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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男一女进了客栈,小二牵着缰绳;有几分不知所措。
当真是……一对仙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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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仙侣,不过是师徒罢了。
短短十年,对已然是大乘境界的空思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他的模样不曾变化,仍然如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般。善水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少女,身形上更像女子不说,多了几分娇媚。但多年的修道让她心如止水,虽然与前世的懵懵懂懂不同,但淡漠的样子和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退避三舍。(说白就是面瘫)
善水也不想面瘫,只是和空思相处久了……表情也不能丰富到哪里去了。
“师傅,你要哪间房?”
真是不巧,客栈只剩下三间房,两间在西楼,一间在东楼。他们自然是选了西楼的两间,但一间在头一间在尾。中间相隔着四五间厢房。空思一声不吭,走到尾巴上的那间厢房,开门进去了。
那间房间……紧挨着茅厕。
善水叹一声气,推开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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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善水起得很早,天未亮她就在客栈的屋顶上打坐,吸取晨曦的天地灵气。昨儿下了一夜的雪,此刻屋顶上铺了薄薄一层积雪,善水和衣而坐,丝毫不觉寒冷。一阵翻涌的云气聚集在她四周,将她笼罩起来不得真颜。融气化丹之后,善水吐出一口浊气。她看向东方的晨光,欣慰一笑。
她随着空思修道,却并非那些功法剑诀。她的道,乃是功德。
这十年来他们走过大半个九荒,由行践悟道,由道知行践。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善水用自己的行为领悟到了道,她觉得,天地间的道其实都与修行无关,道从一开始就是质朴的、真实的。现在的修真之人,都忘了要从道中去求道。他们一味的追求功法,有的甚至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这一切天道都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切都将在雷劫之际讨回来。
她曾问空思:“倘若我不修行,只积累功德,我什么时候能功德圆满,飞升天界呢?”
“随缘。”空思说。
随缘。
万事随缘,不要强求。
善水抹去眼角的泪,顺着梯子爬下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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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很早就在张罗了,楼下静悄悄的。善水要了一笼包子,和着茶,她一口一口的吃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子头戴纱帽,提着剑从门外走进来。她把剑往桌上一丢,对小二吩咐道:“小二,上一壶酒。”停了停,“不,来我来一坛子酒。”
“姑娘,这大冬天的,喝酒伤身……”
小二的劝告无用,女子拿起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酒拿来!”
“那……姑娘还是喝热酒吧……”
“冷的!老娘说话你是没听清楚还是耳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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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畏畏缩缩的跑去拿酒。那女子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放到嘴边就猛灌。善水斜睨着她,哪来这么豪爽的羽客?只见那女子嫌纱帽遮挡,喝酒不方便,一手扯下纱帽,头朝后仰,大口地灌酒。善水看清了她的样子,先是愣了一番,之后笑了笑。
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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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芷将一坛子酒喝下,但依旧面不改色。善水心下疑道,这柔芷不是转世为白芷,她……她应当是被那萧煌杀了才对。怎么会在这里?善水疑心着,那柔芷摇摇晃晃地提着酒坛子就走过来了。她一把倚在善水身上,左手轻挑的挑起她的下巴:“你……你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善水摇摇头,她拉着她坐下:“你喝多了。”
“哼,我怕什么喝多。我……我再怎么喝都不会醉,我可清醒着呢。”她将空坛子往嘴里送,摇了几回都只是几滴酒水。当下又用空坛子拍案道:“小二!再拿一坛酒来!不!给我拿——十——十坛!”
“小二,拿解酒的茶水来。”善水不理她的话,对小二吩咐道。
这位姑娘才是明事理的。小二眉眼弯弯,当下前去取了一碗醒酒茶来。
善水哄着她喝,柔芷偏偏不喝。善水叹着气放下碗,当真是个难搞的姑娘。她只好和她打起太极来:“你为什么要喝酒?心情不好?”
