”
写意慢慢道:“你没有通报?还是他不见我?”
“是我没有让他进去通报。”施云霆低声道。“写意,如今这事惊动整个南胥,还牵连到很多朝中大臣,就是民声和国威,也不容许轻易绕过他啊!那些五爷旧党,一直在朝中兴风作浪,反对皇上,如今岂能姑息……”
写意点点头,打断他:“我知道了。我不会提及小五的事,只是进去说说话罢了,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李胜与施云霆交换了一个眼神,道:“那姑娘稍等。”
写意却没有等,而是跟在他身后,李胜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施云霆看着他们进去,才转身缓步离去了。
李胜本是要进去通报的,写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因为楚云忻趴在书案上,似乎睡着了。
写意无声息地走近他,看到他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
门窗紧闭,这里空旷而昏暗,空气是幽寂冰凉的,她看到旁边的软榻上的大衣,写意轻轻拿起来,前倾着身子盖在他身上,她的动作那样轻柔,可是他还是忽然睁开了眼睛,写意一惊,想要站直身子,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哑着嗓子道:“别走!”
写意僵硬着身子,没有动,他笑了一下,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原来,他还是在睡梦中,并没有醒来。
写意还记得他有多么强的戒备心和警觉性。他是个睡梦中都保持着警醒的人吧,如果不是太累,又怎会如此?
李胜站在远处,微微弓着腰,偶尔看向写意一眼。他大概是既担心写意又不愿吵醒皇上。
写意怎会不明白,一动不动,任他握住手。
屋里静悄悄的,写意可以听到他熟睡的呼吸声。
这样静,总让写意想起以前的日子。他静静在书房写字,看账本,而她就在一旁临摹他的字,学一学繁体字,偶尔搅得他很烦,他也只是紧锁眉头,严肃地看着她。她就乖乖地闭嘴,趴在桌子上认真读书,可是很快,她就会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都见自己身上盖着大衣或者软软的褥子。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安静等她醒来吗?
看到了她不雅的睡容,甚至会流口水,说梦话?
不知怎么,写意忽然心痛得站不稳了。
爱的时候,山盟海誓也觉得太轻,不爱的时候,近在咫尺也是伤害。
我还心疼你,可是已经不爱了。因为我只有一个心,爱情,只容得下两个人。
不爱,就是对你最大的伤害。
可是,真的很对不起。
她记得曾经看过张小娴写过:爱情里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字,不是我爱你,就是谢谢你,对不起。
对不起,是最苍白无助的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写意已经完全没有知觉,她本身身子就弱,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许久不动,忽然觉得阵阵的眩晕。
李胜似乎也看见了,正要出声,忽然楚云忻动了动,坐起身,身上的大衣就滑落到地上,他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还紧紧握住一双小手,柔弱无骨,苍白细滑。
他倏然抬头,原来她竟然真的在那里。
写意轻笑了笑:“你醒了?”
他眸子里的惊愕褪去,只剩下浓浓的温柔,声音是刚睡醒的低沉:“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了?”
他说着,轻轻带她过去,似乎想要抱住她,写意挣扎了一下,但是腿脚麻木,一下就坐到他腿上,脸上发烧,写意挣扎着起身,可是他双臂圈住她,她只是站不起来。
她有点恼有点窘:“二哥!快放开!”
他不理她,把头埋在她怀里,声音竟然是任性的蛮缠:“不要!”
写意无奈,身子往后仰去,与他拉开距离,可是腰肢被他抱着,又能拉开什么距离。
楚云忻从未有的温柔:“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时候。就是再累,能触摸到你的气息,都不算什么了。没有你,我要这万里江山,又有何用?”
写意不动了,声音里是愧疚:“总会有与二哥齐眉并肩的好女子,才值得二哥的深情。”
楚云忻手臂顿了顿:“好女子再多再好,都不是你。”
写意眼圈红了,不禁用手顺了顺他的头发,凉凉道:“可是,只有我,不属于你。”
他忽然收紧了手臂,声音倔强:“不,你只属于我。写意,你答应过我的,一生都不会背叛我不会离开我,你不能出尔反尔……以前或许是我错了,可是从今天起,你都不要想着离开我一步!”
