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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躲在巷角等了片刻,见春杏被昨晚见到过的那个年轻男人送出巷子,过了一会儿那男人独自匆匆回来,门吱呀一声又闭上,再也没出来。林娇便蹲在地上数着蚂蚁从自己脚下过,等慢慢数到第一百六十八只的时候,站起来走到刚才那扇门前,深吸了口气,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反馈,还有特意在文下留言或解释或TX的热心读者。
打死也不说要气死我的童鞋,算你们狠,四位中就有一位啊,啊哈哈,O(∩_∩)O~
☆、第 16 章
门很快应声而开,出来个十六七岁的黑皮少年,警惕地打量着林娇。
“我找阿虎。”
林娇笑着说。
少年上下再打量了下她,嘀咕一句“等着”,啪一声关了门。没一会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那个叫罗虎的年轻男人出来了,看见林娇,一愣。
“阿虎,我是春娇,小时候就去了桃花村做童养媳的,常和春杏姐一道,还记得我吗?”
罗虎又一愣,显然是记不起来的样子,迟疑着问:“你……咋知道我在这儿?啥事?”
林娇说:“今我进城,刚在路上遇到春杏姐,见她被个马撞了摔在地上起不来。骑马的人跑了,我去扶,她叫我到这找你。”
罗虎脸色大变,脚已经迈了出来:“快带我去!”
林娇出了巷子拐到街面上往城隍方向去。罗虎起先很是焦急,不住地左顾右盼,渐渐面上生出疑虑,几次开口询问,林娇都说就在前面。靠近城隍,边上人多了起来,罗虎倏然停了脚步,道:“阿杏到底在哪儿?”
林娇带他到了城隍边一个人少些的角落站定,这才轻松地说:“春杏姐在出城的路上呢。”
罗虎脸色微变,压低了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骗我出来干嘛?”
“我就是春娇,和春杏姐一个村的,”林娇直接了当说,“我请你过来,是想入你的生意份子。”
罗虎一怔,很快用惊异的目光盯了她一眼,仿佛她在痴人呓语,一语不发地转头就走。
“我知道你做什么生意,而且,”林娇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说,“我还知道你和我春杏姐的那点事儿。”
罗虎脚步停住,顿了片刻,转身过来时,脸上已布满戾气。
“阿虎,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告诉你吧,我既然过来找你了,肯定是有准备的。我会写字。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把你们的事儿写了下来交给一个人,那人不认字,但我要是回不去,他就会把我的信拿去给族长。你们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当然没事,但春娇姐会怎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罗虎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林娇继续说,“阿虎,我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当然不会被这么点事威胁。别说弄死我,你甚至可以带人血洗桃花村。可你也知道,现在这地界里,衙门的人可不是吃素的。鬼见愁就是个例子。你要真这么干了,别说你和春杏姐往后能怎样,就是你自己的项上人头迟早也难保。这世道混着不容易,大家都不过为求财,各自退一步岂不更好?”
罗虎的面上掠过一丝惊讶,略想了下,冷笑道:“你胆色倒不小,我见过的女人中算第一。可惜你想得还是简单了些。不错,我和阿杏确实相好,被你知道了又怎样?大不了我现在就带她走,谁能拦得住我?”
林娇微微一笑,眼睛看了下远处巡街的两个衙役,不慌不忙道:“若就只有这么点把柄,我就跟你提这话,未免太自不量力了。我叫你出来,其实是要和你交换条件的。”见罗虎又是一怔,压低了声说:“杨敬轩你知道的吧?你们在这地界上混,多少总要顾忌着这个人的吧?我的交换条件就是杨敬轩。”
罗虎脸色微变,四顾看了下,低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娇说:“你让我入你的份子,作为交换,我要是得知他那里的消息,立刻传给你。”
罗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你凭什么能从他那里得到消息?”说完盯着对面那女子。见她面上现出微微的为难之色,犹豫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道:“既到了这地步,也就不用顾脸面了。我实话说吧,他和我相好!”