柔芷趴在桌上,她的脸皱成一团:“苦。”
“什么?”善水没听清楚。
“苦……我心苦。”她怒嚎一声,抱着哗啦啦的泪如泉涌,哭声震天。小二捂着耳朵躲到厨房去了。善水轻拍着柔芷的背:“告诉我吧,说出来,你心里或许会好受点。”
·
情字伤人。
善水将柔芷送到了房中,轻轻合上房门。身后空思问道:“善水,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陈述句,毫无疑问是不能隐瞒了。她转身,靠着门板:“是我的朋友。”
她的眼睛没有看他。
空思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不愿意逼问她——他的手放上她的头,轻轻地揉着,声音也放轻柔了,如同母亲在哄着孩子入睡一般的温柔:“倘若是对自己有害的事情,不论如何都要告诉我。不然我要罚你。”
“好。”
她敛下眉眼,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触动。
他与她的关系,这十年来一直模糊不清。她叫他师傅,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纯粹的师徒之情。
·
真是苦恼。
原来那柔芷当真是自己八百年前所遇到的柔芷,按照她的修为,化神期不在话下。奈何她与一个人纠缠了八百年之久,那个人还是宗门之主。
呃……过去的宗门之主。
空漠。
“那个,嗝,臭空漠!抛下老娘就一个人去当宗主了!还嗝不见老娘!后来……后来好不容易能见到他了,那些小鬼头就告诉我,他……”柔芷眼中噙满了泪,“他羽化了。臭空漠,当我们之间只是过眼浮云,一弹手就能抛弃的么!嗝!”
“你找了他多久?”善水帮她抚着背,声音轻缓。
“五百年……”柔芷说着,在她怀中渐渐睡去了。
五百年。
如果换成是她,又该如何呢?
·
“师傅,那空漠师伯哪里去了呢?”对着空思离开的背影,善水问道。
空思转身,看着她。
那眼中写满了不解。
但他还是说了:“羽化,登仙,尘世之间,再无他的一席之位。”
“那你呢?你总有一日也要到那天界去,对不对?”以他的资质,早就可以登仙了。可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才在这尘世逗留!
“善水。”他的眼中盛满了宠溺,“你当真认为仙人就很好么?”
“不是么?”
世人都说神仙好。
空思摇摇头,扭头就走。
“未必。”
·
马蹄声嘶,身着黑色披风的带刀者从马上干净利落的跳下,相互打了个眼神,大跨步地走进了客栈。马儿踩着雪,嘶嘶的鸣叫着。小厮将几匹好马牵到了后院去。善水扶着栏杆蹙眉看着这群莽汉大大咧咧地坐下,他们用力地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说话的嗓门就像是千军万马一般粗犷而狂野:“小二,上好酒好肉!”
“各位大爷……这会儿太早了,厨房师傅还没来……”小二颤颤巍巍地凑过去,替他们添水添茶。心急的大汉一口喝下,然后又吐了出来,吐了小二的一身:“这是什么茶?连给大爷们漱口都不能!去拿酒来!没有肉?那就把你的肉砍下来!”说罢用刀大力的拍案,震撼小二。小二吓得屁股尿流,连声道歉,前去取了十几坛的好酒,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意,就砍了自己的脑袋。
“小二。”善水向小二打了声招呼,小二获救一般的跑了上去,善水问道,“小二,那些都是什么人,怎地如此猖狂?”
“那些都是……咱们盛京的御侍军们。”
“御侍军?”