'434 144 【满目山河空念远】十'
写意叹息:“那是不可能的,二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许的是你一生,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一生了,这一生,我是为他而来……我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楚云忻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是幽暗的光,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然后他说:“不,这一生,是佛祖慈悲,念我可怜,才让你回来,让我赎罪,给我爱你的希望,给我温暖的光……相信我,写意,我会扫清一切障碍。我们之间,不会有别人。”
写意一惊:“你什么意思?”
楚云忻仿佛很倦了,推开他,声音低沉:“李胜!”
李胜闻声而来,躬身道:“姑娘请!”
写意脸色苍白,眼中含泪:“二哥,你是要杀他吗?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杀他!”
楚云忻慢慢抬头,看着她:“你刚才也说,你不是那个写意了。”
写意死死咬住嘴唇,与他对视:“二哥,我曾经那么爱你,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顾……你不要逼我恨你,我不想恨你!”
楚云忻的目光幽冷,锋利,一如他紧抿嘴唇和下颌的线条。
就这样对峙着,写意忽然觉得身子寒冷彻骨,不禁簌簌发抖,终于,她眼前一黑,颓然倒地。
写意再次醒来,仿佛是夜里,因为屋子里点着昏黄的灯,偶尔灯光摇曳,那拖地的帷幔的影子就晃一晃。
写意不想起身,只是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纱帐。
然后她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她转过头,果然看见楚云忻站在床边。他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暗夜里,他黑色镶金龙的宽袖长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觉得那袍子空落落的。
写意慢慢收回目光,然后翻身朝里,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没有说话,写意亦不知道他有没有走。
就这样僵持着,沙漏声声,让人心碎。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软声细语求他,或许他会想办法不杀小五,可是,他是不会放了她的。那是他的底限。一如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她无力与底限抗衡。
她觉得他们走到一个死角,不知如何走出去了。
那夜她终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写意仿佛是病了,恹恹不愿起床,虽然不拒绝吃药,也不拒绝吃饭,可是精神却越来越不济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问朝堂上的事。
锦蓝似乎也看出她的心思,但是除了软语开解,也别无他法。只是一个人叹息,或许她偷偷去找过楚云忻,说明过写意的情况,但是楚云忻一直没有来过,写意也并不想见到他。
这个宫殿真是大,宫人宫女也多,吃穿用度,都是好到奢侈了。可惜这个凰舞宫里,却没有能舞的女人,只有满怀心事泪眼不语的枯黄女子。
越是繁华锦绣,越显凄凉空荡。
写意觉得,短短几天,她已经苍老了十年。
期间也有人来看过她,表示欢迎和关心之意。
是楚云忻新封的两个妃子,对着她妹妹长妹妹短的喊,其中一个说起话来不怒自威,看起来城府极深,最会说话:“我和秦妹妹总觉得孤单,现在有了写意妹妹,以后大家在一起叙叙话,总是乐事。我看写意妹妹最是聪慧可爱,性情温顺有礼,是皇上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
被称为“秦妹妹”的秦妃性子倒是真的活泼可爱,没有什么心机地笑弯了眼睛:“可不是!我是无甚德才,事事都不如玉姐姐,只有说说笑话还算在行,正愁着跟谁说去呢!”
玉妃嗔视她:“总是口无遮拦的!偏偏皇上喜欢她这样嘻嘻哈哈!你有什么好话,还不都说给皇上听?我们可不是都听剩下的!”
秦妃颇为惆怅地道:“我是想天天给皇上说来的,可是他总是很忙,总得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面。”
玉妃羞她:“也不知羞!连盼着皇上这话也说得出口!你还抱怨,十天半个月总还能见到皇上,我那个华清宫冷清得都成冷宫了,自打我进宫,就没有见过皇上几面。”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才发觉写意一直无语,玉妃道:“写意妹妹是倦了吗?都怪我们来叨扰!”