“你……你们……”
罗虎已经说不出话了,嘴巴张开合不上去。
林娇低声道:“我和他早就相好,只是碍于辈分,一直不敢叫人知道。他那个人死脑筋,在衙门做事就那点死俸银,也不知道捞点油水,我日子这才过得紧巴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晓得你有路子这才找过来的。你给我份子,我帮你留意他举动。我不敢保证能探到全部的消息,但他身边要是有一个和你们站一道的人,总不会是坏事。这样的买卖,不算亏吧?”
罗虎低头沉吟,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要是这女人的话当真,这样的买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怕就怕……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罗虎抬头问。
林娇笑道:“我现在说跟他相好,自然只是空口白话。你若不信就随我过来,我去衙门里叫出他,你自己看下就知道了。”
罗虎说:“我怎晓得你的底细?万一是你与他合伙,想诱我过去趁机抓我呢?”
林娇看他一眼,冷笑道:“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是个角了。我干嘛要抓你?官府现在有抓你们的悬赏公告吗?要是有,我说不定还有点兴趣。我只认好处,没好处,你就是求我抓我也没兴趣!再说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落脚地,真要抓你,刚才把杨敬轩引去就是,还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干什么!”
罗虎细细一想,确实倒也是。只要这女人和杨敬轩真的有那一层关系,让她入份,那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三把头知道了也不会说不好。再不犹豫,想了下,说道:“行。只要你和他真有那么一回事儿,我便答应你的份子。只是话先说清楚,这趟也是第一回试水,不敢往大了干。弟兄们都要吃饭养家,摊到我手上也不过三十两的本金,我只能分你十两。要是一切顺利,两个月后大概有十倍利钱。”
林娇压下心中的激动,笑道:“我不贪心,能分到十两已经很好,谢谢你了。”
罗虎点了下头,看着林娇不动。
杨敬轩是什么人,作为对手,他自然了解得清楚。老实说,这女人虽然长得俊俏,但要说杨敬轩这种人竟会和她暗中相好,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林娇晓得他的心思,笑了下道:“我去衙门看下,他要是在,我就叫他出来,你看着就是,也好打消你的疑心。”
罗虎说:“你们既然是相好,他在不在衙门,你咋会不知道?”
林娇已经走了几步,闻言回头瞥他一眼:“你和春杏姐不是也相好吗?你每天干啥她都知道?”
罗虎被噎住,不再言语,跟了几步,忽然想起件事,急忙追上去低声问道:“那刚才阿杏说的那事,真的假的?”
“假的。”林娇头也不回,“引你出来而已!”
☆、第 17 章
林娇到了衙门口,并没进去,只在外面张望,被里头的刘大同瞧见,跑出来招呼道:“妹子又来啦?离领钱还有几天呢!”
林娇笑着问了声好,说:“大哥,我敬轩叔在吗?”
刘大同一愣,反应了过来,急忙说:“在,在。妹子你运气好,昨天来也碰不到,正巧刚和李大人一道回衙门,妹子你进来到耳屋里等着,我去叫他。”
林娇回头看了眼罗虎藏身的远处巷角,小心地说:“大哥,衙门官威重,我不敢随便进。您能不能把我敬轩叔叫出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刘大同见她怯怯的,顿生豪气:“行。妹子你等着,我帮你叫。”转身就往里跑去。
杨敬轩前两天一直随县令李观涛微服到所辖县下的各处山头查看地形地貌记录河流水文。清河是个大县,山丘遍布,两天时间也不过只去了几处而已,夜间便宿于山民家中。李县令今天本来还要继续,杨敬轩听他昨夜起咳,怕他年迈过劳,给劝了回来,刚入衙门没多久,见刘大同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说老杨家的那个女人来了,跟以往不一样,不是来领钱的,而意找他有事。想起上月她来领钱时两人偶遇的情景,心里掠过一丝异样。还在犹豫,刘大同说:“大人,我瞧她真有急事呢,却站门口怯怯的样儿,我叫她进来她都不敢。您还是去瞅瞅呗!”