“就是……皇上御用的军队。”
这盛京乃是九荒的皇都,皇帝掌握着天下的钱银、人力、土地。荼罗洲虽然是修真门派所在之地,但是和帝王之家还是有几分关系。一直以来荼罗洲都和帝王有秘密的协定,就是倘若帝王有难,修真之士必须出手相助。不然偌大的一个九荒,皇帝可能放任荼罗洲培养他们自己的势力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双方互赢互利。
七年前,九荒帝王皇石暴毙,他的二儿子——鲁王皇赫即位。这位仅仅二十岁的年轻君主一直在暗地里培养他的实力,如今开来,他的手下不但有力能拔山的蛮汉,也有道行颇深的修真士。哼,身为修真之人,居然沦为帝王家的走狗,实为善水不耻。
只是那荼罗洲如今再如何和善水也无多大关系了……她吩咐小二弄一些食物送到柔芷房中,说完正欲回房,忽脚下一摇,她惊奇地往楼下探去:方才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御侍军此刻被人一脚踢到了墙上,他重如泰山的身体此刻深深地陷入了墙内。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一个粉色衣服的女子而已。那女子的白色纱帽被风吹起,露出一角绝美的容貌和古井不波的冰山表情。
“没想到这盛京,居然也有人敢在本王眼前这么嚣张。”
VIP节 30第二十九
“优蓉;莫要手下留情。”
白衣男子面带笑容;但说出来的话便轻易的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粉衣女子得了命令;只见她腰间别着的一把飞剑快速地朝御侍军的眉间飞去。顿时;鲜血四溅,他的头骨被戳穿;脑浆喷了一墙。小二吓得腿软;瘫坐在楼梯上不敢动弹。女子面色不改,只听见她说了一声“玉繁回来”,那柄剑自有灵性的回到了她腰间。
修真者。
善水面下一沉。她感觉到有人看着她;巡视了一番;发现是那个白衣男子。他摇着扇子,笑意盈盈。让善水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扇子上写的四个字。
上善若水。
和萧煌的扇子一模一样。
当真是……不肯罢休。
一个衣不遮体的红衣女子像一条灵活的美女蛇一样盘上白衣男子;善水默默地看着那张和茶茶一模一样的脸。她不会又是女配吧?
善水扬扬眉,她屈伸蹲下,捂着脸,大声地尖叫:“啊!!死人了啊!!”
姑娘,小二内牛满面,你可不可以装得像一点?我的裤裆都湿了。
善水这一声尖叫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她边叫边跑,利落的打开了空思的房门躲了进去。善水额头靠着门,汗不断地流下。一双冰凉但不冰冷的手拉住她,抚上她的额头:“善水,怎么了?”
“师傅。”善水靠近他的怀中,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善水抽了抽鼻子,“他们又来了。”
“是么……我们的赌局还没有结束,善水,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善水很恼怒。
“因为你……长大了。”他看着她,很真诚地说道。
……他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吗?
善水摸了摸自己的胸前两个发育的不是很好的小馒头:“师傅,我是一个平胸。”
“……会长大的。”见她满脸都是悲愤,空思生出一抹笑意,“善水,这一回恐怕他不会像之前那样的……遮遮掩掩了。你自己要当心。”
“当心什么?”
“当心他……”他凑近她耳边,“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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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自己不远处的客栈落脚了。
只剩下一件厢房,那女子定然不依。待他们走后,善水向小二打探他们的身份。小二吞吞吐吐,只说那男子是盛京的楚王爷,那女子看来是他的宠姬。善水又问这楚王爷的姓名,小二反倒是不知道了。原来这楚王爷是鲁王的弟弟,皇家的名讳起的是“穹”字,但楚王爷在外并不用这个姓名。且他不理政事,当真是个游山玩水的“挂名王爷”。京中百姓对他也不甚了解。
要不是这一回来盛京是有事情,善水定要要卷铺盖直接走人,能走多远走多远,就是不要遇见他们。
“是城北的李员外……有事情我们去一趟。”空思手里拿着李员外托人捎给他们的信,说道。
现在善水和空思有了一个类似于僧侣的职业,专门替别人除灾消难。空思说这是一种积累功德的方法。善水虽然和普通的修道士一样也在修行,但是更多的是积累功德。她现在不过筑基中期,只会一套剑诀。但这对她来说,足够了。
修道之人常有灵气相护,故这般寒冷的大雪天,也不必加衣披裘。那柔芷在房里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便匆匆地离开。善水得知这个消息,替她付了房钱,只是幽幽一叹,也未曾计较。
想来还会见面的。
善水和空思出了客栈,直往那李员外家中去。
这一趟要请他们做的事情都写在纸上,不过善水看了一遍,真觉得几分不可思议。
原来是李员外的姨娘生了病,唯一的少爷也病倒了。那李员外请了不少的高人术士到家中,却都无法。从旁人口中听说有两位专门行走江湖(?)的道士,正是替别人消灾解难的。所以托人捎信寄给他们。也正好是善水最近没事,才会到这盛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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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堆了阶上石,堂前屋檐锥冰寒。
空思拉起勾环敲了敲,过了一会,沉重的大门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里头探出头来:“这里是李山李员外家,来者何人?”