写意淡淡一笑:“娘娘肯来看我,是写意的荣幸,哪里敢说叨扰,只是写意确实身体不适,实在没有精神招待两位娘娘,实在是失礼……不过,写意也失礼不多久了,也就几天,恐怕写意就要告辞了。”
玉妃似乎颇为惊愕,然后挑眉惋惜道:“妹妹千万别存了这样的心思!你若是走了,我们得多伤心,皇上得多伤心啊!这些天,听说皇上没有采纳群臣奏请立后的意见,惹得朝堂不和,皇上初登帝位,本就要笼络人心,如今这样一意孤行,可不是好事啊!我想,大概是为了妹妹吧。如果妹妹再这样辜负皇上,可真真让皇上寒心了!”
这话说得得体大方,又句句听起来良言相告的,可是写意忽然不太喜欢她,也不想多言,只是淡淡道:“皇上有你这样的贤惠妃子,也足够了。只是恐怕,你误听了传言吧。”
秦妃嘻嘻笑道:“她才不会误听呢!玉姐姐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呢!”
原来如此。这两个女子自然都是朝堂重臣之女,否则楚云忻怎会只封了她们为妃?
玉妃嫣然一笑:“且别说这个了,听说皇上忙得夜不安衾的,我们都不敢去劝他。如今听说逆贼叛党的案子已经审理结束,还请妹妹多劝皇上保重身体……”
“已经审理结束?”写意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今天就是在商讨判决的事。因为起事的是先前的卿灵王,皇上似乎颇为为难,所以迟迟未能定论,听说恐怕不能问斩,是要给他体面的死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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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145 【满目山河空念远】十一'
写意一震,血色褪尽,一张笑脸雪白雪白的,十分骇人,她却笑了:“怎么才算是体面的死法?”
玉妃迟疑着,眼睛闪了闪,才道:“这个也不清楚,大概也就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再不然,就是面巾窒息……”
秦妃惊得脸色苍白,捂住心口道:“姐姐快不要说了!真真可怕!”
玉妃仿佛才觉得说得过多了,抱歉地看着面无血色的写意道:“我都是听人说的,来唬你们呢,你们怎么就当真了!看写意妹妹吓得,是姐姐的错,不怕啊!”
写意一直呆呆的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玉妃还待说什么,忽见福群匆匆走来,脸色郑重道:“两位娘娘还是早日回宫吧,皇上有令不得在这里喧哗的。”
他是皇上除了李胜最为说得上话的宫人,玉妃不敢说什么,忙起身笑道:“我们正说要走呢,叨扰了妹妹这么久,真是抱歉!”
写意仿佛没有听到,仍然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
福群的脸色更差了,无比担忧地看着写意。
玉妃她们讪讪地告辞离去了。
福群低声道:“姑娘,千万不要听她们胡说,不要胡思乱想才好!”
写意看着他,眼睛里空洞洞的。
锦蓝担忧道:“姐姐还是歇歇吧。”
她确实觉得累极了,靠在床幔上,竟然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梦,她忽然看到小五血染白衣,狂风吹起他的长袍,猎猎作响,他七窍流血,嘶声喊:“写意……”
她猛然坐起身,匆匆下床,锦蓝吃一惊:“姐姐要去哪里?”
她额头上都是汗水,喘息道:“皇上在哪里?”
“皇上还在朝堂呢,今天,不知怎么,下朝格外晚。”
后宫女子是不能进朝堂的,她停下脚步,道:“给我梳妆。”
这些天的静养不动,她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脸上似乎也有看肉,锦蓝为她梳了个流云髻,插了简单的发簪,略施了粉黛,穿上新的紫色衣服。
这样打扮一新,虽然也算眉目清秀,到底比不上原来的美貌。写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陌生。她原来的相貌偏美艳,虽然被她故意弄得很呆,此时的相貌,却是清秀婉丽,只有闪着光的眼睛才有原来的影子。
楚云忻,怎么就能看着这样的相貌,却当成是写意呢?