杨敬轩心里最后的那点犹豫被刘大同的这句话给说没了,心想那就去看看,唔了一声便往外去。到了衙门口,却不见她人,左右望了下,右手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敬轩叔”,应声回头望去,见她正立在离衙门口几十步路的一个巷角在朝自己招手,眼睛晶亮地望着自己,脚便不由自主地便朝她走过去,停在几步开外,略微点了下头,开口说:“找我什么事?”
林娇两手规规矩矩地垂着,脸上眉眼都在笑,说:“敬轩叔,前次那事,真的多亏你帮忙。上次我来得匆忙,不过嘴皮子道了两声谢,回去心里总觉过意不去,这回特意过来,就是给你捎几个香椿蛋馍。呶,给你。”
林娇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提起放地上的篮子,掀开上面盖着的布巾,露出篮子里用块洗得干干净净的布巾包着的花馍。
杨敬轩起先的防备之心顿时瓦解,很是意外,急忙摇头说不要。
“敬轩叔,你是不是嫌我东西不好,还是嫌这手艺?”林娇睁大了一双眼,望着他说,“这椿是摘过来最嫩的,蛋是自家小母鸡的头窝蛋,能武每早一个一个收起来的,最补身子了。我晓得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惯了,自然看不上这些,只不过这是我和能武的心意。你要是不要,就是瞧不起我们。”
杨敬轩被她这眼神看得尴尬起来,仿佛不收真的就在践踏她和能武的心意,哪里还敢说不,赶紧伸手,见这女子顿时又眉开眼笑了,将篮子朝自己递过来。
“阿武可还好?”杨敬轩拿过了布包,想了下,问道。
林娇刚才故意几次提能武,就是引他话头。见他果然顺了自己意思问话,脸上的笑便收了,现出微微愁烦,轻叹口气说:“阿武的眼睛,敬轩叔你也知道的。我不想他一辈子都这样,且这眼疾也不是完全没指望的,所以家里再难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叔你既然正好问起,我便跟你先托个底儿。我正想着等夏收了就把地卖掉一亩给能武看眼睛。你认识的人多,若晓得有什么好些的买家,帮我留意些可好?”
杨敬轩闻言很是惊讶,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地不能卖!”话说完,见对面那女人微微仰头望着自己,露出的洁白小门牙轻咬着嫣红湿润的下唇,乌蒙蒙的眼睛里透出微微愁烦而无助的光,心竟微微一跳,忙避开她目光,皱眉说:“地是一定不能卖的。我从前村里去的少,对能武也没多留意。你有这样的心思,很好。需要多少钱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就是。”
林娇仿佛惊喜地啊了一声,很快又摇头,轻声说:“那怎么行呢……”没等杨敬轩再说话,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咬牙立刻说:“那就当我向你借了,先只要十两就行。敬轩叔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赖账的,一有钱就会还,还要加上利钱。我弄个借条给你,你要不放心,把地契押你这也行!”
“不必,”杨敬轩已经恢复了正常,想了下,看着她说:“我身边没这么多现银。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明天正好要回村,顺便把钱给你带去。”
林娇赶忙诚挚道谢。杨敬轩摆了摆手,正要开口说自己先回衙门了,忽见她秀气的双眉微微蹙起,眼睛微闭睫毛颤动,身子微微晃动,竟像要摔倒,一惊,下意识地便倾身去扶,手刚碰到她臂膀,便见她站直了身子,抬手抚下额,睁开眼朝自己虚弱地笑了下。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杨敬轩忙松开自己的手,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儿,老毛病了,我太紧张或高兴,有时就会这样。刚晓得敬轩叔你要借钱给我,许是太高兴了,整个人一松下来,竟又这样了,叫你见笑……”
杨敬轩这才微吁口气,见她说话时并没把这放心上的样子,忍不住添了一句:“你若总这样,大概是身子弱血气不足的缘故,虽没大碍,只长久这样总是不好,带能武去看郎中时顺带自己也瞧下才好。”
林娇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敬轩叔你人真好。我记住了。我刚听那个差大哥说你前几天都忙得不见人影,不知道忙什么?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呢。”
杨敬轩见她目光清澈,笑容甜蜜,又听到这样体贴的话,心里不知怎的,竟像是有了一股暖流涌过,连他自己也未觉察,嘴角已经微微有一丝笑意浮现,破天荒地竟愿意多开口再说几句:“李大人想做件造福此地百姓、福延后世的大好事,这几日都在观测山势地形,丈量河川。我是本地人,自然更要不遗余力。多谢你关心。”
林娇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微笑不语。
杨敬轩再看她一眼,正要开口告辞,忽见她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头顶说:“别动!”