空思不说话,将信递给他了。
仆人看见上面的印签,开门请他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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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簌簌的大雪埋了那几株盛开的梅花,只有几点腊红露出,如同雪中残红,善水疑惑这样一个府邸怎么会没有人来清扫积雪?正想着,那空思便问小厮道:“贵府的梅花都被雪掩埋了,为何还不清扫?”
“近来府里病倒的人多了,就有人讹传是灾疫……家中的奴仆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三代都为老爷之仆,因此才没有走。”
小厮说着,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空思沉思半晌,给了他几张符箓。善水正纳闷道他是不是要说“冲水喝下保证药到病除”,便听空思说:“这几张符咒你且贴在宅门前,这几日和你的老爷请假回老家去吧。”
“这……”
“若为活命。”
小厮被他的话所震撼,匆忙地收下符箓,埋着头带路去了。
“师傅,那符箓不是可以烧了混在水里喝掉……除百病吗?”善水好奇地凑上去,那些僵尸片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空思觑了她一眼。
“你喝。”
善水的笑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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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员外,你是说你们前些天去了一趟祖庙,回来就病倒了?”
“是……”
“那祖庙有何稀奇?”
“那是我家祖先牌位……”
空思在里头和大腹便便的李员外说着话。善水一边无聊地踢着雪,一边朝里头望去。他吩咐她在外头等着,这可闷死她了。
李员外家种了许多的梅花树,一株一株的绽放出鲜艳的寒梅。善水摘下一朵别在鬓间,不料那被她摘下梅花后空秃秃的花枝迅速长出了一朵……桃花。她惊诧这情景,下一刻,她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子对她指了指那边的门:“姐姐,跟我来一下好吗?”
“你是……”
心下正不舒服着,女孩子委屈的对着手指,一脸要哭的模样:“我是……你要是跟我来,我就告诉你!”她想要威胁她,但粉嘟嘟的脸颊看起来更像是撒娇。
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何况这还是在李员外的宅子里……应该没问题吧。善水点点头,那女孩子便兴高采烈地牵着她的手跑去。
正和李员外说着话的空思心里微微一动,他朝外面望去,一庭院的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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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后正是一个小院,里头有着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这院子看来也是有人住的,装修的倒是挺精致。不过好像一阵子没有打扫了,台阶上的积雪大概有半米厚,一只冻死的鸟雀趴在角落里。善水被小女孩拉着跑进了最里头的那间厢房里,一个少年侧卧在塌上,女孩子扑上去抱住他:“哥哥!”
“亦雪,”少年轻抚着她的背,“你怎么带外人来了?”
少年抬眼看着善水,他的眸子并非纯黑色,有一点冰蓝色。就像是蓝宝石折射出来的……光。善水的眼神落到了少年苍白脸颊和丝毫没有血色的唇瓣上。他似乎病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力不从心。善水别开与他相交的眼神,打量起这屋里的装潢来。八仙桌,妆镜台,似乎是女儿家的闺房。让她在意的是墙上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一溪流水,和一树落花。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姐姐,你陪着我哥哥一会好不好啊?”女孩子过来拉她的手。
善水弯腰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是有你吗?”
“我……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哥哥。”善水附耳过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