很久,她才起身,走去的是御书房的大门前。
他每天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在那里,每天下朝后也是首先去那里。
锦蓝和两个宫女跟着她,只以为她是在这里等皇上,谁知她到了大门,忽然整理衣装,直直跪了下去。
惊得众人手足无措,锦蓝也跟着跪下,急声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写意表情严肃:“锦蓝你起来,不要管我。我在这里等皇上。”
锦蓝难得见她这样疾言厉色,更听不懂她的话,迟疑道:“可是,姐姐不必跪着等啊……”
写意用眼睛示意她噤声,然后神情端庄,直直跪着。
福群请求无法,只好匆匆赶往前殿,已经将近日中,朝会仍然未结束,福群不知该怎么办,站在后门左右为难,还是李胜看见他,知道必是后面有事,悄无声息后退到屏风后面,福群忙对他耳语几句。李胜脸色一变,点头示意知道了,这边福群仍然原路回去了。
眼看着庭前各个大臣仍然争执不下,李胜琢磨再三,还是瞅着一个空隙对楚云忻道:“写意姑娘在御书房跪等皇上。”
楚云忻愣了一下,然后忽然转头看他,皱眉道:“你说什么?”
李胜低头请罪。
楚云忻忽然对着庭下道:“等众卿商讨出一个决定来,明日再议!”
说完直接起身就走,庭下喧哗的大臣忽然寂静下来,面面厮觑。
楚云忻走得很快,李胜弓着腰一路跟随,远远地,就见宫女宫人站的站,跪的跪,最中间直直跪着一个紫衣女子。
楚云忻一眼看见她,打扮一新,就像第一次穿女装一样,梳着同样的发髻,可是却端庄地跪在那里,只觉得血往上冲,紧握的手开始颤抖。
一阵脚步声,面前被阴暗笼罩,写意盯着面前黑色锦缎靴子,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她抬起头,还未换下朝服的楚云忻一身的龙袍,双唇抿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可是写意知道他这是盛怒中,果然他的声音都是压抑的沙哑:“起来。”
写意迎着他的气场,躬身道:“求皇上开恩。”
“嘭”地一声,楚云忻觉得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大怒:“我叫你起来!”
写意依然是那句话:“求皇上开恩。”
旁边正是一个青鼎,楚云忻一脚踢上去,那鼎足足百余斤,轱辘辘滚向一棵花树,花树应声而倒,花瓣零落了一地,众人都跪倒在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几个宫女更是簌簌发抖。
写意脸色慢慢变得毫无血色,她的脸本是上过妆,敷了胭脂,如今在雪白的皮肤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她的眼睛却一直与楚云忻对视着,她再一次恳请:“求皇上开恩,饶了卿灵王一命。”
皇上……皇上……
她从来叫他“二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她跪着叫“皇上”,每一声都像一把利剑在他的心窝搅动,她为的是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求他,甚至不惜丢了性命。
如果他能狠下心掐死她,就不必这样痛苦。
他的理智被怒火、悲痛烧得干干净净,怒到极致,反而面带微笑:“好!你愿意跪,我就成全你。”
'413 146 【满目山河空念远】十二'
他每次怒到极点总是忘记称自己为朕,他不知道是怎样控制着才不发抖,脚下才不虚飘,他终于走进御书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把所有人,都关在了外面。
门外一干人都是低头跪着,一动不敢动。
只有写意,一直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绝然关上门。
很久,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终于,锦蓝慢慢抬头低声道:“姐姐快起来……姐姐,你不要哭……”
她有些慌张,拿出手帕替写意擦泪:“姐姐难道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样发怒?有什么话你私下给他说就是了……你大病初愈,皇上每天忙到深夜总不忘来看你,每次都怕吵醒你,在门外站很久才走,他怎么忍心看你跪在这里?姐姐这是让自己和皇上都陷入两难的局面啊……”
她擦着,可是写意的泪越是越落越快,越流越多。
锦蓝也跟着流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