杨敬轩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见她已经踮起脚尖朝自己微微倾身,伸手探到头顶。耳畔被她衣袖轻轻擦过,鼻端又闻到那一晚月光下她逼近自己时随风拂来的似曾相识的带了皂荚味的暖香,整个人忽然像被施了法,竟僵立不能动弹。
林娇伸手轻拂了下他的发顶,很快缩了手,这才笑着说:“敬轩叔,你头发上刚被风停了片干草,我给弹了去。”
杨敬轩哦了一声,竟觉浑身微微燥热。忽然惊觉自己竟与她已经说了这么多的话,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那包饼,含含糊糊说了句“那你早些回”便仓促转身,疾步往衙门里去,再没回头。
林娇注视着他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那两扇黑漆大门里,面上的笑容这才消去,看了眼斜对角那头罗虎的藏身之所,往起先的城隍方向去。到了老地方停住,没片刻,见罗虎过来了。看他表情,已经是一脸信服。
罗虎确实相信无疑了。所谓眼见为实,他的眼睛不会欺骗他的。刚藏在暗处,见杨敬轩伸手握她臂膀,她又抬手弄他头发,尤其是杨敬轩最后看她时的那一脸柔和,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叫黑道把头们也忌惮的冷面人物竟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刚问了下,他这些时日都在和李大人一道忙着另件大事,和你们无关。你们自己小心些,想来就不会出事。怎么样,成交吗?”
林娇看着他,淡淡问。
“成交!”罗虎丝毫不再犹豫,立刻接道,“我再几日就要动身。你的本金这两日就要送来,不要送到我落脚之地,这两日黑子,就那个给你开门的人,他会一直在这里的,你交给他就是。”
林娇略微笑了下,点头转身而去。
☆、第 18 章
林娇出县城回桃花村。大约是今天的好运已经用光,长长的几十里路,竟搭不到一辆同向的车。好在她今天心情极好,双腿也不知疲倦,几个小时走下来,竟也没觉得特别累。到了傍晚时分,终于走到通往村口的那块高高塬坡上,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半月坡,因远望去形如半月而得名。
性格决定了命运,她对此深信不疑——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觉察出哪怕是再微小的机会之光,看准了,毫不犹豫地出手,然后用尽一切办法筹谋。哪怕就像现在,她是在刀锋行走:一边是贼,一边是官。一个不慎就要粉身碎骨,但若成功,她得到的回报将会无比丰厚,那是那种习惯了四平八稳和谨小慎微的人一辈子也不能企及的回报。所以她不后悔,更无后怕。既然已经迈出第一步,她就不会去想失败,而是想好第二步、第三步,乃至最后的收步。
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不会改变今天的选择。
去势平缓的塬坡两边,长着成片的榆树、椿树还有楸树丛。林娇走在坡脊上那条经由千百年来被村人和骡马反复踩踏而出的泥路上,眺望不远处塬坡下被夕阳晚霞笼罩住的村庄缕缕炊烟,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终于有了一种真实存在的感觉。再转头,见右手边西山头夕阳只余半轮,晚霞灿烂,暖风拂面,而四处静谧无人,耳畔只有群鸟振翅归林之声,